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渺正站在原地, 看着帐篷愣神的时候,裴渡已经镇定自若地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你的适应能力怎么这么良好啊?
她插腰, 俯身, 脑袋探进去,质问他:“你跟我一起不是睡不好吗?”
“那怎么办, ”裴渡将她头顶的帘子向后掖了掖, “也没别的地方能睡。”
顿了顿, 裴渡又道:“不靠那么近会好点。”
“多远算远,”安渺说, “我睡火星上去行吗。”
“……”
她撇了撇嘴, 坐进帐篷里, 本来还打算跟他周旋一下,但实在是太累了, 一躺下, 身子就起不来了。
真是越来越堕落了,她谴责自己, 以前跟裴渡同睡一张床还要经历长时间的思想斗争,现在居然花了三分钟就接受了。
她挣扎了很久, 拼尽全力难以起床,身子一歪, 朝裴渡伸出手:“湿纸巾和化妆包。”
裴渡跟哆啦A梦一样,从包里翻出她要的东西, 她简单擦了擦脸,护完肤,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从床垫上撑了起来:“该洗澡了。”
裴渡嗯了声, 从他包里拿出她买的花洒和折叠桶,递给她。
安渺想了想:“我一个人去那边洗澡,是不是不太安全?”
裴渡:?
“你陪我。”
开什么玩笑,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有单独的房间,她也不敢一个人去。
营地其实有个淋浴室,但安渺觉得不太干净,还不知道有没有摄像头,索性自己买了三件套。
桶里装上热水,把花洒一接,再套一个单人淋浴帐篷,就很完美了。
她选择让裴渡给她放哨,但把东西布置好,又有点怀疑:“外面能看到里面吗?”
裴渡扫了眼:“看不到。”
“你的话有可信度吗,”安渺思索,“万一你偷偷开手电筒在外面看我的剪影怎么办。”
裴渡:“……”
虽然他应该是不太感兴趣,但为了获得一份安全感,她还是谄媚地笑道:“水打好啦,你先去洗吧,我就在外面帮你看着。”
她先站在帐篷外,怕裴渡有需要帮忙的,打算等他说好了,自己再出去等他。
结果没听到他开口,倒是听到了水声。
——他就这么开始洗澡了。
安渺一时间进退维谷,无所适从,正准备开门,先从这个小淋浴室出去,但又怕碰到有人路过,会不会不太好。
于是她就这么杵在原地,抬头看了眼高高的透气窗,想想还是就这样帮他看着好了,反正也隔着帐篷,什么都看不到。
对了,是什么都看不到吧?
她转过头,绕着帐篷仔细端详了一圈,确定看不到之后放下心来,打算玩会儿手机,谁知道大拇指一滑,直接碰到了屏幕左下角的快捷键,下一秒,手电筒的强光爆闪,照亮了整个房间。
……
“安渺,”帐篷内,裴渡的声音依然平淡地传出,“我报警了。”
“……”
“手机误触了!”安渺说,“它自己亮的,跟我没关系。”
“腿呢?”裴渡道,“也是自己要绕着帐篷看一圈的?”
“又没看到什么,只是检查,”她不情愿道,“你怎么这么小气?”
水声一停,拉链声响起,裴渡的声音毫无阻隔地传出,“我邀请你进来看就大方了?”???
裴渡:“进来。”
这两个字把她的大脑烧得一片空白,从cpu到主板全线崩溃,看到裴渡一条腿从里面迈出,她瞬间闭眼:“干嘛!我不看!!”
世界似乎因她的闭眼按下消音键,面前一片沉默,她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只见裴渡已经端正地站在她面前,淡淡道:“我洗完了。”
“……”
你洗完了你不早说?摆出一副让我进去看你裸体的样子是要干嘛!
安渺咬牙切齿,但因为有求于人,不得不暂时咽下,指了指头顶窗户:“你帮我看着那儿,我怕有人爬上去偷看。”
怕裴渡笑她小题大做,安渺严肃地补充:“现在变态的花招很多的。”
“比如呢,”裴渡偏头看她,“在别人洗澡的时候开手电筒吗。”
“……”
她自觉理亏,拿着衣服钻进淋浴帐篷,想了想,又回头后怕道:“你不准照我。”
裴渡:?
裴渡倒确实没照她,但也不像在帮她盯梢的样子,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似乎听到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还听到男人的笑声,不会是有人进来了吧?
以前在微博上刷到的那些视频又涌上脑海,她有点儿害怕:“裴渡?”
没听到回答。
她又喊了声,这回自己耐不住性子,把帐篷从上拉下来一个小口:“裴渡?”
眼睛刚探出去,就看到他从前面转过头来,看着她。
安渺又看了看门口,还好,锁是关的,这里的锁不是特别牢固,在外面如果用力撬的话,是有可能打开的。
她不满:“你为什么不说话?”
裴渡看着她,“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我洗澡呢我穿什么衣服——安渺紧张低头:“你看到了?”
“没有。”
没有你说屁呢,她立马把拉链拉上,心有余悸地指责了一下自己,怎么敢不穿衣服就拉下拉链去找他,万一被他看光了怎么办?虽然,他可能也、也看过了吧,哈哈。
一想到这儿,又有点想死了。
安渺强迫自己忘掉之前的记忆,微妙地洗完澡,跟裴渡一起走出浴室。
这儿的淋浴室有三间,刚才笑闹的男人大概也是冲完了,几人一起向外走,闹哄哄的,闻着还有酒味儿——安渺往裴渡身后躲了躲,毕竟她是安全意识很强的人,连走夜路都会回头检查有没有人跟着自己。她庆幸,还好刚把裴渡拽来了。
——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似乎被裴渡误会,她开手电筒是对他的身体感兴趣。
终于洗完澡,了却一桩心事,她躺在床上玩手机,察觉到裴渡马上要躺下来,立刻滚到另一端,审慎地问他:“够远吗?”
裴渡:“勉强。”
还从没见过有人这么嫌弃自己,她冷笑一声,朝他那边用力一旋,抬头道:“我挤死你。”
她原本是想挤死他的,但太近了,抬头就看到裴渡近在咫尺的鼻尖,她又觉得太过靠近,老老实实滚到自己的枕头上,背对他。
裴渡:“这又演的哪一出?”
“……”
这话好难接,她沉默着没开口,好在裴渡也没追问,这一夜就这样安静下来,伴随风扇的轻响,她渐渐睡着。
她有点认床,整晚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但跟裴渡睡一起也有好处,听到男人声音的时候,她至少不会害怕人家钻错帐篷,要是一个人睡,估计神经得紧张一整晚。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听到外面有人喊她名字,是许阿姨。
紧接着,头顶传来拉链被触碰的声音。
她紧急一回头,她跟裴渡离得不算远,但也不亲密,拜裴思齐所赐,她现在干点儿什么都要思考这样像不像情侣——大脑还没思考完毕,她的手已经握住了裴渡的手腕,放在了自己腰上。
紧接着,拉链完全拉开,她迅速闭上眼。
“小卷?”头顶传来许阿姨的声音,紧接着,应该是看到他们还在睡,许茹又轻声道,“别吵,他们在睡,你饿了就先吃。”
……
很快,她视线里的阳光被重新遮挡,拉链拉上,世界又恢复了宁静。
她很困,就这样又再睡着,等到再醒来时,是感觉到腰上的手动了动。
她已经全然忘记刚才自己干了什么,迷迷糊糊地睁眼,只见裴渡起身,他大概是还没醒,眯着眼,看向自己搭在她腰间的手。
安渺想起自己居然忘记善后,咽了下口水,抬眼,缓缓和他对上视线。
裴渡:“我手怎么在这里。”
“……”
“我哪知道,”安渺撇开视线,尽量理直气壮道,“你自己放的呗,难不成是我干的吗?”
“既然是我放的,”裴渡道,“你怎么不制止我。”
安渺这才缓缓将他的手提起,放在他腿间,沉浸式编瞎话:“因为我也是才看到。”
将他的手放好后,她坐在原地醒神,刚起床,人还有点昏沉,她视线盯着一处放空,余光看到他扯起被子盖在腿间,视线不自觉放了过去。
紧接着,她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如同雨后春笋,缓缓地冒出、长起。
什么啊,有猫进来了吗?
安渺脑子还不太转得动,盯着那处还在疑惑,怎么越来越鼓了?
下一秒,裴渡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看吗。”
她吓了一跳,也是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
…………
安渺呆滞地抬起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看的,但还没来得及想好要说的话,就看到裴渡拿起枕头,盖在了腿间。
搞这么腼腆?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圆场道:“……早上这样是正常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裴渡:“……”
我们俩到底谁应该不好意思。
其实她对这些的了解都来自于初高中看的小说,总之大家形容得都非常正常,说男生起床的时候,都会……升旗的,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安渺舔了舔唇,怕给他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怕他又觉得自己的贞操被人看尽,正在绞尽脑汁想补充点什么,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知识储备了。
安渺:“反正……很正常的,过一会就好了。”
“是吗,”裴渡看着她,一副气极反笑的样子,“谢谢你安慰我。”
“……”
安渺品了品,琢磨着他俩的台词是不是反了?怎么变成她教裴渡了?
她正要逆转局势表示自己也不太懂时,只见裴渡瞧着她,不冷不热道:“你真专业。”
……
不是,你这一副我好像看过很多人这样的语气是什么意思?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我也是受害者吧!!
但总不能忽然抓住他说“我也是第一次看”“好神奇啊”“怎么会这样呢”吧?那不奇怪吗?
于是她噎了一下,点点头道:“嗯嗯,你多学着点。”
“……”
毕竟裴渡现在不太方便,她似乎也不好直接拉开帐篷走出去,不然怎么解释?安渺背过身去等了会,大概十分钟后,她听到裴渡拉开拉链的声响。
安渺下意识道:“你好了吗?”
裴渡起身出去,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怎么了,你要检查?”
“……”
这天的清晨,以安渺气急败坏的“我检查你脑子坏掉了没有!”作为开场,他们简单吃过了早餐,把昨天没爬完的部分攀登完,这才在中午完全热起来之前下了山。
大概是昨天被安渺教育过,裴思齐这一路上都没再吵闹,等安渺回到公寓,第一时间重新洗头洗澡,然后戴上眼罩,开始补觉。
这一觉睡得很长,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但还没来得及接起,那边就挂断了。
是她爸。
安渺将眼罩推到额头上,看到安成阳很快发来消息,说自己生意谈完回来了,问她什么时候放假。
其实她早都放了,只是不想回家,一直没跟安成阳说。
不过现在应该也到了非回去不可的时候了,她想了想,回复消息说:【明天。】
要走的事她跟裴渡说过了,从晚上就开始收拾东西,但住得不久,收拾的难度不算高,裴渡就在旁边看着她收,也不说话,跟门神似的。
安渺把最后一袋洗脸巾塞到包里,看他也不知道在思考还是出神,开口问:“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裴渡这才回了神似的,说,“有点困了。”
不知道裴渡晚上几点睡的,但她报复性熬了会儿夜,本来想睡到日上三竿的,结果才八点多,就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吃了顿丰盛的早餐,她提好箱子,准备回家,有一种即将赴死的壮烈。
裴渡提起她的包,看了眼手机:“晚上叔叔请客吃饭。”
“我爸啊?”安渺奇怪,“回来还给自己搞个洗尘宴?平时也不这样啊。”
“吃饭是假,”裴渡道,“准备敲打我是真。”
“这样吗?”安渺随口应付着,留恋地回头看了眼公寓。
裴渡:“想住可以留下。”
“怎么,找人给你搭个伙?”安渺叹气,“我没有留下的理由,再不回家,我爸又要每晚查岗。”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回到家,把行李箱打开,衣服重新挂好,再磨蹭一下,就到了饭点。
今天是两家之间的聚餐,她爸和裴渡爸妈都已经提前去点菜了,回到城区,空气依旧滞闷高温,她买了根冰激凌,和裴渡一起出发。
到了商业街,这附近好像在办什么活动,沿路都有鲜花装点的路牌,她看到有情侣牵着手,从她面前走过。
已经到饭店门口了,裴渡正要抬腿进去,安渺忽然一把拉住他。
他回身:“怎么?”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他的,没一点情侣装的样子。
实际上不是情侣就算了,表面看着也不像,连裴思齐都能看出来,怎么瞒过她爸啊?
安渺有点发愁,站到他旁边,寻求一点建议:“谈恋爱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说:“我们得伪装一下啊。”——
作者有话说:卷:思考ing
明天有两更,还是在晚六点一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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