办公室只剩下裴钥和司希两人。
“裴哥,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司希脸上忧虑,轻声道,“安久好像生我气了。”
裴钥看着办公室门的方向, 过了许久才道:“你回去吧。”
司希愣了下:“可是”
“中午的饭局我自己过去。”裴钥淡淡道。
司希能明显感觉到裴钥的心不在焉, 从安久离开办公室后, 这个Alpha身上便仿佛多了一份敷衍, 他也不再坚持同行,轻声道:“好, 那一会儿酒店见, 对了, 如果安久对我有什么误会, 还麻烦裴哥替我跟他说一声抱歉。”
裴钥淡淡“嗯”了声。
安久坐着电梯直下到一楼,准备直接出门时,前台两Beta小姑娘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因为经常过来, 安久跟前台两小姑娘也算得上熟脸了。
看着手中的保温食盒,安久犹豫了不到三秒,转身来到前台,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台上, 打开盒盖, 温声道:“多谢这些天的关照, 这个送给你们吃,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哇, 好可爱的猫猫头。”
两小姑娘捧着脸两眼放光的赞叹:“安先生, 这是您捏的吗?太好看了吧。”
对方的赞美实在热情, 可毕竟是裴钥不要才拿来送给对方的,安久就有些难为情了,牵动嘴角笑着道:“闲着没事捏着玩的, 你们喜欢就好。”
两人一人拿起一只猫猫头,迫不及待咬了一口,里面豆沙软糯香甜,好吃到两人还没咽下去就开始含糊不清的夸赞:“好好吃,安先生你手艺真棒,裴总有您这样的老婆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似乎想到了什么,安久目光黯然的敛下眸,最后牵强的笑了笑,跟两人挥手道了别。
安久离开后,两小姑娘继续开开心心的吃着,一人突然注意到每个面团背面写着什么。
“诶你看这个,有字诶。”
“真有字啊,快看看都写了什么。”
除了已经被分别吞下肚子的面团,两人捏起其他猫猫头面团好奇的查看着上面的字,正趣味十足的将零碎的字节进行排版时,两人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两Beta姑娘一齐抬起看去,下一秒嚯的睁大双眼,就见向来与她们没有过直接工作接触的集团Boss,不知何时站在了桌台前,西装革履的高大身躯如小山一般,直接掩住了她们眼前一片光线
“裴裴裴裴裴总?!”
两人蹭的从桌台后站了起来,笔直的身姿恍如面对自己的魔鬼教官,不过嘴角沾着的红豆沙,显然已触犯了自己魔鬼教官的禁忌。
“吃了?”男人脸色森冷道。
两人慌忙抬手擦擦嘴,心虚的道:“对不起裴总,我我们不该在工作时间偷吃,下次一定注意。”
男人伸出手:“给我。”
“”
两人大眼瞪小眼,纷纷转头看向自己老板:“给给什么?”
“那盒丑馒头。”
“”
在一万个心惊胆战以及一千个心不甘情不愿中,两人交出了那盒猫猫头面团,一共八个,已经被吃了四个。
“这个是安先生送给我们吃的”两人嗡嗡的小声解释道,特意加重了“我们”二字。
男人抬眸冷冷看去,两人登时站的更笔挺,快速道:“安先生的东西就是裴总的东西,祝裴总和安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
看着自己老板重新走进电梯,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歇坐回椅上。
“这也太吓人了,幸亏没一盒炫光,不然就裴总刚才那气势,咱俩可以打包回家了。”
“可不,明明是安先生送给我们吃的,结果弄的跟我们从裴总嘴里夺下来似的。”
*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已经不在乎你的时候,你的温柔体贴廉价到只配被扔在垃圾桶里。
回到家,安久将小本本上记着的“温柔体贴”,用黑水笔划的面目全非。
如果“幽默风趣”是自找尴尬,那温柔体贴很显然就是自取其辱。
安久将身体蜷在被子里,难受的想哭那个男人怎么可以把自己做的猫猫头给别的Omega吃。
再也不要给他捏猫猫头吃了。
*
这天,从上午十点到午后一点,男人并没有等到那盒面点。
整个下午心不在焉,当意识到自己再次被那个Omega操控了情绪时,这股无以纾解的情绪便逐渐变成了懊恼。
坚决不愿拿起,也无法完全放下,他一直想摆脱的东西不仅未能摆脱,反而变成更细密深刻的东西缠住了他,理智与情感不断在割裂着他的神经。
他好像就快再次掉进那个Omega布下的陷阱中,还是那么低级的,显而易见的陷阱。
*
晚上十点多,应酬结束后裴钥再次回到了别墅,他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安久穿着睡衣躲在大厅鱼缸后面,探着脑袋悄悄看着裴钥的身影上了楼。
伤心了两天,回忆着当年裴钥追求自己时的那股不要脸的毅力,安久逐渐萎靡的追夫心态又在自我安慰中支棱了起来。
他不能要求一个讨厌自己的人珍惜自己的猫猫头,所以他暂时原谅那个男人扔掉他的猫猫头,但把他的猫头送给其他Omega,这笔账他要先记着,等以后和好了再拿出来跟他算。
接下来,他要使出最后一招了。
那就是恋爱经中追爱的第三种方式,勾.引。
网上说,得到一个人的身体,也就得到了他半颗心,如果有标记加持,亲密的接触会使感情急剧升温。
回到房间,安久从衣帽间拿出那间白色半透明的冰丝睡衣,胸口和□□绣着大片黑色花藤,看上去美艳而妖治。
这睡衣是萄果买的,因为拗不过安久追求裴钥的那颗心,又不想看到安久被裴钥羞辱,只能亲自上阵为安久出谋划策,争夺帮安久获得这场拉锯战的主动权。
“阿久我跟你说,这件睡衣堪称Alpha杀手,是**网卖的最火爆的情趣商品,据说腺体等级越高的Alpha越招架不住,就凭你的身材颜值穿着它,到时候再释放点引诱型信息素,我保准那个姓裴的看一眼就梆硬,别说跟你和好,要他为你死他都愿意。”后一句有点夸张了,但前一句萄果多少是有些把握的。
安久站在镜前,看着镜前穿着情趣睡衣,一改往日保守风格的自己,回忆着萄果白天在自己耳边说的话,脸不禁有些燥热。
有那么神吗
第172章
为避免去裴钥房间的途中被佣人无意撞见, 安久在睡衣外面裹了件白色浴袍。
一路悄摸着来到裴钥的卧室门前,安久不断在心里酝酿着要说的话,这一次他没有纠结太久, 在门前深深吸了口气, 抬手便敲响了房门。
“什么事?”
里面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
“裴哥, 是我。”隔着门, 安久轻声道,“关于离婚协议的内容, 我想跟你再商量一下。”
按照裴钥之前的态度, 安久觉得这个Alpha既想跟自己离婚, 那这个借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拒绝的。
不管怎样, 第一步都得哄这个男人开门。
果不其然,安久话音刚落几秒,门被从里面拉开, 已洗完澡换上浅灰色冰丝睡衣的Alpha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内,微俯着眸,漠然的看着门口的Omega。
“我,我能进去谈吗?”安久不太敢直视裴钥的眼睛, 低声道, “不会占用裴哥太多时间的。”
空气中弥漫着ZX系信息素, 那就像在轻轻按摩着人的神经,可以令人在不知不觉间放下警戒, 其中裹挟着难以察觉的引诱型信息素, 像暧昧的火星在空气中跳跃。
男人的目光扫过Omega头顶的猫耳朵, 目光微微向下,扫过那被浴袍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体,在那两条小腿后面看到一截晃动的尾巴, 雪白纤细的脚踝下是一双猫耳棉拖鞋。
“进来。”男人收回视线,转身回房内。
顺利进了房门,安久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先转身将轻轻关上,然后趁着裴钥还未转过身时,低头扯开腰间的浴袍带……
“给我长话短”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转过身的男人瞳仁震动,被点穴似的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Omega。
白色浴袍滑落在安久脚边的地毯上,一身绸制透明睡衣像一块薄纱掩在安久身上,在那大片黑色花藤刺绣的衬托下,顶级Omega雪白纤美的身段展露无疑,这一切映衬着那张精致隽美的面孔,如一件完美到极致的天然艺术品
安久见裴钥的目光像钉在了自己身上,一双总是锋利的眼睛此刻如看痴了一般,不由的脸上发烫,微微低头看着地毯,小声解释道:“我就是有点热了”
说话间,更加浓郁的引诱型信息素包裹在两人之间,安久眨了眨眼睛,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无辜一些,抬脚缓慢朝裴钥走去,并温柔道:“裴哥,最近工作累吗?”
在安久走到跟前,裴钥才猛地回过神,他一把抓住安久抚向自己脸颊的手,眉心蹙紧,整张脸难看到了极致,此刻几乎咬碎了后槽牙,一字一顿道:“你要干什么?”
安久顺着裴钥抓着自己手腕的这股力,身体撞进裴钥怀中,身体正贴上裴钥的胸膛。
那几乎可以忽略的睡衣,清晰的传递着彼此身体的温度和皮肤触感,安久很轻易便发现男人身体在疾速升温,以及那几乎撞破胸腔的心跳声。
安久站直身体,满脸歉意道:“对不起裴哥,我只是关心你。”
“不需要。”
裴钥一把松开安久的手,转身背对着安久,压抑着异样的气息冷冷道:“有话快说,否则滚出去。”
安久见裴钥不肯看自己,皱了皱眉,抬脚绕到裴钥跟前。
在裴钥视线又被迫回到自己身上后,安久伸手握起裴钥的一只手,将那只手掌按在自己胸前,抬头目光温柔的道:“裴哥,你要是还生我的气,就打我两下吧,打哪里都可以。”
两人离的太近,安久那一身睡衣过于惹眼,裴钥的目光根本避无可避,恍惚间连安久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掌心温热光滑的触感,像缕缕细密的电流窜过全身,裴钥用力闭上双眼,内心做完最后一道挣扎后他睁开双眼,目光阴冷,他挣开安久的手,粗暴的抓住安久的睡衣领将人粗暴的提了起来。
“你觉得你这招对我还有用?”男人锋利的目光逼视着安久,粗促的呼吸喷薄在安久脸上,“你现在就算脱光了我也没兴趣。”
安久被拎的只有脚尖堪堪沾地,他的信息素引诱已释放到了极致,这对其他任何Alpha而言都是能瞬间击垮其意志的程度,而这世界上只有SX系Alpha能够凭借意志抗衡,偏偏他想引诱的这个男人就是。
只要裴钥有心抗拒,他的信息素引诱根本无效。
安久心逐渐沉了下去,他已是黔驴技穷,如果这一招再没用,他不仅会失去裴钥,也会失去自己的宝宝。
安久心中一横,破罐破摔似的猛地伸手搂住裴钥的脖子,并迅速跳起身将双腿缠在裴钥腰上,脸埋在裴钥的侧颈间,垂下的尾巴更是顺势绕住了裴钥的一条腿,最后像只狒狒挂在裴钥身上
裴钥硬是没能第一时间把人从身上扒下来,他强忍着恼火,用力薅住安久身后的尾巴向后拽,狠狠道:“给我下来。”
安久脸都没抬,把人抱得更紧了,微微抽噎着道:“裴哥,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裴钥深深吸了口气,不再扒拉身上的人,许久才平静的道:“好,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安久缓缓抬起脸,低头看着自己抱住的Alpha,此刻脸黑的厉害,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安久半信半疑,小声道:“裴哥真的相信我?”
“我信,所以你先下来。”
安久依然不舍得松手,他低头亲了亲男人蹙成川型的眉眼,而后小猫似的舌头讨好般的舔了舔男人的嘴唇。
男人呼吸颤动,但依然一动不动任其亲着。
安久终于得到了安抚,双腿松开裴钥的腰,脚缓缓落了地,抱在裴钥脖颈的手臂也逐渐放了下来,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虚的看着裴钥。
安久刚准备开口,就见男人原本强作平静的脸色忽的扭曲,下一秒抓住他一条胳臂。
“裴哥,不要!”安久绝望的想挣脱手臂,几乎有哭的冲动,“我不走,不走!”
然而,安久毫无反抗之力,就这么被裴哥连拖带拽的,一路粗暴的扔出了房门。
砰!
一声巨响,被扔出门的安久还未回过身,身后的房门已被猛的关上了。
安久转身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不断下坠,他揉了揉眼睛,上前拍响房门,结果还未开口,里面传来一声近乎暴吼:“滚!”
“”
空气间弥漫着Alpha充满兽性的信息素,猛烈,躁动,仿佛飘进火星的火药桶,灼烈不安的空气压抑在爆.炸的前一刻。
安久不敢再敲门了,吸了吸鼻子,转身沮丧而去。
而此刻房内,坐在床边呼吸汹涌的男人双目充满血丝,他看着眼前虚无的空气,手指几乎抠破大腿上的浴袍。
这些时日不是没有主动往他身上贴的Omega,诱惑他的手段自是多种多样,但他身体从未泛起过一丁点生理冲动,甚至打从心里觉得厌烦,他原以为自己的欲望因过去近一年的压抑而早已变的寡淡,却没想差点在刚才瞬间崩盘。
蕴在体内的那团烈火越烧越旺,不仅血肉连骨头都仿佛将焚烧殆尽,而此刻毫无纾解之法,只要闭上双眼,那个Omega穿着那件睡衣的模样便在脑海中疯狂闪现。
他恨不得立刻冲下楼活活咬死那个可恨的Omega
夜深,整栋别墅变的无比寂静。
回到房中,安久辗转难眠,他知道如果今晚自己就这么放弃了,他的追夫之路也就算彻底宣告失败了。
不能就这么放弃的
想到裴钥愤怒的模样,又想起那一刻裴钥身体无意识释放的SX系信息素,那裹挟在信息素中疯狂滚动的欲念他感受的很清楚,并不是对他的引诱毫无反应。
那样激动的把他撵出门,难道不是因为厌烦,而是快绷不住了?
安久猛地从床上坐起,皱紧眉纠结片刻,一咬牙掀开被子下了床。
重新换上那件睡衣,安久刚准备上楼尝试,脑海中响起裴钥那声怒不可遏的“滚”,不由想到这时候上去敲门的话,裴钥多半不会给他开门的。
但他必须进那间房,不论用什么手段就赖在那里,耗也耗到那个男人的自制力崩盘。
思来想去,安久决定爬窗。
三楼的高度对第二形态的安久来说小菜一碟,他顺着别墅楼外墙攀爬,顺利跳跃到三楼主卧落地窗外的阳台上。
刚在阳台上站稳,安久便开始继续释放引诱型信息素。
落地窗门没有从内上锁,安久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窗门,心里多少有点发虚。
房间内一片漆黑,偷摸摸的进房间后,安久一对莹绿色的竖瞳开始在黑暗中搜寻床上没人,床四周亦没有人。
人去哪了?
房间内躁动的SX系信息素比刚才还要浓郁,很明显人就在房间内,但兴许是房间空间有限,浓郁的Alpha信息素反而模糊了安久的判断。
难道在浴室?
安久这么想着,猫咪一样轻盈无声的脚步轻轻踩在地毯上,准备朝浴室走去,结果下一秒,一双手猝不及防的从身后伸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则紧紧勒住他细韧的腰。
“额”
后背瞬间没入一个宽阔坚硬的胸膛,SX系信息素急躁而霸道的缠住了犹如落入狼窝的小羊羔,安久动弹不得,只觉的男人身上的热度烫的惊人,他像嗡鸣的小虫子似的轻轻的唤了声:“裴哥,烫”
话音刚落,安久听到男人颤抖的汹涌呼吸声,下一秒,后颈腺体传来一阵咬痛。
痛感只是极其短暂的,当Alpha的犬齿刺入Omega的腺体,开始失控的释放信息素时,在终生标记的推动下,Omega会舒服的飘飘然。
身体突然拦腰抱起,下一秒后背狠狠摔进柔软的床窝中,安久看着站在床边胸膛剧烈起伏的男人,落下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活吞了一半,他下意识咽了咽唾沫,下一秒翻过身想往前爬,结果被身后的男人薅住尾巴拽了回来,紧接着山一样的身躯压了上来。
昏了两次,醒的时候就哭,安久的意识在混乱中沉沉浮浮,可混乱中他也能感觉到男人是愤怒的。
愤怒什么呢,安久恍惚的想,是因为克制了多日,终究还是在今晚溃败的一塌糊涂,所以不甘心吗?
安久努力的抬起双手,想去抚摸上方那张脸,想要抚平男人懊恼般紧锁的眉心,可转瞬间双手便被捉住按在了头顶,男人低喘恼怒的声音紧随着砸了下来:“别碰我。”
明明已经在做最亲密的事情,可这一瞬间,安久只感觉被男人一巴掌打进深渊,心冷的近乎失去知觉。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的引诱是算成功了,还是依然失败着。
第173章
上午过了十点, 安久从昏睡中醒来,此偌大的大床上也只剩下他一人。
床边阳光明媚,温暖而充沛的光线透过落地窗洒满整张床。
安久惺忪的看着天花板, 昨夜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疯狂闪现, 那个男人像头失控的野兽, 在他身上完全失去了自我。
安久抓着被子闷住燥热的脸, 缓和了许久才冷静下来。
身体像被进行了一整夜的分筋错骨,双脚落地时安久差点摔在床边, 他庆幸自己拥有ZX系体质, 否则凌晨就得去医院, 三天都未必能下得了床。
因为自身的治愈力, 身上的痕迹也就一天就能消失,安久站在镜前,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咬痕和淤青, 从脖颈到脚踝
让Alpha禁欲太久,的确是件危险的事情。
安久洗澡换好衣服下楼,问了佣人才知裴钥一早六点多就离开了别墅,连早饭都没吃。
大致估算时间, 安久猜想裴钥应该是和自己做完就离开了。
安久只能安慰自己, 不论如何, 有了昨晚的亲热,两人的关系多少会有些改善, 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再对自己特别冷漠了。
当天晚上, 裴钥没有回来, 安久躺在被窝里,拿着手机给裴钥发了几条讨好的消息。
第二天中午,安久再次捏了猫猫头。
趁着两人之间关系有所突破, 他必须再接再厉。
安久直接将猫猫头送到裴钥办公室,心中也想着趁送饭的功夫试探一下裴钥现下对自己的态度。
恰好裴钥就在办公室里,安久敲门进入,将保温盒轻轻放在办公桌上,小心翼翼道:“裴哥,我来给送点吃的。”
男人瞥了桌上食盒,声音亦如寻常一样清冷:“要么自己拿走,要么我替你扔掉。”
安久看着眼前冷漠的Alpha,和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安久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发现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裴哥”安久努力牵动嘴角,笑着轻声道,“今晚回家吧。”
“家?”男人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旁的Omega,冷冷道,“哪个家?”
安久只能选择转移话题:“是我想跟裴哥谈一下离婚协议的内容,所以希望裴哥今晚能回别墅好吗?”
裴钥目光回到电脑上,极其敷衍的撂下一声:“再说。”
安久抿了抿唇,从保温盒里拿出一只猫猫头,掰成两瓣儿,露出里面的红豆沙,然后递给裴钥,依然努力笑着讨好道:“真的可好吃了,裴哥尝一口,就一小口。”
裴钥再次转头看向安久,冷冽的目光仿佛将安久穿透:“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
三十秒后,安久打包好自己的猫猫头,垂着脑袋转身默默的离去。
离开前大楼前,安久再次将那一盒猫猫头送给了前台两小姑娘,然后红着眼睛离开了大厅。
看着那盒栩栩如生的猫猫头,其中一姑娘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要伸手拿,结果被另一名同事火速按下手拦住,并道:“你还没长记性吗,先等一分钟。”
“啥?”
“看电梯方向,顶楼电梯下来了。”
“”
果不其然,高层专属电梯门缓缓打开,顶级Alpha脸色阴冷的从里面大步迈出,径直朝前台走去。
“裴总,我们一口没动。”
前台小姑娘捧起那盒猫猫头,毕恭毕敬的为来到台前的BOSS双手呈上。
裴钥一言未发,伸手接过猫猫头,转身走回电梯。
天完全暗了下来。
安久坐在床边,拿起那份离婚协议呆呆的看着,不一会儿,窗外响起汽车引擎声。
是裴钥回来了。
逐渐下沉的内心又忽的跳起一丝雀跃,安久迅速收起离婚协议,等着裴钥上楼后,又来到裴钥的卧室门前。
敲响房门,房门打开。
安久还没编好理由,一只手从房中伸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拽了进去。
凌晨三点多,安久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瘫躺在床上气喘吁吁,身上的男人恶趣的捏住他的耳朵尖用力往上提,冷笑着道:“是挺像兔子的。”
结束的时候,安久没完全昏睡过去,他用尽全力往男人怀里靠,低哑的喃喃:“裴哥,我们不离婚,我们,和好吧”
安久被捏住了下巴,被迫仰起脸,他恍惚的看到男人扬起唇角,仿佛一脸胜利者的冷嘲,然后听到他满脸讽刺的说:“你不喜欢我时就可以肆意的玩弄我欺骗我,喜欢我时就要求我放下一切接受你,你当我是什么,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吗。”
其实安久并没有听清裴钥说了什么,只是看裴钥充满恶意的目光,心口像被狠狠剜了一刀,他想去抱裴钥,那只艰难搭在裴钥腰上的手却被裴钥粗暴的甩了下去。
“你最好别碰我。”男人冷道,“是你主动送上门让我睡的,我可从来不是非你不可。”
安久不再说话了,脑袋难过的缩进了被子里,双手老老实实握拳抵在自己胸口,但身后的尾巴一直被男人肆意把玩在手里。
最后实在太累了,加上被撸尾巴的确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安久很快便睡着了。
早上醒来,裴钥已经走了。
安久陷入了迷茫,昨晚裴钥的话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的,他更不明白裴钥对他究竟是否还有感情。
身体间的不断亲密,真的还有用吗?
可即便对此产生怀疑,他也找不到第二种方法了。
这天晚上,安久就躺在三楼裴钥的卧室里,他听着窗外的引擎声,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好在男人即便进了卧室也没有立刻赶走他,安久就闭着眼睛静静听着床边的动静,推测着男人去洗澡,洗完了澡,走到床边,关了灯,然后掀开被子在他身后躺下了,再然后就没动静了。
等了好一会儿,安久忍不住了,翻过身向后看去,就见裴钥背对着他侧躺着,静悄悄的呼吸均匀,看样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黑暗中,安久微微挪近身将胸膛贴上男人后背,尾巴从两腿之间穿过,在被子底下轻轻缠住男人的小腿。
“裴哥,你睡着了吗?”安久小声道。
得不到回应,安久更加肆无忌惮,他凑到男人后颈,张嘴轻轻舔舐着男人后颈腺体。
下一秒,一动不动的男人翻身而起,猛地压在了安久身上。
之后的很多个夜晚都是如此,安久早早躺在床上,等裴钥回来在他身后躺下时,熄了灯,安久便翻过身,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自己的Alpha,然后被对方折腾到天亮。
只是除了熄灯后的身体亲密,自此之外,两人几乎没有其他时间的独处或交流。
安久急切的想打破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可当他用其他方式拉进两人的关系时,总会得到对方无情的打击和拒绝。
似乎裴钥只肯给他做.爱这一种途径,除此之外都概不奉陪。
这天晚上,听到窗外的汽车引擎声,安久爬起身靠在床头,等裴钥推门进来时,他微笑着温柔道:“裴哥,你回来了。”
裴钥显然不想跟安久进行除身体之外的交流,此刻看到安久靠在床边很明显是想跟他对话,便显得有些不悦,他没有理会安久,一边解着西装外套,一边朝浴室走去。
安久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在裴钥洗完澡出来时,他从楼下热了杯牛奶端上来递给裴钥。
在安久殷勤而温柔的微笑中,裴钥直接抬手打翻,但动作并不算激烈,就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又似漫不经心的,那杯牛奶掉落在地毯上,溅湿了一片地毯。
“做不做?”男人开口道,他出差三天回来,到这里,只为这件事。
安久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胸口像裂开了一道口子,他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努力笑着道:“裴哥,我们几天没见了,我真的很想念”
“我们没什么话好说。”裴钥面无表情的打断,再次道,“你想做就躺下,不想做,我现在就去找别的Omega。”
安久脸色僵硬,他忽然发现这段时间的感情亲近都只是他的错觉,眼前这个Alpha从来没有真正的接受他,此刻清醒的像个置身事外的嫖客,能够云淡风轻的说着最伤人的话。
安久缓缓低下头:“裴哥,我们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男人浮起唇角,伸手抚摸着Omega的脸庞:“做,还是不做?”
安久眼眶酸涩到了极点。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去找愿意的。”
男人说完,转身就要去换衣服,安久连忙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裴哥,不要走。”Omega把人抱的紧紧的,小脸埋在男人后背,声音哽咽着道,“不准找别人,你是我的Alpha,是我的”
裴钥微微挑眉,垂眸看着紧扣在自己腹部的双手,不紧不慢道:“要么把离婚协议给我,要么就别跟我谈条件。”
安久没有说话,他绕到裴钥面前,小心翼翼的踮起脚,讨好似的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裴钥的嘴唇,温声道:“对不起,我,我只是不想失去裴哥”
男人似满意了,弯起一把抱起没有安全感的Omega,转身朝床边走去。
渐渐地,裴钥已相信了安久对他的真心,不过这种信任不是给安久的,而是给那个终身标记。
他等了许久,盼了许久,终于等到终身标记起作用的这一天。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渴望的那一样,他和安久的立场互换,轮到安久小心翼翼的维系着他们的感情,他可以肆意的玩弄他,欺骗他,折磨他,可他依然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就像曾经的自己一样犯贱。
只是现在,这个Omega远还没有当初的他那样狼狈。
*
凌晨,偃旗息鼓后的安久还剩最后一丝体力,一只手掩在自己的小腹上,目光温柔的看着身旁的男人,轻声道:“如果再怀了裴哥的宝宝怎么办?”
这段时间从未避孕过,每每都在生殖腔成结,而在Omega生产后过一月,Omega受孕的概率是会迅速提高。
安久等待着男人同样温柔的话语,他直觉在生宝宝这件事上,裴钥再怎么不信任自己,内心一定也是柔软的。
然而,男人面无表情的闭目平躺着,说着的话如一条直线平冷:“你不会怀上我的孩子,我也不会允许你怀上我的孩子。”
安久愣了下:“什,什么?”
“我吃了药。”裴钥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声音冷静而清冷,“半年内,我的精子不会在你生殖腔内着床成功,就算做再多次,你也不可能怀上我的种。”
安久面如死灰,怔怔的看着身旁的Alpha。
他并非真的想再生宝宝,他只是在想象着,想象着一种能够和这个男人重新和好如初的可能。
事实上这个男人远比自己想的长远,他断绝了一切与自己再度产生牵连的可能,也是彻底将复合的可能扼杀在了摇篮中。
下半夜,男人心血来潮,又将安久折腾的近乎昏厥。
早上离开时,裴钥拍了拍安久的脸颊,将昏睡中疲倦到极点的安久叫醒,冷声道:“离婚协议什么时候签好?”
安久抿紧嘴唇,目光躲闪着不愿作答,脸慢吞吞的往被子底下躲,最后只剩下一对猫耳朵还露在外面。
裴钥心满意足的冷笑一声,他捏住安久头顶的三角耳往上提,故意讽道:“兔子都狡猾。”
第174章
安久耳朵被拎生疼, 但一声不敢吭,直到听到卧室房门开关的东西,才慢吞吞的扯下脸上的被子。
男人已经离开了, 偌大的卧室再次就只剩下安久一个人。
安久吃力的坐起身, 转头无精打采的看着窗外开始自我怀疑当下所做的一切是否会有结果, 可一直等不到结果, 便一直不舍得放下。
患得患失,拿不起放不下, 安久缓缓低下头, 大脑和心中都乱成一团。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怎么做才算是正确的, 好像一直以来的努力, 并没有使两人的关系再进步一丝一毫。
对于安久这种没骨气的恋爱脑,萄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在外奔波数日,萄果辗转世界多个拍卖场, 拍卖掉了一批接一批从海底捞的宝贝,如今他已经世界各大银行的顶级VIP客户了。
疯狂存钱,萄果为的就是让自己和安久的后半生能活的自在,他还拿出一大笔钱跟庇瑟做了交易, 从而获得安全方面的保障, 他总是狂妄的想, 要是自己是个Alpha早把阿久追到手了,还用看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的阿久去低声下气的讨好另一个Alpha, 这想想都让他窝火。
“你们天天都睡一起了, 但他还不让你看孩子, 这说明什么。”
萄果双手抱胸,站在安久面前一本正经的道:“说明他压根没有跟你和好的打算,他就是在白嫖你呢, 不找其他Omega你以为是他喜欢你?才不,是因为他标记过你,跟你做最舒服。”
安久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地面,目光复杂没有说话。
“阿久,你就听我的吧。”萄果单膝跪蹲在安久面前,仰头目光认真的看着安久,“把标记洗掉,没有了终身标记,你就不会喜欢他,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安久缓缓抬起头,目光颤动:“真的只是因为标记吗?”
萄果见安久动摇了,连忙用力点头道:“对,都是因为该死的标记,只要洗掉标记,你会迫不及待的签掉那份离婚协议的。”
安久沉默许久,双手用力按在额头:“可我真的很想念以前被他喜欢的那段时光”
萄果恨铁不成钢,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知道想要安久彻底死心,还得那个裴钥放大招。
庆幸的是,萄果很快就等到了这个机会。
这天晚上,萄果从一家餐厅打包一份炸的酥脆的小鱼干,准备带回去给安久尝尝,刚到车停的地方,十几米之外一片人影攒动,萄果漫不经心的抬头,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裴钥。
虽然萄果不愿承认,但的确是裴钥模样过于出众,加上那高挑优越的体型,让人想认错都难。
似乎感知到熟悉了信息素,不远处的裴钥忽的转头朝萄果方向看来,萄果身形一闪躲在了车后面,他不确定裴钥有没有看到自己,当他慢慢探着脑袋再次朝裴钥方向看去时,就看见裴钥已转身进了那酒店。
萄果看的很清楚,裴钥身旁有个容貌精致的Omega,脸上笑容甜美可口,一路跟裴钥说笑着什么,身体挨的裴钥着实近,开开心心的跟着裴钥进了餐厅。
萄果没来得及拿出手机拍,他琢磨了一会儿,将小鱼干放进车里,拿着手机快步走向那家餐厅。
一番摸索着打听,萄果终于确定了裴钥所在包间,他趁着服务员进去上菜的功夫,躲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面看,果不其然看到八人桌的餐宴上,裴钥坐在最上坐,一群人与他敬酒攀谈,似有求于裴钥,对裴钥竭尽谄媚。
萄果注意到坐在裴钥身旁的Omega,唇红齿白的小O,脸嫩的能掐出水来,一边给裴钥倒酒,一边身体软绵绵的往裴钥身上倒。
男人突然抬眸朝门口冷冷望来,萄果猛地缩回身躲在墙后,心有余悸的捋了捋胸口,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探头望去,就见那桌席上,裴钥的手已肆无忌惮的抚在那Omega的手背上,看向那Omega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暧昧。
萄果心中的振奋远大于愤怒,他直觉今晚能等到更精彩的,于是找前台开了裴钥所在包厢的隔壁包厢,随便上了一桌菜,边吃边等,好不容易耗到隔壁包厢散席,然后又悄摸着一路尾随而出。
萄果就看着那群人在餐厅门口乌泱泱各自散去,而那个Omega挽着裴钥的胳臂,直接上了裴钥的车离去。
意识到好戏近在眼前,萄果激动的开自己的车跟在后面,果不其然尾随到一家酒店门口,他看着裴钥搂着那Omega的腰进了酒店。
萄果激动坏了,下车跑进酒店,此刻裴钥与那Omega开好了房,这会儿已经进了电梯。
萄果看着那电梯最终停在了三十六层,迅速回到前台,让前台工作人员为自己开一间三十六层的房间,并试探性的询问裴钥刚才开的哪间房,对方自然不愿告知。
萄果没办法,直接拿着房卡上了三十六层,结果他刚出电梯就看到裴钥在走廊上打电话,打完电话后,转身就进了身后的房间,也并没有发现萄果。
萄果不禁感叹这如天助,他轻脚来到裴钥所在的那间套房门口,耳朵贴在门上面想探听里面的动静。
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听不着。
萄果回到自己开的那间房,正好离裴钥的房间只隔了一间房,然后拿出手机给安久打了电话。
“阿久,快来**酒店。”一接通电话,萄果便迫不及待道,“有惊喜,大大的惊喜。”
手机那头的安久愣了好一会儿,下意识的问:“什么惊喜?”
“你来了就知道了,得快点,不然等他们完事儿就迟了。”
安久一头雾水的来到酒店,因为电梯需要刷卡,萄果亲自下楼接安久。
在上升的电梯里,萄果握住安久的手,一脸严肃道:“阿久,你要挺住,千万不要哭。”森*晚*整*理
安久一脸懵逼,也有点哭笑不得:“到底什么事啊萄果,你就别神叨叨的了。”
萄果深吸一口气:“你老公在楼上三六零五号房间跟一个Omega滚床单,按时间推算,这会儿已经爽到了最高潮。”
安久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亲眼!”萄果比划着伸出两指头戳了戳自己的眼睛,继续道,“那两人先在餐厅吃饭时就卿卿我我上了,吃完就直奔酒店,就他们两人,那小O的信息素是桃子香,刚释放了一路,这会儿电梯里还隐隐能闻到呢。”
安久像块石头僵在原地,电梯门打开后,被萄果抓着一只手拽着向前走。
“就在前面。”萄果气势汹汹,颇有抓奸的气势,“我来敲门,啊不,我直接撞门,门一开阿久你就知道我没撒谎了,这两人这会儿肯定光屁股呢。”
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让安久将裴钥抓奸在床,这样就能彻底断掉安久的最后一丝念想。
到门口,安久突然反手拉住就要去撞门的萄果,脸色微微苍白道:“等,等一下萄果。”
萄果急了:“不能等啊阿久,再等他俩孩子都有了。”
“我需要缓一下。”安久脸上已没有血色,声音颤抖,“我真的需要,缓一下。”
萄果见安久脸色难看,忽然有些心疼,他知道自己跟安久的心态是不同的,安久若深爱裴钥,所谓的“抓奸”实则也是将他自己的心活剖开。
就这么突然告诉他裴钥出轨了,这种事对于前一刻还渴望着破镜重圆的安久来说,绝对是一种极其沉重的打击。
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宁愿安久痛苦这一时,然后换一世的解脱。
“阿久,我今天必须要把这门撞开,只有让你亲眼看到里面有什么,你才能彻底看清那个男人。”
安久再次拉住了萄果,他的眼底已然湿润,脸色苍白:“不用了萄果,我知道的。”
“你知道?”
安久努力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低哑道:“我知道他在里面,我能感受到他的信息素和一个Omega的桃香信息素。”
萄果愣了下,这才想到安久的嗅觉和感知力超乎常人,仅这一扇门对他来说简直如同透明的。
“不用撞门。”安久垂眸,沾在眼睫上的泪珠顺着长睫毛悄然滑落,他低声道,“没有必要撞开门的”
“那敲门?”萄果问道。
此时此刻,一门之内,裴钥双手环胸,嘴角微扬,耐着性子默默等待着房门被撞开,或是被敲响的那一刻。
很早之前,在安久还深爱着严墨清,而对他的爱弃如敝履的时候,他就在幻想着这么一天。
肆意玩弄这个Omega的感情,让他感受到被深爱之人背叛的滋味,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
这种沉没许久的报复心理,在那个孩子死去以后重新复活,也变的更加强烈,他无时无刻不想让安久体会他当初的痛苦。
漂亮水灵的Omega走到裴钥身旁,软绵绵的往裴钥肩上一靠,刚想说什么,男人修长的食指靠在唇边,示意他闭嘴。
搂紧Omega的腰,裴钥靠近那Omega耳边低冷道:“再有多余动作,我扒了你的皮。”
那Omega脸色一白,登时一动不敢动。
裴钥一把扯掉Omega身上的浴袍,转头眯起狭长的眸继续看着眼前的门等门被打开后,他会好好欣赏那只猫震惊,悲愤,绝望的神情。
那么爱哭,那今晚就痛苦的哭一夜吧
然而过了许久,房门依然没有被敲响。
“诶阿久,你去哪?”
萄果连忙追向转身大步离去的安久,在电梯口拽住安久的胳臂,急声道:“都到这里了,不进门看看你甘心吗?”
安久目光黯淡,整个人如根枯朽的木桩毫无生气:“就算进去又怎样。”
“不亲自看一眼,我怕你死不了那条心。”萄果有些生气,“难道阿久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他没有错。”安久突然自嘲似的牵动嘴角,双目潮湿,“他早跟我声明过了,从他提出离婚的那一刻起,我跟他就是自由的,喜欢谁,和谁上床都是自由的”
萄果愣住了,他看见安久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开始大颗大颗的滴落,最后像个委屈的孩子,揉着眼睛哭了出来。
“他已经不喜欢我了”安久无力的靠在电梯旁的墙壁上,掩面哭泣,“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了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总会让他重新喜欢我一点点,没用了,再也没用了”
萄果脸色复杂,转身看了眼不远处的那扇门,最终还是摁了下楼的电梯。
“阿久,我们走。”
第175章
等几乎已感知不到ZX系信息素的流动, 裴钥才皱着眉打开了房间门。
门外空无一人。
走出房门,裴钥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下忽涌起一阵古怪的不安, 但很快被心中成功报复后的快意所淹没, 虽然这场报复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痛快, 但他知道以安久的能力, 在站在房门外的那一刻,定然已经感知到他和一个Omega在房内。
痛苦向来越无声越浓烈, 撞门进来兴许远没有默然离去更加绝望。
他知道那一刻的安久一定很不好受。
这便已不妄他今晚心血来潮设计这一番。
“裴裴总。”
房间内, 桃香Omega拾起地上的浴袍裹在身上, 小心翼翼的唤了声裴钥, 此刻他完全琢磨不透这位顶级Alpha大佬的心思,原本看上去好像心情不错,但渐渐的眉宇凝重脸色阴沉, SX系信息素变得冰冷而充满压迫,令他几乎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穿好衣服。”裴钥面无表情的转身进房间,看也没看那Omega一眼,冷冷道, “滚。”
桃香Omega麻利的穿好衣服, 飞奔一样逃出房间。
在床边坐了许久, 裴钥又起身走到房间的露天阳台上,蹙着眉点了根烟抽着空气中残留的桃香信息素令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连着几根烟抽完, 似想到了什么, 裴钥眉心舒展, 用力掐灭指间的香烟,转身回房间穿好衣服离去。
既然是报复,那他必须要亲眼看到那个Omega痛苦难过的样子, 光靠脑补怎么能痛快。
回到别墅,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停车坪上刚下车,裴钥便询问走上前的管家:“安久回来了吗?”
“回来有大约四十分钟了。”管家沉默了两秒,脸色复杂的补充道,“安先生好像哭过,看着特别的憔悴。”
男人冷笑了声,对此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他今晚在几楼睡下了?”
管家愣了下,回道:“还是三楼主卧。”
男人微挑眉梢,抬手拢了拢外套前襟,抬脚朝别墅楼走去。
上楼后,越是靠近卧室,ZX系信息素越是浓郁,裴钥抬手松开衬衫领口的一粒纽扣,唇角扬起的弧度也越发明显,他这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有多可笑,无论被伤害至何种程度,依然像条狗一般不肯放弃,不断摇着尾巴渴望被对方需要。
就像此刻那个Omega一样,即便亲眼目睹心上人的背叛,依然乖乖躺在心上人的床上,卑微的等待着继续被怜爱。
裴钥忍不住哼笑了声,他曾经幻想的场景,终于实现了。
轻轻推开房间门,幽暗的光线下,裴钥心满意足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影,和每个他回来的晚上一样,背对着他侧躺着一动不动,只等他上床后便开始
因为在酒店已经洗过澡,裴钥在床边脱掉衣服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一无既往的和安久相互背对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身后的Omega毫无动静,男人舒展的眉心逐渐蹙紧,终还是忍不住动作极轻的扭回头看了眼那Omega依然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躺着,没有丝毫要转过身来讨好他的迹象。
是睡着了吗?
这似乎怪他进门的动静太轻,没有第一时间把人“吵”醒。
扭回头,男人心情莫名的烦躁起来,“忍”了近三分钟,他重重咳嗽了几声这动静,就算睡的再死也该被吵醒了。
然而
身后的人呼吸均匀,甚至连信息素都感觉不到丝毫波动。
烦躁如水中晕开的墨滴,在男人胸腔不断扩大,他今晚并不是一定要跟这个Omega做.爱,毕竟前几天连着做了几个晚上,要他克制这一晚并不是问题,但是
但是做不做.爱是他的选择,这个Omega每晚怎么讨好的必须继续讨好,这是追求他的态度问题。
“咳!咳咳”
男人拳口抵在唇边,咳嗽声控制不住的加大了些。
落地窗的窗帘未合,窗外月光稀疏,洒进的光线只够勉强看清房内的轮廓。
安久半睁着双眼,毫无波澜的目光黯然的落进幽暗中。
顶级AO信息素纠缠的空气中,沾在男人身上的那一抹淡淡的桃香,令安久想自欺欺人的忽视都困难。
心脏的痛感持续太久,几乎麻木了安久的一切,在认清已无法回到从前的事实后,他只觉的前所未有的疲倦。
即便有婚姻,即便有标记,他依然是一个被自己的Alpha厌恶的存在。
安久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容憔悴的看了眼一旁背对着自己,还在不断咳嗽的Alpha,低哑的解释道:“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才没有立刻搬下去睡,不过你想赶我走可以直说的,不需要这样暗示。”
裴钥:“”
安久敛下眸,掀开被子下床,拿着衣服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
“站住。”
裴钥忽然从床上坐起身,伸手拍开床头的台灯,脸色阴沉的看着停在房门口的安久。
安久没有回头,垂眸看着地毯,低声道:“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胸膛剧烈起伏,一团火淤积在胸口上下不去,他不知道这个Omega是怎么把他刚才的咳嗽理解成要赶他走的,但他现在也不可能主动开口让这个Omega留下。
“我已经忍你够久了。”裴钥微眯起双眼,别有深意道,“尽早把离婚协议签好交给我。”
安久沉默了几秒,转身看向裴钥。
借着床头的台灯光线,裴钥终于看清了安久的脸,眼底敛着水光,鼻尖红红的,很明显哭过,但兴许是被打击过头了,看过来的目光淡淡的,也没有太多情绪了
“我想去看看宝宝。”安久低声道,“看完宝宝,我会签的。”
男人冷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找借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允许你一直这么拖延下去。”
安久目光平和了许多:“我答应你,从宝宝那里回来,我立刻签字。”
“看完宝宝,你又会有其他理由拖延,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裴钥靠在床头,双手环在胸口,冷道,“我答应过你,签完协议,就会允许你去看一次孩子。”
“可我也担心签完协议,你会立刻把我扫地出门,这样我更没办法见到我的孩子了。”
裴钥被气笑了,他听着眼前Omega的狡辩,忽然很想知道在看完孩子之后,这个家伙又会有什么样的理由继续躲避签协议。
“很好。”裴钥点点头,盯着安久一本正经道,“我现在正好没什么睡意,我看你好像也不困,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望孩子,看完回来你立刻把协议签给我。”
安久愣了下,忽觉悲哀的低头苦笑了一声,哑声道:“你就这么等不及的想离婚吗”
裴钥下了床,走到安久跟前,伸手捏住安久的下巴,他欣赏着安久眼底的难过,眯笑着缓缓道:“跟你离婚,我才能顺理成章的娶其他Omega,不是吗。”
安久眸光颤动,恍惚间他再次从男人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桃香信息素,自我安抚许久的心脏再次传来痛意,他发现原来彻底放下一个深爱的人是那么的痛苦。
努力了许久,安久才强压下眼底的酸涩,哑哑的应了声:“是。”
可强撑的脆弱,轻而易举便被男人看穿,男人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前一刻的烦躁顿时一扫而光。
“去换衣服,我们现在就出发。”
此时已是深夜,裴钥早早就换好衣服站在车边气定神闲的等待。
去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安久自然也积极,只是来到车旁正准备上车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复杂的对裴钥道:“对不起,我回房间拿个东西,马上就来。”
看着安久转身快步离去,男人看穿一切般的冷笑了声,他很好奇,今晚这个Omega为了拖延时间能找出多少借口。
不一会儿,安久小跑着赶到车边,手里拿着一只文件夹。
“我把离婚协议带着。”安久目光黯然而平静,轻声解释道,“看完孩子,我立刻签给你。”
裴钥愣怔的看着安久手中的文件夹。
直到安久坐进车里,在司机小声提醒之下,裴钥才回过神。
弯身上车,一抬眸,裴钥目光再次落在安久放在腿上的那只文件夹上,从侧面看去,里面的确夹了几张纸页。
裴钥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他抬手扯了下衬衫领口,却依然觉得胸口闷塞,呼吸不太顺畅。
他不明白安久为什么要把离婚协议带着,他刚才话说的很清楚,是等看完孩子以后回来再签协议,也算是给了这个Omega足够的拖延时间和借口。
所以这家伙为什么要主动把离婚协议带着?
车启动,安久一直耷拉着眼睫看着车窗外,整个人像累极了,眼底仅剩的一点柔和是对去见宝宝的期待。
正在这时,安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车内未开灯,手机亮起的光线,令裴钥一眼就看清安久手机上的电显示,是别墅管家打来的电话。
“不用,只收拾我穿过的衣服,以及一些私人用品就好了明早直接把行李送到我跟您说的那个地址不用准备早饭嗯,以后也不会回去了,感谢您对我的照顾您多保重,再见”
话说完,安久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继续转头看着车窗外。
裴钥靠着椅背,保持着看向车窗外的姿势,但幽暗中的光线中,脸色有些空白。
耳边回荡着安久刚才说的每个字,也很轻易便能总结出重要信息安久要搬出那栋别墅,并再也不会回去了。
安静密封的车厢内,空气像被进行了一轮压缩,裴钥再次抬手松了松领口,但却依然缓解不了胸口那团堵塞的感觉,他控制不住的微微偏过头,再次瞥了眼安久压在手底下的那只文件夹。
他忽然意识到,安久是真的准备签这份协议了。
第176章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仿佛转眼就到了, 裴钥一个坐姿保持太久,身体几乎有些僵硬,他看着安久推门下车后还不忘拿着那份文件夹, 脸色不由绷紧了几分。
进了庄园, 安久得知宝宝刚醒不久。
佣人告诉安久, 因为他给的腺体素已经用完了, 宝宝这两天又不太肯吃奶粉,常常半夜被饿醒, 但喂奶的时候依然表现的很抗拒。
安久将手中的文件随手放在进门的柜桌上, 迅速从佣人手里接过啼哭不止的孩子。
前一秒还哭出鼻涕泡的小裴旭, 在被安久抱进怀里后, 瞬间被ZX系信息素安抚住,抽抽噎噎的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眼贪念的看着安久, 一只小手揪住安久胸口的衣服,还没长牙的小嘴咿咿呀呀的的仿佛想说什么。
安久目光温柔到了极点,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宝宝的脸颊。
ZX系信息素充满治愈和安抚,随着安久不断释放而变的越来越浓郁, 一间宝宝卧室已难以容下, 很快ZX系信息素便充斥了整个庄园, 已经入睡的佣人睡的更安逸香沉,还未睡的佣人则不自觉的停下手中的动作, 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以形容的, 身体及精神的双重治愈感, 如上帝降临的某种恩赐,无形无影,却让人备觉感恩。
安久捏了捏宝宝头顶的小耳朵, 毛茸茸软绵绵的,身后的小尾巴也是,轻轻撸两下,宝宝便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猪,舒服的眯合着眼睛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安久忍不住低笑,但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宝宝了,心却只有痛,他抬头看向裴钥。
裴钥有些猝不及防,他原本沉浸在安久和宝宝嬉闹的画面里失了神,但被安久突然看过来,面对难以回避的目光,他只能以更加冷漠的视线回击过去。
安久受了伤一般,低头不语。
裴钥双手抱胸靠在窗边,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别处,目光意外瞥过了安久刚才随手放在进门柜桌上那只文件夹,心情顿时烦躁了起来。
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个Omega会舍得跟他离婚。
明明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不择手段”的讨好他,他还记得那个家伙亲口说过,自己只能是他的Alpha这句话他记了无比深刻,是做梦都能笑醒的程度,可是现在
就因为以为自己睡了别的Omega,然后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追求?
如果是这样,那这算什么深爱
宝宝吃力的朝安久伸手,嘴里呃呃的唤着,两只粉胖的小手一乍一抓的充满渴望。
“安先生,宝宝这是饿了。”一旁的Omega佣人轻声提醒道。
安久点点头,脱掉外套,掀起衬衫下摆,将宝宝贴着自己抱起。
小裴旭啊呜一口含住,开心的身后尾巴不住的摇晃着,安久哭笑不得的捏了捏他的小耳朵。
裴钥看着安久,目光盯着孩子吮住的地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自在的扭过了脸。
这时,宝宝原本兴奋的小脸皱了起来,两只小脚不开心的蹬了两下,下一秒突然松开口,委屈的哇哇哭了起来。
安久连忙撸尾巴安抚。
“怎么回事?”裴钥走上前,沉声问道,“为什么突然哭了?”
安久将衣服放了下来,脸色不太自然道:“可能是因为没有奶水了。”
裴钥蹙眉,一本正经道:“你很久没来喂过,怎么会没有?按理说应该足够他喝的。”
安久抿紧唇,低头没去看裴钥,含糊的应付道:“再等两天就有了。”
裴钥下意识的认为安久这是想给自己以后见孩子创造机会,于是毫不留情道:“你只剩下这一次喂孩子的机会。”
“现在真没有,一滴都没有。”
“没有?那奶水哪去了?”
安久见裴钥不依不饶的模样,只好深吸一口气无奈道:“被你吃光了。”
裴钥:“”
安久努力克服心里的别扭,继续解释道:“男Ome□□后奶水本就极其有限,被你这样的成年人连着几个晚上吮的精光,我至少要两天才能缓过来。”
裴钥:“”
房间一下安静下来,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站在一旁的Omega佣人秒懂两人对话,腾的红了脸,他用力抿紧唇,下巴几乎抵到了胸口,竭尽全力的降低自己在这个房间的存在感。
裴钥嘴角肌肉搐动了几下,憋的半天硬是没办法反驳安久一个字,最后只能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干站在那。
安久没有再理会裴钥,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早就备好的腺体素交给一旁的佣人,让他兑一瓶奶过来。
“这次是我疏忽了。”安久对佣人道,“以后每个月月初,我会及时把腺体素送过来。”
佣人接过那瓶腺体素,转身去冲奶粉,安久则继续哄着宝宝,又撸尾巴又捏耳朵,也很快便将没吃到奶委屈巴巴的小裴旭给哄了回来。
“可以让我陪宝宝到天亮吗。”安久再次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着裴钥,恳求道,“最后一次了,天亮我就走。”
还未从前一刻的臊热中缓过来,男人黑着张脸冷冷道:“最迟明天早上就给我离开这里。”
安久目光平静而悲伤:“好,谢谢你。”
裴钥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想起安久刚才直白的解释,只觉得喉间干涩这个该死的Omega,当着佣人的面指责自己喝光了他的奶,可那些晚上自己把他抱住疯狂吃奶的时候,也没见他拒绝。
也幸亏他儿子现在不记事,要不然刚才那话被听去,肯定要生他这个爹地的气了。
不过做爹地的的确不能太自私,下次得克制一点,稍微留点奶水给宝宝了。
这么想着,男人已走到房间门口,这时目光再次被柜桌上的那只文件夹吸引。
下意识的,裴钥回头看了眼安久,安久此刻正低头逗着宝宝,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别的事。
第177章
安久如愿以偿的陪着自己的宝宝睡了一夜, 他几乎不舍得闭上眼睛,看着熟睡中的孩子,他总忍不住凑过去亲一亲, 或是摸摸宝宝的尾巴。
他忽然无比想念那个已经去世的孩子, 从怀上开始, 自己就没有真正的对他好过。
然而他再没有几乎去补偿了
愧疚, 难过,像流淌的硫酸腐蚀着安久五脏六腑, 安久亲了亲宝宝的耳朵, 低声呢喃着:“宝贝, 平平安安的长大, 做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宝宝”
裴钥的卧室就在隔壁,在SX系信息素与ZX系信息素的双重安抚下,小裴旭这一夜睡的格外香甜。
早上不到八点, 佣人推开宝宝房间的门。
佣人只叫醒了安久,对睡眼惺忪的安久小声道:“安先生,裴总在楼下等您,他让您带着东西立刻下楼。”
美梦醒的太快, 安久目光顿时黯淡许久, 他知道裴钥话里的“东西”指的是什么, 低声道:“我知道了。”
为防吵醒熟睡的宝宝,佣人带安久到一间客房洗漱, 洗漱完他没有立刻下楼, 而是恋恋不舍的再次来到宝宝房间。
他知道下楼后, 自己可能就再难上来了。
“安先生,还是下楼吧。”佣人看着坐在床边,温柔的凝视着宝宝不愿意离开的安久, 无奈的提醒,“再不下楼,裴总该生气了。”
安久敛下眸,低声道:“麻烦给我一只签字笔。”
佣人不知安久要笔做什么,但还是很快从一个抽屉里拿了一只黑色签字笔递给安久。
安久接过笔,这才从床边缓缓起身,转身走向门口,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并也没有打算拖延,他现在就会立刻签完协议,然后下楼将协议递给裴钥。
最后,离开这里。
然而
走到靠近门口的位置,安久愣住了。
他昨晚放在门口柜桌上的那个文件夹,不见了?!
安久拿着笔愣了几秒,转身迅速佣人:“请问您看到这桌上的文件夹了吗,黑色的,我昨晚进来时放在上面的。”
佣人摇摇头:“没有,我刚才进来叫您的时候,就没有看到这上面有东西。”
安久皱眉,下意识的看了眼柜桌后面,而后转身环顾整个房间,目光所及之处,依然没有发现那个文件夹。
在佣人的提醒下,安久只能选择先下楼。
此刻一楼,裴钥正在餐厅用餐。
男人抬眸看了眼楼梯方向走来的Omega,此刻两手空空,他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餐具,面无表情道:“为什么不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一并带下来?”
安久走到餐桌前,脸色有些难看:“我昨晚把协议放在进门的柜桌上,但刚才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男人眉心一锁,脸色顿时沉了几分,“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很清楚我放在那进门的桌上了。”安久绞尽脑汁,可依然没有头绪,“要不你问一下佣人,是不是谁不小心当垃圾收拾了,或是被拿放在了其他地方。”
“又是凭空消失,你就没有别的理由?”裴钥靠在椅背上,冷笑着看着安久:“我就知道,让你看完孩子,你会有八百种理由逃避签协议。”
“我没有。”安久连忙道,“我承认,之前那一次协议丢失是我故意把它撕碎扔进了马桶,但这一次我是真心要签协议,否则昨晚我也不会把它主动带过来。”
“这就承认上一次是跟我玩心眼了?”男人脸上充满冷讽,“那是不是等到下一次同样的情况发生,你就会主动承认这一次也是你在故意玩花样。”
安久脸微微急红,忽然不知该如何辩驳,“我,我可以发誓。”
“骗子的誓言可信?”
“我”
“为了拖延离婚,我看你是什么话都编的出来,既然这么离不开我,昨晚又装什么。”男人从餐桌前起身,抬脚来到Omega跟前,扬起唇角,别有深意道,“别以为把离婚协议藏起来就万事大吉了,你”
“你现在就让人再打印一份出来吧。”在男人的手即将抚摸上自己的脸时,安久开口道:“我立刻签,签完就走。”
虽然他不知道昨晚带过来的那份离婚协议掉哪里了,但这对于他跟裴钥来说并不算阻碍,他没有必要着急去自证什么,在双方都达成离婚共识之后,签协议本身就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裴钥原本想去抚摸安久的手,在半空停顿两秒,缓缓放了下去,他扯动嘴角,冷笑了声道:“等新打印的协议送过来,你是不是又要拿回去看几天?你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
“如果你担心我继续拖延。”安久目光平静的像一湖水,看着裴钥继续道,“我们可以现在就去亚联盟婚联局,今天之内就解除婚姻关系,这样也不用你在签完协议之后,再单独派人去走什么流程。”
男人唇角的笑容愈发僵硬:“我这样的身家跟你去婚联局直接离,光是财产分割这一件事就要浪费几天时间,你”
“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安久轻声打断,顿了顿,微微垂下眸,低声道:“裴哥,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了,离婚之后我会主动消失在你面前。”
裴钥看着眼前脸色越来越淡漠的Omega,胸口忽有什么东西摇摇欲坠。
一种莫名的不安逐渐填满胸腔。
“我昨晚”呼吸不畅,裴钥感觉自己耗费了巨大的心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寡淡寻常,“没有跟那个Omega嗯,这样最好。”
话锋骤然一转,裴钥一只手抄进西裤口袋,冷冰冰道:“我赶着去公司,没时间跟你去婚联局,我会让人把离婚协议递给你,你到时候麻利的签上字就行。”
“好。”
裴钥没有说话,转身拎起餐椅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背对安久的方向,男人脸色铁青,他后知后觉的想到,如果他昨晚没有悄悄顺走那份离婚协议,那么今早安久就真的签上字了。
这个薄情寡义的Omega,居然仅潦草的追他一个多月就放弃了
第178章
裴钥离开后, 安久一直待在庄园耐心等待,他以为以裴钥对离婚的执着,很快就会派人将新的离婚协议送过来, 他也打算在签完字后再离开, 可一直等到近中午, 也没见有人把离婚协议递给他。
庄园内佣人对离婚一事一无所知, 安久打电话给了陈助理,陈助理却表示并未接到自己老板的相关命令, 无奈之下, 安久给裴钥打了电话。
挽不回的婚姻拖延着, 得到的只有心上人的冷峙和恶言, 也许日后的每个晚上,都会有别的Omega陪伴在那个男人左右,最后自己得到的, 依旧是无尽的痛苦。
长痛不如短痛,签了字,他和裴钥兴许就都解脱了。
“请问离婚协议什么时候”
“在忙。”
电话里,裴钥的语气显得格外不悦, 打断安久的话后, 冷冷问道:“你以后住哪?忙完我让人把协议送过去。”
“我现在还在你的庄园, 递到这里就好了,签完我就离开。”顿了顿, 安久又道, “我想起来了, 你这里就有打印机,要不你让陈助理发一份给我,我现场打印一份出来, 这会儿就签完字我就走。”
手机那头突然沉默了,安久等了几秒,试探性的道:“喂?裴哥?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吵什么。”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再次传来,“在看文件,你刚才说什么?”
安久只好耐心的重森*晚*整*理述道:“我的意思是让陈助理”
“行了,我现在太忙,没时间听你说。”男人再次沉声打断,“等我忙完再说。”
“可”
安久刚开口,手机那头的人已果断挂掉了电话。
看来是真的很忙安久看着手机,默默想了一会儿,选择主动找陈助理要一份离婚协议。
可电话里,陈助理非常明确的告诉安久,没有裴钥命令,他没办法给他离婚协议。
“陈助理,您可以给裴哥打个电话,他会立刻答应的。”安久道,“协议弄丢我已经惹他不高兴了,现在我只想立刻签掉协议,这也是他现在最想要我做的事。”
“抱歉安先生,这种事只有裴总主动给我指令,我才能去做。”
安久没办法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那么简单的事情,现在会变的那么复杂。
再这样拖下去,只会遭来裴钥对自己更深的厌恶,他现在虽然决定放下这段婚姻,但并没有完全放下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可他再也不想承受类似那晚发现丈夫与别的Omega在一起的痛苦了。
打给裴钥的电话,还未接通就被挂断了,想到裴钥此刻还在忙工作,安久只能给裴钥发一条信息。
【裴哥可以让陈助理将离婚协议给我】
【我联系了陈助理,陈助理说需要你的指令】
【裴哥给陈助理打个电话或发条短信吧,或者回复我,我告诉陈助理】
【回复一个‘嗯’就好,我一定不再打扰裴哥工作】
抱着手机等了许久,安久始终没能等来裴钥的回复,哪怕是一个字。
看来真是忙的不可开交,安久最后只能选择暂时放弃,他觉得等裴钥看到短信,会回复他或者直接联系陈助理的。
临离开前,安久在婴儿房喂了宝宝,他很意外佣人居然没有阻拦他,询问后才得知裴钥并没有给他们下达阻拦的命令,只是没有他的允许,严令禁止庄园外的人进来而已。
小裴旭吃了个半饱,小手攥着安久的袖口不撒开。
安久让佣人帮忙冲奶粉,在奶瓶里兑了滴自己的腺体素,然后继续喂宝宝。
吃饱喝足,小裴旭依然不愿松开安久,澄澈润黑的大眼睛眨巴着盯着安久,安久宠溺的用鼻尖蹭了蹭宝宝圆润可爱的鼻尖,逗的小裴旭嘴里呃呃呀呀的发出欢快的声音。
安久双目酸涩,捏了捏宝宝的猫耳朵,轻声道:“爸爸不能带你走,但爸爸永远爱你你爹地也爱你,他是这个世界上,比爸爸还要可靠的人,他会守护你长大,会给你找一个称职的爸爸。”
小裴旭听不懂自己爸爸在说什么,身后的小尾巴欢快的晃着,咧着小嘴呀呀的笑,那发出的声音字节听上去就像在叫爸爸。
安久能明显感觉到宝宝的成长速度比普通婴儿快了一些,仔细观察的话,都能看到宝宝的下中切牙冒出了点儿。
从照看宝宝的私人医生那里,安久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想长得快是因为受宝宝体内的猫新基因影响。
猫的成长周期是人类的十几倍,两者相互融合,宝宝的成长速度是普通婴儿的六倍多,按照这种成长速度,受新基因影响,宝宝体内兽性易被激发从而盖过人性,所以他们为宝宝注射了一些生长缓释类的药,使得宝宝的生长速度最多比常人快两倍,这也能控制新基因对宝宝神经的影响。
而在孩子未来分化之后,便会恢复正常人的成长速度。
小裴旭将脸埋在安久怀里,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发出轻微的呼噜声,身后的尾巴放松的甩来甩去。
午后的日光透过窗,映出婴儿粉嫩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如同铺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光晕,像个漂亮的小天使。
过了不知多久,安久将睡熟的小裴旭轻轻放进婴儿床,恋恋不舍的陪了许久才离去。
安久买了一包自己最爱的小鱼干,还带了一束白菊。
云层掩住了太阳,天色像蒙上了一层灰白滤镜。
墓园内空无一人,安久将那束白菊和小鱼干放在墓碑前,他觉得自己生的宝宝口味应该跟自己差不多的。
看着墓碑上刻着的“裴决”,安久微微敛下眸。
是“决”而非“释”无法释怀,唯有决绝吗?
“你应该比你弟弟长的快吧。”安久蹲在墓碑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石碑,眼底敛着水光,轻声道,“能不能给爸爸托个梦,爸爸想你了。”
“爸爸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留住,你爹地,你弟弟,还有你”
“爸爸决定洗掉标记了,这样你爹地跟别的Omega在一起时,爸爸就不会难受了”
安久在墓碑前待了许久,一直等在墓园外的夏沣实在有些等不住了,在接完研究基地打来的电话后,抬脚走进了墓园。
来到安久身后侧,夏沣看到安久伤感的侧脸,脸色复杂的道:“安先生,您还好吧。”
安久没有回头,淡淡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沣也不打算拐弯抹角,温声道:“安先生,我代表亚联盟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为亚联盟提供些许ZX系腺体素,仅五毫升即可,对此你需要任何补偿,我们都会竭力满足您。”
之所以没有直接找裴钥,是因为夏沣了解裴钥的脾性,不仅得不到,还会被裴钥认为这是亚联盟对他妻子的不敬,从而使其与九区关系更紧张。
接触过几次,夏沣觉得安久是个好脾气的人,比起裴钥更容易商量。
安久缓缓站起身,转身平静的看着夏沣,让这样的亚联盟军官对自己使用敬词,这是有些没想到的,只是
“抱歉,目前我的孩子需要我的腺体素。”安久道,“实在多不出一点供你们研究。”
夏沣皱起眉:“你一直陪在孩子身边,孩子为什么还需要你的腺体素?”
“我跟裴钥离婚了,孩子他抚养。”安久转身继续看着墓碑,不顾夏沣那难以置信的目光,淡淡道,“我以后无法陪在孩子身边,腺体素是我唯一能够给他的。”
夏沣一时难以从顶级AO离婚一事的震撼中回过神,他之前就知道这两人之间因为孩子的事出现了矛盾,可怎么也没想到真的已经到了离婚这一步。
他无法理解裴钥会放弃安久这样的顶级Omega,那可是全世界Alpha都梦寐以求的存在啊难道是婚姻麻木了裴钥对安久的认知,让他意识不到一个ZX系Omega的顶级价值?
夏沣有些缓不过劲儿来,他意识到自己需要立刻将这件事上报。
ZX系Omega不会因为他像普通Omega那样结婚生子,而改变他是为人掠夺的顶级资源本质如果离婚意味着裴钥彻底放手了安久,那没有了顶级Alpha的威胁,ZX系Omega此刻理应成为亚联盟的私有。
夏沣紧紧盯着安久的侧脸,安久一直垂眸目光哀伤的看着墓碑,并未察觉。
不知为何,兴许是有所了解和交流,夏沣发现自己并不能纯粹的将眼前这个有血有肉的Omega当做一种资源看待,本能的,他觉得这个Omega是值得信任的同伴。
“你”夏沣别有深意的问,“接下来打算去哪?会离开亚联盟吗?”
“也许吧。”安久淡淡道。
夏沣没有立刻说话,脸色凝重,他知道亚联盟不会允许安久脱离他们的掌控,不仅是因为ZX系的巨大价值,还有新基因技术的突破口。
想了想,夏沣还是没有询问安久和裴钥离婚的原因。
顶级AO结合所创造的价值自然是最大的,但他们不可能去逼迫裴钥跟安久复合,只能想其他办法将ZX系Omega留在亚联盟继续延续他的价值。
“裴钥不珍惜你,那是他的损失。”夏沣用朋友一般的语气轻声道,“不过安久你放心,只要你留在亚联盟,九区会为你的安全负责,说实话,联盟里优秀的Alpha不少,虽然顶级Alpha只有一个,但品性优良,忠诚可靠的高阶Alpha有不少,如有你有需要,我会向上级申请,将他们的基本资料调出来给你挑选,你若有感兴趣的,总部会立刻将他送给你不是,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先接触接触。”
对于ZX系Omega来说,高阶Alpha都只有像挑白菜萝卜一样被选择的份,但就这仅仅是被挑选的资格,也是一群Alpha争先恐后想要的。
夏沣的话安久只当是玩笑,但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跟夏沣开玩笑。
“谢谢,不用了。”安久转过身,神色显得有些无力,“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夏沣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脸色复杂道,“如果实在没办法提供腺体素的话,可否”
夏沣脸上露出些许窘色,最终硬着头皮道:“可否提供些乳水。”
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难为情,夏沣见安久露出些许不解,只能强行解释道:“如果冒犯实在抱歉,只是研究需要,我们愿意以市场黄金价的十倍向你购买。”
这对安久来说的确有些冒犯,安久蹙着眉:“我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可研究的,乳水只有宝宝才会需要,而且比起乳水,你们不是应该更需要我的血吗?”
夏沣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顿了顿,略显无奈道:“未公开的研究项目有很多,这实在不便多说,希望你能理解。”
想到九区当下的重点试验品,夏沣心情格外急迫和沉重被关在研究基地的那只小怪物,没有ZX系信息素的乳水喂养和安抚,又被注射生长催化药剂,在极速成长中兽性被激发而失控,如果不定期注射镇定剂,试验所的防弹玻璃罩都承受不住他的撞击了。
“抱歉,可能满足不了你们的要求。”安久平静的道,“也请你理解,我是男性Omega,胸部构造与女性Omega不同,想要乳水只有靠吮吸,生挤的话会很疼。”安久特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他怕疼。
“”
由于安久说的过于一本正经,夏沣反而更加难为情了,继续请求的话也再说不出口,只能暂时作罢。
第179章
*
临近傍晚, 因为没有应酬,裴钥很早就回了庄园。
在回去之前,裴钥提前联系庄园内佣人询问, 得知安久下午就离开时, 不免有些意外, 他以为以安久的脾性, 会为了孩子一直在庄园待到自己主动赶他走。
“我们本也试图留下安先生,但安先生说”一名佣人小心翼翼的跟裴钥汇报道, “说裴总您不愿再看到他, 他留下来您会生气, 所以就走了。”
“”
裴钥没想到, 一夜过去,一直竭力挽留自己的Omega会变的这么“自觉”。
着实“自觉”过头了
翻看着手机里安久白天发来的短信,男人脸色愈渐阴郁, 他不知道在自己郁闷什么,明明一切已朝着他一开始想要的方向发展。
也许
他是愤怒那个Omega对自己的感情居然如此禁不住考验。
洗完澡,裴钥来到婴儿房看孩子,这是唯一能够排解他心头烦躁的方式。
小裴旭惺忪的吧嗒着小嘴, 垂在身后的尾巴左右晃动着, 因为睡前吃过了乳水, 此刻显得格外的安静乖巧,不哭不闹的靠在自己爹地胸口, 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乌闪着在四周空气徘徊, 很明显是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没一会儿, 小裴旭撇起了小嘴,似很委屈,看不到自己想要的人, 他试图从裴钥怀里挣脱,不满的情绪一下爆发了,哇哇哭了起来。
佣人告诉裴钥,这都是因为宝宝习惯了安久的气息。
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贪婪自私的,享受过更好的,身体便会本能的排斥其他,直到周围人满足他想要的,才会停止啼闹。
确定不是孩子的身体问题,裴钥便抱着小裴旭离开婴儿房,边走边耐心的哄,他来到巨大的鱼缸前,小裴旭攸的停止啼哭,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鱼缸里的鱼,似很好奇。
裴钥宠溺的亲了亲自己的儿子,然后靠近鱼缸,陪着儿子一块欣赏鱼缸里的鱼。
看着鱼缸内颜色鲜亮的金龙鱼,恍惚间,裴钥想起了当初安久爬上鱼缸抓鱼吃的画面,不自觉的笑出了一声,可等意识到自己又想了不该想,心头顿时升起一阵更为强烈的烦躁。
努力撇去心头的杂念,裴钥指着鱼缸里一条漂亮的金龙鱼,耐心的对怀里的儿子道:“乖,这是鱼,跟爹地说,鱼。”
这时候教孩子学话显然太早了,小裴旭嘴里咿呀的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节,裴钥依然很欣慰,他心血来潮的对着小裴旭轻声道:“乖乖,跟着爹地说,爸爸,爸爸。”
小裴旭眨了眨眼睛,嘴里呐呐的叫了两声,那发音听上去接近爸爸二字的发音,裴钥一下来了兴趣,他不厌其烦的对着小裴旭重复爸爸两个字,就这么一遍接着一遍,一直到把小裴旭给教饿了。
拿着奶瓶喂儿子,裴钥依然时不时教两声爸爸,他私心里觉得,只要孩子哪天能当着安久的面叫一声爸爸,以安久对孩子的喜爱程度,心肯定会软的一塌糊涂,到时候又会不舍得跟自己离婚,而为了留住婚姻,一定还会和之前一样来主动挽留他。
虽然他裴钥已经不在乎这段婚姻了,但他也不是很介意继续养着孩子他爸。
直到小裴旭吃饱喝足又睡了,也没能如他裴钥所愿叫一声爸爸。
深夜,看着空荡荡的床,烦躁中,裴钥不得不思考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又让自己陷入这种无端的自我折磨中,明明他已经决定放手,到如今又成了那个最放不下的人。
一番思考却发现答案其实很简单,他只是单纯抵抗不了安久的“诱惑”罢了。
如果过去那一个月他狠心一点,从始至终不给安久讨好他的机会,他便也不会心死而复燃,再次沦陷。
他还是陷入了和曾经类似的恶性循环中,愤怒,动摇,被抛弃,愤怒,动摇,最后,再被抛弃
可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斩断一切
辗转难眠,裴钥起身到阳台上点了根烟,拿出手机,在深深吐纳了几口烟雾后,摁下了安久的电话。
他必须尽早结束这种摇摆不定的感情,就算他现在对安久还有念想,那点念想也不足以让他改变最初的决定,但继续这么拖延下去,反而一切将脱离他的掌控。
明早就签离婚协议,明天之内就结束这场婚姻。
然后最好这辈子都不再与那Omega相见。
指间的香烟静静燃烧着,烟雾模糊了男人深刻锋利的轮廓,男人深深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不见一丝踌躇,随着手机那头连续几声嘟响后,电话被接通。
裴钥不等手机那头的人开口,便冰冷道:“明天早上过来签离婚协议,越早越好,不要耽误我上班。”
话说完,裴钥忽然觉得心情平复了许多,好像一切就该如此,本就是他逼着这个Omega离婚,而这个Omega死皮赖脸的不肯。
在离婚这件事上,一直都是他裴钥占据主导,而这一刻,又像终于拿回了主导权。
手机那头的人没有立刻回答,裴钥微微浮起唇角,声音透着冷讽:“不愿意是吗?这次又准备了什么理由?我警告你,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再不给我签字,我会自己去疏通婚联局那边的关系,直接解除你我的婚姻关联。”
终于,手机那头的人说话了,只是不是安久的声音。
“你跟安久要离婚了?”
疑惑而不可思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裴钥当即愣住,这是贺知邻的声音?!
迅速放下耳边的手机看了眼,裴钥确认自己打的的确是安久的电话没错。
可是安久的手机为什么会在那个Alpha手里?
裴钥呼吸一重,因极力压制着怒,声音都透着掩不住的气声:“让安久接电话。”
“小久在厨房,暂时腾不开手。”
手机那头,贺知邻的声音平静如常,仿佛在说着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有什么事吗,我替你转告小久。”
“我再说一遍。”攥紧的掌心发出摩擦声,裴钥一字一顿的沉声道,“把手机,给安久。”
前一刻的淡然这一刻荡然无存,裴钥满脑子都是自己老婆跟别的Alpha在一起了,这种猜测所汇聚的不安甚至恐慌,令他此刻像只无头苍蝇在阳台上急躁的踱步。
正在这时,手机那头由远即近的传来安久的疑惑声:“贺大哥,是谁打来的啊?”
贺知邻这才将手机给了安久,轻声道:“你们说,我先去厨房端菜。”
终于,裴钥等来了安久接电话。
只是,安久刚对着电话声音复杂的叫了声“裴哥”,裴钥便立刻沉声道:“回庄园签离婚协议,现在,立刻。”
安久顿了顿,轻声道:“我明天早上去吧,现在婚联局也下班了,就算签好也只能明天拿去走离婚流程,先把协议放那里,我一早就过去签,不会耽误”
“谁知道你明早又有什么理由跟我拖延。”男人沉冷的声音有些急促,“现在就回来,你在哪,我派人去接你。”
“我不会再拖延的,本来今天就准备签字的,但是因为裴哥你忙,所以”
“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裴钥手指如鹰爪一般抓在阳台护栏上,“你,在哪?”
“我实在走不开。”安久为难道,他时隔许久才来看望姥姥已经很没良心了,而姥姥为了招待他忙活了几个小时,做了一桌子菜,他做不到辜负姥姥的心意,想了想,安久继续道,“要不你派人把离婚协议递过来,我签完再让他送回去,车费和劳务费我来出。”
见安久无论如何都不肯回来,男人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恼怒,一本正经的冷声道:“安久,我有必要提醒你,我跟你还没有离婚,当前在婚联局系统里,包括亚联盟所有人的认知里,我裴钥还是你的丈夫,你自己最好也清楚这一点。”
“嗯,我知道的。”
安久不明白裴钥为什么突然强调这个,但在他心里,他们的婚姻已算名存实亡,裴钥强调这种事,除了往他心口刺刀子,也没有别的意义了。
“你知道?”裴钥终还是忍无可忍,怒不可遏道,“你知道还跟别的Alpha私会?”
“”
“你现在在贺知邻他家?你还给他做饭了是不是?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给你丈夫戴绿帽子!”裴钥一声比一声冷,越说越控制不住,胸腔里的火一簇一簇的往上喷发,他不可控制的想,安久今晚是不是还给贺知邻捏了一笼原本只专属他裴钥的猫猫头。
安久愣了半晌终于明白裴钥怒从何来,他下意识的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他想起昨晚裴钥还在酒店私会那个桃香Omega,现在居然理直气壮的指责自己。
安久忽然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微微敛下眸,声音低了许多:“当初提出离婚时是你亲口说的,从那一刻起,我们做任何事都是自由的,你可以跟其他Omega亲热,我也可以和其”
“放屁!”男人重声打断,气息粗促,“你敢跟其他人亲热,我打折那人的腿。”
话说完,裴钥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自打了脸,他重重沉下一口气,找回了些许理智,缓缓道:“你跟谁亲热我当然不在乎,但我跟你婚姻还在,你那么做一旦被有心之人宣扬出去,我名誉受损连带着集团形象也将受损,严重时甚至影响集团股价,这个责任你担负的起?”
第180章
安久愣了下, 心中涌起一阵酸楚的失落只是因为这些吗,他若真跟别的Alpha亲密,这个男人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吗。
“你放心。”安久冷漠的发泄着心中的委屈和难过, 故意道, “正式离婚前, 我如果要跟别人亲热, 也会学你找个隐秘的酒店,不会被人发现的。”
男人额前青筋突突直跳, 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瞬间爆发了出来, 脱口吼道:“你敢!”
激烈的情绪很容易传染, 被裴钥接二连三的呵斥下, 安久心中的不满也达到了极点,立刻呛声道:“好,我不敢, 那我就先忍着,反正马上就能离婚了,我想跟谁亲热就跟谁亲热!”
安久都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以前跟裴钥关系或好或坏时, 他好像都没有跟这个男人有过这种争吵, 此刻就像个婚姻里吃醋的小怨妇, 跟自己风流的丈夫呛声以发泄心中的委屈。
然而委屈的话越说越委屈,气话也只会越说越气, 一番呛声完, 安久气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裴钥刚要爆发的情绪就这么被一把掐断, 一团热气膨胀在胸口无以释放,气的他差点摔掉手机。
本打算再打电话过去,但愤怒中裴钥尚还清醒, 他知道这么做只会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无能狂怒的小丑,而隔着手机,他压根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任何犹豫的,裴钥直接命人定位了刚才那通电话。
穿好衣服,裴钥迅速下楼,他原准备开车过去,但想到路途较远,开车就等于多给了安久和贺知邻一个多小时相处时间,于是果然决定坐自己的私人直升机过去。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最后硬是只花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在裴钥“呯呯”大力敲响宣虹家小洋楼的大铁门时,正和宣虹及贺知邻吃晚饭的安久便觉察到了裴钥的信息素,他难以置信裴钥居然到这么快,简直跟瞬移了一样。
开门之后,宣虹比安久还要震惊,但同时也很欣慰,她并不知道裴钥跟安久之间发生了什么,安久来时只告诉她裴钥太忙了,所以他才一个人过来。
裴钥的突然出现,反而给了宣虹一种人终于到齐了的感觉,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裴钥和安久,包括站在她身后侧的贺知邻,这几人脸上那微妙的情绪变化。
“快进来小裴,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等你。”宣虹喜笑颜开,招呼着裴钥进门,“幸亏今天菜做的多吃的也迟,要不然这会儿都吃完了。”
裴钥锋利的目光扫过贺知邻,贺知邻脸色冰冷,眼底明显写着不欢迎,如果不是宣虹在场,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开口撵人,他的腺体当初被裴钥毁掉,如果不是安久的ZX系腺体素,他现在基本就是个废Alpha,所以对裴钥,自然就跟仇人一般。
裴钥并未理会贺知邻的这种敌意,在确定安久是到宣虹这里而非是与贺知邻独处时,他高悬的一颗心就已放下一半,他知道宣虹是个明事理且通情达理的女人,有她在,就不会允许自己的外孙一个有夫之O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安久来这里很明显就是看望宣虹,也并非是电话里所说的要与谁亲热。
故意气他吗?
当裴钥微眯起双眼,目光别有深意的落在安久身上,安久抿紧唇,扭头垂眸一言不发的看向地面。
面对宣虹的热情,裴钥并没有抬脚进门的意思,彬彬有礼的朝宣虹点头解释道:“抱歉姥姥,我是来接阿久回家的,家里宝宝哭闹的厉害,需要阿久回家安抚。”
话音刚落,几人都愣了下。
裴钥再次看向安久,皮笑肉不笑的轻声道:“阿久,跟我回去吧,不要让大家为难。”
安久明知裴钥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有宣虹在一旁,他又不想拆穿。
他跟裴钥要离婚一事,他还没有跟宣虹和贺知邻坦白,宣虹还一直以为他现在生活的很好。
“我”
安久刚踌躇着不知道说什么,贺知邻突然走上前,脸上挂着跟他裴钥一样的假笑。
“都离婚了,裴总的孩子为什么还让小久哄。”贺知邻淡淡的笑着,继续道,“小久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作为前夫,裴总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宣虹以为自己听错了:“小贺你说什么,离婚?谁离婚了?”
裴钥脸色已缓缓沉了下去。
贺知邻并未立刻回答宣虹的话,转头一脸歉意的看着安久:“对不起小久,之前替你接了那通电话,就听到他亲口说了离婚的事。”
安久不知所措,他看着宣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他不想让宣虹担心,但也知道瞒不住了。
“贺医生。”裴钥开口,脸上连客套的假笑都不屑再维持,面无表情道,“请你注意措辞,我跟安久还未离婚,我不是他的前夫,而是他名正言顺的丈夫。”
贺知邻不急不缓道:“那我为我刚才的话向裴总道歉,不过裴总之前在电话里那么着急让安久回去签离婚协议,想必这会儿来的时候已经将协议一并带过来了,不如让小久现在就签了吧,这样也就省的小久再往裴总那里跑了。”
低冷的气压围绕在裴钥身边,裴钥盯着贺知邻冷声道:“我跟我妻子之间的事,就不劳贺先生费心了。”
安久则好奇的看向裴钥,下意识的小心翼翼问了句:“协议带了吗?”
裴钥扭头瞪了眼安久,阴狠的目光暗含意味十足的警告,安久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看裴钥很明显压着怒火,而宣虹还在看着,他不想将场面闹得太难看,便抿唇不再说话。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宣虹忍不住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离婚,小久,你刚不是还说你们的感情很好吗,怎么这会儿都要签离婚协议了。”
“姥姥,这种事你让小久突然给你解释也解释不清。”贺知邻无奈道,“离婚本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更何况小久生完孩子才多久。”
宣虹脸色复杂起来。
安久看着地面,低声道:“对不起姥姥,我”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宣虹轻声打断安久,眼底浮起一丝怜惜,转头便换了副严厉的面孔盯着裴钥,气道,“所以小久对你来说只是生育工具是吗,生完孩子你就要跟他离婚,以前还觉得你可靠,现在才发现你这个所谓的顶级Alpha没一点良心,要离婚是吗,孩子和钱,一样都不准少了小久的。”
宣虹本就是个强势的女人,此时大有种不为安久讨个公道便不罢休的气势。
裴钥并没有跟宣虹这样的老人解释什么的欲望,面对宣虹咄咄相逼,他只平静的说了句:“安久他杀了我的孩子。”
宣虹震住了。
“我没有!” 安久脱口吼道,“是你不相信我。”
“相信?”裴钥依然平静的说:“要我告诉他们,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
话卡在了喉咙里,安久脸色微微苍白。
无论过去多久,亲手杀死孩子这种话,对安久来说依然具备着极其恐怖的杀伤力,那个孩子的死本就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万剑穿心也不过如此。
安久忽然意识到,那个孩子注定是他跟裴钥之间此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而孩子的死甚至称的上一根导火线,它点爆了裴钥跟自己从认识那一天开始所承受的所有谎言,于是一切他以为已经过去的事情,从此便再也过不去了。
“怎么不说话了。”裴钥冷冷看着安久,毫不留情道,“你不是要人相信你吗,你倒是先告诉别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久咬着嘴唇,眼眶泛起涩痛。
充满欺骗的过去,是安久难以撇去的龌龊历史,他难过,愧疚,心虚,那就像他身上森*晚*整*理的要害,只要对方率先对此发动“攻击”,他便再无话可言,因为他曾经的确是个骗子
而很显然,他的丈夫知道这一点。
“姥姥,我就先回去了”
安久此刻心难受极了,也逐渐妥协了,他面对宣虹努力挤出轻松的笑容,“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等忙完了我再过来看您跟贺大哥,到时候再跟您解释。”
“小久,如果只是回去签协议的话,我陪你一同去吧。”贺知邻一脸担心的说道。
“不用了贺大哥,你照顾好姥姥。”
“小久。”宣虹轻轻握起安久的手,温热的手掌温柔的拍了拍安久的手背,轻声道,“不论发生什么,姥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安久眼睛湿了,用力点了点头。
裴钥没有耐心看这温情一幕,留下冷冰冰的一句“我在前面路口等你。”随之转身离去。
他不想看到安久与宣虹贺知邻在一起,那样和谐的仿佛是一家人的温馨画面,会衬的他格外多余。
仿佛安久离了他依然可以幸福的活着,依然有人如至亲一般真心待他维护他,轻而易举便能抹去他裴钥曾经的存在价值,而他裴钥自己,依然是个没人要的孤家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