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年坐在走廊椅子上, 看手机屏幕上弹出来贺文烁的最新回复消息。
贺文烁:【好。】
看来是蒙混过去了,江宜年放下手机, 缓缓松了口气,反正贺文烁不在家,过两天告诉他应该也没什么。
又过去半个小时,江奶奶才轻手轻脚地从病房里出来,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你祝奶奶睡了,她下午要动大手术,我不放心, 得留在这里守着她。”
“我听刚刚的医生跟家属说的,这类型手术成功率很高,奶奶你不要太担心了。”
“手术哪能没有风险呢。”江奶奶心里都明白, 拍了拍江宜年的手, “我在医院守着,你先回家去。”
江宜年:“没关系,我陪你一起等,晚点等祝奶奶手术结束了一起回去。”
“”
江奶奶这次没拒绝,只是担忧地看了看病房-
江宜年回来了!
贺文烁只要一想到这事,整个人就完全待不住了, 拿着手机在小院子里漫无目的转了几圈之后,毅然决然的点开了购票页面。
他得回去看看, 不然今天晚上肯定连觉都睡不着。
反正,外公外婆家离他们家不算很远, 高铁直达只要四十五分钟,再加上来回赶往车站的时间,撑死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贺文烁浏览着订票页面,买了最快能出发的一班高铁, 揣上手机说走就走。
临出门碰到外婆特意交代了一声。
“外婆,我回家一趟。”
“回家一趟?”外婆疑惑,怎么好端端要走了,说了要住一个暑假的,“你别着急,我给你收拾收拾点东西带回去。”
“不用忙,外婆,我走了还回来,很快就回来。”
“还回来呐,哎,好。”
“”
两个半小时后,贺文烁从回程出租车上下来,站在小区门口幽幽地看向不远处的单元楼。
有点激动,还有点生气。
马上就能见到江宜年了,他们一个月都没见过了,不知道他没陪着的时候,江宜年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
可一想到,江宜年居然骗他说没回来,胸口处就闷闷的。
怀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贺文烁直奔江宜年家,输了密码推开门,立刻用眼睛扫视一圈。
屋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地板上有层薄薄的灰。
贺文烁站在门口没动作了,瞬间失去所有情绪。
没回来?
完了,他这次是误会江宜年了,那个破聊天软件的系统肯定出问题了。
他正准备原路返回。
却在下一秒听到走廊里的电梯叮的一声响,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是无比熟悉带着惊讶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
江宜年拎着背包,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明明几个小时前,贺文烁还在他外公外婆家里度假呢,怎么一个转眼,忽然就站在他家门口了!
贺文烁定定地看着江宜年,问出了同样的一句:“你怎么在这?”
江宜年:“”
他没猜错。
贺文烁静静地将目光肆意落在江宜年身上。
江宜年气色不错,眼睛是亮的,唇瓣是粉的,脸颊上看起来依旧肉肉的,在国外的一个月没有任何消瘦迹象,看起来过得挺不错的。
过的不错挺好的。
但是,贺文烁一想到,江宜年在完全没有他的时候也能过得不错,心里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江宜年顶着贺文烁过于灼热的打量目光,往前推了他一把,“怎么不进屋。”
“”
贺文烁跟在江宜年的身后进屋,沉沉地坐在沙发上,直白的控诉:“你骗我,明明回来了,还告诉我你在国外遛弯遛狗。”
“嗯”江宜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几个小时之前说的假话这么快就被戳穿了,“其实,我是想到家了就告诉你的,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怎么知道的没有那么重要。
贺文烁从进屋开始,目光就一直粘在江宜年身上,忍了又忍,还是想说:“我很想你。”
所以一刻也等不了的就回来了。
他感觉自己喜欢江宜年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虽然以前暑假也不在一起过的,但这个暑假,是最难过的,他每天睁开眼睛看不到江宜年心里都空落落的。
“”
江宜年短暂的陷入沉默,不去看贺文烁了,把包放回该放的位置。
这没什么。
好朋友之间,很长时间没见,有点想念很正常。
很正常的。
贺文烁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又喊:“年年。”
江宜年抬头:“嗯?”
只是,同时大门口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江宜年立刻转了脚步去开门,是保洁到了。
家里有段时间没住人,积灰难免,刚刚在医院里时候,他在网上下单了上门保洁。
保洁打扫的细致,费了不少时间,全屋清洁完,时间不算早了,江奶奶都从医院打车回来了。
刚回来,家里没菜,江宜年索性在楼下餐馆叫了菜送上来。
时隔许多天,三个人再次坐在一张餐桌上吃晚饭。
江奶奶动了筷子,熟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感叹:“还是在家里吃饭最安心。”
有时候挺奇怪,在国外也是用同样的食材做同样的菜,但就是没有家里这边吃着对味。
江宜年深有同感,在外边吃饭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是啊。”贺文烁最近在钻研做饭,对调味这块颇为苦恼也颇为新奇,“奶奶,你们肯定很多天没吃过国内的好吃的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外婆家玩几天,我外公外婆最喜欢有人去做客了,他们喜欢准备很多好吃的。”
江奶奶笑了笑,不怀疑贺文烁的话,人上了年纪都喜欢热闹,但惋惜的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祝奶奶在医院里刚动完手术,她家孩子忙着上班,我这阵子得去医院里陪她说说话解闷。”
贺文烁才知道这个消息:“祝奶奶生病了,严重吗?”
“现在不严重了。”江奶奶是到手术结束之后放心了才回来的,“你和年年去玩吧。”
贺文烁转头看江宜年:“本来就说了要带你去的,我们明天去吧。”
江宜年:“”
有一说一,他这些年是跟着贺文烁蹭了不少好吃的,但真要去贺文烁外公外婆家里蹭吃,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江宜年:“我去白吃白喝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啊。”贺文烁果断道,“我外公外婆早就想让我带你去玩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就走,反正我行李都在那边没拿回来呢。”
江宜年:“可是我回来是陪奶奶的。”
江奶奶:“你想去玩就去,我又不要你陪,我得去医院陪你祝奶奶,还没时间给你做饭呢,你去玩了我反倒省心。”
江宜年:“”他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觉得跟贺文烁去不太合适。
贺文烁拍板做决定:“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江宜年:“可是我才刚回来。”
要是以前,说去也就去了,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要有点顾虑。
但所有的‘可是’都没用,因为贺文烁的执行力太高了。
江宜年还在纠结的时候就被拉到了高铁站,将将纠结完的时候,已经从高铁上下来,来到了不算遥远的依山傍水的小镇。
镇子里有很多树,街道全是树荫,有点风来叶子就被刮的四处摇曳,遮住了酷暑的太阳。
江宜年喜欢这里的景致,绿意盎然,脱离城市喧嚣,比贺文烁发来的图片上更加好看,更加有氛围。
贺文烁一路都在关注江宜年,这会从他眼里看到满意,总算放心了:“看吧,跟你说了这里很好的,以前就想带你来了,你总是不肯跟我一起过来。”
江宜年还是那句话:“谁会好意思大老远的过来白吃白喝。”
“这怎么能算是白吃白喝。”贺文烁提了提手上的包裹,“你还非要买这么多礼物,我外公外婆会念叨我的。”
江宜年:“应该的,以前也吃了他们不少好吃的。”
详细点来说,外公外婆寄过去给贺文烁的好吃的,最少有一半进了他的肚子里,他这次过来不带点东西,实在过意不去。
贺文烁闷声问:“你非得跟我分的这么清楚吗。”
江宜年抬头望天,假装没听到:“”
家有客来,还是外孙的好朋友,看着就让人喜欢,外公外婆更是开心,硬是拿出来了平时招待贵客的席面,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大桌子。
江宜年吃到了比贺文烁图片上发来的还要丰盛的一桌,再加上内心不够坚定,承受不住外公外婆加上贺文烁三个人的不断添菜,他成功的把自己给吃撑了。
饭后,两个人在院子外随便走走顺带消食。
一条不宽的小路,铺的是水泥石板,两边是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杂草藤蔓,颇有乡土气息。
贺文烁走在江宜年旁边,侧着身看他:“我每天走这条路的时候,就想一定要带你过来看看。”
“”
江宜年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被圈住的小园子里,园子里是散养的鸡鸭鹅,个个活泼健硕,一副很机灵的样子。
贺文烁贴心的问:“想吃哪个,我帮你捉。”
土生土养的鸡鸭炖起汤来可香了。
江宜年:“现在不了。”
他觉得刚刚的一顿丰盛的午餐可能让他接下来一整天都不再会感到饿了。
过了园子,两个人往前又走了一阵,是个不大的鱼塘,水位线能到大腿处,塘里稀稀疏疏的飘着荷叶,荷花,还有莲蓬。
江宜年走到鱼塘边停下,多看了几眼,那绿油油的莲蓬头,他以前只在视频里见过。
他指了指问贺文烁:“能摘吗。”
“能啊。”贺文烁上前一步,揽了这活,“我帮你摘,这里的莲子可以吃,现在不老,是清甜的。”
“不用。”江宜年想试试:“我自己来。”
贺文烁连忙:“等等,你要摘的话我们去另一边”
但话说晚了。
下一秒就看到江宜年的鞋子已经陷进了塘边的泥洼里。
江宜年:“嘶。”
脚底板下滑腻的厉害。
不过踩都踩了,他还是把那朵大大的莲蓬摘了下来,不算一无所获。
“”
贺文烁拉着江宜年出来,绕到鱼塘的另一边,这边的边缘上搭了木架,水也比较清。
江宜年安排坐在木架旁边,两只脚往下垂着,再低头一看,看贺文烁已经着手开始脱他沾了黑色泥土和腐叶的鞋了。
他赶忙把手上的莲蓬放一边表示:“我自己来吧。”
自己来什么来,贺文烁充耳不闻,把湿乎乎的鞋子从江宜年脚上脱下来,再拉下袜子,就着水源帮他洗脚。
“”
脚被别人抓在手里,总觉得痒痒的。
江宜年挣了一下,“好了,好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不麻烦你帮我洗。”
贺文烁握着江宜年的脚腕没放手,他不喜欢江宜年总是跟他泾渭分明的样子:“不麻烦,你怎么老是觉得我会嫌你麻烦。”
江宜年不在的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跟江宜年坦白心意比较合适。
他想了很多时间,很多地点,都觉得不合适,甚至还联想到上次在影院看到别人求爱失败的经历。
想的太多,反而开始顾忌,害怕有些话一旦讲了,他们连朋友做不成了。
但他突然觉得,现在就挺合适的。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而且现在这种情形下——江宜年是跑不掉的。
沾了泥的脚被洗干净了。
贺文烁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江宜年,酝酿片刻开口:“年年,我真的很喜”
江宜年顿感不妙,慌乱的伸手捂住了贺文烁的嘴:“别,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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