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我说说他吗?”
江瑶浪了然地叹气:“果然是小清把你叫来的。”
只是没想到温绍臣摇摇头, 他说:“小学弟,我们这个圈子很小的。”
江瑶浪瞬间想到了单承言拍的那些照片视频,他没想到居然会传到温绍臣眼前, 他因此感到难堪, 避开眼不敢再看温绍臣。
温绍臣安慰性地拍拍江瑶浪的手背:“我和他的姐姐很熟,是她告诉我的。”
“单承言的社交圈很窄,他自身又傲,没多少朋友, 所以你可以放宽心。”
“小学弟,我放心不下你。”看到江瑶浪难受,温绍臣很后悔,“当初明明是看到你们好转了,我才放心外出的,如果知道会这样,我不会离开。”
江瑶浪扯出一个笑,朝温绍臣摇摇头:“怎么能这么怪自己呢。”
“其实。”
江瑶浪闭上眼,回忆起他和单承言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过了许久才重新开口。
“其实, 他对我挺好的。”江瑶浪声音很低,几乎要散进夜风里。
“需要勉强自己接受的话, 那就不是好事。”
江瑶浪没再继续说话。
但温绍臣不打算让今晚的谈话停在这里, 他说:“确实很难开口,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他也没等江瑶浪回答, 而是自顾自往下说:“我曾经有一个, 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我爱了他十年。”
“当时的我觉得,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把自己雕琢成他喜欢的方方面面。”
“是学长提过的,那个哥哥吗?”江瑶浪试探性说出自己的猜测。
“是啊。”温绍臣点头,“你应该也认识他。”
“他叫余光林。”
听到这个名字,江瑶浪震惊地说:“那个名导?”
“是他,”温绍臣朝他笑笑,“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要签名。”
江瑶浪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温绍臣笑出声:“不用这么讨厌他,实际上,我们还住在一起。”
“我们做不成恋人,但他始终是我的哥哥。”想到这层关系,温绍臣有点懊恼,“当然了,如果现在的他不是就更好了。”
“我继续说吧,大概是什么时候决定离开的呢……好像就是他面对公众说出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的灵感缪斯的那天吧。”
“我当时觉得,好没意思啊,我以为我会是他最满意的存在,结果努力了这么久也只能是成为他最熟悉的存在。”
“我在他的身边,能让他感到舒心与安全,但给不了他想要的刺激感。”
“当时你们也稳定下来了,所以我和他说,”温绍臣尝试模仿了一下当时的语气,“我说,余光林,我要出去走走。”
“他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萧辰一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温绍臣说,“当时下了好大雨,我蹲在他的纹身店外。”
“他把我带了进去,问我为什么在哭。”
“我回他,你可不可以和我□□。”
江瑶浪显然也被温绍臣的直接吓到,温绍臣又笑了,他说:“当时他的表情和你一样。”
然后他摇摇头,说出江瑶浪心中所想:“没有,他让我去洗了个热水澡,还把床让给了我。”
“他以为我是离家出走的小孩,收留了我,让我给他打下手。”
“可我分明比他还要大几岁。”
“后来,我央着他给我纹个图案,他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我不知道。”
“他也没觉得我作,只说知道了,然后他想了好几天,给我画了幅白梅。”温绍臣隔着衣服点了点后腰,“就是这个。”
“纹身完成的那天晚上,我们发生了关系,那也是我的第一次,他舍不得我疼,但我也没有多快乐。”温绍臣回忆起那晚,“只是终于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和萧辰一相处的日子很平淡,但也很轻松。”
江瑶浪皱起好看的眉:“那为什么不是男朋友呢?”
“这就要怪余光林了,”温绍臣叹气,“在我快要爱上萧辰一的时候,余光林找到了我,哦,还是在萧辰一床上把我抱走的,我当时还在他身体里呢。”
江瑶浪又开始目光躲闪,到处乱看。
“是不是没想到,你以为光风霁月的学长,实际上也只是个满脑情爱的俗人。”
“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和我说这些。”江瑶浪急忙否认,“这毕竟是你的伤心事。”
“很早之前就不会再难过了,”温绍臣可能是有点困,说话的声音软软的,“我只是没有再把小学弟当作需要我保护的对象而已。”
“所以可以对你说说,这些不太好听的事情。”
“我接着说吧,”温绍臣情绪很稳定,声音也很平,“余光林觉得我是在和他赌气,把我关在了家里,但我本身就挺宅的,正好没有人打扰,我就把我和萧辰一的故事写了出来,结果运气不错,在网络上的热度挺高,好多人都在磕。”
“余光林快气疯了,但我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趁着他人不在,我拿着稿费又飞回了大理找萧辰一。”
“不过我是去找他道别的,他挽留过,但我很坚决,他也只能顺从。”
“后来,我遇到了更多的人,我开始享受这种生活。”
“我不给他们任何承诺,我也不从他们身上索取分毫。”温绍臣定义了一下这种关系,“大概是短暂的合作者。”
“挺渣的对吧,但我在一开始就会说清楚,相处过程中双方都是开心的,所以他们也没有损失什么。”温绍臣叹气,“爱上一个人太累了,还是这样好。”
江瑶浪短时无法接受这种恋爱观,但他更尊重温绍臣的选择,他听得很认真。
温绍臣上手摸了摸他的长发:“我就是想说,一个人可以生活得很好,两个人在一起可以生活得很好,阶段性的两个人生活也可以过得很好。”
“在外漂泊过后,才发现无法提供心安的家庭其实也不值得去思念。”
“小学弟,”温绍臣托着脸,一脸温柔,“这就是我的故事了,和你的比起来,是不是要复杂得多?”
江瑶浪点头的幅度还挺大,在他心里温绍臣一向端庄乖巧,温润有礼,却没想到他的人生选择会是叛逆。
“如果他的存在让你感到难堪,感到勉强,那就把他忘掉。”温绍臣太困了,他捂嘴打了个哈欠,说了今夜最后一句话,“我试过了,不算难。”
*
六月二十八号,天气晴,是江瑶浪的二十三岁生日。
那天一早,他就被江瑶清赶出了民宿。
她把一辆米白色的淑女车推给江瑶浪,吩咐他:“日落前才能回来哦。”
江瑶浪的手按在车座上,口吻迟疑:“要这么隆重吗?简单吃个饭就好了吧。”
江瑶清不语,只是一味地抵着江瑶浪的背要把他撬出去。
“好好好。”江瑶浪放弃劝说,把车座调到最高,长腿一迈跨了上去,他看向身后的江瑶清,“那就不打扰清姐大施拳脚了,我走了啊。”
江瑶清呼呼挥着手,像一朵摇曳的太阳花:“哥哥拜拜。”
骑着车的江瑶浪内心茫然,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围着洱海吹海风,但也没吹多久,他就嫌太阳太大,躲进了最近的咖啡店。
江瑶浪对着木墙上的饮品单纠结半天,才点了杯水性杨花Dirty,在支付时,咖啡师却提醒他可以买团购:“团购才十九块九呢。”
闻言,江瑶浪迅速团了个券,让咖啡师核销:“谢谢你啊。”
“不客气,在大理玩得开心哦。”
没过多久,独特的咖啡香被萃取而出,在室内蔓延。
江瑶浪忍不住夸赞:“你们家的豆子好香啊。”
“用的都是我自己拼配烘烤的好豆子,”咖啡师回答他,“我很喜欢咖啡,也希望大家都能喝到好咖啡。”
“水性杨花是我心中的大理限定。”她把咖啡推给江瑶浪,做了个品尝手势,“试试看。”
咖啡的分层非常漂亮,顶上点缀着桂花和杨花,特制的水性杨花酱在牛奶中拉出细丝,江瑶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好神奇的口感,像一句广告词,”江瑶浪思虑许久,最终给出形容词,“纵享丝滑。”
咖啡师笑笑,透出自豪,问他:“喜欢吗?”
江瑶浪点头,肯定她的手艺:“是我会对身边人推荐的一款咖啡。”
临走前,江瑶浪买了两包咖啡豆,结账时他指着缝了猫咪的格子布杯垫,问:“垫子挺好看的,可以问问是在哪里买的吗?”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感兴趣的话我把地址告诉你。”
于是江瑶浪找到了去处,他又骑上淑女车,慢慢晃到了凤阳邑。
他走进鲜花簇拥的老院子,百合和绣球开得正好,院主人站在门口迎接。
“你好。”院主人是一个气质柔和宁静的中年女子,“想要喝点什么吗?果酒还是茶?”
“茶吧。”
院主人把江瑶浪带进院内小屋,拿出各色土布以及缝纫工具。
她把材料放在江瑶浪面前供他挑选,然后开始泡茶。
江瑶浪钟爱杯垫,但在选布料的时候,他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一会觉得蓝色不错,过了一会又看上绿色。
院主人把热茶放在他的手边,对他说:“都做吧,我们又不赶时间。”
“可以吗?”江瑶浪一手捏着一块布,听到可以全要,当下就松了一口气。
“当然可以,我的任务就是让你舒心地完成体验呀。”
院主人看向江瑶浪手中的布料,问:“想先做哪一个呢?”
“先做这块白橙格的吧,我想要在上面绣一只小猫。”
江瑶浪的学习能力不错,针线活虽然精细但也能应对,他在这个古色古香的院子里专心缝纫,消磨了整个午后时光,偶尔出神也是因为接受来自院主人的各种投喂。
返程时,他的车筐里装满了鲜花,手工缝制的三张杯垫被装入牛皮纸信封。
江瑶浪赶在日落前,推开了民宿的门——
作者有话说:嗯呐!也许有宝宝猜到了吗?更新时间定在6:28是因为瑶瑶的生日是6.28噢[星星眼]
第32章 第 32 章 江瑶清就在……
江瑶清就在门后等着他。
“哥哥回来啦!玩什么了呀?”
江瑶浪推车进院放好, 拿起车筐里的物品,他把花送给江瑶清:“喝了咖啡,下午去缝了三张杯垫。”
“咖啡好喝吗?”
“好喝, 很有特色, 明天带你去试试。”
“那今天就先尝尝清姐做的蛋糕吧?”
江瑶清一手抱花,一手牵着江瑶浪,把他带到了已经布置完成的露台。
无尽夏开得灿烂,它们被有心人收集装扮, 组成了热烈的“生日快乐”,发光波波球簇拥着祝福词,它们被灯串与橘色缎带装扮,由地面的电子蜡烛所牵引,高低错落地漂浮在半空。
江瑶浪想再走近一步,却被江瑶清制止。
她说:“哥哥,你要像公主一样,转个圈才能到达。”
江瑶浪眼角弯弯,顺了她的意, 他甚至提了提衣摆, 迈出一步旋身来到摆放了菜品的木桌旁,而感应到来人的巨大花朵灯缓缓绽放, 往江瑶浪身上洒落温暖的橙光。
日落已经开始, 江瑶浪站在花下,仿佛置身于橘子海。
江瑶清往江瑶浪的手腕上系上一个飘空的金色铝膜星星气球, 她扯扯绳子:“寿星, 快来吃饭!”
江瑶清厨艺一般,但做漂亮饭非常拿手,酸面包涂上了厚厚的希腊酸奶, 顶上是满铺的蓝莓和晶莹的蜂蜜,她给江瑶浪准备了芦笋牛排沙拉,玫瑰形状的青瓜卷被江瑶清种在盘子各处,饮品是橙粉渐变的特调,新鲜的橙子薄片卧在满杯透明冰球上,正如此时的落日。
“绍臣哥教我做的,他说生日应该喝点酒。”
江瑶浪端起那杯日落,喝了一口,酒味不重,更多是清新的果香。
“好喝吗?”江瑶清期待地看着他。
“好喝,小清辛苦了。”江瑶浪招呼江瑶清坐下,“一起吃饭吧。”
江瑶浪放下叉子时,那片熔金般的海已经消失,渐深的蓝调夜色里,温绍臣捧着蛋糕出现,他把造型精致的蛋糕放在桌子正中间,点燃插在蛋糕上的数字蜡烛,他给江瑶浪戴上寿星皇冠,和江瑶清唱起生日歌。
江瑶浪拿出手机,把这一场景录制下来。
“许个愿吧,小学弟。”
“哥哥哥哥,快许愿,然后拆礼物!”
江瑶浪闭上眼,双手在胸前合十,光晕跃上垂落的长睫,他在虔诚地祝愿,祝愿他所爱的人一切都安好。
然后他睁开眼,低头吹熄燃烧的“23”。
礼物早已准备好,江瑶清送给他的是一本厚厚的手工机关书。
他翻开书,第一页是燃烧机关,江瑶浪笑笑,重新点燃蜡烛,火光接触到燃烧纸,很快显现出被遮盖的画面。
是江瑶清手绘的生日快乐,色彩丰富,画满了装饰物。
后翻一页,橙色的立体蛋糕凭空出现,与桌面上摆放的相同,就连上面的水果与奶油的流体形状都是一比一复刻,蛋糕的空白处用各色彩笔写满了祝福语。
江瑶清指了指画面上的星星,让江瑶浪把手机贴上去。
江瑶浪照做,下一秒,江瑶清独唱的生日歌从手机扬声器传出,江瑶浪安安静静地把这段以一句“我最爱的哥哥,二十三岁快乐”结尾的音频听完,捧场地鼓鼓掌。
再往后一页,是拱桥照片墙机关,江瑶浪仔细看了下拼贴在上面的照片,忍不住笑出声:“不是说嫌弃我给你送饭吗?”
江瑶浪一直在践行他的送饭计划,但大多数时候不能直接把饭菜给到江瑶清,而是放在学校的保安亭,这时候他会在装饭的袋子上订上字条,说明这件物品属于江瑶清。
江瑶清把这些手写的字条仔细收集下来,摆出造型拍成了照片,然后用洗出来的相片填满了这一页的内容。
江瑶浪觉得鼻子酸酸的,他把机关书合上,对江瑶清说:“这里太暗了,我回房了慢慢看。”
然后他拆开温绍臣送的礼物,发现是相机和镜头,温绍臣贴心地准备了定焦和变焦两种,让他得以在不同的场景用不同的镜头。
“学长,这太贵重了。”
“啊,很贵吗?”温绍臣装傻,“我不知道呀,我刷余光林的卡买的。”
“花他的钱心疼什么,不如快点装上拍两张试试看。”
于是江瑶浪不再拒绝,他把镜头安装好,把今晚的人和景都一一记录。
最后他把镜头对准了天空。
然而本该只存在星光与云的夜空,不知在何时起安安静静游着一尾亮起荧蓝色的圆润小鱼。
江瑶浪下意识按下了快门,这一声如同信号。
那尾小鱼开始倾泻冷焰火,瞬间照亮整片夜空,落下的冷烟火又召唤出无数向上游窜水母烟花,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巴,惊起了好多人的欢呼。
洱海被这场不知何人准备的烟花点燃沸腾,就连夜风也格外偏爱,吹散了阻碍观看的烟雾,只留下数不清的花火在夜间绚烂绽放。
水母群轰轰烈烈地游过,夜空沉寂不过数秒,又燃起蓝紫色的瀑布烟花,它们形成宽逾百米的梦幻光瀑,争先恐后地向下奔流,坠入被照亮的海域。
烟火的最后,是一顶在空中闪烁的奢华皇冠,它能轻而易举地撕开夜空,冷色烟火如星河流淌,螺旋光轨如星云翻涌,让挂在空中的星月成为陪衬。
这一场没有任何预告的烟花表演持续了二十三分钟,惊艳苍山洱海。
“哇塞,这是谁准备的啊。”江瑶清显然也是被这场烟火惊艳的人之一。
“好奇怪,如果是当地安排的,不应该没有预告啊。”江瑶浪也想不出来。
温绍臣倒是猜到了什么,但他故意误导:“可能是彩排吧?毕竟求婚之类的也不会这么长,而且都会有文字之类的。”
“有道理啊,不过偷偷彩排也太狡猾了吧,让那些错过的游客知道了不得后悔啊。”江瑶清还在回想,“现在的技术居然能让烟花实现逆飞,简直太厉害了。”
“我们的祖国,当然是方方面面都位列世界之巅。”
“哥哥说得对!”
“啊对了。”江瑶浪想起来今天做的手工,他拿出装了杯垫的信封,把最初做的白橙格子留给自己,然后给江瑶清和温绍臣一人分了一个。
“送你们我缝的布杯垫,”江瑶浪举了举自己手上的,“这个做得一般,我就自留了。”
江瑶清打开自己的信封,取出里面浅蓝色白蕾丝花边的杯垫,上面也被缝了一只蹲坐的猫猫。
“谢谢哥哥!!”江瑶清非常喜欢。
江瑶浪摸摸她的头:“喜欢就好。”
温绍臣的则是春天气息浓郁的粉绿小格子,被江瑶浪缝了朵梅花,他摸摸那朵梅花,朝江瑶浪挑眉:“小学弟是精心设计的?”
“嗯。”江瑶浪承认,“希望学长永远春光烂漫。”
“今天寿星最大,寿星的祝福全能实现,我就美美收下咯。”
江瑶浪唇角微勾,溢出笑意:“嗯,今天我最大,我说的全能实现。”
*
江瑶浪生日后,他们在大理又旅居了一周才动身前往丽江,托了温绍臣的福,落脚的民宿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而且依旧是免费,这让江瑶浪忍不住心生怀疑,在温绍臣的择偶标准里,是不是硬性要求对方必须拥有景点内的房产?
江瑶浪还没到能熟练藏起所有心思的年纪,温绍臣透过他的微表情轻而易举地看穿他的内心想法。
他哼了一声,踮起脚拍江瑶浪的头:“我是这里的半个老板好吧!”
“第一次来丽江的时候运气非常非常不好,不是阴天就是雨天,”温绍臣抱着臂,解释自己成为老板的原因,“为了看日照金山,我在这里停留了很久,所以后来干脆投资了一家民宿。”
“至于为什么选这家,”温绍臣推开房门,指向巨大无比的落地窗,以及窗外的山景,“懒人福音,可以躺着看。”
“哇塞!”江瑶清跑进房间转圈,然后蹲在私汤旁,“我还可以泡着看!”
“太棒了小清!我们心有灵犀!”温绍臣小跑到江瑶清身边,蹲下和她击掌。
至于江瑶浪?江瑶浪当然也蹲在他们身旁,和两人击掌。
不过,虽然在房间内就能尽收美景,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进了山。
清晨的山间风大,把江瑶浪吹得晕乎乎,温绍臣眼疾手快地给他塞了个氧气瓶,江瑶浪猛猛吸了两口氧,才把那阵眩晕缓过去。
“我以为,我的身体挺好的啊?”江瑶浪抱着氧气瓶,表情惊愕,满眼不可置信。
江瑶清凑近哥哥,闻了闻他的头发:“哥,你是不是洗头了!”
江瑶浪不敢大动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破案了!”江瑶清一锤手心,“洗头再加上你的海拔至少比我们高了十厘米,高反也是人之常情!”
“高反真的很玄乎,据说体质越好越容易呢。”温绍臣关心江瑶浪,“要不要先下山,改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江瑶浪戴上冲锋衣的帽子,把拉链拉到最高:“没事,感觉还行,估计就是刚刚被风吹了下。”
温绍臣和江瑶清还想再劝一下,但江瑶浪感受了一下身体情况,确认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再加上山尖尖已经染上了灿金色,江瑶浪就更不愿意走了。
他们挤在人群里,看完了短暂却震撼的日照金山。
江瑶浪无法形容这种感觉,明明身处静谧冷峻的厚重雪山,却能用双眼拥抱太阳霞光,矛盾却又神圣,照亮藏在心底的自由。
而深感自由的江瑶浪,自觉已经大好,拿着相机满山乱爬,给他们库库拍照,库库出图,然后成功躺在床上发起低烧。
“哥哥,你的自由没了。”江瑶清坐在他的床边恶魔低语。
温绍臣在他床头放满了氧气瓶,并决心给民宿增加几个能供氧的房间。
现在的江瑶浪连闭眼都不敢用力,在心里暗自悔恨不该心存侥幸地洗头。
但幸好江瑶浪的高反不算严重,加上民宿所处的海拔也不高,他独享两瓶氧,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无大碍。
他从床上坐起,下床的动作又轻又慢,穿好衣服后,发现床头柜上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顶彩色的民族风编织帽子,垂下来串串流苏和小毛球,而帽子旁是一捧熟悉的暖橙糖果。
江瑶浪伸手拿起做工精致的帽子,走到镜子前戴上并整理。
他左右微微扭头查看,确认效果还不错。
更重要的是,在不能洗头的时间里,它能很好地帮自己藏起油头——
作者有话说:封面和配角栏的人设图都更新了27章的西装瑶瑶…本来应该是同步更新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是因为这个写着呢忘记看广告攒月石了[爆哭]
第33章 第 33 章 云南的最后……
云南的最后一程, 他们选择了香格里拉。
江瑶浪没有不适,但也没有睡意,他靠在窗边看夜雨, 直至房门被敲响。
“喝酒去吧?”温绍臣抱着油纸伞, 等在屋外。
于是江瑶浪折身返回,穿好外套戴上帽子,用手撑起油纸伞,在温绍臣的指路下, 走进藏式小酒馆。
酒馆不大,人却不少,氛围很好,温绍臣走向吧台取自己存放的红酒,酒在醒,酥油茶在煮着,他在被亲,但江瑶浪还在,温绍臣很快结束这一吻。
“他叫阿措, 是这里的老板。”
阿措是藏族人, 身材高大,皮肤偏黑, 说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
“你好, 小臣的朋友,想喝点什么吗?”阿措很热情, “我请你喝。”
江瑶浪下意识看向温绍臣, 温绍臣却说:“别看我啦,是他请你。”
“那我想要一杯有特色的,别处喝不到的。”江瑶浪想起那杯水性杨花, 决定再试试当地风情。
阿措了然,调酒的手法娴熟快速,片刻后,他给江瑶浪推来一杯酒。
“它叫酥油茶,希望你喜欢。”
江瑶浪还是第一次喝木碗装的酒,半个巴掌大,加了青稞与牦牛奶渣碎,可可爱爱,散着奶味。
温绍臣却提醒他:“这杯甜,但是劲儿大,小学弟别喝太急哦。”
闻言,江瑶浪只浅浅舔了一口,连酒味都没尝出来。
温绍臣又笑:“那也不至于这么小心。”
于是江瑶浪正常喝了一口,却依旧没尝出多少酒精的味道,口腔里充盈着厚重的奶香,但他记着温绍臣的提醒,试过后就放下木碗。
他朝阿措道谢:“很好喝,谢谢。”
阿措对他笑,很阳光:“喜欢就好。”
温绍臣的酒还需要一会,他让阿措拿了壶酥油茶,领着江瑶浪去了他的专属小桌。
小桌藏在角落,但视野意外地好,客人们大多围坐在火塘,歌手在他们身边演唱,扎木聂、曼陀铃、弦子,各种民族乐器轮番奏响,其乐融融。
温绍臣给江瑶浪倒了一碗酥油茶,刚煮好有点烫,江瑶浪小口喝着,但终究还是喝不惯咸口,剩下大半碗。
阿措见他不喜欢,就去煮了壶甜口的,等茶好的时候又给江瑶浪送来一碗撒上青稞和果干的牦牛酸奶。
“阿措就是这样,人很好,也很细心。”温绍臣说,“我就喜欢他这样,和他沟通不仅不用动脑子,连嘴都不怎么开。”
江瑶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低头吃了两口酸奶,眉头微蹙,眼里有点迷茫和犹豫:“我知道这种感觉。”
“魏勤安也这样,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但也因为这样,所以爱得不久。”温绍臣叹气,“阿措是我散得最快的一个,明明什么都挺好的,可就是没办法太喜欢。”
“后来我想明白了,有的人真的只适合做朋友。”
“是啊。”江瑶浪谈起十九岁的仲夏,“我其实想过很多次,如果当时选择带着小清,和魏勤安一起去了美国会怎样。”
“结果反反复复想,结局都是不可能和他一起去。”
“我是爱魏勤安的,他也爱我,但我却没办法依赖他。”江瑶浪眼里的迷茫更甚,“他应该是怪我的吧,觉得我爱得保留。”
“但我又能怎么办呢,我试过的,可就是没办法再多爱一点。”
“小学弟,魏勤安不够吸引你,他总是比你慢一步。”温绍臣话说得直白,但很对,“也许他温柔、耐心、善良,可你比他更加温柔、耐心、善良。”
温绍臣探出手,让江瑶浪的长发绕进指间:“他作为你的恋人,总该是要有一点足够优秀的特质,让你产生羡慕。”
“这样,你才会觉得,也许他值得依赖。”
羡慕。
江瑶浪以这个词为线索,回忆起与魏勤安相处的点滴。
然后他得出结论,他从未羡慕过魏勤安。
他们在江瑶浪最好的年纪相识相恋相爱,那时的江瑶浪强势而富有,慷慨又心软,他什么都不缺。
他被魏勤安的真诚打动,所以江瑶浪愿意尝试。
而他们在一起后确实也是快乐的,江瑶浪向来不喜欢委屈自己,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也许他可以和魏勤安一直谈下去。
可惜没有如果,可惜魏勤安在他心里永远是那个遇事只会躲着哭的小娘炮。
他不够强大,可也没人能接下他的软弱和狼狈。
十九岁的江瑶浪选择分手。
二十三岁的江瑶浪依旧觉得分手是最好的结局。
羡慕。
江瑶浪又想着这个词。
他想到了单承言。
“单承言……”江瑶浪终于愿意说起他,“我很羡慕他,非常羡慕。”
“他该有多幸运,才能一直做个孩子。”
“但他是吸引我的。”江瑶浪朝温绍臣笑笑,没多开心,“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是挺喜欢他啊。”
“可惜,我以为他和我搞暧昧,结果他跟我提包养。”
江瑶浪嗤笑一声:“还扯了个不知道什么鬼的白月光。”
这次轮到温绍臣震惊了,他问:“什么白月光?”
“他说他有个早死的白月光,和我长得很像,包养我是为了睹物思人。”
“什么玩意儿。”温绍臣很生气,他拿出手机找到单承意的联系方式,刚拨通就被江瑶浪伸手挂断。
“假的,他就是觉得我拒绝过他,他丢了面子,所以也不愿意让我太体面。”江瑶浪重新拿起木碗,喝了一口。
“我当时还信了,后面相处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江瑶浪表情无奈,“他根本就没有爱过人,他也不懂爱。”
“他就是个小孩,因为合眼缘,所以要紧紧攥手里,有人想要来抢的话他就会生气,然后大张旗鼓地告诉全世界,我是他的。”
“我在他眼里和他的车也没什么区别,都能用钱买来,都是他的所有物,都是死物,所以他自己舒心就行了。”
“我自己的想法呢?不重要。”江瑶浪把剩下的小半杯一口喝完,“当然了,说这些不是因为讨厌他。”
江瑶浪摇了摇食指:“我不讨厌他。”
他靠上身后的墙,酒意上涌,让他感觉暖融融的:“他是老板,我拿钱办事。”
“打工嘛,是这样的。”
江瑶浪说:“我最熟了,打工是这样的,哪有不受气的。”
“好烦,头上多了个灯,它照得我好烫。”
“和单承言一样烫,烦死了,不让我睡觉。”
温绍臣有点哭笑不得,他摸上江瑶浪酡红的脸:“学长把单承言打跑,然后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江瑶浪有点懵,脑子转了好一会才完成解读:“不用吧,他不是滚了吗?”
“他爸还给我三千万。”江瑶浪伸出三根手指,想到什么,他还有点骄傲,“一家子蠢货,以为我爱钱呢。”
“要不是他救了小清,谁乐意伺候少爷。”
“但是,”江瑶浪又迷茫了,“我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阿措很贴心地递来温热的毛巾,温绍臣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那你想不想听听学长的想法?”
“我听的。”江瑶浪很乖地点头,生怕温绍臣看不清,连点了好多次。
温绍臣捧着他乱晃的脑袋:“再动的话一会儿更晕了。”
江瑶浪不敢动了。
温绍臣依然捧着他的脸,看向江瑶浪不太清明的眼睛:“我是觉得,你完全可以用那三千万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想想你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想想你想去,但又没去成的地方。”温绍臣一字一句说得又慢又温柔,“想想十九岁的自己,最喜欢什么。”
“小学弟,你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你有爱你疼你的妹妹,你有帮你助你的小玲姐,你有羡你慕你的追随者,如果你愿意,我将会是你年长而成熟的兄长。”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创业,我给你钱和资源,你想谈恋爱,我给你找对象,哪怕你什么都不想做,我也可以养着你。”
“你现在有颜有钱有身材有靠山,你在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小清受到伤害,我只想她好好长大。”江瑶浪怎么会不害怕呢?他只有这一个妹妹。
“可你已经把小清养大了,她足够优秀,拥有赤子之心。”
温绍臣牵起江瑶浪的手,把它放在江瑶浪的心间:“小学弟,你感受到了吗?”
手掌下的心脏在跳动,它强壮而有力,振聋发聩。
“你的心在委屈,它在问你,”温绍臣重新看向他的眼,“它在问你为什么不理它。”
“它说,你明明才二十三,为什么不再张扬。”
晕晕乎乎的江瑶浪处理了许久,才完全消化这一段话。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
“我唱歌很好听,”江瑶浪摸着自己的心,看向温绍臣,“现在的我想唱歌。”
“江瑶浪,你可以去。”温绍臣很开心,他快要哭出来。
于是江瑶浪站起,走到火塘旁边,他耐心地等歌手唱完剩下的半曲,他上前说出自己的想法:“可以让我也唱一首歌吗?”
“当然可以,你想唱什么?”歌手牵头鼓掌,欢迎他的到来,她举起手上的曼陀铃,“我给你伴奏。”
要唱什么?
江瑶浪愣愣地想,然后他想起自己此时身处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魏如萱的《香格里拉》。”
江瑶浪有好多年没唱过这首歌,现在的他记不全歌词,但是他想唱。
“我以为。”江瑶浪把立麦调高,微微低着头,黑发掩住大半张脸,帽子上的流苏毛球垂在肘间。
他轻轻晃着身体,嘴唇贴着麦:“我以为认真去做就能实现我的梦。”
“以为写首好歌走路就能抬起头。”
“以为骑摩托车旅行就能变英雄。”
“现在的我失去了冲动。”
然后他抬起头,低低笑了声:“抱歉,我忘词了。”
“但我还想继续唱。”
他还想唱,曼陀铃就没停,因此围坐的客人在鼓掌。
江瑶浪唱歌很好听,他的嗓音浅浅淡淡,却有着无可比拟的故事感,温和而动人,唱慢歌的时候,他的眉间习惯性轻微蹙动,唱到忘词处又忍不住溢出笑声,胸腔在震动,他的心也在颤动。
“我唱歌你们在听,”江瑶浪看向他们,加了个字,还在唱着,“一切风平又浪静。”
到后来,他实在是唱不出更多歌词,干脆随着节奏慢慢地哼,曼陀铃依旧,他们也在打节拍。
一切风平又浪静。
“香格里拉——”江瑶浪拖长了尾音,缱绻连绵,“让我们去找寻。”
这算不上是一场成功的表演,但江瑶浪却觉得,他好开心。
他在香格里拉,他唱《香格里拉》,他要去找寻自己的香格里拉。
*
然后,香格里拉不再是名词。
江瑶浪乘风而起,策马驰骋,踏过花海湖泊,静听松涛。
他被雾裹入密林,苔藓蔓上冷杉,松鼠因群山跳动。
古城的青石板藏起夜雨,月光落入人间,温柔一梦。
红墙金顶的松赞林寺香火升腾,江瑶浪叩首一拜敬日月。
经幡翻飞,铜铃和鸣,路有梵音,心也安然。
你总要有,重新爱上自己的勇气——
作者有话说:江瑶浪是个很敏感的人,他什么都知道。
江瑶浪唱歌很好听,但是单承言不知道。
第34章 第 34 章 温绍臣等在……
温绍臣等在大堂, 看到江瑶浪进门的瞬间就把他喊住。
“小学弟,过来一下。”
江瑶浪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怎么了?”
温绍臣把准备好的机票和钥匙推给江瑶浪。
江瑶浪拿起机票一看, 发现目的地是他们早前商定的厦门, 可只有两张。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温绍臣。
温绍臣解释:“余光林最近在发疯,我回去哄他一下,你们继续玩,我过段时间再回来陪你们。”
“学长为什么还要理他?”江瑶浪皱眉, 满脸不解。
“我们俩现在很复杂,也很俗套。”温绍臣叹了口气,“大概就是,我逃他追,偶尔还能插翅飞一飞。”
“问题不大,就回去打个卡,证明他还能管得住我。”
“你们好好玩。”温绍臣不愿多聊余光林,而是把话题拉回机票和钥匙上,“机票是后天的, 到时候你们就住我那边的房子, 已经打扫好了。”
“晚点我把房子的地址和攻略发给你,但其实也没什么攻略, 都是我觉得挺好吃的一些店, 可以去尝尝。”
“那学长需要我帮忙的话,记得要和我说。”江瑶浪对余光林印象不好, 总觉得他又要干坏事, “我随时都有空的。”
“哈哈。”温绍臣看江瑶浪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没事,他做不了什么, 我要是铁了心不回去他也奈何我不了。”
“但是吧,没必要弄得这么难看,”温绍臣又补充了一点,“尤其是,余光林的妈妈是我很敬重的长辈,我不想她因为我们俩的事情烦心。”
“总之,你和小清好好玩,有需要帮忙的就找我,好吗?”
温绍臣去意已决,江瑶浪也只好接受他的安排,他们收拾好行李,然后一起抵达机场,温绍臣飞回北京,而江瑶浪兄妹俩前往厦门,继续旅行。
*
七月中的厦门,给兄妹俩的感觉就是热。
尤其是他们刚从云南离开,骤然来到又闷又热的环境,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没走多久更是全身汗湿。
初次体验不算好,再加上他们不赶时间。
于是兄妹俩愉快地在温绍臣的房子里吹了两天空调,好不容易歇够了,愿意出门了,结果台风先一步抵达。
“哇塞,这就是台风吗?”江瑶清看向屋外的狂风暴雨,还有点小激动。
“哥你快过来看!那棵树被吹得好惨!”发现新大陆的江瑶清忙招呼她哥过来欣赏风中凌乱的绿化树。
江瑶浪走到窗边的时候手里拿着透明胶带,他有点犹豫:“也不知道这种胶带会不会留胶痕。”
“但是我看网上说,刮台风的时候要用胶带贴窗户?”江瑶浪看看胶带又看看屋外的大风大雨,还在纠结。
结果还是江瑶清机灵,她观察了一下,然后让江瑶浪看向小区里的其他窗户。
“哥你看,没有人贴。”
江瑶浪把脸贴近,左看右看,确认其他家的窗户都干干净净后才安心地看树乱舞。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天气,”江瑶浪感到庆幸,“还好前两天懒,一次性买了好多食物,现在也不愁吃喝。”
“我可不想在这种天气出门,太吓人了。”
江瑶清也跟着庆幸:“不如怎么说懒人有懒福呢……”
然后她看着黑黝黝的天,提出想法:“哥!我们看电影吧!这种天气好适合看灾难片啊。”
“好啊,看什么。”江瑶浪欣然答应。
他坐回沙发,打开电视,温绍臣家的电视有会员,江瑶浪也就不需要用手机投屏,他调出界面,准备等江瑶清回答后就搜索电影名。
温绍臣这间屋子是全屋智能,江瑶清控制AI关上窗帘,又关闭主灯,屋子里瞬间昏暗不少。
江瑶清很满意此时的氛围,然后她找出零食水果放在茶几,准备就绪后抱着靠枕挤在哥哥身上,她说出题材:“那当然是看台风相关的。”
“还是说,哥你又想看《后天》。”
“哼哼,”江瑶浪一边问D老师台风题材的灾难片,一边说,“我看什么都无所谓,当然,最想看日本沉了。”
D老师列了四部影片,他把手机递给江瑶清,让她选一部。
但江瑶清又觉得江瑶浪说得很有道理:“那要不我们看《日本沉没》吧?我记得有这个电影。”
江瑶浪想了想,说:“唔,成功沉了的那版是七几年的,但印象中好像不是很好看。”
“啊……”江瑶清有点泄气,虽然她喜欢片名,但是不爱看烂片,“那哥你把片调出来,我看几分钟片名吉利一下。”
江瑶浪失笑:“这也行?”
“哼哼,片子不好看,片名好看不就行了。”江瑶清又开始说她的清姐真理。
江瑶浪听信江瑶清的真理,两人盯着片名看了一刻钟。
然后江瑶浪问:“现在吉利了吗?”
“吉利了!接下来我们看《超强台风》吧!”
江瑶清欢呼。
*
雨过天晴,他们准备出发,去把温绍臣列出的必吃清单一个个打卡。
他们打算先试试沙茶面,正好温绍臣的清单里就有一家,而他推荐这家店的理由只有两个字,不腻。
为了对比,他们在吃这家店之前还特意随便找了家沙茶面,点了个小份分着吃,结果两人依旧吃得很艰难。
“哥哥,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么好奇的。”江瑶清咽下最后一口,非常后悔,“也许我们就是吃不来这种东西……”
可江瑶浪还是选择相信温绍臣:“学长不骗人,他说不腻那应该不错。”
虽然相信,但在点单的时候依旧很保守,他们还是只点了个小份。
这家店的沙茶面面相很好,肉量不少,豆干被浸泡入味,油汪汪,可江瑶清没被诱惑,坚定地摆了摆手,让江瑶浪先试。
江瑶浪夹了一筷子面,拌着汤浅浅咬了一口,尝出味道后,他才放心地把剩下的也吃进嘴里,咽下。
江瑶浪舔舔嘴角的汤汁,夸赞:“好吃的,确实不腻,有一点点辣,和刚刚那家完全不一样。”
于是江瑶清也试了一口,吃进嘴后她惊喜地睁大双眼。
“哇塞,真的好好吃。”
“呜呜呜,”江瑶清假哭,“我再也不要吃绍臣哥没推荐的店了。”
江瑶浪却觉得偶尔踩雷其实也不错,他揉揉江瑶清的头:“可是,这也是厦门的一部分呀,我们总要自己探索这座城市的。”
江瑶浪笑笑:“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
正餐吃完,他们准备去试试大名鼎鼎的四果汤。
江瑶浪打开地图,然后对着温绍臣的清单展开研究。
没过多久,他指着其中两家对江瑶清说:“小清你看,我们可以先试试这家四果汤,因为这里附近还有一家学长强推的烧酒档。”
“我们可以坐BRT过去,还是直达呢。”江瑶浪调出导航,“那边是老城区,好像还挺多东西逛的,够我们消耗一下午了。”
“这个安排怎么样?”他把手机屏幕展示给江瑶清看,双眼亮晶晶。
“出发出发!向四果汤进攻!”江瑶清当然觉得这个安排好极了。
于是江瑶浪开启导航,准备去坐BRT。
然后他们就被设置在桥上的站台震惊了。
“哥,这真的是公交车吗……”江瑶清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厦门的BRT居然,自己拥有一座桥?”
“难怪用时这么短呢,这想堵车也难啊。”江瑶浪也觉得很震撼,他拉起江瑶清的手,带着人快步走上手扶梯,“我迫不及想体验一下了。”
上车后他们也没有找位置坐,而是站在车头,公交车行驶在宽敞洁净的车道里,他们透过车窗看台风过后,清澈透明的蓝天。
江瑶浪从背包拿出相机,把镜头对准江瑶清:“小清,笑一下。”
江瑶清配合他拍完,然后她拿出手机,把镜头对准江瑶浪:“小浪,笑一下。”
江瑶浪捧着相机,朝江瑶清笑得灿烂。
这家四果汤的冰给得大方,摞得好高好高,水果和小料都被埋在冰下。
江瑶浪对着这一大坨冰,寻找着切入点,最后只挖了一个尖尖。
他把那勺冰吃进嘴里,惊讶地发现:“这个冰居然是甜的!”
江瑶清早已把冰戳进碗里,和配料混为一体,听到江瑶浪的说法,她毫不客气地挖走江瑶浪碗里的一大勺冰塞嘴里。
“哇塞!白糖味的!”江瑶清又睁大了眼,“好爽啊这个冰!”
江瑶浪点点头:“夏天吃这个太舒服了,我爱四果汤。”
“我也爱四果汤!”江瑶清喜欢这种又冰又甜的糖水,“我要每天都吃!”
“好好好,在厦门的每一天我们都吃。”
这边虽然是老城区,但是意外好逛,低调质朴,充满着烟火气,但它也没有与社会脱节,依旧有不少创新的咖啡馆面包店。
他们悠悠闲闲慢走了一下午,累了就随便进一家店歇脚聊天,江瑶浪喜欢给江瑶清拍照,他的相机里塞满了趣物、街景、天空与江瑶清。
台风过后的黄昏时刻,是难得的红,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炽亮的晚霞,漫天橙红,仿佛云在燃烧。
江瑶浪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因厦门而震撼,只是再度举起手中的相机,一一记录。
晚餐的爆炒鱼肚和海鲜饼非常美味,江瑶浪还尤其钟爱酱油水杂鱼,明明是很家常的做法,但因为食材足够新鲜,整道菜鲜美异常。
“之前总看到有人说厦门是美食荒漠,”江瑶浪又夹起一块鱼肉,忍不住为厦门正名,“我觉得,是因为他们缺少一份学长的美食清单。”
“明明好吃的也不少嘛。”
起码今天的江瑶浪很满足。
当然,如果没有最开始的那碗沙茶面,就会更加完美——
作者有话说:换地图了
第35章 第 35 章 前方到站是……
前方到站是集美学村, 江瑶清提前端坐,她又整理了一下头和衣服,对江瑶浪说:“快快快, 哥哥帮我拍下来。”
江瑶浪早就躲着人找好了角度, 他比出“OK”手势,示意江瑶清放心。
于是,在播报响起的时候,江瑶清也同时张嘴, 一本正经地流畅背出:“蓝天碧海飞白鹭,波光点影泛渔舟。”
江瑶清一手捂胸,一手捧住地铁窗外的海景落日:“海景画卷尽展眼前,厦门地铁带您体验——”
“城在海上,海在城中!”
按下停止键后,江瑶浪才把头藏进臂间,把憋了许久笑意释出,黑发在他乱颤的背上跳动着滑落,好不欢快。
正好此时列车到站, 藏着韵味的闽南语播报响起, 江瑶清上前抱住江瑶浪的手臂拉他下车,佯怒威胁道:“哥哥再笑的话我就要掐你了哦。”
江瑶浪还笑着:“在厦门好危险, 稍不注意就会遭暗算变成鹌鹑。”
随后他不太标准地模仿着刚刚的播报:“恰恰恰, 咯掐恰注意鹌鹑。”
江瑶清被他这混着普通话的怪调逗乐了,她忍不住大笑。
*
鹌鹑兄妹这次来集美, 就是为吃一家老店的鸭肉面线。
他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太多, 最开始只点了小份面线和海蛎炸,但等上菜的时候,江瑶浪翻翻菜单, 又实在是想尝试土笋冻,于是便加了一份。
江瑶清觉得土笋冻长得很邪恶,不是很敢吃,就提前跟江瑶浪说:“先说明!我可不吃啊,谁点的谁自己解决。”
经过这几天的逛吃,江瑶浪已经对温绍臣深信不疑:“学长说,跟吃果冻一样,脆脆的。”
“来都来了,总得试试吧。”江瑶浪说出经典台词,试图打动江瑶清。
江瑶清坚定地摇摇头。
就在两人交谈间,菜品陆续上桌,他们先喝了一碗四物番鸭汤,又吃了点鸭肉,正准备挑面线的时候,江瑶浪又想起什么:“它是不是会繁殖来着。”
江瑶清也很好奇,她拿出手机对准面线拍了张照,然后说:“那我们先别吃,观察一下。”
江瑶浪也同意,他们选择先消灭海蛎炸。
刚上桌的海蛎炸热气腾腾,酥脆鲜嫩,蘸着酱一口一个,深受兄妹喜爱,没一会就整盘吃完了。
江瑶清舔舔嘴角的碎渣:“这个太香了,如此美味……”
“那你也要把它列进每日必吃清单里面吗?”江瑶浪打趣,在厦门没玩几天,江瑶清的清单已经多了不少美食,每一个都嚷嚷着天天都要吃。
“哼哼,爱吃多吃怎么了!”
“没怎么,能吃是福。”江瑶浪擦擦嘴,用牙签戳起一块土笋冻,沾了些酱料,然后闭着眼塞进嘴里。
有点冰,脆脆的,也没什么异味,最主要的是酱料的味道很好,江瑶浪觉得还挺好吃的。
他又向江瑶清安利:“真的不试试吗?没什么奇怪的感觉,真的。”
江瑶清还是不太敢,她让江瑶浪再吃一块。
看她如此警惕,江瑶浪失笑,又戳了一块吃进嘴里:“哥哥又不骗你,真的还可以啊。”
出于对哥哥的信任,江瑶清一鼓作气,闭眼张嘴吃进去最小的一块,最开始连咀嚼的速度都很慢,看得出来是作了一番心理斗争,但后续慢慢加快,她睁开眼:“好像口感是挺好的喔?”
“是吧,就是脆脆果冻。”
然后两人又看向被剩下的面线,而此时的面线已经繁殖膨大,满得快要溢出。
江瑶清翻出刚刚拍摄的照片,和此刻的面线进行对比:“哇塞,繁殖了好多!”
江瑶浪也凑过去看:“好厉害啊,这个东西。”
“嘿嘿,”江瑶清伸出筷子,夹了半碗面线,伴着鸭汤开吃,“让我来试试,传说中的福建小孩噩梦。”
可惜的是,他们吃的速度赶不上面线繁殖的速度,吃到最后还剩下小半,鸭肉也没吃完,只有鸭汤被喝得干干净净。
江瑶清摸着自己的肚子摆手:“小浪,清姐先退一步,你加油。”
江瑶浪也吃不下啊,他只能让服务员打包,准备当作明天的早餐。
江瑶清笑嘻嘻地挖苦:“看来面线不只是福建小孩的噩梦。”
江瑶浪承认是自己失策,他没想到小份居然也有这么多,更低估了面线的繁殖能力。
好奇心不止害死猫,江瑶浪心想。
*
晚上,江瑶浪问江瑶清选好学校了没,填志愿的时间都快过了。
江瑶清的分数不错,除了最顶级的那几所,基本都能稳上。
“唔……”江瑶清其实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但她还不太确定,于是说,“要不明天我们再去厦门大学那一圈逛逛吧。”
江瑶浪挑挑眉:“想去厦大啊?”
被看透心思的江瑶清撅撅嘴:“有想法,但是不一定,哎呀,先看看嘛。”
江瑶浪把手搭在沙发靠背,整个人放松陷了进去,他问:“这么喜欢厦门?”
江瑶清也学着哥哥陷进沙发里,点头承认:“是很喜欢,感觉在这里很开心。”
“喜欢就留下吧。”江瑶浪说,“在南方玩几年也不错,我也挺喜欢这里的。”
“有阳光,有沙滩,有大海,有四果汤。”
他笑笑:“还有台风和回南天。”
“台风和回南天为什么也能吸引你啊?”江瑶清笑着吐槽。
“也许是好奇?”江瑶浪只觉得这些现象有意思,“是好是坏,我都想试试。”
“到时候你嫌烦怎么办?”
“那就,台风天不出门,回南天开抽湿机,有蟑螂出没就放蟑螂屋。”
“小清。”江瑶浪的双眸难得透出憧憬,“我在试着爱上这座城市。”
闻言,江瑶清翻身拥抱江瑶浪。
她说:“哥哥,是你在选择找回自己,热爱这个世界。”
江瑶浪点点头,说:“这是好事儿啊。”
因为。
我步履不停,奔赴属于自己的那片海。
而后化身成浪,与它相拥,生出无限勇气。
*
目标清晰后,后续准备也变得简单。
江瑶浪开始寻找适合的房子,然而看了好几天,也没找到特别符合心意的。
他决定向温绍臣求助。
【不要柠檬】:学长,小清喜欢厦大,我们决定留在厦门了。
【不要柠檬】: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合适的房源可以推荐一下。
【绍臣学长 3.2】:那就住我的房子嘛,干嘛往外跑。
江瑶浪最怕的就是看到这句话,让他为难得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好在没过几秒温绍臣又发来信息。
【绍臣学长 3.2】:嘻嘻,在想怎么回绝吧?
【绍臣学长 3.2】:[视频]
【绍臣学长 3.2】:喜欢这个吗?两房一厅,不算很大,足够你们住了。
【绍臣学长 3.2】:房主准备出国,正托我找租客呢。
【不要柠檬】:学长等等,我问问小清。
江瑶浪把江瑶清招过来,然后点开视频,两人一起把温绍臣推荐的房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视频播放结束,两人都觉得很满意。
江瑶清感叹:“有个靠谱的绍臣哥比什么都重要……”
江瑶浪赞同:“太省心了。”
拿定主意后,江瑶浪回复消息。
【不要柠檬】:学长,我们都很喜欢这个房子。
【绍臣学长 3.2】:那太好了,你加房主微信细聊。
【绍臣学长 3.2】:[个人名片]
【不要柠檬】:谢谢学长,帮大忙了。
【绍臣学长 3.2】:客气什么,就是可惜不能来和你们玩儿啦。
【不要柠檬】:余光林为难学长了吗?
【绍臣学长 3.2】:那倒不是,是我那个长辈啦,身体不是很舒服,我陪她一段时间。
【不要柠檬】:哦哦,需要帮忙的话,学长记得叫我啊。
【绍臣学长 3.2】:嘿嘿,好哦,你们好好玩啦。
结束和温绍臣的对话后,江瑶浪申请添加房主的微信。
估计是温绍臣提前打了招呼,对面通过得很快。
也正好房主也还在厦门,她给江瑶浪发了定位,让他们直接上门,合适的话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
后续的沟通非常顺利,实物比视频还要吸引人,朝向很好,房主是个特别热爱生活的女孩子,原木风的装修让这个小房子自然又阳光。
房主也不缺钱,直言房子放着就是积灰,还不如找家爱干净的租客,还能帮她看着房子,江瑶浪他们满意房子,房主也满意他们,于是主动报了个比市场均价低了五百的租金。
他们速战速决,当天就签了合同拿了钥匙,江瑶浪给房主转了押金和一年的房租。
解决了最大的难事,江瑶浪转着挂了木头饰品的钥匙串,对江瑶清说:“接下来,就剩下回北京收拾东西了。”
“出发出发!”
*
临走前,他们特意去吃了碗四果汤。
见江瑶清满脸不舍,江瑶浪说:“也就分别一段时间,往后的四年里,你真的可以天天吃了。”
“嘻嘻,四果汤这个东西,完全不嫌多嘛。”
阔别多日的家里已经积攒了一层明显的浮尘,江瑶浪打开电闸,开了灯,他们把行李放回各自的房间,然后开始全屋清洁。
江瑶清拧干最后一条抹布晾好,她对江瑶浪说:“哥哥,我去找一下小玲姐!”
“好啊,晚上你想吃什么?”江瑶浪准备做完收尾工作后就出门买菜。
江瑶清却舍不得让哥哥再累,于是说:“叫外卖好啦,我要吃麦当劳。”
“好。”
然而江瑶清下去没多久,就给江瑶浪打了个电话。
江瑶浪接起:“怎么了?”
对面的江瑶清很快乐:“嘻嘻,小玲姐说要做饭给我们吃啦,哥哥不用叫外卖了。”
“好啊,”江瑶浪本想下去看能不能帮上忙,但衣服都沾了尘,于是他说,“我洗个澡就下去找你们。”
“不急不急,早着呢,没这么快吃饭。”
江瑶浪哼了声:“我可不像你,只知道吃。”
他挂了电话,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仔仔细细洗了个澡。
然而在他走出浴室后,却发现客厅突兀地多了个人。
江瑶浪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皱着眉看向他。
“你怎么进来的?”
单承言瘦了不少,也不大有精神,可看向江瑶浪的眼神却依旧温柔。
他说:“瑶瑶,你给过我钥匙的。”
于是江瑶浪伸出手:“来还钥匙的是吧?那给我吧。”
单承言摇摇头,随即走上前,伸出手想帮江瑶浪擦头发。
江瑶浪敏锐地后退一步,让单承言的手僵在半空。
他把手握成拳,藏在身后,笑容苦涩:“先吹头发吧,不要着凉了。”
“你有很多话要说?”
单承言点头,目光一刻不离江瑶浪。
“可我没什么想听。”
好残忍。
单承言心想。
但他只说:“先吹头发吧,瑶瑶。”——
作者有话说:高考填志愿没这么晚,但为了配合文里的时间线我选择紧急修改))
第36章 第 36 章 江瑶浪关闭……
江瑶浪关闭吹风机, 刚吹好的长发丰盈蓬松,干爽温暖。
他看向单承言:“现在你还有事吗?”
单承言说:“有。”
“要说多久?”
单承言一言不发,但眼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分明是时间越长越好。
江瑶浪抱臂靠着墙, 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几分钟。
然后径直走出浴室, 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盘腿坐下。
单承言想贴在他身旁坐下,但江瑶浪指了指不远处的豆袋:“你不是爱坐那个?去吧。”
那豆袋离江瑶浪也就几步的距离,可单承言不想过去。
他单膝跪在江瑶浪身前,仰头看着他, 语气里藏着一丝恳求:“这样可以吗?”
江瑶浪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他轻笑一声,伸腿从茶几底下勾出一张小板凳推到单承言的腿边:“坐吧,你这阵势搞得,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你把我怎么了呢。”
板凳很矮,又小,单承言坐上去却显得很满足。
江瑶浪撑着脸,对单承言抬了抬下巴:“开始吧,问你想问的, 说你想聊的, 在今天都说开。”
“你……”单承言纠结大半天,小心翼翼地问, “这段时间开心吗?”
他说得含含糊糊, 江瑶浪干脆装傻:“开心啊,出去玩哪有不开心的。”
“那, 那段时间呢?”
“哪段时间?”江瑶浪决定装傻到底。
“就是你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
江瑶浪又笑了下, 凑近单承言,垂眸看他:“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们现在离得好近,连洗发水的香味都清晰可闻, 单承言想,他的视线不可控地稳稳落在江瑶浪开合的红唇上。
好近,我只需要再稍微抬一下头。
然而在下一秒,他就被江瑶浪用力地弹了个脑瓜崩。
单承言下意识捂住变红的额心,迫不得已从不合适的情绪里抽离。
“还聊不聊了?不聊就把钥匙还我,然后慢走不送。”
回神的单承言清了清嗓音,说:“对不起,还聊的,别赶我走。”
“我想听真话。”单承言做出选择。
江瑶浪“啊”了声,有点意外:“还以为你会想听些好听的。”
“那好吧,”江瑶浪说得很慢,“真话是,我不讨厌你,但是也不喜欢。”
“不讨厌你是因为,我知道替身是假的,而且你对我确实还不错,不喜欢是因为,”江瑶浪顿了顿,皱着眉组织措辞,“你好像没有把我当人?”
闻言,单承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震惊于江瑶浪知晓了替身的谎言,更震惊于“没把江瑶浪当人看”的荒谬观点。
“你什么时候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替身是假的?”江瑶浪打断了他的话,“我想想,大概是十一月底十二月初那段时间吧。”
单承言更加震惊了,他感觉不可思议,追问:“是瑶瑶自己发现的吗?还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江瑶浪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单承言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看向我的眼神里,有好奇,有惊艳,有迷茫也有迷恋。”
“可是,唯独没有怀念。”
“单承言,你从来没有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江瑶浪语气平和,“所以我不讨厌你。”
“至于为什么说,你没把我当人看。”江瑶浪叹了口气,“这就更简单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吧。”
“假如在小春的聚会上,我见钱眼开和柚姐走了,你会怎么做?”
江瑶浪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浓重郁色,也没指望他能回答,于是再度开口:“你会很生气,你会指责我,也许还会把我关起来。”
“为什么呢?因为你觉得我是你的所有物。”
“可是单承言,就算我们之间存在着交易关系,我也先是一个人。”
“一个,不需要对你承诺忠诚的,自由的人。”
单承言猛地看向江瑶浪,眼眶变红。
江瑶浪拍拍单承言的肩,说:“别这么激动,又是你要说想听真话的,真听到了你又不乐意,这么凶干嘛。”
江瑶浪的手依旧搭在单承言的肩上,直视他发红的眼:“我不喜欢你学不会尊重人,不喜欢你罔顾我的意愿,不喜欢你无理取闹的占有欲,最不喜欢的是你……”
“试图让我这种处境下爱上你。”
单承言的双眼缓缓溢出水色,而江瑶浪毫不留情:“单承言,你要是敢哭出来就立马给我滚出去。”
他收回手坐直身体,远离单承言,重新撑着脸:“最烦别人在我面前哭。”
“尤其是,”江瑶浪凉凉地掀起眼皮,“比我还高还壮的。”
单承言垂头藏起双眼,不住深呼吸,双手紧握成拳,被他迅速藏在身后,不让暴起的青筋吓到江瑶浪。
“对不起,瑶瑶。”单承言话说得艰难,发出的声音干涩浑浊。
江瑶浪随意挥挥手:“下一个问题。”
“我爸爸,他有为难你吗?”
“咦?”江瑶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没和你说吗?”
单承言抬起头,用充血明亮的眼睛重新看向江瑶浪:“我想听你说。”
随着这句话的尾音在空中消散,江瑶浪开始回忆那个下午。
*
“你好,江瑶浪是吗?接下来有时间吗?”
江瑶浪看向身前的单锦元,点了点头。
他说:“我有空的,是关于单承言的事吧。”
“可以,”江瑶浪又接着说,“就在这里聊吧,省得走来走去了。”
单锦元欣赏他的不卑不亢,率先转身走回刚刚休息的桌椅旁,他给江瑶浪拉开皮质软椅:“坐吧。”
待江瑶浪坐下后,单锦元更是直接地朝他推去一张支票。
“我不知道单承言一个月给你多少,但我认为,做人应该学会适可而止。”
江瑶浪看都没看那张支票一眼,伸手推了回去:“不需要,我不是因为钱才选择答应他的。”
单锦元更是疑惑:“你是想说,你爱他?”
江瑶浪忍不住嗤笑:“那就更不可能了。”
“或许您还记得单承言那次见义勇为。”江瑶浪单刀直入,说明起因,“在那场事故中,单承言救了我的妹妹,为了报答他,我答应了陪他一段时间。”
“他一个月给我两百万,”江瑶浪翻出记在备忘录里的卡号与开支,把手机递给单锦元,“截至目前,一共用了三十九万七千八百元,用途是还清自身债务。”
“本来不该花这些钱来还债的,但单承言他不让我工作。”
江瑶浪的声音平静无波:“如果您认为必要,我可以打个欠条,后续还给您。”
备忘录里清晰明了地记录了每一笔支出,内容不算多,但单锦元却拿在手里看了很久。
沉默许久后,他把手机还给江瑶浪,他说:“他给你的钱,本就是你应得的。”
“只是我很好奇,后续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最晚会在八月离开。”江瑶浪说出早已定下的计划,“我妹妹不想在北京读大学。”
“你打算怎么离开?”
“我会根据妹妹的学校提前找好住处,等北京的事情处理好后,随便找一天,避开单承言,拿上证件坐飞机离开。”
“为什么要避开他?”
“因为,他对我的好奇远超预期,我原本以为这段关系很快能结束,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江瑶浪一字一顿,“因此不避开他,我没办法走。”
“他还强迫你了?”单锦元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快要压不住怒火。
江瑶浪果断摇摇头:“单承言他并没有逼迫我做过什么我不情愿的事情,他给钱,我陪他过家家,就这么简单。”
“可你也没用他的钱,不是吗?”
“我用了,”江瑶浪说,“单先生,也许在你们眼里,三十来万什么也不是,但对我来说,这是很大、很大的一笔钱,足够卖走我几年人生。”
“所以,其实我还应该谢谢单承言,谢谢他给了我一份工资足够高的工作,当然,最应该感谢的是他救了我的妹妹。”
听到这番话,单锦元顿时语塞,密密麻麻的内疚感瞬间将他淹没。
无地自容。
半响,单锦元站起身,对江瑶浪弯下腰,深深鞠了一躬。
“抱歉,是我疏于管教。”
“抱歉,是我先入为主。”
江瑶浪在他弯腰的时候就已经敏捷起身,避开了这一躬。
他没有接受单锦元的道歉,也认为这非必要。
他说:“说辞是你们在为自己的教育失败感受到不快,可我也明白你们是在防备感情进一步加深的可能,放心吧,我和他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特殊关系,只有最存粹的金钱交易。”
“而八月之后,我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江瑶浪看向已经直起身的单锦元,问:“您还有什么疑惑吗?”
单锦元摇头,拿起桌面的支票,又一次递给江瑶浪:“收下吧,你们需要经历过渡期,总归是要用钱的。”
江瑶浪再次拒绝:“我有手有脚,在没有单承言的时候,我也一样把妹妹养得很好。”
“那至少,允许我帮你一次。”单锦元闭了闭眼,说,“在你希望的时候,单承言不会出现。”
“是吗?那就太好了。”
*
江瑶浪把当日的场景,一五一十地讲给单承言听。
一大段话说完,口干舌燥,江瑶浪站起身去厨房接水,独留单承言消化内容。
江瑶浪非常善良,给单承言也倒了杯:“喝吧,来者是客。”
来者是客。
单承言被这四个字击溃,强抑的情绪再起,化作惊涛骇浪,握杯的手不受控地颤抖。
“我们以后,只能是这种关系了吗?”
江瑶浪终究是心软,见不得人颓然,于是他大方安慰:“单承言,其实你朝气蓬勃的样子挺吸引我的。”
“你年轻强壮,自信活力,出众卓越,有着顶尖的相貌、家世与天赋。”
“你说你一个天之骄子,干嘛非得执着我这么个普通人呢。”
江瑶浪抬手摸摸单承言的头:“我们就这样吧,好聚好散。”
“我不愿意,江瑶浪,我不愿意。”
单承言紧紧握着那只抚摸他的手,看向江瑶浪的双眼在泣血:“江瑶浪,我不愿意。”
他不顾手主人的反对,强行亲吻指尖,卑微而深情地祈求爱。
“江瑶浪,我喜欢你,我爱你。”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而江瑶浪的神情却瞬间变得冷漠,他用被吻的指尖挑起单承言的下巴,声冷如铁:“你喜欢我什么呢?你对我又了解多少?”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随意说爱呢?”
江瑶浪眼含轻蔑:“如果你只是喜欢我这张脸,那么。”
“你的爱好廉价。”——
作者有话说:其实在联系单锦元的时候,江瑶浪也不知道他会这么简单粗暴地把单承言关起来。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第37章 第 37 章 “我没有,……
“我没有, 我不是只喜欢你的脸,我……”
“够了。”江瑶浪直接打断。
“单承言,我自认对这段关系仁至义尽, 我真的, 非常不愿意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可是,”江瑶浪神色冷峻,眼里愠意渐浓,“你喜欢的到底是哪个江瑶浪?”
“你喜欢的是愿意纵容你, 顺从你,安慰你,配合你的江瑶浪。”
“真抱歉啊,”江瑶浪继续抬高单承言的下巴,说,“那是我装出来的。”
“我是哪里人,你知道吗?”
“为什么我只有小清,你知道吗?”
“为什么我每天都吃糖,你知道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 就敢说爱, 你什么都没有,也敢说爱。”
“不可笑吗?”
强忍的眼泪终究还是倾泻而下, 颗颗滴落在江瑶浪的手上, 砸出一道禁令。
“对不起,瑶瑶。”单承言的脸上泪痕肆意纵横贯穿, 蜿蜒流向江瑶浪坚不可摧的心墙, “我回答不上来。”
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艰难拿出江瑶浪家的钥匙,直到耗尽全身的力气, 才让那柄小小的钥匙,轻轻落入江瑶浪放在膝上的手心。
“对不起。”他又在道歉。
“对不起。”单承言轻拢着那只尚未离开的手,不敢触碰,“瑶瑶,如果我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有了,你还会愿意考虑我吗?”
“单承言,当你什么都有了的时候,也就不再缺一个我了。”
江瑶浪从他的掌心抽离,用纸巾擦干手上的泪,又给单承言擦去脸上的湿痕。
他最后拍了拍单承言的头:“回去吧,我们都过好各自的人生。”
单承言努力让嘴角上扬,却分不清这是一次失控的肌肉抽搐还是真实笑意,他只知道自己的喉间胸腔弥散着无穷无尽的苦涩与铁锈味的痛意。
“江瑶浪,你一定要开心。”
“还有,对不起。”
*
单承言离开后,江瑶浪失力地倒在沙发上,他闭上眼,长叹一口气。
何必呢。
明明可以悄无声息地体面退出,却非要逼我把一切说开。
他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然后拍拍自己的脸,从困扰的情绪中抽离。
江瑶浪准备换身衣服就下楼找妹妹和小玲姐。
可当他走进房间后,却发现自己的书桌上同样突兀地多了一个巨大的盒子。
江瑶浪上前打开,不出所料,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当初被他留在公寓里的,由单承言送出的礼物,甚至新增了不少,而在这些价值连城的物品的最顶上,是一封信。
江瑶浪看着那封信,心里想的却是单锦元。
该说不说,不愧是父子吗?
同样是暗戳戳塞东西,同样留一封信。
但他没有打开那封信,只是把盒子重新合上,然后拿出手机给单锦元发了条短信,他附上自己的地址,让单锦元派个信得过的人,把单承言的东西拿走。
随后他换好衣服,来到小玲姐家。
“需要帮忙吗?”江瑶浪把头探进厨房,小玲姐正在背着门洗菜。
“哪有什么要帮忙的哟,你们俩就等着吃吧。”小玲姐头都没回,让江瑶浪麻溜地去找江瑶清玩去。
但江瑶浪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干,他走过去准备问江瑶清要不要买点喝的,却发现她已经捧着奶茶在吸了,而她身前的桌子上摆了许多饮料甜品。
江瑶清拍拍身侧的座位:“坐吧哥,我们俩的任务就是做一只无能的懒虫。”
江瑶浪只好坐下等吃。
小玲姐把思念与不舍都融进了这一顿饭里,三个人来来回回拿了三趟才把菜品全部端出,满桌的食物让江瑶浪觉得,小玲姐是恨不得用这一顿饭管饱他们一辈子。
“吃吧吃吧。”小玲姐坐下后,就一直往他们的碗里夹菜。
夹着夹着,这个勤劳心善的女人却忍不住哭出来,又很快把泪抹去。
她止住江瑶浪兄妹起身的动作,又继续往他们碗里堆高:“吃饭,吃饭。”
“我只是有点不放心,一下子就要离小玲姐这么远。”
“但是啊,小浪,小清,能出去走走是好事啊,你们照顾好自己,遇到困难了就和小玲姐说,知道吗?”
“嗯,”江瑶清的声音带着哭音,“小玲姐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们会经常回来的。”
小玲姐却摆摆手:“机票不是钱啊?赚钱这么辛苦,你们好好的,有空和我聊聊天,我也就满足了。”
“会的。”江瑶浪把碗里的饭菜吃干净,说,“小玲姐别嫌我们烦才好。”
小玲姐破涕而笑,用筷尖隔空点点桌上的菜:“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临走前,江瑶浪轻轻抱住小玲姐:“小玲姐,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喊我。”
“小浪随叫随到。”
*
到家后,江瑶清还是有点不开心。
江瑶浪张开双臂,问:“要不要躲进哥哥温暖的怀里哭一哭?”
江瑶清跺跺脚:“不需要啦!”
“我要努力学习,勤工俭学,拿奖学金,在没课的时候就飞回来找小玲姐!”江瑶清握紧双拳,鼓励自己,“清姐加油!”
江瑶浪在一旁欣慰地鼓掌:“清姐好棒!小浪也要努力赚钱。”
江瑶清举高双手,江瑶浪走过去和她击掌。
“哥哥,我们一起加油!”
等江瑶清情绪平复后,江瑶浪进房把那个沉甸甸的大盒子搬了出来。
发出的短信已经被回复,单锦元的意思依旧是让他自留。
可江瑶浪不太愿意,他决定听听妹妹的意见。
江瑶浪把盒子打开,让江瑶清看里面的物品。
珠宝辉光首先撞入眼底,晃着江瑶清的眼睛,等她适应了炫目的光,才发现盒里还放有不少低调的奢牌藏品。
“这是什么,哥?”江瑶清揉了揉眼,确认眼前场景的真实性。
“单承言给的。”
江瑶清反应很大:“他今天来过?!”
江瑶浪点点头,没有多提那场谈话,只是简单地说:“来还钥匙,但我没想到他偷偷把东西放进了我房间,等他走后我才发现。”
江瑶清沉默片刻,坚定地说:“要还,没必要留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也不能寄快递,他爸又不肯过来拿。”
江瑶浪叹气:“早知道不把话说绝了,现在还得自己上门一趟。”
江瑶清却想到了一个人,她把盒子合上:“哥,我们可以找绍臣哥帮忙。”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江瑶浪眼前一亮,表扬江瑶清,“还是清姐厉害。”
“哼哼。”江瑶清骄傲叉腰,“你快去联系绍臣哥吧。”
“好。”江瑶浪编辑好信息,发送出去。
温绍臣回复得很快,他说明天上午来家里找他们。
【不要柠檬】:麻烦学长了。
【绍臣学长 3.2】:不麻烦,都怪单承言。
【绍臣学长 3.2】:我让他姐姐打他。
江瑶浪被逗乐了,又回。
【不要柠檬】:那谢谢学长了。
*
温绍臣是在十点左右按响门铃的,江瑶浪起身开门,把他迎了进来。
他指了指桌面上的盒子,对温绍臣说:“就是那个了,要麻烦学长还的东西。”
温绍臣也不客气,走过去查看里面的东西,他挑挑剔剔,却又不得不承认单承言审美不错,最后只是把那条车钥匙挑了出来:“怎么还有这玩意,他不知道你不能开车啊?”
江瑶浪摇摇头:“不知道。”
“那他是挺搞笑的,一天天的在自我感动什么。”
温绍臣把车钥匙丢回盒子里,重新合起:“放心吧,小学弟,我会安全把它们送回去的。”
“我就不留太久了,先走啦。”说着,他准备抱起大盒子。
江瑶浪却制止他:“我来吧,学长。”
他抱着盒子,跟在温绍臣身后走向停在楼下的宾利飞驰。
温绍臣拉开后排的门,示意江瑶浪把东西放进去。
江瑶浪弯腰钻进车厢,不经意抬头却发现驾驶座还有人,而那个身材高大的优雅男人,正透过中央后视镜观察他。
察觉被发现,余光林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好。”
余光林没有收敛自己的气场,但江瑶浪也不怯:“你好。”
客套结束后,江瑶浪继续调整盒子的位置,他甚至给它系好安全带。
温绍臣趴在他的背上,看他的动作:“好认真啊,小学弟。”
“毕竟是别人的东西。”
确认稳固后,江瑶浪背着温绍臣从后排退出来:“接下来就麻烦学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江瑶浪回答:“订了一号的机票。”
“好呀,到时候我来送送你们。”
“嗯。”
*
七月三十号,飘着小雨。
江瑶浪兄妹提着祭品和鲜花来到墓园。
江瑶浪蹲身擦拭父母的墓碑,江瑶清则是撑伞为他挡雨。
然后他们坐在父母身前,说着各种琐事。
“爸,妈,好久不见。”江瑶浪先开口,“我和小清一切都挺好,说起来,她的高考成绩比我还要好一点,也是让你们说中了。”
“哼哼,也不看看我有多厉害。”江瑶清摇头晃脑,“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厦门啦,那是个好地方,很漂亮,我和哥哥都很喜欢。”
“嗯,欠下的债务已经还清了,但房子我不打算租出去。”
“不是很舍得,毕竟是我们的家。”江瑶浪笑笑。
“反正我们也会经常回来住嘛,就没必要让外人进来啦。”江瑶清补充。
江瑶浪又谈起温绍臣:“学长的状态比以前要好多了,爸妈也不用再为他担心,前些日子,他回来带我们去云南玩了一段时间,很舒心的旅程,有他带着,我和小清都没有烦恼。”
“绍臣哥可厉害了,特别会玩,他还到处都有房子。”
“是,”江瑶浪说,“学长朋友很多。”
“我也相信,我和小清在厦门,也能顺利交到朋友。”
“计划是八月一号就离开北京,大部分的物品已经邮寄去厦门了,我们在厦门的住处也很漂亮,爸妈有空的话也可以来看一下。”
他们又随意聊了些生活和旅行中的趣事,直到雨势渐大,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兄妹俩起身离开。
江瑶浪对着父母挥挥手:“先这样吧,有空了再来看看你们。”
“可以多想我们一点,但也不需要太担心。”
他把手搭在江瑶清的肩膀上:“我们都好着呢。”——
作者有话说:瑶瑶就是那种,发完火自己先难受的类型
第38章 第 38 章 单承言目送……
单承言目送载着江瑶浪的飞机在跑道滑行, 看着它载着自己求而不得的人快速驶离,直上云霄。
飞机挣脱引力,他也逃离了我。
明明脚踩实地, 整个人却空得不行, 单承言不敢再留,转身快步离开。
他找到自己的车,却发现车前盖上是熟悉的盒子,温绍臣正抱臂等着, 在他身边是寸步不离的余光林。
单承言看着被退回来的礼物,还算平静:“他不要吗?”
“你姐最近不是有空吗,让她带你去挂个眼科呗。”温绍臣语气不算好。
东西已经归还,温绍臣连多看他一秒都不乐意,径直走向余光林的车,坐进副驾驶。
余光林发动车子,准备驶离机场,而下一秒,单承言拦在车前, 用身体止住了踩踏油门的动作。
余光林不悦皱眉, 转头问温绍臣:“梅梅,要撞上去吗?”
温绍臣不甚在意地扯出一抹笑:“撞呗。”
于是余光林颔首, 踩下油门。
单承言没躲, 前照灯打在他身上,神色和动作一样坚定。
他冲着温绍臣喊:“温绍臣, 拜托你, 和他说一声,我没有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
温绍臣从车窗里伸出半截小臂,对他比了个中指。
余光林转动方向盘, 控制着车身擦过单承言,性能优越的座驾起步极快,无需两秒便难以捕捉尾灯残光。
单承言回到自己的车上,打开盒子时他还怀有一丝期待。
也许,信被收下了呢?
然而希望破灭就在下一瞬,那封信依旧完好,安静地躺在最顶上。
单承言自嘲地笑笑,开始在盒子里翻找那条蜂巢项链。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藏在盒子角落的,那一颗廉价又不起眼的橙子糖。
糖被他握入手心,被他狠狠攥紧,单承言用尽全力,仿佛是在攥住他的全世界。
江瑶浪就是这样,拿得起放得下,却永远心软。
我确实是配不上他的。
单承言倒在方向盘上,只觉眼前一片混沌,前路难寻。
他在车内静默坐了许久,直到被李聿鸣的电话打断。
“说。”
李聿鸣的声音从话筒传来:“过来打球,刚拉的32磅线,够你发泄了。”
单承言坐起,抹了一把脸:“行。”
他挂了电话,先是把糖妥善放好,又把翻找出来的蜂巢项链戴上,金属冰凉,不适合他,可它曾紧贴江瑶浪的心脏。
这是单承言送给江瑶浪的第一件饰品,也是最普通的,打动他购买的无非是那句不普通的宣传词。
Bee My Love,Be My Love。
我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在渴求他的爱。
可我又笨又蠢,只知面子比天高。
*
单承言和李聿鸣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羽毛球,打废了一桶F90,打得手腕传来痛感,打到球拍线断。
“就这?”单承言皱眉看向断线的球拍。
李聿鸣累得粗喘,他摆摆手:“少爷,你都打坏我两个拍了。”
他给单承言丢去擦汗毛巾和运动饮料,自己也拧开一瓶,一口喝完。
“聊会天吧。”
李聿鸣走到单承言身前,拉着他一起就地坐下。
单承言擦干汗,然后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聊什么?”
“聊你还打不打算追呗。”
闻言,单承言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他。
“行行行,”李聿鸣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惹他,“那就聊打算怎么追。”
这个问题,单承言早就想了无数次,他得出来的第一步是:“先赚钱吧。”
“他不是用钱买不来吗?”
单承言又无语了,他招手让球童递来手机,让李聿鸣看他收藏的各色钻石:“好看吧?”
“怎么都这么大啊。”李聿鸣惊讶。
单承言最喜欢那颗橙粉色的,有风声传出,说藏家有计划拿出来拍卖,但具体时间未定,这让单承言感到急切。
“最想要这颗,感觉做成戒指会很好看。”单承言说,“所以啊,先努力赚钱吧,不然求婚戒指都买不起。”
“你想得可真够远的,万一他爱上别人了呢。”
“那就做成皇冠,送给他当新婚礼物。”
“舍得?”
“舍不得。”单承言极为不甘,“舍不得又能怎么样,也不能抢婚吧。”
“你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没这么缺德,我顶多是凑上去当小三。”
李聿鸣嘲笑他:“问题是,你倒贴他都看不上你啊。”
“是这个道理。”单承言点头认可,“那就只能从他的伴侣入手了,设计他出个轨什么的。”
“舍得?”
单承言依旧说:“舍不得。”
“所以我只能祈祷他别太快爱上别人。”
单承言的食指和拇指做出捏合状,其余三指蜷缩,他说:“稍微给我一点成长的时间。”
李聿鸣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就决定是他了?”
单承言“嗯”了声,没有过多解释,只说:“放不下。”
李聿鸣拍拍他,咧开嘴大笑:“也该让你小子尝尝追人的滋味了。”
“追啊,追到他愿意接受我为止。”单承言也在笑,眼里透着希冀。
半响,李聿鸣问:“还打吗?”
单承言摇摇头,说:“不打了。”
他站起身,往场外走。
“去哪儿啊?”李聿鸣还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问。
“回家问问我姐,她那个画廊死彻底没。”
“你不是自诩艺术家,看不起商人的铜臭味和营销出来的低能儿吗?”李聿鸣大喊。
单承言脚步没停,也在大喊回答:“没钱怎么追老婆啊?”
“单大艺术家的画,十三幅,也就卖了二十五万。”
“还不够给我老婆买半颗珠子!”
李聿鸣把双手做出喇叭状,放在嘴边:“你看上的那颗钻石多少钱啊?!”
“不知道!算它九十九个亿吧!”
“好多钱啊!”李聿鸣还在大喊大叫,“加——油——啊!少爷!”
单承言没有再回,只是背向他挥挥手。
*
重回厦门后,时间一下子过得很快。
江瑶浪被留在缺了妹妹的房子里,觉得自己俨然成为一个需要关爱的空巢老人。
人生不能这么无趣,江瑶浪决定找个自己喜欢的班上。
回顾这几年的打工生涯,他发现做美人鱼还是挺快乐的。
于是江瑶浪果断联系上好评颇多的潜店,交钱报了个美人鱼教练班。
得益于足够好的自身条件,拿到证书的当天,江瑶浪也成功与潜店签约,成为一名全职教练。
虽然说是全职,但在非旺季的时候,学员人数也是少得可怜,只靠一份教练工资难以养活自己,所以江瑶浪也会通过潜店的渠道接商演。
就这么游了小两个月,倒也让他游出了一点名气。
潜店那边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浪费这种机会,不如做个账号好好运作一下。
关于这个建议,江瑶浪思考了两天,觉得可以试试。
他很快创建了一个新账号,但在取昵称的时候犯了难,他既不想用自己惯用的昵称,也不想用那种模板化的正规昵称。
江瑶浪皱着眉纠结半天,最后决定大大方方地实名上网。
然后,他随意挑了段日常训练的素材,发布到平台。
发出去后,江瑶浪就不想管了,反正账号运营这种事情,不砸钱的话就只能看命,他又不是奔着当网红去的,能获客最好,但没人看也再正常不过,账号有了内容发了,潜店下达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念及此,江瑶浪开心地切换账号,刷着探店视频,准备周末带江瑶清去吃。
只是出乎意料的,当江瑶浪再次切回“江瑶浪”这个账号时,却发现自己有了几千粉丝,评论区也热闹得不行。
他一头雾水地点进去,然后看到了满屏的“Sweety”。
比如,“Sweety是不是被盗号了”、“前排和Sweety合影”、“Sweety第一个关注的人”、“Sweety求你接单”等等等。
而来自Sweety的评论不仅是首评,还显眼地稳坐评论区最顶端,内容简单,只有几个字:好看,期待更新[星星眼]。
好嘛,原来自己的第一个粉丝还是单承言啊。
但江瑶浪懒得揣摩单承言的心思,只是又敷衍地发了条训练日常当作更新,就换回自己的日常账号,继续上网冲浪。
接下来的时间,重复又规律,他几乎每天都去潜店训练,给学员上课摄影,偶尔接点商演,同时打卡式地运营账号。
按部就班的生活充实,但也实在平淡,这种日子持续到十二月中旬,江瑶浪收到了一条来自旧人的信息。
魏勤安问,浪哥,有空见一面吗?
看到内容的江瑶浪挑挑眉,单手打字:“我现在在厦门。”
“好巧啊,浪哥,我也在厦门。”
*
江瑶浪最近想吃烤肉,所以他们约在了烤肉店。
魏勤安在美国待了几年,但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依旧能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怎么回来了?”江瑶浪问他。
魏勤安正在剪肉,动作没停,眼睛却看向了江瑶浪:“浪哥,我跟着导师回来做项目。”
“哦,那你待多久?”
闻言,魏勤安的脸上透出遗憾,说:“留不了太久,导师没选我当这边的负责人。”
“不过。”魏勤安突然双眼放光,“浪哥,我很快就能毕业了。”
“到时候,我可不可以也来厦门?”
江瑶浪满脸疑惑:“你来厦门干嘛?家又不在这边。”
“浪哥。”魏勤安鼓起勇气,问,“你现在是单身吗?”
“啊?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吗?”江瑶浪觉得魏勤安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又想回来追自己了。
结果魏勤安更是蒙圈,张着嘴一脸傻样:“浪哥,我的男朋友,不只有你吗?”
“什么玩意儿,”江瑶浪摸不着头脑,“你不是谈恋爱了吗?老在朋友圈发那些酸话,看得我牙疼。”
听到江瑶浪的问话,魏勤安的心才稳稳落下,却也有点无奈。
他的浪哥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
“浪哥,”魏勤安对着江瑶浪浅浅笑着,和当年一样,“那些酸话,只有你能看到。”
“是我写给你的。”
“我没有新的男朋友。”
“所以,我可以,再次追求你吗?”
魏勤安很紧张,脸和耳朵都红了,心如鹿撞,视线不敢离开江瑶浪半秒——
作者有话说:没人会等单承言和魏勤安[眼镜]
下一章会新登场一个旧人,他和瑶瑶的进度会非常快,嗯,真的很快
第39章 第 39 章 “喂,肉要……
“喂, 肉要焦了。”
“对不起,浪哥。”被拒绝的魏勤安也不泄气,重新回归烤盘, 专心烤肉, 致力喂饱浪哥。
江瑶浪含着筷尖看他有条不紊地翻肉剪肉,然后把烤好的肉夹进自己的碗里。
可那看他的眼神,让江瑶浪觉得,这小子更想把肉喂进自己嘴里。
最好是嘴对嘴的那种。
江瑶浪嚼着肉, 胡思乱想。
反正他又不是没干过,这么些年过去魏勤安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吃饱后的江瑶浪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干净嘴边残留的调料粉。
他擦嘴的时候,魏勤安还在盯着他看。
江瑶浪翻了个白眼:“干嘛,想舔啊?”
“是的,浪哥。”魏勤安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老实。
“谁让你还在读书。”现在的江瑶浪说话直白,懒得管魏勤安的心情,“追人就该有追人的态度, 想让我白等你半年?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先说好啊, 我要是爱上别人了,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
魏勤安认可地点头:“浪哥, 是我不够优秀, 如果负责人是我,那么我就能留下来一直缠着你了。”
江瑶浪刻意挖苦:“那很没用了。”
“是我大意。”魏勤安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项目在国内, 再加上导师带的学生里也只有我一个中国人,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
“没想到,还有个能说流利中文的学生。”魏勤安输得心服口服, “不过他真的很厉害,可以说是天才的程度了,比我小好几岁,但我们同一届。”
“他的中文,也是自己自学的,学了不过一年,就已经能应付绝大多数场合。”
江瑶浪对他口中的天才学生兴趣一般,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魏勤安很敏锐地察觉,然后开始给江瑶浪讲自己在美国的趣事和见闻。
可江瑶浪依旧兴趣缺缺,百无聊赖地含着清口糖玩。
于是,魏勤安识趣地终止话题:“浪哥,我也吃饱啦,我送你回去吧?”
江瑶浪没同意:“一起去地铁站得了,你还想上我家喝杯茶啊?”
“可以吗?浪哥。”魏勤安期待地眨眨眼。
“当然不可以,前男友就该有前男友的自觉。”
“嗯,我会努力的。”
“努力再次成为浪哥的男朋友。”
江瑶浪勾唇一笑,猛地凑近魏勤安,在他耳边轻声说:“小娘炮,我没那么好追。”
“你要还是只有以前那套,就省省吧。”
江瑶浪的清口糖分明是薄荷味的,魏勤安却被这一丝凉意勾出浑身燥热。
他把自己憋得通红,才没有做出把江瑶浪抱进怀里的逾越举动。
江瑶浪得意地哼笑,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
出站后,江瑶浪熟练地右拐钻进亮着小灯的转角,找到糖葫芦摊。
“奇异莓的还有嘛?”
摊主抱歉地笑笑:“卖完啦。”
“那黑提呢?”
“黑提还有。”
“我要三小串黑提吧,冰沙的那种。”
江瑶浪扫了十块钱,接过摊主递来的纸盒,捏起糖葫芦一口咬掉一颗黑提。
糖壳又脆又薄,冻过的黑提果味很足,酸酸甜甜,就是有点冻牙。
但江瑶浪很爱吃。
十二月的厦门也不冷,江瑶浪不急不慢地往小区走,夜风吹在身上,让他感觉很舒服。
在厦门生活的感受和在北京完全不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心态和处境不一样了,以前的江瑶浪不敢休息,睁眼就得投入快节奏的生活,焦虑和委屈都只能自己忍着。
但在厦门呢,他却可以慢下来。
他可以花一整天漫无目的地瞎逛,也可以窝在家里发一天的呆。
工作也顺利,江瑶浪很习惯做老师,学员满意他,潜店更是满意他。
运营的账号里,最初因为单承言而来的人也为了他选择留下。
在这个新的地方,没有人认识他,也没有人再能随意打扰他。
很好的生活,江瑶浪想。
也许这就是旅游城市的魅力吧,休闲安逸,四季常绿,侧身是大海,普普通通的日常也像在度假。
*
潜店发来消息,问他明天有没有空,说是有个学员,指明要他教。
江瑶浪回了个OK。
上课的时间约在上午八点,江瑶浪习惯提前半小时到店,可当他来到教室时,却发现今天的学员已经在等着了。
教室里只有他一人,他背向门坐得笔直。
浅棕色的发丝看起来柔软乖顺,与他壮硕的身材形成反差。
“吃早餐了吗?”江瑶浪问。
身后传来铭刻心底的熟悉声音,他迅速转过身,看到江瑶浪的瞬间,深邃的蓝眼睛里仿佛拥有一群跃出的海豚。
他站起身,大步走近江瑶浪,张嘴说出流畅且没有怪音的中文:“天使,还记得我吗?我是Casper。”
江瑶浪惊讶又惊喜,双眸微微睁大,长睫扑闪:“是你呀。”
江瑶浪还记得他,这让Casper感到幸福。
他把身体站直,朝江瑶浪伸出手,正式地介绍自己:“江瑶浪,你好,我是望望。”
“盼望的望。”
从神情到动作,望望都很认真,于是江瑶浪也站直,伸出自己的手与他相握:“你好,望望,好久不见,我是江瑶浪。”
望望想收紧自己的手,却又怕冒犯江瑶浪。
然而微微汗湿的掌心不受控地向江瑶浪传递着望望的忐忑与欢喜,悦动明亮的双眼诉说着他的想念和期待。
江瑶浪主动握紧他,还调皮地摇了摇。
他任由望望包住他的手,不介意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浪费。
江瑶浪没有抽离,望望更加不可能主动松手。
最后还是江瑶浪的职业道德打破僵局,他提醒道:“望望,你是来找我叙旧,还是来学习美人鱼的?”
望望纠结地皱起眉,半响才给出答案:“我可以交两份钱,然后都要吗?”
江瑶浪忍俊不禁:“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他抽出自己的手,打开电脑,把理论课的内容投屏到教学电视上。
江瑶浪半撑着桌子,滑动鼠标点开全屏,他准备开始教学,但他唯一的学生还傻愣愣地站着。
江瑶浪有些不悦,看向没有丝毫自觉的学生,小声训斥。
“望望,还不坐好吗?老师要开始上课了。”
“天使。”望望回过神,“你认真的样子真美。”
江瑶浪似笑非笑:“小老外嘴真甜,可我现在想上课。”
“磨磨蹭蹭的,是要我加班吗?”
“不敢。”望望拉开椅子坐下,还拿出平板准备随时记录重点。
学生态度端正,老师上课才有动力,尤其是所教的学生还是个聪明的。
江瑶浪不是那种对着PPT念的老师,也不爱说废话,他本身就有足够多的经验,授起课来更是得心应手,他会根据知识点结合实例为望望讲解,高效解读每一个实用技巧。
课程过半,江瑶浪停下来喝水,顺便查看望望的笔记。
江瑶浪一凑近,望望就浑身僵硬,连呼吸的频率都要精心控制。
“记了这么多呢。”江瑶浪很满意。
“嗯嗯。”
“为什么语气词也要记下来?”
“因为,”望望紧握着笔,“天使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想记录。”
“好认真。”江瑶浪仰头喝水,喉结滚动,“老师中午请你吃饭。”
话音未落,望望就急着接话:“天使,我的学习能力很好的,不如你把课件给我自学,然后我们去吃饭吧?”
江瑶浪被他气笑了:“干嘛呢,引诱我早退啊?”
他把水杯盖上,重回讲台。
“望望同学,请停止胡思乱想,现在是上课时间。”
上午的理论课结束,江瑶浪带着望望去自己熟悉的小店里吃健康的减脂餐。
坐下后,他把弹出点单界面的手机递给望望:“看看要吃什么呢。”
望望拿着手机,看看界面又看看江瑶浪,看了大半天,结果问:“天使,你平时吃什么呀?”
于是江瑶浪招招手,示意他把手机还给自己。
“生菜鸡胸肉拌饭,加一杯果蔬汁。”江瑶浪先点了两份相同的餐食,才抬眸看他,“要和我吃一样的对吧?”
“嗯嗯。”望望疯狂点头。
等餐的时候,江瑶浪主动问他:“说起来,你怎么来中国了,还找到了我?”
“我跟着导师来中国做项目,并且很幸运的,在社交平台上刷到了天使的账号!”望望庆幸自己运气不错,“我还以为会找很久才能找到你呢。”
“这是不是说明,我和天使之间,还是有缘分的呀?”
听到熟悉的理由,江瑶浪下意识问:“你也来中国做项目?那你认识魏勤安吗?”
“啊,他是我的同学。”
“噢,”江瑶浪觉得世界真小,“所以那个自学一年中文的天才学霸就是你咯。”
“天才算不上……”望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不过我的学习能力确实要比一般人强。”
“做项目负责人的话,能留在中国多久?”
望望计算了下项目进度,给出大概时间:“至少一年吧。”
“那么,”江瑶浪拿起刚上的果蔬汁,主动碰了碰望望身前的那杯,“欢迎你来到中国。”
望望端起自己的果蔬汁,追上前贴了贴江瑶浪的:“谢谢天使。”
*
望望是江瑶浪带过的,最省心的一个学员。
正如他所言,他的学习能力极强,身体素质也是顶尖,四肢灵活,水性很好,最重要的是非常听话。
课程设计的最后一个环节,是用来给望望拍摄毕业视频的。
江瑶浪一同潜进水中,双手拿着水摄器材,尽职尽责拍摄在池里游动的望望。
可就在这时,一向听话的望望突然成为了不安分的学员,他脱离了约定好的路线与动作,灵活地朝江瑶浪而来,钻入他不设防的怀中,伸出双手将他托起,随后健壮的鱼尾快速摆动,把江瑶浪带出水面,让他睡躺在自己的臂间。
“望望,不可以调戏老师。”
江瑶浪很乖,他没有反抗,只是用目光和言语谴责。
望望不退反进,他空出一只手,指节粗大皮肤粗糙,轻柔地抚上江瑶浪玉白的颈侧肌肤。
他痴痴地看着江瑶浪,情不自禁:“天使,我想亲吻你的呼吸鳃。”
江瑶浪喜欢这种热切渴求的眼神。
他主动歪头,让脸落入他的掌心,无拘无束的黑发缠绕在两人的身体相贴处。
“望望。”江瑶浪启唇,带着诱意,“告诉老师。”
“真的只想到这种程度吗?”
*
感觉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望望或许不是对的人。
他们的重逢也很仓促。
但此刻的江瑶浪不介意与他温存。
他陷入望望的床里,放纵他在自己身上密密亲吻,留下痕迹。
他的唇滚烫,从眉心落在下腹……
猿臂有力,肌肉交错延伸,大张的手掌为江瑶浪弧起的腰提供歇息地,望望一手背身后探……
他跨坐在江瑶浪的腰间,主动吞入前,望望眼含歉意:“天使,我是第一次。”
“不舒服的话,你要和我说。”
年轻而热烈的望望不懂收敛,横冲直撞地把江瑶浪拖入浪潮,时刻不停地拍打令他意识模糊,无助地搁浅在麦色海岸。
直到风平浪静,望望拥着他,不安地问。
“江老师,我是一个令你满意的学生吗?”——
作者有话说:望望仅用半章就做到了单承言半本书都做不到的事情…
第40章 第 40 章 “天使,你……
“天使, 你今天还没有更新呢。”望望凑近江瑶浪,提醒他。
“对哦。”江瑶浪的打卡式运营还在继续,他依旧是随便点了段视频, 就准备发布。
可望望明显是别有目的:“天使, 我不是令你满意的学生吗?”
“那你想怎么样呢?”
“天使如果愿意发一些优秀学员,我想应该会有更多人找你学习。”望望给江瑶浪传了一小段视频。
江瑶浪点开,发现是那段因为学员不配合,而效果不佳的毕业视频。
他拖动进度条, 让望望看后半段乱晃的画面:“你是说,让我发这些吗?”
望望伸出手指,把进度条往回拨:“我前面的表现还可以的,对吧?”
江瑶浪的嘴角含着浅笑,态度模糊。
“天使,仁慈的天使,我最爱的天使。”望望不依不挠,再次回拨进度条,试图劝服江瑶浪。
江瑶浪依旧不说话。
“天使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望望准备复刻在特罗姆瑟的举动, “我可以再次打动你吗?”
这让江瑶浪起了点兴趣, 他问:“什么都可以吗?”
望望自信点头:“嗯,我跳舞很好看的。”
“好啊。”江瑶浪回忆关键词, 搜出来一段舞蹈。
江瑶浪把那段魔性的绿色外星人顶胯舞展示给望望看, 坏笑着看他:“这个也愿意吗?”
望望把视频认真地看了一遍,随即点头:“可以啊, 这个很简单。”
他又看了一遍, 把配乐和动作都完整记下,然后给江瑶浪的椅子转了个弯,让他正对着站在客厅的自己。
望望边唱边跳, 动作放得很开,哪怕是在玩抽象也没有一点拘谨。
他对着江瑶浪眨眼飞吻,身体却搞怪地顶胯绕胯,踩脚摆手,成功地把江瑶浪逗笑。
望望见他喜欢,又重复着跳了好几次,直到江瑶浪笑出了眼泪。
“天使,你开心吗?”望望停下动作,问他。
江瑶浪神情满意,点点头:“好玩儿。”
于是望望一手拿起一个哑铃,对江瑶浪说:“最近还有一段很好玩儿的,我也跳给天使看好不好?”
江瑶浪还没见过用哑铃当道具的舞,他微抬下巴:“你跳。”
望望拎着哑铃,甩手踢腿,依旧是边唱边跳:“不知道,不知道。”
“为什么,对你说。”望望随着节奏左右推手,双手交替举高指天,“喜欢你,说不出口~”
他举着不轻的哑铃,但身体依旧灵活,丝滑地摸胯接wave再接顶胸:“好想跟你表白~”
“好想跟你表白~”他又连做了两次wave,结束了这一段折磨二头肌的舞。
江瑶浪再次笑得失力,瘫在蛋壳椅上。
“喜欢吗?天使。”运动过后的望望双眼愈发明亮,期待地看着江瑶浪。
“喜欢。”
得到肯定的望望双眼更亮,他准备再给江瑶浪跳几次。
可江瑶浪觉得自己笑累了,需要缓缓,他朝望望招手,让他过来。
见状,望望迅速放下手中的哑铃,蹲在江瑶浪身边。
江瑶浪打开录音机,点开录音键,言简意赅:“唱。”
“唱什么?”
“唱你那段视频需要用的bgm。”
望望开心极了,对着手机又唱起《表白》。
他唱完后,江瑶浪也懒得剪辑,干脆把视频和音频都原封不动地上传平台。
望望早已准备好,在视频发出去的第一秒,就成功抢到了首评。
他看着只有自己一人的评论区,得意地截图又比了个耶。
然后他又亮晶晶地看着江瑶浪,开始夸他:“天使,我最心善的天使,最美丽的天使。”
江瑶浪哼笑:“目的不纯的小老外。”
*
特殊消息提示音响起的瞬间,单承言丢掉画笔,迅速拿起常亮的手机,准备如往常一样抢占首评。
他在快捷短语里挑出提前写好的夸赞语,正打算发送,却因陌生的男声中断点击。
单承言退出评论区,看向视频内容。
这一看就发现出大事了,单承言的眉夹得死紧,眼睛快要冒出火来。
单承言狠狠深呼吸,准备先守卫前排,结果当他重返评论区的时候,首评已经被人夺取。
那个该死的偷袭者,顶着“望望天使派”这么个强装可爱的昵称,在评论区大刺刺打出:疯狂表白天使教练[爱心][爱心][爱心]。
也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望望天使派”已经在评论区里上蹿下跳,积极回复网友的留言。
单承言忍着妒意和怒火一条条看下去,直到看到“还在努力追求中[加油]”这条回复内容,他才稍微舒一口气。
呵呵,单承言冷笑,也不过如此。
随后他打出酸不溜秋的一行字发送在评论区。
Sweety:希望各位学员都能自觉点,不要干扰教练正常上课[微笑黄豆]。
怀着知己知彼的心态,单承言点进了“望望天使派”的个人主页,准备打探情报。
然后他就被“望望天使派”最新发布的帖子刺激得瞬间破大防。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望望天使派”,居然把他的瑶瑶拐上了床!
单承言死死盯着那张图片,“望望天使派”这个死老外,正低头亲吻江瑶浪残留红梅的手腕。
而这张照片的配文是:天使在我怀里沉睡,好开心[撒花]。
妈的。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操!”
单承言再无丝毫风度,他站起一脚踹倒椅子,在画室里疯狂打转,破口大骂。
单承言恨得要死。
恨自己不能把手伸进屏幕,把犯贱的“望望天使派”抓出来狠揍一顿。
更恨自己的无用。
单承言用尽全力一拳砸在墙上,握拳的手瞬间鲜血淋漓。
“妈的!单承言你个死废物。”
他心中的暴戾久久无法平复,怒火持续燃烧上涌。
为了避免违法犯罪,单承言在最后一丝理智消失前把李聿鸣叫了出来。
单承言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在拳台上疯狂挥拳,血汗齐流。
陪练的李聿鸣苦不堪言,单承言的拳一拳比一拳猛,逼得他节节后退。
可他也不敢喊停。
单承言不知疲累,如野兽般癫狂,却又浑身散发着悲伤。
唉,李聿鸣心中暗叹,少爷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他又陪着单承言发泄一番,在单承言的双手露出白骨前及时喊停:“可以了吧少爷,手不要了?”
单承言显然不愿意停,双眼冒着凶光。
李聿鸣无法,只好搬出江瑶浪:“你现在都追不上他,手废了不就更追不上了?江瑶浪不喜欢残疾吧?”
这话比什么都有用,单承言逼着自己冷静,然后走下拳台细致地处理伤口。
李聿鸣看他面无表情地往自己手上倒医用酒精,只觉得自己的手也跟着疼。
“说说呗,咋回事儿啊。”挨了一晚上揍的李聿鸣依旧一头雾水。
他不提还好,一提单承言的火气又要起来。
单承言努力克制,语气却藏不住杀意:“江瑶浪和别人睡了。”
“所以呢?”李聿鸣反问。
“你还能把人绑回来关着,或者把和他有接触的人都杀了吗?”
李聿鸣翻了个白眼:“你是第一天知道江瑶浪受欢迎吗?”
他把手靶狠狠砸在单承言背上,发泄自己的不爽:“有时间在这里生气,还不如加把劲把你那九十九亿赶紧赚回来。”
单承言死瞪着李聿鸣,一言不发。
“比谁眼睛大是吧?”李聿鸣懒得惯他,也跟着瞪大了眼,放着狠话,“你就磨蹭吧,迟早有一天能习惯江瑶浪和各式各样的人睡来睡去。”
李聿鸣所说的完全正确。
一点错都没有。
许久,单承言终于冷静下来:“是我太磨蹭了。”
“我不能干涉他,我只能逼自己。”
李聿鸣却觉得这个平静下来的单承言更可怕,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抵着他的肩:“你想干嘛?”
单承言自嘲一笑,看着李聿鸣,说:“有时候我真的庆幸,自己的命足够好。”
“小春那个项目,你怎么看?”单承言看似询问,但其实早已有了决定。
李聿鸣心知肚明,所以坚定地摇摇头。
“我要试试,我要把它做起来。”
“你哪来的钱?”
“所以我说,我的命足够好。”
“别开玩笑了。”李聿鸣一拳揍在单承言的肩上,“那就是个烂摊子,除了你以外,单家哪个是傻子?”
“嗯,没错。”单承言点头,“它现在就是个烂摊子。”
“那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它起死回生,年收百亿,你信不信?”
李聿鸣叹气:“从理性分析的角度出发,我不信。”
“但是,单承言,你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啊,我不信你信谁啊?”
单承言真心实意笑出声:“那就够了。”
*
在单承言点进“望望天使派”这个账号主页的同时,江瑶浪也在查看。
不过他的关注重点在于望望分享的跳舞与极限运动视频。
望望除了喜欢跳舞,还是极限运动的狂热爱好者。
他精通跳伞、滑雪、冲浪,他乐于发掘各种跑酷路线,然后在城市自由穿梭,他持续尝试徒手攀上自身的极限,征服高山岩壁。
江瑶浪被望望精彩刺激的生活震撼得有一瞬失语。
“你……”江瑶浪歪头想了想,“精力真好啊。”
被江瑶浪夸赞的望望瞬间开屏,主动自荐:“天使,你有什么感兴趣的吗?我可以带你玩!”
“好危险啊。”江瑶浪虽然心动,但觉得风险实在太大。
望望很理解,他为江瑶浪选出风险较小的跳伞,说:“天使对跳伞感兴趣吗?我们可以去跳伞,很安全的。”
“而且,天空很美,我们可以藏进云里接吻。”
闻言,江瑶浪捏着他的下巴摇:“那你岂不是占大便宜了。”
望望没说话,只是勾唇笑,眼里全是星星。
江瑶浪才不乐意让他得逞,不过他确实有一样东西很感兴趣。
“喂。”江瑶浪伸手揪望望的头发,“要不然你教我跳舞吧?”
“好呀!”望望欣然答应,“天使是有特别想跳的舞蹈吗?”
“倒也没有。”江瑶浪说,“只是我觉得你跳舞的时候很吸引人。”
“所以,”江瑶浪托着下巴,凑近望望,“我也想试试。”
望望理所当然地被他诱惑到了,呆呆傻傻的:“可是,天使,你的魅力已经足够大了。”
“你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依旧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我的全部目光。”
江瑶浪嘟起性感的唇,朝望望小吹一口气:“那这样呢?”
望望为那片诱人的红着迷。
“这样,让我想亲你。”
他给出最从心的回答——
作者有话说:早说了瑶瑶好哄,只要顺着他的喜好和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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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萧亚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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