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紧闭, 黑寂的房内没有一丝光亮，耳畔边除了暴雨拍打玻璃的声响外只剩下两人一上一下此起彼伏又在逐渐交融的呼吸。
一个人呼出的气息还没来得及收回就钻进另一人的鼻腔，然后经由流通的血液传遍经脉和四肢百骸, 让彼此从内到外都被对方染指透了。
徐雾没睡，她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解影意识到这点, 他只觉得全身冰凉，甚至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液，而粗重不匀的喘息声显然已经背叛了他。
是冷冰冰又带有厌恶的眼神。
他头次痛恨自己这双来黑夜里来去自如的眼睛。
解影不敢去看她, 慌张地想要直起身道歉的瞬间, 忽然身下人的手从被子里探出, 径直攥住了他的衣领。
她的力道很重，将衣领揉成一团皱巴巴的，解影僵直着身体没敢随意动弹, 小心翼翼想要抬眼去看徐雾的反应时，下一秒-
他猛地被她一扯，整个人重心不稳, 登时往前倒去。
解影：“！”
他瞪大瞳孔, 眼看着就要压在徐雾身上，着急忙慌地连忙下意识用手撑住身体。
这个变化仅仅发生在两秒之间, 他的双手撑在徐雾脑袋两侧, 屏气凝神的那口气还没出就紧张的不行，连呼吸的节奏都放慢到无声，生怕哪里惹恼了徐雾。
揪着他衣领的这只手还没松开，领口打开，露出里头苍白的皮肤，锁骨窝也深。
徐雾没出声，解影于是大着胆子微微低下头去看, 用眼睛去吻。
黑暗中她的眼睛不像白日里那般，反而很无神，瞳孔都显得黯淡无光。
徐雾小幅度仰起头，小巧的下巴抬起，薄唇张开个小口但看不见湿润的舌头，发丝杂乱无章地被她压在枕头上或蹭到脸上。
解影不确定她是不是在看他，但她似乎在寻找他的目光。
“雾？”他俯下身小声询问，左手食指蜷了下，看着在她脸颊上作乱的头发丝很想伸手把它们拨开。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的刹那，解影意外之后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哪怕他的嫉妒心发指到连碰到她的头发都会生气。
话音刚落，徐雾对上了他低下的眼。
她找到了他视线的来源。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徐雾面色冷淡，那只手虽然抓着他的衣领，但两人中间还是隔了个安全距离，就算发生什么也会有及时的反应时间。
解影呼吸的气息落在她耳畔边被放大数十倍传遍全身的感官，深沉又重，除此之外还有不可忽略的痒意，密密麻麻地在心上刺挠。
徐雾绷直了身子，手都在颤抖，只是幅度不大。
下一刻，解影就此握住了她的手腕。
很热，他的掌心很烫，带有细微的汗液。
毫不费力地就把她的手腕罩住，湿热的温度紧紧贴着那处微冷的皮肤，冷热相撞。
徐雾一抖，无意识松开了手。
她听见解影低哑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她看不见对方的唇瓣，却并不妨碍这声音撞在她耳朵上：“想，想来看看，看你。”
“看看？”徐雾重复了遍他的咬字，忽然有种不管不顾想发狠地起身把他压在身下的冲动，但她没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只是冷笑一声嘲讽他：“你是好心还是不怀好意，谁教你的随便进人房间？”
其实她知道这两个词都跟解影搭不上边，他没这个意思，只是想那么做。
虽然知道解影不会伤害她，可他方才进来低头的那一秒还是不受控制地让徐雾感到恐慌。
不是对这个人，是对这件事。
她淡忘不了，却又想抓住救命稻草。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作出的反应就是抓住面前的人，同时用手臂隔绝出一道安全距离。
也存在着不容对方拒绝的一丝隐秘。
“抱，抱歉。”解影被她骂了一句，心一紧就松开她的手，语气很失落，也没有额外的解释。
被抓了有一会儿的手腕突然没了桎梏，留下的那道体温被空调的冷气吹拂着反而更加的冷。
徐雾顿了顿，接着才缓缓放下，解影双腿跪在她两侧，这个动作让她做不了什么动作。
她不甚自在地曲起了腿，脚隔着被子碰了碰他的小腿，低声说：“起来。”
他小腿内侧的肉很软，徐雾能感受到。
反观解影因这个略带警告的行为没有再出声，喷洒下来到锁骨和脖颈的气息愈发深重。
“解影？”徐雾感到不对劲，试探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嗯。”身上人藏在黑暗里回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尾音沙哑。
徐雾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心下一个咯噔，连忙推挤着解影的肩膀企图让他挪开。
不知道是她力气过重还是解影一时没防备，竟然真的被她推开了。
徐雾二话不说起身下床就想跑，但脚还没沾地，腰就忽然被人从后面揽住，大手贴着她的腹部。
感到高大的阴影一寸一寸覆盖过来。
黑暗中骤然失去视物的能力让她明显的心慌，搭在她肚子上的手微微用力就轻而易举地让她往后仰去。
直到她倒在了柔软的被子上，睁眼便是覆在她身上的阴影，熟悉的气息在毫不客气地侵袭着她，视线如影随形地自上而下注视着她。
半晌后，她听到一身似有若无的叹息。
“你，没穿鞋。”贴在她身上的影子这么说。
假关心，徐雾皱眉，有了股尖锐的情绪，怒气在上涨，她压着火：“我让你起来。”
不准这么压着她，也不准对她展露出别的想法。
徐雾克制不住地颤抖，她会觉得恶心。
她紧咬牙关，这种难受的感觉让她鼻子有点酸涩，难以呼吸，几乎快要窒息。
徐雾喘了几口气，思维已经完全陷入混乱了，脑中嗡鸣，一片空白她泪眼朦胧地闭上眼不再去看。
他要是敢碰
这个想法还没持续几秒，紧接着她就感到手腕再次被人牵住，然后身体轻微被往前拉起。
徐雾诧异睁眼，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解影贴了过来。
不算是一个拥抱，他坐在她身边，抬手搭在她后背，轻轻抚摸轻拍。
这是安抚，神奇的是，徐雾因不安而极速跳动的心脏似乎真的有被安慰到，绷着的脊背在慢慢放松。
“雾是，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缓缓开口，手上的动作不停。
徐雾喘了几口气，抱着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闷声说：“跟你无关。”
那是让她难堪，甚至恨不得掐灭的记忆。
不止是跟解影无关，她都希望那记忆的主人公不是她。
此话一出，拍着她背的手顿了下，只有转瞬即逝的两秒，快到像是错觉。
可徐雾没心情去管了，她现在神经高度紧绷，思维紊乱到没办法正常思考。
“我，”解影小心翼翼凑过去，“我能不能”
徐雾低着头，额头贴着手臂，想也不想：“不能。”
别说什么拥抱或者是安慰，这在她看来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很久以前就被她抛弃不再需要，现在当然也不例外。
“我只是，只是想说”
手臂被拉住，轻到让她无法拒绝的力道将她的手拉开。
徐雾仰起头侧着看去，无措地直直撞进解影的眼里，过火到无法忽略的视线。
然后，她感到对方的手指在她脸上慢慢滑过，像是在擦掉什么一样。
徐雾怔愣地和他对视-她看不到解影，只有模糊的轮廓。
“抱歉，都是我的错。”他温声自责，很笨拙：“不要，哭泣。”
徐雾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他擦去的是什么，是一滴泪。
只有这么一滴。
无聊的行为。
徐雾面无表情地拍掉他的手，冷脸说：“不准碰我。”
啪的一声，解影手背一痛，他知道估计会泛红，但他并不在乎。
反而因为这是徐雾的赏赐而感到荣幸和愉悦。
虽然没办法看到徐雾真正的表情，却并不妨碍他脑海里的想象。
湿漉漉的眼眶和泛红的鼻尖，以及充斥着雾气的双眸看他时带着不可言说的脆弱，却很抗拒接近，像是刺猬。
这么想着，解影的心脏仿佛有丝丝缕缕的针刺穿透着，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很想碰她，很想触摸她的一切。
包括让她流泪的东西。
静默两秒后，解影转过身不去看这幕。
徐雾不会想让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的。
一时间，静谧的屋内只有空调冷气的运作声，就连外头的雨声都在变小。
“你什么时候出去。”徐雾片刻后出声。
解影没回头：“抱，抱歉，我现在”
说着他就要起身下床，但身后又传来一道很小的嗓音：“我没说。”
他身形一晃，神色惊讶地扭头。
徐雾又回到刚才那个双手抱膝的动作，额头贴着膝盖偏过头小声说：“那是你自己以为的。”
“雾是希望我，我留下来吗？”解影抿唇，怕自己听错，往前爬了两步到她身边，没敢太近。
默不作声。
解影就这样坐着看她。
“嗯。”不多时，闷闷的声音传来——
作者有话说：很想跪下来求自己不要偷懒了，但是发现跪下来也能偷懒[小丑][小丑]
题外话：放了雾的学生.档.案，桀桀桀
第32章 Numb.32 做了
很安静。
外头的暴雨不知道半夜几点就悄悄停了, 清晨并不刺眼的阳光照在窗帘上，将褐色的颜色投射进房间内，昏暗一片。
徐雾昏昏沉沉醒来时手还搭在被子上, 裸露在外的皮肤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她皱着眉先是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枕边, 空无一人。
也不知道解影什么时候走的，她揉了下酸涩的眼睛，探身去拿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 摁下开机键。
早上九点三十五。
屏幕上还显示着备注为夏妮的联系人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夏妮：徐雾, 我们定的时间在十二点整, 正好可以出来吃个午饭。」
「夏妮：【位置分享】」
「夏妮：别迟到啦。」
好烦。
徐雾伸手捏捏眉心，疲惫地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懒得回复。整个人重新倒回床上呈大字型, 头脑难得清醒了些，睁眼望着天花板。
空调的温度也没有昨天晚上那么低，被调高了三度, 风也不冷。
天花板上满是窗帘花纹的倒影, 混合着阳光的光线倒映在眼底。
会咬人的狗。
好半晌，徐雾这才慢吞吞地从脑海里搜罗出这个词来, 抬起手轻轻碰了下右侧的颈窝。
总觉得这里还是烫的, 从昨天晚上起温度就降不下去。
徐雾叹了口气，有些懊恼昨晚的失态，当然更多的罪责都被她毫无保留地推给了解影。
如果不是他突然进来，又变态似的对她又闻又亲，她怎么可能会想起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像对待林回青那样抄起什么东西就往他脑袋砸去。
这只是身体做出的自我防护机制。
可奇怪的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 看见解影的那一秒，徐雾竟然觉得自己病态般的感到安心。
不知道是对解影的行为，还是对他这个人。
徐雾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腹诽。
解影毫无疑问是个怪人跟踪狂-
可为此感到开心的她，也一定不正常。
昨晚甚至称不上是一个粗糙的拥抱，解影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
徐雾侧躺着由着他这种哄睡的动作，闭眼时手还紧紧攥着被子，哪怕蹙眉睡着了都不肯松开。
不过她睡眠向来不深，以往迷迷糊糊才能勉强咪一会儿的睡眠质量，不知怎么的难得好了一次。
意识模糊间，她似乎感到身边的那道黑影再次弯下腰来靠近，压迫感的覆盖让她不自觉绷直了身体。对方越来越近，温热的鼻息似有若无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带着灼烧疼痛感，让心脏都胀满，那些吹落的发丝还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丝丝缕缕蚀骨的痒意，经由血液流通的速度传到身体各处。
徐雾指尖颤了下，强烈的困倦让她睁不开眼，自然也做不出拒绝的行为。
仿佛对方呼吸间吐纳的气息都是熟悉的小苍兰，这味道更加催眠，却让她的大脑放松不少。
下一秒，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了她的脖颈，对方的头发扫在她的嘴唇和眼皮上，徐雾嘤咛一声，嗓音很低。
然后黑影似乎顿了下，两秒后，温热的薄唇蜻蜓点水般贴在了她脖颈处微凉的肌肤上。
雨声混杂着不清醒的意识，徐雾睫毛颤了颤，乏力得醒不过来，身体很重。
只能任由对方的嘴唇逐渐往下，吻到了颈窝，湿热的，无法反抗。
徐雾只觉得自己的脊背一阵酥软，好似要塌陷一般。
但是也就这样转瞬即逝，在黑影起身抽离的刹那，徐雾堵在心里的那口气不上不下，憋得她难受。
睡觉也并不安稳。
她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脑子里怎么会出现。
无论让他道歉多少次，无论他献上多少自以为是的甜言蜜语，反正他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从来不会按照徐雾的想法来。
那只在他离开时想要无意识伸出手的手被她克制小小用力缩成一团。
直到房门关上，解影什么也没做。
就像他说的，只是来看看。
徐雾回过神来坐了起来，拔掉充电器后才给夏妮回了个单字表明自己知道了。
夏妮发的地址就是上次傅熄跟郑良文去的商场，从这小区打车过去差不多七八分钟。
她简单洗漱完后拿过昨天解影给她的外套穿上，出了房门，客厅里空无一人。
这倒是意外，徐雾扫视了圈，发现不止是解影，连小狸花都不见踪影了。
手机持续震动，徐雾看了眼，是微信的语音通话。
“喂。”她接听按了免提。
另一头先是传来一阵几道人声混合的噪音，过了几秒后才降低，温吞的男声传来：“雾，雾醒了吗？”
明明是听过几百次的音色，可从手机里传出来碰到耳朵时，随着心跳加速上升，让她感到无法呼吸。
“嗯。”徐雾冷静地回他，手却在抓紧手机边缘。
“穿鞋，不要光脚。”解影说。
闻言，徐雾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被过长裤腿掩盖住的裤脚，直接接触地面的凉意登时窜错到头顶，很好的缓解了她体内不知名的燥热。
“你怎么知道”
“家，家里有，有监控。”解影小声说，语气很小心。
监控？
徐雾抬头又扫了圈，这才在空调上方看到了家庭专用的监控此刻正直勾勾地和她对视。
隔着屏幕，对面的人也在这样看着她。
“房间里有吗？”
“没，没，没”
那估计是有了。
徐雾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就听见不自觉粗重的呼气声从屏幕那端传出。
“你去哪里了？”
“宠，宠物医院，要检查。”解影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虽然知道是给小狸花做检查，但有那么一秒，徐雾是真想尖酸刻薄的跟他说，要不你也去查查脑子吧。
在确定昨天晚上睡觉的房间有监控后，解影会拿着那个视频做什么就不言而喻。
“解影。”
“嗯，嗯。”
徐雾眯眼威胁：“你要是敢让我看到视频，你就死定了。”
对面噤声，支支吾吾了好几下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雾要不，要不要吃饭？”他选择换个话题。
“不饿，再说吧。”徐雾淡淡回应。
医生安抚的声音和小狸花的哈气声同时响起，解影匆匆忙忙地说：“我很，很快就回去，雾可以到处看看。”
说完就着急忙慌地挂断，倒是徐雾望着切断的界面沉默了下，然后心里有了点小怒气，说不上来的别扭。
该死的解影，不管有没有监控视频都真该死了。
居然敢挂她电话，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徐雾对探索别人的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硬要说有的话-
她的目光落到对面敞开的卧室门，那是解影的房间。
她上次进去时就看到了令人恶心的东西，不管是压在枕头下被当作宝贝的照片，还是一想到解影会拿着那张照片做什么，这些都让她反胃。
但人总是有好奇和逆反心理的，越告诫自己不要去，大脑的命令中心就会开始不听使唤。
在理智和好奇的拉扯下，后者险胜。
是解影说的可以到处看看，徐雾如此默念，接着抬脚朝着卧室走去。
她没穿鞋，光脚踩在地上也不会发出什么声响。
没什么变化的房间，徐雾打量着里面的陈设，还是一样的老土。
跟主人一样的品味，黑白色调的房间偏偏要配深褐色的大衣柜，显得格格不入且突兀。
解影的床也很凌乱，能看得出来他也没有叠被子的习惯，这种奇怪的地方居然也出奇的神似。
他房间里比小苍兰更浓重的气息是海盐，尤其是离床铺越近闻得更清晰。
欢快又黏腻的朝她涌来，像是把她当成了某种美味的食物。
徐雾裹紧了外套，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床头。
犹豫了下，她还是把枕头拿开，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照片。
虽然照片上的人仍旧是她，但不同的是，不是上次那张，是新的。
背景是在操场，晚自习前，这个偷拍视角来看估计是操场对面的那栋楼。
拍摄的是侧脸，背景被做了虚化处理，甚至周边的人都没有引起摄像头的注意。
光影和角度都控制得很好，如果没有系统性学过，无疑是有天赋的。
徐雾拿起这张照片详细揣摩，她倒是有点印象，好像是跟傅熄逛操场的那天。
所以当时不是错觉，那道恶心又愚蠢的目光确确实实来自解影。
开什么玩笑，这是在翻牌子吗？
徐雾不禁感到恼怒，手里的这张照片被她狠狠揉成一团。
发泄的还不够，她简直想找把剪刀剪成碎纸。
徐雾没好气，余光却不经意间注意到在床上另一角的小熊挂件，她一顿。
解影还留着？
那是不是也做了
徐雾迟疑着，到底还是弯腰把小熊挂件捞了过来，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查看，没什么变化。
那么味道呢？
徐雾挣扎着，片刻后学着解影的行为将挂件放在鼻下，轻轻一嗅。
清淡的海盐沐浴露的香气。
但又觉得好像不止。
“雾？”门口处突然响起有些诧异的嗓音。
徐雾身体一僵，抬眼朝声源处看去——
作者有话说：约了个雾的gif动图 可爱捏[熊猫头]
在大眼
第33章 Numb.33 不要脱下来
解影才回来, 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衬衫，胸前写着白色字母M。
他估计是才进来，但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投过来的视线有那么几秒的诧异, 过后又迅速转变为被发现的羞耻，尤其是当他看到被徐雾握在手里的小熊挂件时, 整个人登时涨红了脸，直至攀爬到了脖颈染红了耳垂，跟被丢到开水里煮到沸腾滚烫的虾一样。
“那, 那个”
解影看着徐雾手里的挂件望眼欲穿,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似乎是想要朝她走几步，但被硬生生克制住不敢随便乱动。
居然还看着。
徐雾下意识背手，把挂件藏在身后, 见解影一脸痴痴地看着自己，她不耐烦地皱眉：“头转过去。”
这话说的很没底气，隐藏在没好气的语气底下是略微的心虚。
解影顿了下, 神色稍显犹豫后却并不按平常那样对徐雾的话言听计从, 反而像是经过什么挣扎之后抬步缓缓向着徐雾的方向走来。
“抱，抱歉。”他的语气很温和, 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跟前, 再平缓的声音都掩盖不了他的急切：“雾可以，可以把它还我吗？”
他说得很诚恳，徐雾却听得眉头一皱，警惕地退后一步：“不行。”
“可，可是”解影急了，舌头更加不利索，磕磕绊绊的想说些什么。
“本来就是我的。”她握紧了小挂件, 眯眼说：“除非你告诉我，你要它做什么？”
“我”解影卡壳，支支吾吾大半天吐不出第二个字来。
“可，可以不说吗？”他小声说话，放软了语气企图让徐雾放过他。
“那就还我！”徐雾瞪他一眼。
“不行！我，我”解影纠结得漂亮的五官都要皱在一起，无意识撇嘴时嘴角边上的那颗痣也跟着微微鼓起的腮帮子而起伏。
徐雾紧紧盯着他，不肯放过他的一丝微表情，对于解影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有预感能猜到，心跳不正常的速度让她把小熊挂件抓得更紧，指尖都用力到泛白。
“我，把它当成，当成雾”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那个字几乎被淹没在尾音里。
明明都这样，可徐雾却还是莫名地捕捉到了。
与其说是告知，不如说他每次念徐雾的名字时更像是在呢喃，缱绻的呢喃。
他低沉的嗓音让从声带发出的每一个字都显得勾人。
徐雾的胸口一下子滚烫起来，听到这话时表情是-我就知道。
“恶心。”她粗暴地将小熊挂件甩到解影怀里，冷冷地看了一眼错愕得手忙脚乱接住挂件的解影后就干脆地转身走了。
平静的海绵下是波涛汹涌即将蓄势待发引起滔天巨浪的海水。
徐雾劫后余生地庆幸并为之感谢自己的长发能掩盖住发红的双耳，方才跟解影对视的那一秒，只有一秒-
脖颈上被他薄唇亲吻过的地方在隐隐作痛，全身的血液似都往那里奔涌而去，连细胞都在发疯般地叫嚣着欲望。
脆弱皮肤下的血管肿胀到快要爆炸，于是徐雾的目光不自觉停在了解影的薄唇上。
很软很软，不管是落在她手背还是耳垂，亦或者是脖子。
甚至在眼睁睁看着薄唇落下时的瞬间，她的内心并不平静，甚至疯狂的想要上前-
如果留下痕迹，如果-
解影想要吗？-
她想要吗？
她知道解影不会的，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但另一道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却是与之相反的说辞。
徐雾承认她不擅长面对那种氛围，所以她想逃走，她不想面对。
几乎是逃也似地出了卧室，她站在客厅里深吸几口气，也不管紧握在掌心里震动的手机。
完全没有心情回复。
徐雾默默裹紧了外套，要回客房时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在阳台晾晒的衣服。
校服和日常穿的衬衫中夹杂一套女装混在中间，这些都还好，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被穿在衣架上挂晾的一条女孩子的内裤，近粉白色的，带着细细的蕾丝边。
随着顺势而来的风在懒懒散散的飘啊飘。
刹那间，徐雾的脚步像被死死定在原地，恶寒连带着彻骨的耻意从脚底猛地窜到天灵盖，画面的冲击力让她头脑有些眩晕到站不稳，上涨的温度让她有了发烧的错觉。
解影居然居然真的敢。
徐雾气急攻心，她完全不敢想解影帮她洗衣服时会做什么。
会是什么样迷恋的变态表情，会捏在手里
徐雾忍着火气慢慢吐出口气，好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扭头去找解影算账。
想把他狠狠踹在地上，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不听话，她都说了不准碰她的衣服。
好恶心，这件衣服算是废了。
徐雾绷紧了脸。
“虽然很抱歉”
让她作呕的声音再次猝不及防地在身后响起，带着温吞。
徐雾警惕地转头，连着后退好几步用眼神警告他不准过来，审视眼前人的眉目间都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算什么，她真的很讨厌不明不白的人碰她的所有物，还是很私密的衣物。
解影察觉到这道目光时愣了下，原本要说的话停在喉咙里，快到嘴边了又被他吞咽回去。
他无意识攥紧了衣摆，低下头避开了徐雾的视线，长长的刘海再次挡住他的眼睛，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徐雾要这样看他。
“你要说什么？”
徐雾皱着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尖锐刻薄地点评-
这种土到爆的人怎么能被允许靠近她，他的孤独、难过，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好烦这人啊。
如果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那么徐雾前所未有的希望解影能消失。
但是解影不知道她的想法，听见这话时像是鼓足勇气那样小心翼翼地从刘海里抬起眼，嘴上是商量且卑微的语气，那眼神却开始生出罪恶，各种各样的情感搅乱在一起，充斥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虽然很抱歉，但是雾可不可以穿着我的衣服去呢。”
“一次就好。”他朝前迈出一步，火热又满是侵略性的占有气息几乎要把徐雾烫伤。
徐雾还没从不可置信中回过神来就又听这人慢吞吞地说：“不要脱下来，好好吗？”
“内衣我，我买回来了。”他弯了弯眼-
有病。
徐雾震惊地退后一步。
她退一步，解影跟一步。
小苍兰和海盐杂乱无章地互相交织着在空气里沉沦，不多时，一股烦躁的热意顺着徐雾的尾椎骨在逐渐往上攀爬。
毒舌谩骂的话被酥酥麻麻的痒意压了回去，空调的风吹得她起了些鸡皮疙瘩-
应该拒绝的。
十一点五十分，徐雾冷着脸出门，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她瞥了眼正蹲在地上给小狸花喂食的解影，心里憋着口气。
这股气被她发泄到了门上，重重地摔门关上。
力道发出巨大的声响把躺在地上乘凉的小狸花吓了一跳，它正要四处张望，一只温热的手掌就轻轻按在它头上抚摸。
它睁着绿色眼睛对着面前的少年眨眨眼，然后就听见他笑了下，说：“真可爱。”
小狸花瞪大眼，被他这笑吓到，猛地从他手里挣脱起来弓背冲他哈气，汗毛倒竖。
解影倒是丝毫不介意，还要伸出手去蹭蹭它的下巴。
小狸花警觉，见他手伸过来，抬起猫爪往他手背上狠狠一挠。
解影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嘶了声，抓他的力道没收敛，白皙的手背上很快就出现了三道抓痕，开始冒出血珠。
流血了。
解影定定看了几秒，接着泰然自若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拍了张照，顺道不记仇地揉了把小狸花的脑袋。
「跟踪狂：【照片】」
徐雾收到消息时正好到了商场外头，大老远就看到夏妮站在一号门里对着她招手，身边还跟着两个女生。
夏妮穿着到膝盖的碎花短裙，另外两个女生的打扮也都大相径庭。
倒是徐雾神色有点不自然，她身上这套衣服除了鞋子外都是解影的。
解影给她的这套偏休闲风，但不是她会穿的风格，而且上衣的格子衬衫对她来说还有些大，不得已衣摆只能在腰上打个结。
徐雾的腰线够高，腿也长，身材比例好。
这样的搭配反而有种别样的味道。
该死的解影。
徐雾恶毒地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
「Five：挠死你得了」
聊天界面上很快就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徐雾假装没看到，熄屏后把手机揣回兜里就抬步往夏妮那里走去。
正午的太阳毒辣，徐雾走得很快，在身影没入一号门的阴影下时才慢下来。
“我还以为你会晚来。”夏妮笑笑，亲昵地上前想要挽她的手却被徐雾不留痕迹地避开，她扑了个空，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我没迟到的习惯。”徐雾挂上和煦的笑容，挑不出什么错处。
话音落下的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我说五一不会偷懒 会被相信吧（严肃.jpg）
第34章 Numb.34 凌.虐
进了商场才隔绝外头呼呼作响的冷风, 入了冬就这点不好，哪怕烈阳高照，但空气中的冷意却怎么也挡不住。
夏妮边刷手机边跟徐雾说那几个男生已经到店里了, 他们现在去四楼的餐厅就可以了。
另外两个女生一人一边挽着她的胳膊，徐雾就识趣地走在最后头跟着。
“诶你今天要请吃饭吗？”左边的女生揶揄着晃了晃她的手臂。
“一等奖呢。”另一个女生也点头附和。
“让我破产得了, ”夏妮笑着吐槽，“我等下看看还要不要加餐吧。”
跟她们之间的其乐融融不同，徐雾只瞥了眼就没什么兴趣地低下头解屏, 打算回回消息。
她还以为方才震动得那么狠是解影又在发什么疯, 不过点进去后倒是出乎意料。
是解影发的不假, 但是是乱码外加一连串的胡言乱语，没有一点逻辑。
「跟踪狂：gsjjjjjjjjw」
「跟踪狂：雾wwww」
徐雾不理解的皱眉，刚扣了个问号还没发出去, 后脚解影的消息就又挤了进来。
「跟踪狂：抱歉，咪咪一直在按」
「跟踪狂：我打扰到雾了吗？」
「跟踪狂：对不起」
打扰倒是不至于，徐雾往上滑了下, 看了几眼他发的那张被小狸花挠伤的照片。
解影是个哪里都长得好看的怪人, 徐雾一直无比坚信这点。她自认为不是个手控，但人总是喜欢漂亮的东西的。
他的手苍白到像是在裸露的骨骼上披了层薄薄的人皮, 寡淡又凉薄。连接处的皮肉少得可怜, 衬得关节处的皮被包裹在内的骨头磨出淡粉，瘦骨嶙峋能形容这意味不明的情色。
手背上的那三道血痕竟意外的没有破坏这种美感，反而在徐雾看来还有种糟透了的，被凌.虐的破损。
徐雾的视线在夏妮三人脚步停下的瞬间才艰难地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抬头望向店名时，紧跳的心脏才终于舍得缓口气。
夏妮还在跟前台交流，两个女生围在她身边。
徐雾则是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看着, 哪怕手机锁屏了握在手里，却还是在无意识摩挲着边缘或壳，指尖似乎有蚂蚁攀爬啃噬那般的痒意，让她不自觉握紧用力，企图用这样的动作去缓解。
脑子里那张手的照片挥之不去。
不止一次被他的手触碰过。
徐雾有那么几次趁着解影低头时的间隙，默不作声地瞥了眼他垂落下来的手跟自己的做了个对比。
几乎要比自己的大了一圈，跟自己常年微冷捂不热的手不同，他是有温度的。
跟他这个看起来阴冷的外表完全不一样，解影每次触碰她时，她都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意从他的掌心在向自己靠拢。
温热的，食髓知味的。
“徐雾。”夏妮回头。
徐雾回过神来：“什么?”
“进来啊，怎么在发呆。”夏妮招招手。
“来了。”徐雾收敛心神，抬脚跟了上去。
这家店是连锁饭店，有自助餐区域也有单点可以选择的包厢。
服务员把她们带上了二楼的包厢，推开门进去后徐雾简单扫了眼，发现除了被围坐在正中央的刘潭外还坐着两个人。
也是班上的，很眼熟，但徐雾叫不出名字。
其中坐在刘潭左边的男生她倒是有点记忆，是上次刘潭故意把他推出来给自己道歉的那个人。
“怎么才来啊，都快饿死了。”刘潭对着夏妮开玩笑抱怨两句，接过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开始询问几人有没有什么忌口。
“我想吃牛肉拌香菜。”夏妮凑了过来，说完又看看几人：“有谁不吃香菜吗？”
两个女孩子都没意见。
徐雾倒是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见夏妮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也就懒得出声。
最后一共点了两道带有香菜的菜，牛肉拌香菜和香菜拌洋葱。
徐雾全程没给一个眼神，这顿饭简直吃的她难以下咽，光是听着刘潭在那里大肆吹嘘着说准备考某所985名校就让人忍俊不禁，完全当饭时小品来看了。
“我看了去年黎江的分数线，最低五百八。”
刘潭说着还把手机拿出来给他们传阅，还贴心地指了下分数段。
“今年肯定会涨啊，更别说明年了。”坐在他旁边的男生出声。
“确实，六百分都有可能了。”夏妮说。
徐雾端起水杯喝了口凉水，边听着边润喉，并没有想要强行去插入他们对话的打算。
“说起来，那徐雾呢？”
她刚放下杯子，后一秒夏妮就看了过来，连带着那几人也把目光朝她投来。
“什么?”徐雾没搞明白。
“我们是说学校啦，大家都有目标，差你还没说了。”夏妮提醒。
果然是很无聊的话题，吃饭的时候也不消停。
徐雾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是跟想法截然不同的笑意，摇了摇头说：“没想好，可能留在黎江吧。”
黎江本市的大学其实也不错，知名度在本市内也很高，特别是还有几个热门专业，再加上市内离家也近。
“那不就跟刘潭其中的一个目标一样了吗？”夏妮笑笑，似乎没注意到徐雾听到这句话时一闪而过的蹙眉神情。
“是嘛。”徐雾笑了一下。
那还真是晦气，黎大挺倒霉。
“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徐雾的时候都不太敢和她搭话。”夏妮双手支着下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徐雾。
冷淡的不好接近，这就是她当时高一开学看到徐雾的第一印象。
开学现场人多又杂乱无章，彼时夏妮正站在公示栏前仰头在班级分班的名单里一行一行找自己的名字，本身夏季就热，找又找不到，这让她流着汗更加烦躁。
下一秒，有道人影停在了她身后，接着一道清凉的香气就逐渐弥漫飘散了过来，竟然意外地缓解了些夏妮身上的热意。
这香味不是香水那种味道重且刺鼻的感觉，更像是体香，像丝丝缕缕冰凉的雾气。
夏妮下意识回头瞥了眼来人——
“徐雾不笑的样子真是让人不敢说话。”回忆结束，夏妮调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确实啊，高冷女神。”刘潭冲着她挑眉，表面像是肯定夏妮的描述，实则配合着表情和挑衅的眼神，让人看着格外不爽。
“毕竟我没有随时都要跟谁攀关系当自来熟的爱好。”徐雾不紧不慢地抽了张纸擦拭着手指不小心被杯子里的水沾到的濡湿。
这话已经不是暗戳戳的内涵了，是明晃晃的摆在明面上，就差指名道姓了。
那几人显然也意识到了，尤其是刘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徐雾倒是舒爽了不少。
她是真不理解这几个人，平常也没说有多熟吧，但就是死乞白赖地想要把她拖过来，美其名曰是聚餐。
“对吧我说的没错吧，徐雾不笑的样子真让人大气都不敢喘。”夏妮适时出声开了个玩笑，打破这个僵持着的氛围。
“确实啊，好吓人。”刘潭皮笑肉不笑的接话。
徐雾敷衍地嗯了声，也没管他们脸上的表情，垂下眼刷了会儿朋友圈，看到傅熄发的朋友圈顺手点了个赞。
然后发她的消息就从屏幕上方跳了进来。
「傅熄：我们下周定演出服，你身高体重报给我一下呗」
「Five：172/50」
「傅熄：控制饮食的女人好可怕」
说着又配了一张咬着手绢哭泣的表情包。
倒也不怪傅熄的这种感慨，主要是徐雾这种控制饮食的行为在她看来真是无比的有毅力，从初中开始她的体重基本就维持在50kg没有变化。
「傅熄：另外你帮我问问解影吧，我做个统计」
「Five：好」
嘴上说是要问，在「跟踪狂」聊天界面打好的字还没发出去，在听到解影的名字从对面几人口中传出来时让徐雾的手一顿。
不知道刚这么点时间里他们的话题转了多少，但不管什么，聊共同认识的人的瓜是彼此之间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
徐雾抬起眼——
“他高一就那样了啊，之前有次路过办公室时好像听班主任跟他说什么精神之类的。”
“什么意思，他有精神病?”
“就是有吧，”刘潭嗤笑，“不然谁会整天阴恻恻的，感觉身上都有病菌。”
“那么说也不好吧，”有个女生犹豫着开口，“可能他只是不爱说话。”
“没有，我觉得他这个人就是有点问题。”刘潭不假思索地否认，“很垃圾啊不觉得吗？”
徐雾无意识敲击着屏幕的食指在听到这句话时也没停下，反倒是眼睛注视着刘潭的温度在一点点往下骤降。
好半晌后，她突然略带嘲讽地笑了声，对着刘潭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面色很冷：“喂。”
刘潭停下喋喋不休的嘴，几个人同时转头看了过来。
“那考不过病菌的你不是更废物吗？”徐雾挑眉，丝毫没管这话落地时刘潭僵住的动作。
这次月考她去看过排名，解影的成绩中规中矩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一直都把刘潭死死地压在下面。
“诶—”夏妮打圆场，“好了好了—”
“我先走了，还有事。”徐雾起身，“我等下把饭钱A给你，下次别喊我了。”
说完也没管众人神色各异，收好手机就推开包厢门离开了。
走出店门踩上扶梯准备下楼，心里那股憋着的郁气都还没怎么消散。
徐雾说不上来这股情绪是从哪里来的，只是方才听到刘潭编排解影时她很不爽，不爽到想把这个人炸了。
解影再恶心再奇怪也比他好。
扶梯到了一楼。
徐雾在要不要离开的选择间迟疑了下，两秒后还是脚步一转朝着地下超市入口旁的药店走去。
不知道小狸花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但是那双手如果留疤的话就不好看。
仅仅是这样而已。
徐雾自我宽慰。
她刚走两步，紧接着就有影子从背后贴了过来，越靠越近。
徐雾后背不自觉紧绷，回头时和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撞上——
作者有话说：还有[黄心]
我求营养液会被搭理吗[可怜][可怜]
第35章 Numb.35 明明对着照片就能射出……
不是解影。
眼前这双眼睛里盛着的是解影永远没有的东西, 跟死寂和无趣完全不沾边。
徐雾定了定神：“商序？”
他穿着短袖衬衫，在听见徐雾喊他名字时，脸上的笑意愈发地扩大, 笔直地站在那里。
“好巧，我出来吃饭, 大老远看见个眼熟的身影，觉得是你就过来了。”商序的长相并不像解影那样具有攻击性或者是无端让人觉得阴沉，如果说解影是梅雨季最湿冷的那场雨, 商序就是夏日喝的第一罐雪碧。
“是挺巧的。”徐雾随口回。
说实话在回头的那秒她确实有抱有一点侥幸和期待的心理, 只不过太过渺小, 还不等她细细探究就泯灭了。
但这种事情别说是说出来，她本身也是不会承认的。
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想法。
“我加你会不会太冒昧？”商序有点担忧。
闻言，徐雾皱了皱眉：“你不是已经加了吗？”
现在来和她说冒昧的问题？加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觉得？
“当时确实着急了, ”他坦然，接着笑了笑说：“本来想和你说说话缓和下气氛，但看你没回我就想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徐雾摸不着头脑, 不太懂为什么商序会突然这么感觉。
她上下打量了下商序, 见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蹙眉。
那句她从来不为不在意的事浪费情绪, 这句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确实很想了解你。”商序大大方方这么说, 并毫不掩饰望向徐雾眼里时的笑意和欣赏。
“了解我？”徐雾似笑非笑，有那么几秒的时间她感觉眼前这个人也有那么点怪。
从来没有人会对她有什么探索的欲望，就算是解影也没有。
但平心而论，不算之前傅熄说的她高一跟商序同班这件事，她真正能记得住这人也不过几面，仅此而已也能衍生出探索欲吗？
“想知道挺多的，”商序开了个玩笑, “不过你好像不太喜欢被人接近。”
“嗯。”徐雾言简意赅。
倒也不是不喜欢被人接近，她只是不喜欢触碰。
虽然说现在能接受一点，但本质的恐惧却并没有被消除。
“就是因为这样-”商序忽然弯腰凑近，温热的鼻息似有若无地喷洒下来。
徐雾被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硬生生克制住了想揉脸把那抹令她反感的气味抹掉的冲动，眉头紧皱，有些厌恶地看了商序一眼。
商序并不感到恼怒，相反倒不如说徐雾这反应就在他意料之内，于是笑了声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嫉妒那个人啊。”
那个人？
徐雾一瞬间僵住，然后不太自然地挪开视线。
“和你走得近的那个人。”商序紧紧盯着徐雾的五官，连一丝变化的微表情都不肯放过。
他私心里不太愿意加一个后缀，比如-和你同班。
“所以？”徐雾眉头还没松开。
“没什么，只是运气好到让人想要掠夺。”商序轻描淡写地把与外表丝毫不符合的阴暗面暴露出来，也不在乎徐雾是否会被震惊。
“掠夺？”
“说起来，那个人和你排练的那次舞会你觉得怎么样？”
“还可以？”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了当地说糟糕到不行，居然是这种评价，真是让人有点伤心。”
徐雾沉默两秒，也是，她怎么会说还可以。
跟解影的排练说不上有多么默契，但属实还称不上糟糕。
他只是喜欢看她而已。
如影随形的目光与之搭配的却是绅士到不行的手，要么虚虚放在她后腰上不直接触碰，要么就是握拳。
乖巧不反抗到让徐雾心生烦躁。
解影在她看来无疑是一个听话的奴隶，却也不需要那么听话。
而很多叛逆的想法控制着她的大脑在心里疯狂呐尖叫呐喊-
我是什么脏东西吗？明明对着照片就能射出来，看见她反而端庄起来了？
这样说来，也就是她不如照片的意思吗？
意识到这个想法的徐雾憋着口气，连带着对商序连敷衍都懒得再装。
虽然知道不应该嫁接怒气，但她对商序这类人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并不想有过多的牵扯。
商序却像是没注意到她的神色，泰然自若地说：“不过我没他那种烂的不行的舞步。”
“什么？”
“后面的角色就是我来出演了，我会好好配合你的舞步。”
徐雾静默片刻，点了点头。
倒不是对这些安排有什么意见，就是有些想象不出来跟商序跳舞的场面。
还不如说
她是抗拒这种接触，因为身体有过被解影那样粗暴的对待过后，很难再去接纳另一个人。
压下了这种不可理喻的状况，徐雾没再说什么，简单到了个别就转身进店买了消毒水和药膏，然后准备回去了。
两点半左右，她从车上下来进了小区。
第一次来时解影跟保安打过招呼，所以这次保安见她一个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就把她放进去了。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徐雾提着袋子走了出来，到熟悉的门前停下，瞥了眼需要指纹解锁的门把手。
心想，早知道他要录指纹的时候让他录了。
徐雾抬手敲门。
大约过了十秒左右，门锁咔哒一声被人从里面解开，开了一道小缝隙，接着慢慢打开。
“手怎么样了？”她径直把门拉开，对上了解影垂下来的目光。
徐雾视线落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那三道抓痕的血珠早就被止住了，只是看着挺让人不舒服的。
等了会儿发现解影默不作声并不回答，徐雾心下奇怪，正要抬头启唇询问时，却见解影忽然朝她伸出手来，直勾勾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用的还是受伤的那只手。
出乎意料的，向来保持温热体温的手掌，此刻竟然是微冷的。
徐雾怔愣下，相似的温度不足以瞬间把彼此的皮肤捂热。
她知道解影手背上这道伤口的威力，起初不会感觉有什么疼痛，但等免疫力失效了，要不了多久伤口就会开始密密麻麻的撕扯，刺痛又痒，仿佛几百只蚂蚁在里面筑巢啃咬经脉。
怕解影太过用力让伤口过痛，徐雾没敢直接挣扎，她蹙眉。
一上一下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交织，僵持着谁都没有先松口。
徐雾的视线里只有解影低垂眼时居高临下望过来的双眸，冷淡的同时又似乎带有一点不可言说的委屈。
等等，委屈？
徐雾不可置信，被握住的手腕逐渐灼热起来的温度顺着脉络轻而易举就混合着解影的气息传遍全身，甚至在白皙的脸颊上都透了点红。
解影本身就有一米八的身高，不过平时总爱低着头走路，自然就没有什么威慑力。
可这次不同，他将背挺得很直，自上而下的俯视压迫几乎要把徐雾这个人吃透了。
徐雾食指无意识颤抖了下。
她后知后觉，并不讨厌甚至脑海深处隐隐还有欢腾愉悦的欢呼。
“你怎么了？”徐雾勉强冷静，硬着头皮把视线移开，落在了他身后的白墙上。
“雾去，去见了谁？”喉结滚动，他嗓音很克制，可抓得越来越紧的手却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徐雾能察觉到他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除了控制不住的质问外，还多了一点难过的意味。
手腕估计又被捏红了，解影力气大到让她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险些就要捏碎。
徐雾嘶了声，解影下意识放松力道。
有了喘息的时间，她稍微用力就强行把手从他的桎梏里挣脱出来，把袋子甩到他怀里后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没好气地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跟谁说话你都要管？”
解影接住了袋子，往里面看了两眼，在注意到是消毒水和药膏后脸色缓了几分。
徐雾看不到他低下头的表情，问他：“你跟踪我？”
“没。没有。”他摇头否认。
“那你怎么知道”徐雾显然不信。
解影倒是知道她跟夏妮那几个人有聚餐，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他是不会询问的。
除了她在聚餐后是否还见到了谁，这种可能性。
“味道。”
“味道？”
“嗯，雾，雾的身上有，有味道。”
徐雾：“”
她面色复杂地抬起手嗅了嗅手腕，并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
如果不是知道解影在说什么，她真会以为对方在拐着弯骂她。
“什么味道？”
话音落下，解影朝她走来一步，眼前高大的身影骤然压下，徐雾仰起头和他对视着，忍住了想逃跑的冲动。
紧接着，他稍稍弯腰探身过来，鼻尖在距离徐雾的脸颊还有四五厘米处的距离处停下。
徐雾僵硬着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被迫呼吸着解影呼出的气息，漆黑的瞳孔在微微发颤。
“别人的，很、很难闻的味道。”解影干脆地说道。
“什么？”
“沾染了很多很杂的味道，很讨厌。”这句话掷地有声且不结巴了。
徐雾绷紧了脸，快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来-
解影就着这个姿势又往前靠了点，嘴唇在她脸颊上一点。
“！”
她猛地伸手推开他。
但双手的手腕被同时握住，轻而易举地就被反剪到身后。
就着这个姿势，她被解影轻轻往前一扯——
作者有话说：还有还有
第36章 Numb.36 喜欢下去
徐雾被拉过去, 但两人的身体并不贴合，中间还留有一道浅显的缝隙。
她的手腕被解影轻易地反扣在背后，动也动不了, 这人平时看着瘦瘦弱弱的，但力气却出奇的大, 甚至是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在里面。
右脸颊上被碰过的地方仿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徐雾肩膀无意识缩了下。
嘴唇温热的温度几乎在他离开时两三秒间就迅速散去了，只是对方贴过来的那个瞬间, 浓郁的小苍兰开始逐渐溢出。
说不上来这气息是来自她还是来自解影, 但是就在顷刻间把两人紧紧包裹在内。
像是有无形的藕丝穿插在他们之间, 不仅把她禁锢在原地，就连解影的烙印都在一刹那落下。
很痒。
徐雾抿唇，想要去擦掉脸上的那个吻, 但是双手都被桎梏上让她一点办法没有，只能任由这股痒意肆意发虐，从脸颊滑到耳垂, 从耳蜗溜到心脏。
密密麻麻的酥麻, 解影俯身凑过来时，他的发丝似有若无地扫过徐雾的锁骨, 勾着她的身体不自觉往前-
很奇怪的感觉, 腰眼一阵麻软。
腿好软，可身体却在叫嚣不够。
不够，远远不够，还想要更多。
徐雾闭上眼，忍住了正在颤抖的身体，紧咬下唇。
她不该这样想的。
为自己的想法感受羞愧的瞬间，她的目光却阳奉阴违地落在了解影唇角的那颗痣上, 然后稍稍偏移-
他的嘴唇好红，好润，是带有血色的漂亮。
是诱惑，是勾引。
唯独不是甘愿。
他的呼吸和轻微的喘息声喷洒在她的侧颈上，那里很快就泛起了鸡皮疙瘩。
“等，等一下”徐雾稍作挣扎，没两下就又被对方强硬地制服，她胸膛呼吸的起伏过大，再次抬眼时里面带了点丝丝缕缕的雾气，迷蒙的-
再细密一点就是泪。
还不等她的话说完，紧接着，侧颈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嘶——”徐雾倒吸一口凉气，尖锐牙齿刺穿皮肤的痛感让她的眼泪再也藏不住，挂在长而密的睫毛上摇摇欲坠。
那处的皮肤被折磨得通红又疼痛。
这是解影留下的东西，徐雾肩膀在无法克制地颤抖。
好痛，属狗的吗？
从来没有人这样咬过她。
“放”
徐雾低落的嗓音完全没有平日里斥责的厌恶，此时只剩呢喃，她小腹沉重，咬着牙让自己还能勉强站着。
过了会儿，解影的牙齿终于舍得从她脖子上离开。
牙齿脱离皮肤的霎时，留在牙印齿痕上的口水暴露在空气中时被迅速沾冷，吹得徐雾一抖，还在作痛。
“这样好很多。”低沉微哑的嗓音就在徐雾耳畔边响起，让她的耳朵一紧，神经更加紧绷。
下一秒，湿漉漉的吻落在了她侧颈的齿痕上，然后再偏一点吻在了她的脖子上。
徐雾大脑嗡得一下登时一片空白，瞳孔瞪大，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可怖的红晕几乎在两秒内就占领高地，脸颊、耳垂没有一处可以逃得过，像病毒一样还逐渐蔓延到了她的脖子上。
被吻过的地方扩散开令徐雾无法反抗的热意，这份热意又立刻传到小腹，很酸涩。
反观解影像是没注意到徐雾的反应，他看着留在徐雾颈上的痕迹-
方才在徐雾进门时闻到的那点让他嫉妒到发狂的味道终于消散了不少，他有那么一刻是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抱着她，仔仔细细，一下又一下把她身上沾染到的恶心气味逐一亲吻掉。
但是不行，她会生气。
徐雾脖子上的这道齿痕很深，深到泛红，这不是多久会愈合的问题了，而是淤青。
咬得很重，那么这淤青会持续多久？
一周，还是三周？亦或者是永久？
就算能带给徐雾的是疼痛
那也无所谓了，总比什么都不留下的好。
“够了没？”清冷的声音响起。
不再带有被迷惑的魅惑。
解影回过神来，正要起身去看徐雾的表情，却没料到对方趁他松懈的刹那使了十成十的力气将他桎梏她的手彻底甩开，然后在他错愕时双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猝不及防间，解影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手掌擦着地面的同时又承受着身体的重量让他闷哼一声，阵痛和发麻从手掌心往上攀爬着，手臂都有点支撑不住，袋子掉落在一旁。
“你是不是有病？”徐雾烦躁地揉搓着被他咬过的地方，手指碰了碰，感受到深不可测的咬痕时脸色更加难看，气得不行，简直想拿个什么东西往他脸上砸。
接着把触摸过的手指放在鼻尖下一嗅，小苍兰的气息残留的不多，闻到的只有被氧化过后轻微带点重味的口水，脸色一冷，手在衣服上连着擦了十几次才肯停止。
“或，或许”解影并不为她的说法感到生气，反而好心情地弯了弯眼，对上说这句话时徐雾充斥着恶心、烦人的这种眼神-
很令人感到愉悦，也知道徐雾想抽他的心情都有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仰起头努力地去找徐雾烦躁的双眸，和她对视，陈述事实：“刚才，雾也”
“不准说！”徐雾打断了他的话，咬牙切齿地瞪他：“闭、嘴。”
闻言，解影轻轻叹了口气，干脆就着这个姿势盘腿坐着，说：“雾不开心吗？”
“我为什么要开心，你被咬一口你开心？”
解影扬了扬唇角，那颗痣也随着肌肉的动作而扬起。
徐雾觉得自己大概用了数不清的自制力才控制着自己的头把视线移开。
就像她之前认为的那样-
解影哪哪都漂亮。
这颗痣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在他的这张脸上无异于锦上添花。
她如今倒是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对痣那么的狂热，因为她也开始想要触碰。
想伸手摁在那里揉搓着，张口用牙齿摩挲啃咬着。
痣长在离唇角最近的位置，如果吻下去的话-
徐雾回过神来，等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轻咳两声，忍住了挠心的痒意。
还不等她想个措辞出来，便又听解影不懈地追问：“那、那么，雾见到谁了？”
“这很重要吗？”徐雾双手抱臂瞥他一眼。
解影冷静地看着她，平日里那些会勾人的野火似乎被他藏在了最深处。
不带任何情欲。
好半晌，徐雾听见轻轻的一声嗯。
“商序。”她偏过头，“说了几句话而已。”
咬字的重点落在了后头的“而已”两个字。
“所以才那么难闻。”解影如是评价。
闻言，徐雾倒是难得看了他一眼，皱眉问：“你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听到这句话，解影的脸色登时冷下来，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紧握又松开，周围气场低沉。
徐雾的话跟明晃晃维护着那个男的一样。
问他是不是对那个男的有意见？
不至于。
那个男的也配让他有意见？
也配让徐雾这么护短？
护短。
突然意识到这个词，解影只觉得牙根一酸，压抑住了心头的胀痛，深深吸了几口气。
“我没有意见。”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却并不去看徐雾。
这真是奇怪。
徐雾脑子里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解影好像在闹别扭。
他偏过头低着眼不知道在看哪里的模样像极了有些猫科动物受了委屈时独自待在角落里趴在地上无精打采的样子，尤其是因为情绪低落而吹下去的耳朵。
徐雾心里有了点怪异的感觉，居然是在闹别扭吗？
“明明就有。”她蹲下身平视着解影，动作间，过大衣领下皮肤被咬出的那道齿痕在若隐若现。
她问：“你在不开心什么？”
说完，她静静等待着解影的回答。
其实这个答案她自己也能知道的，但她并不想了然于心，于是选择让面前的这个人亲口说出来。
必须要说，一字不漏。
过了片刻，她听到了一声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叹息，解影还是没有回头看她。
“我，我不是生，生气。”他终于舍得稍微扭头过来，因为动作幅度问题，他额前的刘海凌乱了些许，露出的那双眼睛明晃晃倒映着徐雾的脸庞，他说：“是”
话说到这里他又卡壳了，突兀地陷入沉默。
“是什么？”徐雾问。
“雾，雾喜欢他那种，那种吗？”他忽然问了这么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徐雾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脸。”他直截了当。
“脸？”徐雾盯着他，把解影优越的五官上上下下打量了遍，忽而简短笑了下，反问：“你的脸？”
解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满意的答案，耳垂的红晕被他强烈忽视掉，下一秒，他再次握住徐雾的手背，牵引着她的手往前-
抚上他的脸。
拇指还似有若无地擦过唇角，惹得解影眼里晦暗不明。
好凉。
这是徐雾的第一反应。
还不等她回神，解影低语的嗓音轻叩耳畔-
“如果你只是喜欢这张一无是处的脸，那么能不能继续喜欢下去。”
徐雾心头一震，抚在他脸上的指尖抖了下，让皮肤都陷进去了点。
好软。
她张了张口——
作者有话说：还有还有
第37章 Numb.37 含住了食指
变态。
真的是变态。
徐雾把话咽了回去, 忍不住想，如果这张脸叫一无是处-
“解影，”她抖掉对方搭在她手背上的手, 轻轻捏了捏解影的脸，问：“你很讨厌你的脸？”
他的这种反应她并不陌生, 因为这种表情以前也在她脸上出现过。
方如梅女士因为她的眼睛对她就没过什么好态度，自然也导致过她一段时间是低着头不敢见人的状态。
后来也不是被人劝导说要积极向上之类的，纯粹是因为恶向胆边生。
她想, 反正方如梅也不喜欢她, 那她那么唯唯诺诺干什么, 倒不如天天顶着这张脸在她面前晃悠，左右膈应也不错。
这话说出来后，解影顿了几秒微微皱眉, 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
片刻后他缓缓说：“不，不喜欢。”
不喜欢？
徐雾眼里逐渐浮现出疑惑，她手捏着解影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没去管他细细颤抖着的睫毛, 将他这张脸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少，但这张脸的勾人程度真不容小觑。
徐雾的审美一直都很挑剔, 只要长得有一处不符合她心意的都不行, 哪怕是一颗痣的位置她也不会将就。
解影不一样，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不一样。
奇怪的点在于，这个人明明土得老是把刘海挡在眼前，表情也匮乏的可怜，还老是自说自话。
可透过刘海稀薄的缝隙对上他那双阴冷淡漠的眼睛时，徐雾只觉得浑身一颤，不是害怕。
这是兴奋。
徐雾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 脸也因此而涨红。
她注意到解影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眼睛，长得很对味的眼睛。
没有瑕疵的地方，她曾暗自观察过解影。
不管是刘海的长度还是唇角的那颗痣，都是那么刚刚好。
思及至此，徐雾收回手，耐着性子继续问：“为什么不喜欢？”
这个问题有些涉及隐私和过去，不过徐雾显然没有意识到。
解影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指尖动了下，似乎是想去抓徐雾的手指，但被他硬生生忍住了。
徐雾向下瞥了眼，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佯装没发觉罢了。
半晌，解影小声低语：“丑。”
“？”徐雾有点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真是头次看到她这种茫然还有些懵的反应，解影弧度很小地弯了弯唇，贴心地重复了遍：“丑。”
居然是能看的笑了。
徐雾被晃的愣了下。
不像之前那样阴森森刻意挤出来的笑，这次的比较淡，但是却意外的冲散了他身上那股快死的阴郁。
少年-
徐雾想，自己居然有天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谁说你丑的。”她皱眉。
解影不留痕迹地扫了眼她身上穿着的格子衬衫，自己的贴身衣物包裹住她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丝丝缕缕像蜜糖般的愉悦从心里散发，回了句：“家里人。”
他长得不像他母亲，反而更像是父亲。
虽然自己几乎没见过这个父亲，但在父母彻底撕破脸皮后，他们之间的这个纽带就成为了出气口。
父亲不喜欢他这张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母亲对父亲的恨意也转接到他的身上。
但是脸的选择又不是他能决定的，如果可以，他甚至也不想选择他们。
人的恨意总是千奇百怪的，从人转物，从物转人。
往往被抛在原地的是被短暂爱过的物件。
解影觉得母亲并不爱他，早些年前对于网上的鸡汤说辞，他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不会表达，也不会学吗？
他不想祈求渴望父母回头。
可有时母亲也是矛盾的，往往白日里冲着他的脸歇斯底里，甚至有次还因为情绪过激而划伤了解影的脸。
直到血滴落在地才让女人回过神来，瞳孔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是做不了假的。
不过她也只是让保姆来帮解影包扎而已。
但那天晚上，解影睡得迷迷糊糊时感受到床边似乎坐了道黑影，然后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贴在了他脸上包扎的伤口处。
隐约间他还听到了一声叹息。
人总是这样矛盾的，可那时的解影不懂，他以为只要脸受伤了就能让母亲多看几眼，就能继续那样温柔地对待他。
于是他受伤的次数增多，有时是故意的擦伤，有时是自己拿东西割开。
可不管怎么做，好像都没有用了。
这偌大的房子里也只有他了。
他也不敢用这张脸对人了，都不喜欢的话，藏起来就好了。
久而久之，他也觉得是因为自己面目丑陋。
听到这里，徐雾静静看着他几秒，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触，姣好的唇形微微抿着。
有那么刹那间，她的心脏在解影慢吞吞讲述的同时也在后知后觉的钝痛，很快地朝着四方散落开来。
片刻后，她单手撑着脑袋也笑了声，转瞬即逝的笑，望着他：“我也是。”
解影稍稍歪头眨眼。
真的很像充满好奇的奶牛猫。
徐雾忍俊不禁。
“因为这个，”她反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有人讨厌。”
“明明那么漂亮”解影出声反驳，还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来佐证自己的言论时又很不适时的卡壳，只好郁闷地泄气弯腰。
“是啊，”徐雾放缓嗓音，和他对视：“明明那么漂亮。”
怎么会有人讨厌。
两人对视着，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解影额头的刘海分散了些，露出的那双眼难得有了温和的气息，他望着徐雾时是毫不掩饰的爱慕。
或者说-
占有。
已经不满足于现状了。
他想住进徐雾这双被讨厌过的眼睛里，那么后来人也只会讨厌眼里的他，而不是徐雾。
“雾，”解影吞吞吐吐地问，“有没有，有没有觉得难过？”
徐雾想了想，说：“不记得了。”
“那你呢？”她反问，“你有没有难过？”
“我，我也不记得了。”
徐雾笑了，心里腹诽，真是小怪胎。
“我可以，”解影小心翼翼地看她，“可不可以碰碰”
“碰哪里。”
“雾允许，允许我触碰哪里。”
这是把选择权交给她了？有点狡猾。
徐雾轻哼一声，不过倒也称不上讨厌之类的。
大约三十秒过去了。
解影在心里默默数到三十一秒，早就做好了被徐雾臭骂一顿的准备，刚才那句话确实有些过。
他想，雾不会喜欢的。
第三十五秒。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眼前的同时，他听到了少女略带别扭的嗓音：“只允许这里。”
很冷言冷语，耳朵却是红的。
然后解影如获至宝般地双手捧着，小心安放，像是松了口气，额头松懈地贴着她的手背。
好烫。
徐雾蜷缩了下指尖，他的额头温度对她而言属实有些过高。
紧接着，就像上次那样，这不只是简单的触碰。
解影半抬起头，一个吻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徐雾颤了下。
接下来是中指的指骨，再到指尖。
可还没有结束，在指尖触碰到解影柔软的嘴唇时，他微微张开口，含住了食指——
作者有话说：这个镜澍有点嘎巴鼠在这里了[小丑][小丑]
让我吃营养液（比格张大嘴.jpg）
第38章 Numb.38 接吻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徐雾身体一僵, 被对方贝齿轻轻衔住的食指稍微弯曲动一下都能碰到口腔里柔软的舌头。
湿润又毫不收敛的往前顶了下，侵蚀般的舔了下她的指尖，包括指甲的缝隙也不被放过。
她呼吸一窒, 无措抬眼间和解影的双眸撞了个正着。
那是并不平静的一双眼，不管是占有还是极具侵略性的欲望, 他通通都不想再做隐藏。
连遮挡的刘海也挡不住，他额前的发丝稍微往两边分散了些，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很糟糕透顶, 这种眼神。
徐雾发现自己竭力全力想挪开目光都力不从心, 越和他对视就越被勾着、扯着, 连他眼神变化的一丁点都不愿意错过。
“不准咬，”她咬牙强迫自己回过神来，瞪他一眼警告道：“松开。”
然而面上再怎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语气却是颤抖着毫无威慑力的，甚至还有点不可被忽略的软声。
解影显然也注意到了，紧紧盯着她的眼神又紧了些。
话落的这秒, 徐雾明显看到他的喉结上下小幅度滚动了下, 然后齿间咬着她的指尖的力道又重了点。
“嘶—”徐雾倒吸一口凉气，皱眉。
不用想都知道那里估计留了齿痕, 深浅的问题罢了。
之前是耳垂, 再是脖颈，这次轮到手指。
这个人的咬合力堪比鬣狗啊，徐雾不禁恼怒。
“松手！”受不了，她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推着解影肩膀的同时，被桎梏住的这只手也在用力往回抽。
不知道是怕她伤到自己，还是推的力道真的起了作用，徐雾装模作样地推了两下就轻而易举地把手从他嘴里拿了出来。
甚至抽离得太快导致身体因惯性还往后仰了些, 徐雾神色闪过一丝慌乱，在险些要摔在地上的刹那，腰被人揽住。
她瞳孔微微瞪大，还没反应过来，放在她腰上的手稍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带了回来。
徐雾吓了一跳，惊魂未定时下意识掀起眼，面前就是解影凑过来的脸。
贴得太近了，近到她的鼻尖几乎都快要触碰到他的嘴唇——
刚刚含过她手指的地方。
“没，没事吧？”他眼含担忧。
徐雾没敢乱动，眼睛却诚实地随着他说话的动作间不自觉地落到了他的唇上，很红润又很软的触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他咬过的地方此刻聚集起来全都呈现出密密麻麻的痒意，像是藏在皮肤下血液里迁徙的蚁群。
酥麻的痒混合在神经里传遍四肢，让徐雾下意识蜷起手指用指甲按压着皮肤，企图借此来缓解这蚀骨的痒意。
“你不靠近我不就没事了。”徐雾板着脸，手伸过来将解影的头发揉成一团乱。
“诶—”
解影想抓住那只做乱的手。
看着他的鸟窝头，徐雾冷笑一声，土鳖。
但莫名的，被揉乱之后的头发又重新耷拉在眉眼上笼罩住那双眼，见到这里，她的心情才终于勉强转晴了点。
“我要回去了，你自己上药。”徐雾麻溜爬起来，瞥了眼食指上留下的齿痕，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口水。
她摸了下牙印，有点深，估计这一天内都不太会消失。
想到这里，徐雾又起了点气，不轻不重地踢了解影的小腿一脚。
也顾不上他抱腿嘶哑咧嘴的动作，徐雾面无表情地绕开他朝着阳台走去，将内裤拿下来后在手心里攥成一团，顶着解影投过来的目光忍着羞耻又转身去了客房。
雾真的很爱脸红。
解影默不作声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作罢，轻轻摩挲了下被她踹过的地方，其实并不疼，但她已经碰过两次了。
徐雾的动作很快，等她再次出来时手上多了个袋子，解影刚挪到沙发上，瞥了眼，能猜到里面是她昨天淋了雨的衣服。
“你的衣服我周一再给你，”她头也不回地走到玄关换鞋，“另外身高体重记得发给傅熄，她要定演出服了。”
话落，徐雾握住门把手却并没有听到解影的回答，疑惑间她再次扭头看去—
“听到了吗？”她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发出的声音总算让解影的思绪被扯了回来，胡乱点了点头。
怪人。
徐雾也没管，反正话带到了就好。
关上门的瞬间，咔哒一声。
解影蹭地一下站起来，走到了徐雾待过一晚的房间。
不仅仅是好闻，而且很迷恋。
一想到她在这里住过一晚解影转过身捂住了逐渐发烫的脸，还拍了拍想让温度降下去，不过也没什么作用。
吸气，呼气。
吸气，再呼气。
差不多觉得自己能稍微冷静下来了，解影磨磨蹭蹭地走到床的边缘，扫视一圈。
徐雾收拾的很干净，还把被子都叠了起来，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确实住过，真的完全不像是有人待过的。
解影静静看了几秒，弯腰伸手揪住被子的一角将它拉了上来，彻底破坏了本来整理好的形状。
他放在鼻下闻了闻，嘴唇也似有若无地贴着，敛下的眼里晦暗不明。
都是雾的味道，这里充斥着，密不透风。
过了会儿，解影松开手任由被子落回床上，然后整个人扑了上去，脸埋在了被子里，凌乱的发丝里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微红的耳朵。
体验过这样的天堂，哪怕现在命令他去死，他也能毫不犹豫的照做。
虽然这个想法要是被雾知道了，她又要嫌弃的骂他恶心低迷。
但是没有办法，雾对他来说，就是能主导他生命的存在啊。
他只愿、也只会让雾来做这个人
7：30pm.
洗完澡，徐雾坐在电脑前看了眼机构老师发来的工资条，确定没问题后才回复。
她今天的看班在昨天提前完成了，现在倒是空闲了下来。
发完消息，她控制着鼠标点开跟傅熄的聊天界面。
「Five：他给你发了吗？」
「傅熄：发了，182/68kg，有点细狗了」
徐雾：“”
居然才68kg吗？不过该说不说，解影肉眼可见的确实很瘦，但他的瘦跟不健康搭不上边。
非要说的话，更多的属于精瘦类型。
像他的腰腹间就不会有赘肉，很紧实，都是薄肌
等等，徐雾扶额，她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Five：还好吧，也就正常体重」
「傅熄：no no no 70kg才是正常体重，他这不达标，不过这样上镜应该是挺好看的」
「傅熄：现在订的话周三前能到，到时候就先试穿下看看」
周三。
徐雾手搭在桌子上无意识敲了敲，按照她们目前的进度来说，除了舞会对她而言有点难度，其余的基本都排练的差不多了，就差熟练度，以及骑士和王子的对手戏。
骑士和王子的对手戏。
想到这里，徐雾迟疑了下，手放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摁回车键发送。
「Five：王子确定换人了？」
聊天界面的备注名和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来回切换了快一分钟，最后发来一条—
「傅熄：只能这样了，郑良文不肯来了」
说着发了一个比格拿着枪的表情包，怨气颇重。
看到这里，徐雾无奈叹了口气。
「傅熄：不过」
电脑咳嗽两下。
「傅熄：看到他不来，我是会有点开心的」
「傅熄：对不起我太阴暗了QAQ」
真心话闪烁了一秒后又迅速滑跪。
徐雾挑眉，淡定。
「Five：没事，理解」
这不是反话，她倒是确实能理解这种心理。
之前第一次见傅熄跟郑良文的互动，她就能或多或少猜到一点，毕竟躲闪的眼神和意识不到的克制是会出卖人的。
让喜欢的人跟朋友接触什么的，别说是傅熄，换她来做，只会比傅熄更小气。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偶尔刷到的视频有些会批判占有欲问题，但徐雾并不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人本质就是恶劣又情绪多变的动物。
而这种扭曲情绪能带给她的除了有被抽离导致的冷静快感，还有能疯狂为嫉妒而生的心脏。
徐雾把手抬高，将食指放在眼前，过了这些时间，上面被咬出来的痕迹差不多淡化了不少，只留下很浅的一道痕迹，可见当时解影下嘴的时候力道有多重。
简直没个轻重。
但怎么说，徐雾用拇指覆盖上去轻轻摩挲，摸不出齿痕的深度了，很平整。
除了留下的那道口水外，她说不上来是不是真的有讨厌的感情。
真是奇怪啊，明明就狠狠推开他了。
可那时有那么奇妙的一瞬间，她居然起了一点想要解影更强硬的念头，幸好是转瞬即逝。
思及至此，徐雾鬼使神差般微微低下头，唇间呼出的气尽数喷洒在手指上，湿热又闷热。
下一秒，她将唇贴上了食指上浅显的齿痕。
应该是没有深度的印记才对，但徐雾莫名感觉到唇瓣似乎是正正好落在了被咬过的地方上
说不上来的触感。
接吻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徐雾大脑里冒出这个想法——
作者有话说：原来我真的[小丑][小丑]
话说听奇迹再现这么嗨[猫头]
晚上还有还有
第39章 Numb.39 心不再平静
“叮铃—”
第二节下课铃声响起。
徐雾停下笔从试卷里抬起头, 看了眼上面稍显凌乱的红色修改字迹，再一次对数学这个科目产生抵触感。
从来没见过这么能恶心人的学科，居然连解影也比不了。
她叹了口气, 将笔帽盖上后捏了捏鼻梁。
这张卷子是月考试卷的讲评，虽说答应了班主任会好好听讲, 但数学这东西真不是好好听就能听懂的。
“徐雾，要去食堂吗？”夏妮挽着同行的一个女生站在门口对着她喊。
这周的升旗仪式难得取消，再加上大课间的缘故, 大部分人会选择去食堂吃个早饭也是人之常情。
闻言, 徐雾顺势瞥了眼坐在前头位置上在埋头写写画画的刘潭, 摇了摇头便算作回答。
“行吧。”夏妮也没有勉强，把目光投向刘潭，问：“喂, 你吃什么？”
“奶黄包就行，”他头也不抬，大声说：“再给我带杯豆浆。”
“知道了知道了, 真麻烦。”
夏妮翻了个白眼, 转身拉着同伴离开了。
这点吵闹没被徐雾吸收，她稍微退开一点把放在抽屉里的袋子拿了出来, 随后扭头看了眼解影的位置, 那里没人，空空如也。
接着提着袋子起身，走出教室后大步穿过走廊，顺便掏出手机确认了下和解影说过的地方。
是这层楼最前端空出来的杂物间。
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算是教室，先前是给复读班级用的，但后来教学楼扩建了, 这间教室就被遗弃了，慢慢的就被当做杂物间来用，平时什么损坏的椅子之类的都会丢在这边。
等徐雾进了杂物间，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窗前的那道身影。
今天天气不错，不像上周五的那场大雨，再加上早晨九点多的阳光温和不刺眼，他仅仅是那么站着就被投射进来的光线轻而易举地笼罩在内，连带着发丝都微微透着光，视线中注意到的半侧脸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到脸上细小的绒毛。
被这一幕晃了下神，徐雾回过神来抿抿唇，提着袋子的手都不禁又抓紧几分。
深吸口气，她平静出声：“解影。”
面前人依言转身，两人的目光这下彻底交集对碰。
哪怕和那双眼睛对试过无数次，但徐雾每次还是会很不争气的为此窒息。
比如—
心跳骤停几秒后猛然加快，以及克制不住想要后退的脚步。
“给你，”徐雾定了定神，板着脸把袋子举起递到解影怀里，“衣服我洗过了，你要介意的话自己回去再洗洗吧。”
怎么可能介意，徐雾深度了然这点，这句话也不过是面上客套两句罢了。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在她离开那间屋子后，解影会对她睡过的床铺做什么。
“不，不介意。”解影小心翼翼地捧了过来抱在怀里，还低下头嗅了嗅。
扑面而来的小苍兰气息，清新又淡，味道不是很浓。
不是很浓解影轻微皱眉，他抬起头：“这个洗衣液”
“哦，用完了。”徐雾似笑非笑，“反正你自己也有同款，我用不用好像都没差吧？”
话音落地，解影的脸颊因这句话而迅速窜上面庞，将唇角边的那颗痣都衬托得无比娇艳。
似雨后清晨在树叶上那滴摇摇欲坠的露珠。
徐雾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轻咳两声。
“抱，抱歉。”他小声呢喃，怀里抱着的袋子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可见在默不作声的用力，“雾会不会会不会觉得”
“恶心？”徐雾好心地替他把吞吞吐吐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嗯。”解影闷闷回答，紧张的连刘海都没精打采地耷拉着。
“我睡过的床舒服吗？”她答非所问。
“”他红着脸，声音轻如细蚊：“很舒服。”
“是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对、对不起。”
“算了。”
徐雾接上这句话的同时瞧见了解影从刘海中抬起的诧异的眼神。
很奇怪吗？她感到好笑。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也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只是算了，她没有想要追究的意思，也并不打算深究，就这样停在这里。
“我”
解影张开口。
扣扣—
耳边忽然传来两声漫不经心的敲门声。
解影闭上嘴。
徐雾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和倚靠在门框边还维持着敲门姿势的商序撞了个正着。
“打扰你们了？”商序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
后四个字被他咬的重了点，虽然是在道歉，但不管是面部表情还是语气都丝毫没有一点歉意。
“没事。”望着他的笑眼，徐雾莫名有种不知从何处来的被发现的心虚感，说完这两个字后又补充道：“来还个东西，本来也要走了。”
她说的义正词严，完美到连神色都挑不出一丝错处。
身上同时落下了两道目光，解影的来自身侧，隐晦又带有恶心的罪过。
不曾移开。
徐雾垂在身侧的手出了点汗，她没表现出这点不正常，于是对着商序问：“你过来有事吗？”
毕竟这地方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又因为被单独分开，都没什么人会在这里活动。
当然，除了她跟解影这个例外。
“确实是有点事情，”商序状似无意瞥了眼解影，嘴上不停：“我语文老师让我来找你借下上次月考的试卷，刚去你教室没找到你，问了几个人才找过来的。”
徐雾的文科跟理科是强烈的对照组，用十万八千里来形容都不夸张。
她的议论文向来写得不错，像大考之类的，年段里会做作文合集，把作文分数得分高的答应下来到班级里分发，往常来说，徐雾的作文一直都是在第一篇。
但因为这次只是月考，所以别班的来借她卷子这件事也不是没发生过，都习以为常了。
“知道了，走吧，我回去找一下。”
徐雾应下，刚踏出一步就又停下来，侧目有点犹豫地看了眼解影。
“怎么了吗？”商序给她让开道，见她迟迟不动还温声询问，在瞧见她因什么而停下时，望向解影的目光骤然森冷。
但解影就跟没看到似的，也可以说完全忽略掉了。
“雾，雾先回去吧。”他扬了扬脸。
徐雾挑了下眉，没有坚持，点点头后就跟在商序身后走出杂物间。
预备铃适时打响，待在走廊上聊天晒太阳的学生却仍旧没有要进教室的意思。
“之前几次考试发下来的作文集我都会背了。”商序和她并肩而行，笑着搭话。
“是嘛，”徐雾拉开了和他中间的距离，敷衍说：“那记忆力很不错了。”
“还好，只是对你写过的会比较熟悉一点。”他纠正。
“昂，谢谢。”徐雾礼貌性道谢。
见她完全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商序无奈一笑，进而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我们周三的那场排练可能需要摄影师。”
“摄影师？”徐雾疑惑，“只是排练而已，为什么需要摄影师？”
“我还以为傅熄跟你说了，”商序解释道：“她说是学校那边要求的，要录点花絮回头放在官网上，最后演出效果好的话可能还会被剪进明年的招生视频里。”
一中每年的招生视频都是不一样的，四分钟的视频里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是本校学生出镜。
关键是，学校有个规定，只要有被邀请出镜的学生都能获得奖励资金。为此，每年的元旦晚会和运动会之类的活动就是各班比拼的时刻了，都希望被选中，自然今年也不例外。
“摄影师有人选吗？”徐雾发问。
“倒是还没。”刚说完这句话，商序抬头发现走到四班门口了。
“我去拿卷子，你在这里等我下。”
“好。”
徐雾的动作很快，大概也就三十秒左右就把试卷和答题卡一起拿出来交给商序。
“谢了，我放学了给你。”他弯眼。
“不用，”徐雾拒绝，“让傅熄带给我就行。”
商序顿了下，但到底没说什么，顺着徐雾的话点头说好。
送走商序，徐雾前一秒刚回到位置上坐下，后一秒上课铃声就打响。
她慢慢吞吞地把这节课要上的历史课本找出来，脑海里回想起了方才商序说的话。
摄影师。
徐雾腹诽，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挺适合他的。
思及至此，她抽空看了眼讲台，见老师还没来，低头抽出手机解锁点进微信开始敲字。
「Five：你带相机了吗？」
对方回的很快。
「跟踪狂：带了，但是放心，我不会拍的」
这种时候这么自觉干什么啊。
「Five：」
「Five：社团排练录花絮缺一个摄影师，有兴趣去吗？」
「跟踪狂：没有」
徐雾皱眉，回—
「Five：什么？」
解影的拍摄技术并不差，只是搞不明白他之前有几张为什么会烂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徐雾会自动把这个理解为失误。
如果她们的演出被选上出镜了，那么连带着解影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视频里。
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过了十秒左右。
「跟踪狂：离了雾我拍不出来」
还不等徐雾反应过来，下一句话就又紧接着出现在对话框内。
「跟踪狂：我的镜头只为了你」
短短的八个字。
徐雾紧紧盯着，握着手机边缘的手在无意识缩紧，屏住呼吸。
似乎连呼出的气息都逐渐变为热气在氤氲着微冷的脸庞，直到其变得滚烫，心也不再平静。
只为了她？——
作者有话说：还有还有
第40章 Numb.40 你想亲我?
周三的晚自习, 徐雾先来了社团教室。她随手把托特包放到角落常占的位置，接着又把红色塑料椅子抽了把出来坐着。
暂时还没人来。
徐雾把剧本摊开放在腿上，低头翻了页：“摄像机带了吗？”
“带, 带，带了。”
扭捏结巴的嗓音传来。
徐雾抬头简单扫了圈, 但并没有看到人影，当下皱眉：“躲着做什么?”
“因，因为”解影的身影从门外露出一角, 双手捧着相机, 紧张到握着的指尖都用力到无意识泛白, 红着脸垂头不敢直视，磕磕绊绊说：“因为这，这还是雾第一次第一次, 第一次愿意让我”
“能别说的那么暧昧么？”徐雾啪的一下将剧本合上，看着他：“更何况今天又不是拍我一个人。”
闻言，解影的肩膀肉眼可见得抖了下, 抓着相机的手松开又抓紧, 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话都溜到嘴边了又被他咽下去。
整个人都显得灰蒙蒙的, 头上仿佛长了双耳朵, 此刻正丧丧的耷拉着。
“但还是很开心。”好半晌，他小声嘀咕。
“开心什么？”徐雾问。
“雾，雾的新照片之，之类的。”他说。
“你又要拿我的照片去做恶心的事了?”徐雾恶意满满地刺着他。
知道徐雾话里意思的解影几乎要把脸烧透了，他不止一次犯下的罪行就这样被赤裸裸曝光在当事人面前。
“不准做，听明白了吗？”
解影条件反射地抬起头，虽然抿着唇没说什么, 但微微失落的眼神已经说明可不少，甚至还隐隐约约透露出对徐雾这句话的控诉。
“得，别让我知道。”她率先败下阵来退让一步，随即偏过头去不再和他对视。
要怎样啊这个人，像被主人拒绝而无精打采的黑猫，就算是缩在角落里，可看见主人却还是会下意识摇着尾巴。
徐雾忽然觉得指尖有点痒，她兀自摩挲了下，显而易见的没有什么作用。
根本不会反抗，明明就很想做那种事，可面上却不得不因为她的话而压抑着自己的欲望。
或者说—
他甘愿把控制欲望的开关亲自交到她的手里。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只猫最意乱情迷时往后恶劣扯着挂在他脖颈上的牵引绳，然后再施舍般的伸手擦去他因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和被情欲折磨导致眼角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
“你过来。”徐雾镇定自若地注视着解影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朝她走来。
他走的速度并不快，可能还有故意拖延的意思在里面，不过当然也掺杂点坏事被戳破的尴尬。
十五秒后，解影在她面前停下，倒是乖的不像话，甚至连头发丝也乖乖的垂着、贴着眉眼。
“拍吧。”
很轻的嗓音传入耳畔，顺着血液流动的轨迹在他心脏狠狠一敲，解影眉心一跳，掀起眼。
“你不是喜欢拍照吗？”徐雾说，“现在让你拍。”
“我”解影哑着嗓子开口说：“我并不，并不是喜欢拍”
他的摄影跟爱好挂不上钩，充其量就是一个方便记录徐雾的渠道，并且这渠道能在最大程度内拍摄出徐雾的面貌，最接近她在现实里的样子。
“不喜欢拍?”
“嗯嗯”
“解影，”徐雾看他，平静问：“先前寄给我照片那几次，就是你吧？”
她可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巧合，一个跟踪狂不够，还有一个在她周围?更何况，死人也会寄快递了吗？地府的业务什么时候这么发达了。
要让她相信是死掉的季邻寄来的，还不如让她相信解影对她不再感兴趣。
一堆技术烂的照片里居然会夹杂一张漂亮到无以复加的照片，什么意思就不言而喻。
—直白的对比。
徐雾皱起眉头，看向解影因为震惊而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连嘴唇都抖抖索索的，不知道是想要解释还是无可辩驳。
“我我发誓我，我只拍了那几次。”
他慌不择路，拼命想要解释，但越紧张越结巴。
徐雾则是毫不领情，直接打断了他的说辞：“烂照片也是你拍的?”
“不，不，不是。”他摇头否认：“那个是，是季邻。”
“什么?”徐雾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解影低头：“季邻。”
真的好嫉妒啊，那样烂的人在死前跟徐雾走得那么近，死后居然也能让她记得那么久。
哪怕是提起名字解影握紧了手，克制着那股由妒火产生的怨气。
为什么不死得再干脆点，为什么一定要去跟徐雾搭话。
只是凭借几个微不足道的共同话题就能让徐雾对他高看两眼，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死得也太轻易了吧。
“你的意思是，那些照片都是他拍的？”徐雾被气笑了，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体质到底是怎么回事，身边不是跟踪狂就是偷拍狂。
“嗯嗯，在他跳楼，跳楼前我看到的。”解影轻声回答。
他从季邻跟徐雾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在观察着他，说视奸也行。
发现他抽屉里偷拍徐雾的那些照片这件事也不是巧合，他特地去翻找过。
一些比较勉强的照片被他当场撕掉了，这种低廉价格的相机凭什么能拍摄到徐雾，他怀揣着这种阴暗的想法。
另外拍得更烂的则是被他保留了下来，寄给徐雾时还小心机的在里面加了一张自己拍的照片，借此来对比。
看—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拍出真正的雾。
这些人拍不出来，也都不配触碰到你。
“那还有，你之前拿陌生号码发给我的上药的那个视频是怎么来的？”
徐雾说的是之前她摔到膝盖，然后解影跪下来替她擦药的那次。回去后她就收到了视频，配文是让解影去死。
“那，那个”解影支支吾吾。
“你很喜欢咒自己吗？”徐雾挑眉。
“不是不是。”他狼狈地偏过头，心脏一紧。
与其说是诅咒，倒不如说他确确实实就是那样想的。
这样自卑丑陋的他怎么配待在那样光鲜亮丽的徐雾身边，连不小心看到她一眼都会被灼伤。
他不配，也不敢独自奢望企图拥有她，哪怕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昙花一现。
如果是神明垂怜他，让他因此有了一场美梦，那么他将终生为此虔诚供奉。
可这种幸福是不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神明无情的收回。
“所以拍吧。”徐雾并不想深究他内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臆想，声线慵懒。
闻言，解影怔怔地和她对视着。
徐雾面不改色。
拍吧，拍得越多越好。
她想起第一次看见解影为她拍得那张照片，迤逦、梦核的视觉冲击。
甚至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在摄影机下会是那样的一副神情。
忧郁的，没有面对外人时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那是她，又不像她。
所以就这样拍吧。
拍得多点，把所有她不知道的那一面都拍出来。
“我”解影艰难地张了张口，指尖因兴奋而颤了颤，瞳孔瞪得老大：“我真的可以”
“嗯。”徐雾挑眉，故意说：“不要就算了。”
“哈哈，”他干笑两声，嘴唇都干涩，“也是，想，想也知道”
在解影失落之际，一只漂亮的手伸了出来，他的视线落到红润的指尖，再往上对上少女漆黑但有神的双眸，却带着一丝生硬感。
解影期待地仰头看向徐雾，像是在祈求她的同意。
徐雾偏移开目光。
会是捉弄还是真心实意，又或者只是随口一说，而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信以为真。
解影自嘲地想，虽然自己早就是个傻瓜了。不管徐雾给的是毒药还是蜜糖，他很早之前就没有退路了。
喜欢这种事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他只能选择全盘接收。
僵硬颤抖着触碰到徐雾指尖的那秒，细长的手指好像犹如磁铁那般，吸引着他忍不住想要再往前—
再往前和她十指相扣。
很凉，很软，却又能清晰得摸到皮下的骨骼。
解影能很明显的察觉到徐雾的手因他的动作而微微抖了下食指，却没有躲避，更没有拒绝他。
指尖擦过指缝，仿佛有微弱的电流穿插在两人之间，让脑子发布的号令都变得混沌。
只差一点，解影眼眸逐渐幽深，稍稍用力，扣住了她的手指。
“我真的可以对雾，对雾做这种事吗？”保持着相扣的手势，解影小心翼翼询问，眼尾都在泛红。
“你不是已经做了吗？”
徐雾一脸的“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睨了他一眼。
像在看败家之犬。
解影浅浅吸了口气。
所以
所以这样感觉很好。
他平复着过快的心跳。
“不过，解影。”忽然的喊声将他扯回神来。
解影下意识抬头，却听见徐雾似笑非笑地问他—
“你是想要亲我?”——
作者有话说：还有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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