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未来的某天,我的作品也能被大众所认可,甚至接到络绎不绝的约稿合作,那简直就跟做梦一样美好。 22岁的织田作之助在某知名小说家的签售会发出羡慕的声音。 】
人类就是这样一个复杂难以揣测的物种,就算死了也一样。
没能拥有的时候千方百计地想要得到,但真正到了得到的那一天,又对此厌倦甚至畏惧。
面对生前曾渴望过无数次的约稿申请,织田作之助竟产生了退缩的心理。
在他看来,面前自称萩原的约稿和松田阵平的约稿可不一样。
他熟悉松田的生平和工作,那是用时间换取的灵感与内容;但面前这位,织田作目前唯一的印象就是很会聊天的狱卒。
他犹豫着开口:“但是我这段时间都在出差,而且手头还有未完成的稿子。”
“嗯嗯,我会耐心等待的~”萩原研二表示他完全不介意,上扬的尾音透露出他心情愉悦的事实,让人不忍回绝他的请求。
见织田老师仍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萩原研二轻松就能猜出原因。
毕竟是被称为“鸽之助”的织田老师嘛。
他随即露出落寞又惹人怜爱的神情。
“如果不方便的话……织田老师您可能看不出来吧,我生前其实是个警察,刚任职没几年就意外殉职了,不过人生总会有遗憾的,唉。”
织田作:“……下个月的期刊内容已经确定了,如果要写的话,得等两个月。”
死后能在地府任职的鬼,大多是生前品行高洁之辈。织田作就算知道对方在故意装可怜,但他还是不忍拒绝。
计划通!
萩原研二立马一改先前悲伤落寞的情绪,笑弯了眼:“那真是多谢织田老师了,对了,您是不是还有话要留给白泽大人,请到这边来,白泽大人昨夜参加仙子的舞会,饮了太多仙酿,现在还没醒呢。”
织田作:“……”
算了,既然已经答应那也没办法了。
——
回到人间,织田作感觉写稿的担子越来越重,想着出去散散心可能有助于激发灵感。
他换回个人更喜欢的复古衬衣,今天穿了件暗蓝色的纯色衬衣,搭配沙色休闲裤。
横滨租界的海面以暗色调为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迫吸纳了太多阴暗罪恶的东西。
普通的旅客很少会到这边游玩,因为这里距离港口Mafia太近了。人总是会下意识地远离危险的事物。
咸味的海风吹过,织田作看着远方与海平面相接的天际。
以他的视力,能清晰地看到出港的货轮上有偷/渡的通缉犯扒着船锚,进港船队中貌似发生了什么意外,船员争先恐后地往水里跳,零星还有几声枪/响传来。
今天也是平和的一天呢。
他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开始记录。
【信使很清楚自己踏上了一艘不会返航的轮船。
他潜伏在任何一个缝隙、阴影、狭窄的角落里,宛如黑暗中的潜行者,用燃烧生命作为代价传递情报。
人们好奇他的样貌,是否如同深渊里的暗影那样冷酷嗜血。
实则不然,信使他有着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和最包容的胸怀,因为他是在光明里生长的向阳花。 ……】
一旦专注起来,时间的流逝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日暮西垂,织田作之助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转身准备回酒店,可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一道踉跄的人影挡住了去路。
“爱丽丝酱~你在哪里啊?”
穿着白大褂的森鸥外双手放在嘴边,俨然一副孩子走丢的操心父亲模样。
他的目的很明确,几步就走到了织田作之助面前,因为把不准种田长官的态度,他假装不认识对方,问道。
“你好,请问你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孩子吗?”
织田作摸了摸下巴,他今天出门也没有做什么伪装啊,为什么森首领看起来不认识他。
而且种田长官不是答应了会帮他和森首领交涉吗?
思索间,下巴上光滑的手感让他恍然大悟。
四年前,他和森首领见面的时候留了胡子,但现在胡子没有了!
织田作不是那种会借着别人没认出自己而戏弄人的性格,他直接介绍:“您好,森首领,我是织田作。”
“爱丽丝”其实是森鸥外的人型异能,太宰治说过,每当森鸥外想借机接触某个人时,就会用小孩子走丢这种拙劣的手段。
织田作觉得对方应该是发现他长时间在港口逗留,所以好奇前来查看。心想港口mafia的首领还真是清闲。
设想过各种言语交锋、计谋博弈的森鸥外:“……”
这就是他讨厌和天然系交流的原因!
“咳,织田君,听中也提起你的时候,我可是吓一跳呢。”
可森鸥外是什么人,他才不会因为被人点破身份而尴尬。
听出对方言语中的试探和忌惮,织田作直言:“我只是受组织安排前来负责合作事宜,您不必担忧。”
森鸥外为什么会忌惮他呢?织田作对此感到疑惑。
毕竟他又不杀人,港口Mafia的势力那么大,也不是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能抗衡的。
小心思再次被戳穿,森鸥外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客套道:“怎么会呢,我这边可是时刻欢迎织田君回来的。”
单一个织田作之助他还不至于谨慎至此,但加上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的话就不一定了。
因为黑/手/党的命运就是在不断地死亡与复仇中轮回。
谁能保证织田作这次回到横滨不是向他复仇的呢。
查明背靠异能特务科的织田作之助为什么瞒着友人回到横滨,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身边多得是这种口是心非的人,织田作沉默地看了森鸥外一会,语气平静:“我明白了。”
他的存在令对方感到不安的话,那离开不就好了。
森鸥外:“……”
饶是善于揣测人心的他也看不懂了,织田作之助明白了什么?怎么四年不见,织田作之助也变成谜语人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见森鸥外不语,织田作之助告辞。
特地跑了一趟但收获为零的森鸥外强撑出一个微笑叫住织田作:“港口那边有组织的人帮忙看着,合作的细节也有更专业的人在协调。”
言下之意就是你根本没什么事要做,这么急着走是不待见我吗。
他假意关心道:“织田君还有其他什么事要做吗?如果人手不够的话我们这边可是很乐意提供帮助的。”
忙着回酒店梳理手稿,进行二次编辑的织田作谢绝:“多谢您的关心,不过这件事只能我自己完成。”
听织田作这样一说,森鸥外立马来了兴趣,他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哦?织田君这样说未免太小看港口Mafia了。”
织田作面无表情地实话实说:“我要回去写稿,找人代笔的话会被举报的。”
森鸥外:“……”
现在的年轻人真难懂啊。
织田作有个小说梦的事他四年前从底层成员那里听说过,本以为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爱好,没想到这人竟然坚持到现在。
努力了四年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织田作之助你就没有反省过吗!你根本就不适合当小说家,黑/手/党才是你最终的归宿知道吗!
——
黑衣组织和港口Mafia的合作逐渐步入正轨,在横滨当了半个月吉祥物的织田作之助接到了让他返回东京的命令。
至于横滨这边,就让小泽树理代行爱尔兰的职责进行监督。
这时,织田作之助才反应过来,原来小泽一行五人,是琴酒给他安排的亲信。
好在他已经通过太刀组副本获取了五人的认可,接下来就只要全权交给小泽就行了。
织田作是连夜收拾包裹离开的。
横滨太危险了。
他猜测是上次中也请太宰帮忙,让太宰有所察觉,从那天过后,组织的仓库和他们下榻的酒店附近总能随即刷新出各式各样的太宰治。
有时候是一本正经的武装侦探社事务员,有时候是搭讪女性的浪子,有时候伪装成佝偻的卖货老人,更有什者,对方直接混在应召牛郎中闯进了酒店。
总觉得太宰已经发现了什么,但只要没被突脸指认,织田作就觉得还能苟一苟。
回到东京,他提前了五分钟到琴酒指定的会合点等待。
织田作到的时候,已经有人提前等在那里了。
飘逸清爽的淡金发,晦暗的紫灰色的眼眸,简洁的暗色系高领毛衣外套一件中长款黑色的风衣。
听到脚步声,安室透抬头看了过来。
织田作动作自然地招呼道:“你好,我是爱尔兰。”
安室透面上短暂地露出一瞬的惊讶,随后便被虚假客套的笑容取代:“没想到你就是顶替了爱尔兰这一代号的人。”
两人之前在波洛咖啡厅见过,此刻相处起来意外的融洽。
卸掉服务员的伪装,安室透的态度显得更圆滑也更危险。
他细细打量了面前的红发青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公安那边传来的消息。
警视厅派出的秘密警员已顺利获取组织高层的认可,并有望取得代号。
消息传来的时间大约在半个月前,而面前的这位新爱尔兰的晋升时间也在半个月前。
是巧合吗?
还是说,红发青年就是警视厅的秘密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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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新爱尔兰。
闭上眼:新奥尔良hhh
让我们欢迎新的吐槽役安室透先生就位。 [太阳镜]
第32章
【对普通人来说,黑/手/党是避之不及的瘟疫。但转换到犯罪者的视角,便成了自由的天堂。 】
安室透暗中打量着织田作之助。
后者衣着朴素,不似琴酒和伏特加会特地定制西装。神情淡漠,站姿轻松,看起来已经完全适应了组织的氛围。双手都揣在外套口袋里,宽松的风衣外套下可能藏了武器。
上次在波洛咖啡厅,他绝对不会看错,面前自称是爱尔兰的红发男人和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目暮警部有过视线交流。
那天在织田作离开后,安室透趁榎本梓下班离开,对织田作坐过的位置包括他可能接触过的地方都进行了检查,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后面他又问了毛利小五郎,后者倒是有点映像,据说他们在铃木博物馆见过一面。
好像叫小野什么的,听铃木老爷子说是个厉害的侦探,不过比起我可差远了。
这是毛利小五郎的原话。
听完,安室透愈发觉得这个人危险又神秘。
因为爱尔兰在组织内登记的名字叫“织田作”,根本不姓“小野”。
波本的观察都在织田作的感知范围内,杀手对外界的视线总是很敏锐。
不过他选择性地无视了,毕竟对方只是暗中观察,也没做什么坏事。
没一会,琴酒的车到了,从车上下来的除了琴酒和伏特加,还有一位金发外国女性。
金发女性朝织田作挥手,笑道:“又见面了。”
见状,织田作不解地看向对方。
外貌特征如此突出的人,没道理他见过会没记忆,但对方又一副认识他的样子。
伏特加热心介绍:“这是贝尔摩德,在上次警视厅的任务里你们见过,不过当时她易容了。”
有伏特加的解释,织田作立刻反应过来,面前的女性就是上次在商场被挟持的组织成员。
“你可是琴酒手下第一个仅加入组织一个月左右便获得代号的成员。”贝尔摩德款款走来,搭着织田作的肩膀,淡淡的香水味随着她的走动飘散在这片小小的空间内。
“这成绩,可是连FBI的王牌搜查官赤井——”
“砰!”
一发子/弹擦着贝尔摩德的发梢打进两人身后的墙内。
琴酒冷冷地瞪着不怀好意的贝尔摩德,警告道:“不要浪费时间在一个死人身上。”
织田作夹在两人中间,他丝毫没有被琴酒外放的杀意影响到,因为他的注意力都被贝尔摩德口中的FBI王牌搜查官吸引了。
照贝尔摩德这么说的话,那位王牌搜查官也曾经通过琴酒的引荐获得过代号,遗憾的是因身份暴露牺牲了。
他不禁疑惑地想到:警视厅的诸伏和FBI的赤井,还有白马总监说过的,警察厅的公安部门也向这个组织派遣了卧底搜查官,现在再加上自己。
组织的卧底貌似有点多。
反观港口Mafia ,这几年来,能混到高层的卧底貌似只有坂口安吾。
果然是因为在代号成员的审核上太草率了吧。
织田作想起了自己仅仅出席了一场会议便获取代号的经历。
“哼。”
此前一直沉默的安室透冷哼了一声,打断琴酒和贝尔摩德的对峙,“特地把我们召集到这里,应该不只是为新任爱尔兰办欢迎会吧。”
比起之前和织田作打招呼时的语气,现在的安室透带着些许不满和很难察觉的愤怒。
织田作猜想:波本为什么生气?是在气贝尔摩德浪费时间还是为自己办欢迎会?
总不可能是气贝尔摩德提到的已经牺牲的FBI王牌搜查官吧。
琴酒看向安室透,他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你上次的情报已确认属实,叛逃的小老鼠逃到了长野县。”
安室透嗤笑一声,似乎在对琴酒还要花时间确认情报真伪的行为表示不屑。
“我的情报可不像某些人那样真假参半。”
他在嘲讽琴酒曾经被假情报糊弄的事。
面对波本的讥讽,琴酒只是用那双孤狼一样的眼睛看着对方,他嘴角扯开一抹残酷的笑:“组织里像你这样的人很多,你不会想知道他们最后都落了个什么下场的。”
警告完挑事的波本,他扫过面前的四人。
“爱尔兰,你和波本负责把人找出来处理掉,贝尔摩德负责回收组织相关的情报。”
分配完三人的任务,琴酒从口袋里拿出香烟,伏特加立马掏出打火机帮忙点上。
“伏特加负责调查那人的社交记录,一旦发现组织的情报被第三人知晓,立即处理。”
“毕竟是接触过组织关键研究的科研员,务必要让他彻彻底底地带着秘密沉睡。”
触发关键词“科研员”,织田作碰了碰身边的伏特加,压低声音装作好奇问:“组织还有科研项目吗?”
要是那位被定罪为叛逃人员的科研员正好负责过组织药物研究的话,正好省了他不少调查的功夫。
想着织田作已经是代号成员,伏特加便不再隐瞒,颇为自豪地说:“当然,科研组的主要课题就是药物研究,不过具体内容我也不知道,但是成功的话,一定是能颠覆世界格局的重大成就。”
“组织真厉害啊。”织田作说,虽说是感叹句,但他语气平静,让人根本听不出有崇拜或是惊讶的情绪。
他和伏特加的对话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对于新人竟敢当着琴酒的面问组织的禁忌,波本和贝尔摩德神色各异。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琴酒只是冷声提醒:“想知道的话就使劲往上爬吧,这些情报对现在的你来说,只会成为死亡的镰刀。”
波本和贝尔摩德想法在此刻意外地统一:爱尔兰竟然暂时获得了琴酒的信任!
其实早在伏特加回答织田作提问的时候他们就该所有发觉。
要是没有琴酒的首肯,伏特加肯定是不敢和一个新晋升的代号成员说这些话的。
任务分配完毕,琴酒和伏特加载着贝尔摩德离开,而织田作和他临时的行动搭档波本短暂地陷入了尴尬沉默的局面。
来的时候织田作是搭出租车到附近一公里的地方,然后下车走过来的。
但他们碰头的地方很偏僻,加上时间很晚了,周围根本打不到车。如果只剩织田作的话,他大可以魂体化飞回去,但这里还有一个波本。
最后是安室透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我的车停在那边,一起走吧。”
他看出了对方的窘境,估计爱尔兰之前都是搭琴酒的车离开,所以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接下来他们还要一起执行组织的任务,趁现在多交流交流也好。
不过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安室透发现他想从爱尔兰嘴里套点情报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听说你之前在横滨那边的黑/手/党混,感觉怎么样?这里和那里比起来。”
安室透像个贴心的前辈,从身边的变化入手,这样既能一步步瓦解爱尔兰的心房,也能给他塑造一个好说话的形象。
可织田作的回答却是:“大家穿衣品味挺相似的。”
都爱穿黑色系西装。
安室透:“……”
这是在糊弄他吗?
他就知道,爱尔兰能得到琴酒的信任,肯定不是伏特加那种头脑简单的家伙。
安室透重整旗鼓:“哈哈,你真会说笑,你最终选择了这边,果然还是这里更吸引你吧?”
织田作正常发挥:“没什么吸引不吸引的,那边待不下去了只能离开而已。”
上次诸伏来的时候提醒过他,原话是“织田前辈说谎太没有技巧了,比起胡编乱造一些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不如说点实际的想法”,因为在诸伏景光看来,织田作之助只要做自己,就是最好的伪装。
安室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的假笑几乎要崩裂,但他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那个毛头小子,很快便调整好情绪。
“琴酒貌似很欣赏你,大家都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
织田作:“欣赏我吗?”
他有些意外,琴酒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是怎么看出“欣赏”的?
在他看来,如果上司满意部下的才能,一般都会约着一起喝酒聚会什么的。
就像中也干部那样。
虽然他也和琴酒一起喝过酒,但那完全就是机械的商务活动,完全没有放松心情的感觉。
“对啊,私下里都觉得你是琴酒暗中培养的部下。”
“我其实才认识琴酒大哥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左右。
和警视厅派出的卧底加入组织的时间也吻合上了。
安室透用余光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横滨那边的黑/手/党已经合法化,如果是官方出面,或许能让黑/手/党伪造一个被排挤逐出组织的底层成员身份。
那么爱尔兰是吗?
“才认识一个月左右就能让那个琴酒对你刮目相看,真是了不起。”安室透吹捧道,“不知道能不能和我分享下和琴酒相处的心得呢。”
他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少年的青涩,搭配上那副故作期待的表情,换做其他人或许就要沦陷在那双仿佛浸过蜜糖的紫灰色眼眸中。
但他面对的是织田作。
织田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之前就是波本一直在和琴酒抬杠惹后者不快吧,为什么这人现在又来问他怎么和琴酒相处。
他想了想,语气平静地说:“大概是因为我不会当着大家的面挑衅他。”
安室透:“……”
是在暗讽我对吧!这个人就是在借此机会替他的琴酒大哥暗讽我对吧!明明我可是组织里的前辈,聪明人都知道这种时候就该顺着我的话往下说,然后大家一起畅快地吐槽琴酒才对吧。
趁着停车等红灯的间隙,他深呼吸,艰难维持住表面的温和。
“可是琴酒的态度也很有问题吧,哪有对着同伴动/枪的。”
织田作思考片刻。
“这应该是为了帮助大家提高躲避的技巧吧。”
太宰培养部下的时候,偶尔也会这样做,说是在死亡的胁迫下更能激发人体的潜能。
没记错的话,他选中的孩子好像叫芥川龙之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芥川总是对他有敌意。
说起来很残忍,但织田作能有现在的身手,也都是一次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后领悟的。
安室透彻底无语了。
他觉得这些年锻炼的高情商在爱尔兰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什么样的人会认为用手/枪朝同伴射击是为了帮对方提高躲避的技巧啊,这人是从斯巴达战场上下来的吗?就算是横滨那边的合法黑/手/党也不能这样做吧!
这时,织田作临时租的小公寓到了。
织田作下车,回头朝波本道谢。
“多谢,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安室透面无表情:“七点,直接在新干线集合,记得做好伪装。”
织田作疑惑:波本好像又生气了,他的脾气好像不太好。
第二天,两人在新干线碰头。
花了一晚上时间平复心情的安室透看着织田作的“伪装”,终于忍不下去了。
“你的伪装呢?我的日语应该足够标准吧!”
换了件黑衬衣加格子休闲裤,再次翻出假胡子沾上的织田作指了指胡子和衣服:“这样不行吗。”
顺带一提,这次的胡子是诸伏景光带他去买的高级货,沾水也不会脱胶的那种。织田作觉得非常完美。
戴了鸭舌帽掩盖发色,用黑框眼镜搭配双肩包改变气场,将黑色系穿搭换成蓝色调的减龄运动风,与昨晚的形象彻底分割开的安室透上下扫视织田作的“伪装”。
那双紫灰色的眼中仿佛能喷射出纯黑色的怒火。
安室透毫不留情地批评道:“这就是你的伪装吗?你就是这么当组织一员的吗!”
织田作还是那副平静的神情,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波本。
经过对比,他这边的伪装的确有点不专业。
既然如此,干脆不贴胡子了。胶水和皮肤接触的感觉怪怪的,像被鼻涕糊住了一样。
织田作撕掉没用的胡子,用余光观察着波本。
但波本怎么又生气了。
为了接下来的行动能顺利进行,还是不要继续激怒他为好。
按理说情报人员应该很擅长控制情绪才对吧。
不过织田作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万事皆有例外。
他想到了坂口安吾。
就算是安吾那样的卧底专家也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大吵大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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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名画——波本怎么又生气了。
织田作:(只是呼吸)
透子:一直在戏弄我!
爱大吵大闹的安吾:拜托了,谁能来吐槽一下啊。
第33章
【只有亲身经历后,才知道信使的工作有多么艰难和伟大。 】
前往长野的新干线上,织田作之助和安室透的座位在同一排,但因为“伪装事件”,后者一直沉着脸看手机。
因为波本的资历更深,所以此次任务的相关情报都在他那里。
织田作想找点话题打破沉默,但他想了好久,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话题。
他对波本的了解仅限于开豪车的咖啡店服务员兼黑衣组织情报高手。
要聊车的话,织田作只知道那是一种交通工具,什么性能、涂装、轮毂之类的都不懂;情报可能会涉及机密,不适合放到公共场合。
剩下的只有服务员的工作了。
他没干过服务员,但在从杀手职业退役后,倒是干过一段时间的快递员。
虽然是送一些寻常快递不敢接单的货物,比如小婴儿、枪/支、地下组织的秘辛等,但也能算服务业的一种。
“为了融入社会,我也当过快递员。”织田作平静地开口道。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想这人找的话题真生硬。
“偶尔会遇到一些奇怪的客人提出一些无礼的要求,比如要一具半死不活的尸/体,可是尸体都只有死掉的一种状态,分明是强人所难吧。”
他说着看向安室透,语气自然地寻求认同,“想来咖啡店的工作也一样吧。”
安室透面无表情地想:这人竟然为了和他搭话瞎编了一个连小学生都不相信的谎话。
他扯出一抹应付的笑:“抱歉,我这边并没有遇到过顾客提这种离谱的要求呢。”
织田作仿佛听不懂他话里的讽刺,若有所思地说:“原来东京和横滨不一样啊。”
安室透:“……”
这人到底是天然呆还是在故意装腔作势,这么明显的嘲讽都听不出来吗。
“说起来,东京的警官们的确更有责任感呢。”织田作突然感叹。
东京的市民能过上如此安静祥和的生活,也有目暮警部他们的努力的结果吧。
可这突如其来赞美警察的发言,令安室透内心警铃大作。
他觉得对方可能是在暗示什么,毕竟身为黑衣组织的一员,从踏入组织的那一刻起,就永远地站在了警方的对里面。
而爱尔兰竟然敢在另一个代号成员面前夸赞警方,他想试探什么?
安室透,原名降谷零,是警察厅公安部门“零”小组的负责人,正在执行一项绝密的卧底任务。
他很确信黑田管理官不会轻易向同僚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因此,那位警视厅派往组织的秘密警官不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但是,组织内有警察厅卧底这一事实对方肯定已提前知晓。
因为他们算是间接通过黑田管理官分享过情报。
而且爱尔兰和那位秘密警官加入组织和获取代号时间都出奇地吻合。
安室透打量着织田作。
无论他怎么看这个人都不像是警视厅培养出的精英卧底。
警视厅应该不会派这么一个粗枝大叶还情商极低的人前往组织卧底吧。
在织田作眼中,他面前的波本突然警醒地盯着自己观察,最后像是做出了某种结论一般对他露出假笑。
安室透:“你这样说,是在反讽那群无能的警察吗?”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他绝对不能在对方面前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
真心赞美东京警察的织田作反应过来,他不该在波本夸警方的。
对面的男人可是那个组织的邪恶高级成员,这样只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果然他还没有适应东京,这里和横滨相差太大了。
织田作不想说谎抹黑目暮警部他们,于是岔开话题:“我想知道任务目标的信息。”
话题戛然而止,安室透一边将手机中存储的任务目标资料加密后传送给织田作,一边冷冷地提醒:“转移话题的手段太生硬了。”
好在东京到长野的车程只有一个多小时,很快两人便结束了这段令人窒息的同行。
任务目标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但他偶然见到过组织某绝密研究的数据,那偶然的一瞥,让他窥见了组织研究的黑暗面,良知的摧残和对组织残忍手段的畏惧让他在前几天悄然潜逃。
这是研究所今年来发生的第二起研究员叛逃事件, Boss知晓后下令立即将人除掉,避免组织情报外流。
一般人在听到第二起事件时,自然而然地就会询问那第一起事件解决得怎么样了。
织田作也是如此。
听到他的提问,安室透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没有人能在接触到组织的核心后还能平安地离开。”
他开着租来的黑色轿车,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撩起眼前遮挡视线的碎发,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自然是死了。”
悲伤和惋惜。
织田作从他的语言中察觉到了这样的情绪。
他想也不想,直接问道:“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安室透感到意外,他侧头:“你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感觉。”织田作说。
“哼。”安室透轻笑了一声,他收起外露的情绪,拿出波本的气势压向对方,“我的情报可是很贵的,别妄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
好像又惹得波本不快了。
织田作茫然地想到,普通的提问也不可以吗。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是因为自己一直在波本的雷点上蹦迪才引得对方不快。
接近任务目标所在区域后,他们下车步行。
安室透查看了下附近的道路地图,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后,他抬起头对织田作说:“两个人一起走目标太大了,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你在明我在暗。”
他说的很有道理,织田作点头表示同意。
很好地接受了波本把他当靶子的缺德提议。
见他一口应下自己的提议,波本的眼神复杂了一瞬。
粗枝大叶、情商低,现在还要加上一点,容易被算计。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两人在下一个岔路口分开。
沿着大路一直往前,研究员的样貌已经被织田作记下。
在他看来,波本的提议对他来说是有利的,如果他能提前找到那位研究员,应该能问出关于组织药物研究的情报。
走了有几分钟,他缓缓放慢脚步——因为他发现了目标。
和照片上有着相似面容的男人拿着一个水杯正站在路边等车。
织田作悄无声息地靠近,正当他准备进一步确认对方身份时,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
只见男人用双手抓挠着脖颈,一副喘不上气来的痛苦模样,瘫倒在地大口地呼吸着。
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
很像是氰/化/物中毒。
想着情报,织田作一个箭步上前,指挥着旁边的路人帮忙报警。
这个时候就算是救护车立即赶到也无济于事。
他控制着现场,避免慌乱的路人无意间带走什么证据,直到警方赶到。
警车在织田作身后停下,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他回头看过去,看到来人的样貌后愣了片刻。
冷淡严肃的表情搭配上挑的凤眼,留着两撇八字胡,男人身着深蓝色西装,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初印象。
像是冷峻严肃版的诸伏景光。
诸伏高明捕捉到红发青年眼中的熟悉和诧异,他戴上手套走向织田作。
“报警人是你吧。”
在织田作身边蹲下,他探了探研究员的脉搏,眼底流露出对生命逝去的惋惜。
“请问你和受害者的关系是?”
如果是亲友,此时不该是一副平静淡漠的表情,但作为路人的话,一直守着现场未免太过热心。
织田作思索片刻,回答:“是这位先生任职的研究所委托我来的。”
诸伏高明了然:“私家侦探?”
织田作:“……嗯。”
死者周围很快拉起了高高的隔离带。
鉴识科的人员赶到后,为了方便他们调查死因,织田作和诸伏高明退到一边,其他几位和后者一起赶来的刑警开始找路人询问情况和调取监控。
此前诸伏高明检查了死者的衣服口袋和挎包,里面只能一张房卡和几张小额纸币。
“能和我简单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吗?”诸伏高明询问。
他的声音低沉,有种大提琴般的优雅知性。
织田作点头:“我刚找到他,没等说上话,他就双手抓挠脖颈倒下了,我观察了他的嘴唇,是湿润的,像是刚喝过水的样子。”
闻言,诸伏高明立即转头对鉴识人员提醒:“先对受害者的水杯进行毒物检测。”
说完这些,他回过头朝织田作致谢:“谢谢你的线索。”
“关于委托你的研究所,以及在你看来可能与本案相关的信息,请都和我说一下。”
面对疑似同事家亲戚的警官,织田作本人是很愿意配合调查的,但他知道且能向警方透露的情报只有受害者的姓名。
“抱歉警官,我得到的信息只有他可能在长野县而已。”
对此,诸伏高明表示不用介意,侦探这一行,在进行某些秘密调查时,都会被雇主要求保密,哪怕是被警方问起。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初次见面时对方的反应:“你刚才看到我时愣了一下,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个啊。”织田作脑海中浮现出地府的保密协议,但好像没有规定不能向活人透露认识他们死去的亲人这一点。
毕竟正常人都会觉得他们是生前相识的友人。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直接道:“我有个叫诸伏景光的朋友也是警察,请问你认识吗?”
哪怕早已设想过这一可能,但在听到弟弟的名字的时候,诸伏高明还是有一瞬间的动容。
他看向织田作的眼神在那之后逐渐变得柔软。
“景光啊,那是我的弟弟。”
感知到诸伏高明说话间流露出的悲伤情绪,织田作:“抱歉。”
他或许不该在一位哥哥面前提起已殉职的弟弟。
诸伏高明摆了摆手让他不必介怀:“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注1)
“诸伏警部,受害者的水杯内检测到毒物反应!”
突然的喊声将诸伏高明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后走到受害者旁边查看。
这时,织田作口袋里用于和组织成员联系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趁着诸伏高明没有挥来,他赶紧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波本发来的消息。
你干的?
虽然这个问题没头没尾,但织田作还是读懂他的意思,回了个。
不是我。
那你在干什么?还和警察走那么近? ?
见波本一连发了两个问号,好像挺着急的。
但织田作还是慢吞吞地编辑。
是我报的警。
波本应该在附近某个能看到这里的位置藏着。
不过这一次回复后,对方没有立刻回消息过来,等了快一分钟才显示有新的来信。
完整汇报事件的全过程。
才十个字而已,需要编辑这么久吗?
织田作不解。
———————— !!————————
织甜作:奇怪的波本。
透子:他为什么和景光的哥哥在一起!他们在聊什么!为什么景光的哥哥面对爱尔兰这个陌生人一副不设防的样子!爱尔兰这家伙到底对景光的哥哥说了些什么!我要立马知道事情全过程!
注1: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陶渊明《似挽歌辞三》
第34章
【当你看不惯一个人的时候,他连呼吸都是错的。 】
安室透其实一直暗中观察着织田作的行动。
他看着对方呆愣愣地走在街上,因为运气好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任务目标,就在后者上前准备将目标控制时,意外发生了。
目标死了,死因是中毒。
从远处看,不像是爱尔兰下的毒
按理说这种时候应该立即撤退,趁着还没有被人群注意到,赶紧消失以免被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但爱尔兰不但没有离开,还指挥起了附近的路人,并报了警。
如果爱尔兰真的是警视厅派来的卧底的话,安室透绝对会对警视厅负责此项工作的警官的专业能力产生质疑。
警方来得很快,从车上下来的警官曾是安室透见过一面的诸伏高明。
是他的挚友、同期兼搭档的诸伏景光的亲生哥哥。
前不久,他才通过“零”的身份隐晦地将景光的死讯和遗物交给了对方。
此刻为了不引起诸伏高明的注意,安室透停下了上前的脚步。
然后他就看到了爱尔兰和诸伏高明谈话的场景。
不知道爱尔兰说了什么,诸伏高明先是露出缅怀的神色,然后对爱尔兰的态度就变了。
那可是邪恶的组织成员啊高明哥!
安室透心急如焚,趁诸伏高明被叫走,他立马给爱尔兰发了消息,为了掩饰自己旁观了全过程这一事实,他没有直说,而是选择了比较迂回的方法。
可是爱尔兰的回复简洁明了得让人火大!
压下焦急和愤怒的心情,他沉着脸编辑。
完整汇报事件的全过程。
希望爱尔兰不要继续挑战他的耐心。
收到波本的消息,织田作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编辑好发送。
遇到了任务目标,但是他中毒死掉了,后面警察来了,其中一位警官和我认识的一位朋友很像,所以和他聊了几句。
织田作想着他在加入组织之前的身份可是侦探,侦探和警方打交道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他又没有暴露组织成员的身份,这样说应该不会给诸伏的哥哥带去麻烦。
最主要的是,他觉得波本既敏锐又敏感,以他的撒谎水平,可能瞒不过对方。
用蹩脚的谎话掩饰,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看完信息,安室透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掉了。
什么叫“和我认识的一位朋友很像”?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底晦暗不明,他没想到爱尔兰竟然见过景光,甚至熟悉到了能通过对景光样貌的记忆认出他的亲哥哥。
他握着手机的垂下,视线紧盯着犯罪现场的爱尔兰。
对方加入组织的时间是一个月前,而景光死在两年前,所以他们是在加入组织前就认识的。
种种线索的指向已经格外明了。
爱尔兰极有可能就是那位警视厅派往组织的秘密警员。
安室透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疯了。
招募爱尔兰的琴酒疯了,组织的情报系统疯了,警视厅也疯了。
他们竟然放任全身都是破绽的爱尔兰在组织里晃悠了一个月并且让他成功晋升为代号成员。
谨慎起见,他发送了一条加密短信给风见裕也,表示他希望能在今晚与警视厅的秘密警员取得联系。
织田作、安室透、诸伏高明、已确定死亡的研究员还有围观的路人,场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所以再加入一个诸伏景光的鬼魂也糟不到哪里去。
循着织田作的气息飘到长野,看到长野的路标后,诸伏景光设想过可能会偶然路过办案的哥哥。
但他没想到的是,哥哥竟然会和织田前辈在一起办案。
投毒的嫌疑人已经缩小到三人。
都是这几天和受害者共同合租的室友,将现场的证据收集好,为了尽快恢复交通,警方处理完这一切后便将三位嫌疑人带回了警局。
织田作是直接接触过死者的人,所以一起去警局做笔录了。
他坐在诸伏高明的车上,车后远远地坠着一辆黑色轿车,正是安室透,而在安室透身后,是表情复杂的诸伏景光。
本以为能远远地看一眼高明哥已经足够幸运,谁知紧接着又看到了变得更成熟内敛的幼驯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高明哥还是零,都和织田前辈有关系。
织田前辈还真是幸运啊。
“织田先生和景光是在调查案件的时候认识的吗?”
此前已互相交换过姓名,诸伏高明闲聊般问起。
“算是吧。”织田作说,“我入行的时间比他早,但在很多时候都多亏了他帮忙提建议才顺利度过难关。”
就狱卒的工作而言,他确实算得上前辈,但在潜伏卧底这方面,诸伏可比他经验丰富多了。
诸伏高明可没有因为织田作的谦虚就自大地认为自家弟弟很厉害,他说:“景光也一定受到了织田先生的许多帮助吧。”
他已经从织田作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
虽然侦探和警方调查案件的目的都是为了找出真正的凶手,但两者存在本质上的差别。
因此,就算侦探和警方的关系再好,警方也不会过多地向侦探透露案件信息。
而且织田作提到了他比景光早入行。
景光在毕业后没多久就加入了一项机密的任务中,根据他的推断,那必定是一项需要他们抛弃警察身份的绝密行动。
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织田作的一举一动,诸伏高明猜想,旁边的这位或许和景光一样,为了任务抛弃了警方的身份。
织田作认真想了想他和诸伏景光的相处。
好像、貌似、也许他才是那个一直被帮助的人。
“……很惭愧,回想起来,我能为诸伏做的,似乎只有用文字将他记录下来。”
最近因为诸伏景光时常会带来鬼灯大人催稿的消息,他有时候甚至不愿意见到对方。
“文字?”诸伏高明好奇道:“我能看看吗?”
面对一位兄长对弟弟的思念,织田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给出了令人失望的回答:“抱歉,这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布。”
首先,诸伏的故事中涉及到了黑衣组织,在组织未完全覆灭前,一旦让诸伏高明了解到组织的存在,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其次,关于地府的部分他要进行特殊处理,以免被现世的生者窥见彼世的存在。
最后,他的稿子截至目前只写了一千字出头。
“不过,我向你保证,诸伏的故事不会一直被封存在黑暗之中。”
汽车缓缓停在红绿灯前,诸伏高明看向织田作。
红发青年分明只是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但却在他的心里掀起了阵阵涟漪。
景光也交到了许多值得信赖的朋友呢。
——
“啊,这不是四眼教授的好朋友吗?”
中原中也站在下楼的台阶上,看着被自家酒窖的陷阱困住吊在半空的太宰治,一边拿出手机拍照记录,一边啧啧感叹:“这真是堪比百万名画的场面。”
一时大意中了蛞蝓奸计的太宰治倒吊着晃悠,闭着眼睛仿佛在对灰暗的未来感到绝望。
“比起踩中陷阱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他语气幽怨。
“没想到我太宰治竟然有一天会被黏糊糊的小蛞蝓设下的陷阱捕获,糟糕了啊,这下要感染可怕的蛞蝓病毒了。”
在来之前,他其实早就料到被他光顾多次的免费自助酒吧会被某位小气的黑漆漆小矮人设下陷阱。
原来他是能妥善避开这些陷阱离开的,但在出门时,一瓶带着淡淡橘子清香的酒让他顿时方寸大乱。
短暂的失神令他来不及做出及时有效的躲避,这才被吊了起来。
此刻那瓶肇事酒正被他抱在怀里。
中原中也眼尖地看到了那瓶酒是之前织田作之助带来送他喝的罗曼尼康帝,说是为了感谢他帮忙应付太宰治。
他眉心跳了跳,总觉得太宰可能会从中发现些什么。
注意到中原中也的视线落点,太宰治了然一笑。
“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见到这瓶酒,让我猜一下,这瓶酒莫不是中也的部下送来的贿赂吧。”
中原中也立即反驳:“你少说废话,赶紧把这些年欠我的钱和酒还来然后给我滚出去!”
果然很有问题。
遭到挑衅的中也一般会立即跳起来和自己对骂,或者趁自己行动不便冲上来揍自己。
可现在的中也竟然试图和他讲道理!
太宰治眯起眼睛,将那瓶酒拿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突然,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港口,交易,神秘胶囊,替织田作传话的中也。
“中也……”太宰治声音变得干涩,“这不会是你的酒友送你的吧。”细听的话还能听出一丝颤抖和难以言喻的妒嫉。
中原中也牢记着森鸥外的叮嘱,不自然地转移话题:“不管是谁送的,赶紧把酒给我放下然后离开。”
他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太宰治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并肩坐在吧台前把酒言欢的场景。
【酒吧,中原中也搭着织田作之助的肩膀,那是关系亲密的友人间相处的最佳距离。
“今晚不醉不归!”醉醺醺的中原中也举杯大喊。
织田作之助似乎很适应对方的靠近,顺手从随身携带的礼盒中拿出一瓶罗曼尼康帝放到桌上。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见到织田作的礼物后,中原中也兴致高涨,与织田作碰杯。
“为我们的友情干杯!”
织田作之助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嗯。”】
太宰治整个人突然灰暗了。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地上前摇晃失去灵魂的绷带精:“喂,你没事吧?”
“中也……”太宰治阴暗道,“你这个可恶的小偷!”
竟然趁他和安吾制定行动的计划的间隙窃取织田作的友情!
“黏糊糊的蛞蝓!邪恶小矮人!卑鄙的小偷!”他大骂道。
中原中也:“……”
他默默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的结局只有一个。”
他拧身蓄力,朝太宰治飞踢出击。
“那就是成为老子的沙包!”
——
“嘟嘟”
明亮的办公室内,坂口安吾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急促的铃声让他被迫从专注的工作状态中抽离。
“喂,太宰?你知道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吗?”
他眼下的黑眼圈叠了一层又一层,接起电话后开始不断地打哈欠。
“那又怎么样,反正安吾你肯定在加班。”太宰治无所谓道。
“……有什么事吗?”
“我要把计划提前。”
“什么?可是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完善,包括善后事宜……”
“因为来不及了。”太宰治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啊?”
坂口安吾想到了即将到来的魔人的阴谋、与港口Mafia的利益博弈、可能再次陷入混乱的横滨和无辜的民众。
能让太宰显露出这种态度,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谁知太宰治突然开始控诉:“你知道吗,织田作竟然会在下班后约着中也一起喝酒!还会赠送他价值百万的名酒!最重要的是,还让中也对我保密!”
连续一个月的高强度加班,身体与灵魂都早已疲惫不堪,甚至无法进行有效吐槽的坂口安吾陷入沉默。
“……好吧。”他无可奈何道。
毕竟他也想尽快和织田作先生坐在一起喝酒。
———————— !!————————
无赖派赛高!
第35章
【游走在正义与邪恶的边缘,这样的人本该孑然一身,可信使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的人不会孤独,同样的,他也有软肋和弱点。
在他生命弥留之际,他用一声枪响,送出了他此生最后的一份绝密情报。
那是一部被子/弹洞穿,沾满血迹的手机。
——是他对亲友最后的守护。 】
诸伏高明是个很擅长聊天的人。
不对,应该这样说,织田作在东京遇到的人们,基本上都比织田作更懂人情世故。
东京虽然犯罪率高,但大部分人都过着普通祥和的生活,他们都有正常的社交生活,哪怕是犯罪分子,也掌握着最基本的社交礼仪。
反观横滨,普通人和黑/手/党被白天和黑夜彻底割裂,属于夜晚的织田作很少接触到普通人。
就算有,也是帮忙协调上司妻子和小三的纠纷。
结束笔录,织田作趁诸伏高明前去询问三位嫌疑人,他走到监控死角,朝窗外飘着的诸伏景光说:“抱歉,能麻烦你帮个忙吗?”
“当然,织田前辈请说。”
“可以进去询问室帮我偷听一下他们租住的地址吗?”
已经死掉的研究员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移动载体,所以组织的秘密可能还藏在他的公寓里,必须赶在警方发现什么之前把东西拿到手。
“请稍等。”
诸伏景光应下,他借助魂体的便利,穿过厚实的钢筋混凝土墙板,进入到询问室。
里面,诸伏高明正在依次询问三人,旁边有一位负责做笔录的刑警。
看着熟悉的高明哥,一股莫名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他避开诸伏高明,飘到做笔录的刑警旁边,关于居住地址的询问已经结束快五分钟了,所以要看到地址的话,得让笔录往前翻两页。
还好是纸质的笔录。
诸伏景光趴在桌边,用力朝笔录吹气。
窗户紧闭的房间内,突然一阵风袭来,将笔录本吹起。
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动诸伏高明额前的发梢,他下意识地转头,或许是思念过什,他竟然看到成年后的景光像小孩子一样趴在桌边朝他吹气。
那是一道虚幻的影像,诸伏高明不敢眨眼,因为他知道一旦眨眼,眼前的景光就会消失。
景光身着棉麻制的老式和服,额上还绑着象征鬼魂的三角巾,背后是一柄半人高的狼牙棒。
看到这,诸伏高明不禁失笑。
在他的想象中,死后的景光竟然是这副宛如动漫角色一般的狱卒形象。
可能他的潜意识也认为,若真的存在地府的话,富有正义感的景光一定会成为地府的执法者。
终于看清地址,诸伏景光将地址牢牢记下,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将自己锁定。
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视线的来处,他对上了诸伏高明那双澄静的蓝眸。
诸伏高明眼中的怀念还未消散,此刻又加入了疑惑和诧异。
因为存在于他幻想中的景光竟然会在与他对视后露出惊恐的表情。
未免太鲜活了一点。
就像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一道幻影,而是真正的、景光的鬼魂。
但很快,景光的鬼魂消失了,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旁的刑警见他长时间的愣神,担心地问道:“诸伏警部?”
诸伏高明回过神来,他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遗憾:“没事,我们继续。”
带着情报火速逃离询问室,诸伏景光将看到的地址告知给织田作之助,然后他露出纠结的神情,不安地向织田作说明了刚才的情况。
“织田前辈,刚刚高明哥好像看到我了。”
此前一直在各种偶遇生前友人的织田作表示不用担心。
“只是一瞬间的话应该没问题。”
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只会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说着,他看向诸伏景光,当局者迷这话说得没错。前面他被太宰追着跑的时候,诸伏还是个可靠的军师,现在轮到诸伏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后,就慌了神。
兄弟之间的羁绊真是神奇呀。
“对了,工作报告我放在东京了,不着急的话等这边结束再和我一起回东京取吧。”
兄弟之间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虽然是单方面的,但能看到唯一的亲人,想必诸伏也会感到宽慰吧。
诸伏景光应下了。
谈话间,织田作将地址编辑好发给贝尔摩德。
如今研究员已死,尽管不是他和波本动的手,但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又过了快二十分钟,询问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诸伏高明走了出来,他身后的刑警押着其中一位嫌疑人走了出来,看样子已经破案了。
被铐起来的凶手还在哭诉:“我只是想让他晚上不要接打电话到深夜而已,我也不知道从黑/市买来的不是强力安眠而是毒药啊警官大人!”
“我们已经在你的聊天记录找到了,分明是你主动要求购买能让人彻底沉睡的药物。”
“对啊,我只是想让他晚上陷入沉睡不要整晚都和人打电话而已啊。”
“……”
貌似这是一起过失致人死亡案。
大致能推断出叛逃出组织的研究员不敢在白天与人联系,等到了深夜才敢找人帮自己跑路,只是这样的行为在群租公寓是非常不道德的,于是遭到了室友的制裁。
织田作:“……”
诸伏景光:“……”
这时诸伏高明走了过来:“织田先生,你这边的调查已经结束了,因为还有案子,就不便送你出去了。”
“说起来,可能是因为和织田先生聊到了景光,我刚刚竟然看到景光趴在桌边朝笔录吹气捣乱的样子。”他笑着说,脸上的前所未有的轻松,“想必是思念过度才产生幻觉了吧。”
看着诸伏高明,织田作想了想,轻声说:“或许是景光在用自己的方式让你不要伤心。”
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不过后面这句话就不便让诸伏高明知晓了。
——
和波本的首次搭档任务就这样结束了。
返回东京的新干线上,织田作再次和波本并排而坐,不过返程时比起来时安静了许多。
波本一上车就闭眼假寐,不想和织田作交流的态度十分明显。
诸伏景光则是盘腿漂浮在两人正前方没有人的位置上方,用纠结又复杂的眼神看向织田作身边的波本。
是认识的人吗?
织田作想到,因为诸伏之前也在组织待过,认识波本也正常。
“嗡嗡”
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触感。
他拿出手机,发现是来自白马总监的信息。
安全起见,织田作起身来到卫生间内,意外的是,诸伏景光也跟进来了。
狭小的空间内,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起,就算诸伏景光没有实体,也把这里塞得满满当当。
织田作先查看了白马总监的信息,说是收到公安部门派往组织的另一位卧底警员的申请,对方希望和他见一面。
卧底间的交流有助于他早日完成外派的任务,织田作欣然答应了。
“之前有一件事忘了和织田前辈说。”见织田作处理完工作,诸伏景光才开口道。
“鬼灯辅佐官即将进行一月一次的现世视察,届时会亲自到现世听取织田前辈这一个月的工作汇报。”
诸伏景光特地强调了一句:“包括写稿进度。”
顿时,织田作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还有,坐在织田前辈旁边的那位……”
织田作回神,语气平静,但仍能听出一股淡淡的绝望:“那是波本,此次行动的搭档,你认识吗?”
他和波本岂止是认识。
诸伏景光陷入回忆,从转学到东京,就读警校,意外在黑衣组织内碰头,最后连他灵魂离体的时候,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波本,不,是Zero、他的挚友。
不过诸伏景光不打算就这么透露自己和波本的关系,他含糊其辞:“算是认识吧,前辈觉得波本这个人怎么样?”
不太理解为什么诸伏要问自己对波本的看法,织田作如实道:“是个别扭的人,对情报很敏锐,但是很容易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发脾气。”
听完织田作对波本的看法,诸伏景光笑弯了眼睛,此刻的他像个缺德的损友。
“那和波本相处起来一定很不容易吧。”
织田作迟钝的第六感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和波本……?”
“啊呀,被发现了。”诸伏景光笑道,“我和波本其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长大后一同报考了警校,毕业后阴差阳错地都被派往组织卧底,其实之前一直想和前辈说这件事来着。”
但织田作之助晋升速度太快,以至于诸伏景光惊讶之余忘了分享这一条情报。
这样说起来,波本其实是个好人。
织田作之助陷入沉思。
走出厕所,他迎上了安室透怀疑的目光。
后者刚刚收到了警视厅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那位秘密警员答应了与他见面。
收到消息的时间,正好是织田作进厕所后的几分钟。
不清楚波本又在怀疑什么,织田作想到诸伏景光和他说的话。
别看他那样,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
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离别,所以ze…波本他对人际关系比较敏感。
千万不能在他面前提FBI。
没想到在波本的邪恶外表下,竟隐藏了一颗善良正义的心。
织田作有些意外,这样说的话,波本就是那位公安的卧底吧。
正好对方向白马警官提出了和他见一面的提议,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大家开诚布公地聊聊,能省不少时间。
内心做出决定,他走到安室透身边坐下,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朝对方伸出手:“你好,我叫织田作,是警视厅派往组织的卧底。”
安室透:“……”
他引以为豪的理智崩塌了。
设想过双方通过各种加密渠道敲定见面地点,然后在一个荒无人烟的会合点见面,见面时还要多次检测随身携带的物品,最好是什么电子产品都不带,最后再交流情报。
可现实却是。
织田作一句话就把他的各种谋划彻底击碎了。
“你……我……”
就算是安室透,面对这种直球中的直球,也出现了语无伦次的症状。
最后,他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探测仪,拉着织田作再次回到卫生间。
狭小的卫生间再次迎来两位成年男子,加诸伏景光的魂体。
确认完织田作身上没有携带窃听器后,他压低声音怒道:“你知道这些话被组织听到的后果吗!”
尽管是气音,但还是能听出安室透那遏制不住的怒意。
因为他很清楚组织对卧底的态度和手段,一旦织田作暴露,不光织田作性命不保,和他相关的知情人士都会在组织的阴谋下秘密死亡。
因为织田作保持着死亡时的年龄,所以容貌定格在23岁的他就算气质沧桑,加上没有胡茬,看来是个刚毕业的年纪。
在29岁的安室透看来,就是有点能力但行事莽撞的毛头小子。
“卧底的行动准则你都忘了吗?最基本的保密意识呢?你就是这么当卧底的吗!”
织田作:“……”
压缩魂体挤在上方墙角的诸伏景光吹了个口哨。
零也成长为严厉且可靠的前辈了呢~
———————— !!————————
透子: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第36章
【抛开暴躁严厉的外表不谈,安室先生是个认真的人。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付出百分百专注的那种认真。 】
相较于其他列车的设计,新干线的卫生间的空间已经很大了,足够一个成年魁梧男子在里面自由活动。
但总有些意外的情况超出设计师的想象。
比如现在。
织田作双腿分开,跨立在马桶两侧,因为安室透咄咄逼人的态度,上半身被迫后仰靠在墙壁上。
这样的姿势是非常不雅观的,但现实已经不允许他再做任何的调整。
从伪装到话术再到行动方式,安室透絮絮叨叨叮嘱了很多。
虽然知道对方一片好心,但织田作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两个成年男子挤在卫生间里交流这样的情报。
就在他以为这就是最坏的结果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叩叩”
“您好,请问里面有人吗?”
是乘务员。
有乘客向她举报说两个形迹可疑的男人拉扯着进了卫生间,在里面待了十几分钟还没出来。
织田作:“……”
安室透:“……”
诸伏景光:噗哈哈哈哈。
见里面的人不应声,乘务员再次询问:“请问需要帮助吗?”然后传来了乘务员用对讲机呼叫乘警的声音。
眼看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安室透清了清嗓子:“抱歉,我肠胃炎犯了。”
“请问严重吗?是否需要我们为您车上寻医?”乘务员问。
看样子对方是打定主意要让他们立即从厕所里出去了。
安室透瞪了织田作一眼,像是在说都是他的错。
接着他朝外面喊道:“不用了,我们马上出来。”
听到对方用了“我们”而不是“我”,乘务员内心的猜测更肯定了。
卫生间的折叠门被缓缓打开,她看向门口,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自带魅惑的紫灰色眼眸。
“抱歉抱歉,我突然肚子不舒服,就让我朋友扶着我进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安室透可怜巴巴地看向乘务员,装出一副虚弱憔悴的样子。
就算他这样说,乘务员和举报他们的乘客的表情中仍然带有鄙夷。
这种时候,无论怎么解释,都逃不过暂时性社死的结局。
“如果身体不适的话请向附近的乘务员请求帮助。”乘务员扭头不再看安室透的眼睛,语气虽然生硬,但已经没有最初敲门时的咄咄逼人。
但其他人的指指点点是无可避免的。
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就躲进厕所不知道做什么。
有这么猴急吗,这可以算是猥/亵罪了吧。
不过是两个超级大帅哥~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听得安室透尽最大可能将身体缩小,并翻出了他的鸭舌帽带上。
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织田作倒是觉得无所谓,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而且其他人也只是议论,并没有做出拍照之类的出格举动。
见波本似乎很不喜欢被这样议论,他思索片刻,坐直上半身将安室透挡住。
可是在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后,周围的声音更失控了。
好贴心——!
我就说红头发那个是1啦!
这也太甜了吧!
织田作的听力很好,听到其他乘客说什么1和0 ,他茫然地碰了碰安室透的手臂。
“ 1和0是什么暗号吗?”
安室透:“……”
诸伏景光在半空中已经笑得快不行了。
——
回到东京,两人一出车站便分开了。
从派别上来说,波本的立场更偏向于朗姆,而爱尔兰是琴酒亲自招揽的人才,他们处于两个对立的阵营。
所以波本和爱尔兰不能走得太近。
不过他们交换了一个安全的联系方式,安室透表示他会通过这个方式和织田作分享一些重要的情报。
打车回到公寓,织田作刚打开门,便看到了一道来自地狱的黑色身影。
“鬼灯大人。”他说。
那道身影转过来后,能看到他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
正是地府阎魔大王座下第一辅佐官——鬼灯。
为了确保地府时刻与现世保持同步,同时也从现世淘一些适合刑/讯的好物增加恶灵的净化率,鬼灯每个月会到现世出差几天。
“织田,工作开展到哪一步了?”
不愧是坚信“世界上没有比工作更有趣的事”这一理念的工作狂,见面第一句就是问进度。
织田作:“关于死神的调查暂时没有新的突破,但对黑衣组织的调查已经逐渐能接触到核心了,包括前几天送去给白泽大人研究的胶囊,至于那位西方的异能者,这边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白泽已经初步确定了胶囊的药效,那是能逆转人体细胞的活性,实现返老还童或青春永固的效果的魔药。”鬼灯说,期间因为提到了死对头白泽的名字,下意识地“啧”了一声。
“经过研究,现世的死神有很大可能是服用了胶囊,自身的生死发生逆转,从而对身边的生者造成一定的影响,变成了死亡的催化剂。”
织田作听完后,对组织的科研能力有了更强烈的敬佩。
区区一枚胶囊,便能人为地创造死神,大规模诱发人类心底的恶念,导致东京死亡率直线上升。
这样看来,黑衣组织,比港口Mafia危险一百倍不止。
“现世所面临的威胁已经十分严峻,阎魔大王下令,我们必须改变当前隐蔽的调查方式,采取更直接有效的手段。”
鬼灯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漆黑的令牌,“这是阎魔大王的令牌,可以召唤乌天狗警察部队到现世协助你完成抓捕。”
“还有,必要时刻,你不必再隐藏亡者的身份,比起现世的危机,地府的暴露仍在可控范围内。”鬼灯看向织田作,狭长的鬼眼里是对部下的信任与托付,“交给你了,织田。”
织田作郑重道:“我明白了。”
聊完正式工作,鬼灯话锋一转,再次从袖中取出新一期的《地府逸闻》和一大堆信封。
“以松田为原型的人物传记在地府引起了热烈反响,不光是松田的粉丝数量成倍增长,你的书迷也越来越多。”
示意织田作将信封收好,他说:“部分鬼打听到我的行程,特地拜托我把这些信带给你。”
见到信封,织田作心情忐忑,他半期待半担忧地收下信封。
“很高兴大家能喜欢我的文章。”这句话是真心的。
“但是,”鬼灯话锋一转,“经过调查,大部分鬼认为《地府逸闻》作为月刊,等待更新的过程太煎熬了,希望你能改成半月刊或周刊,说起来,你写稿的进度怎么样了?”
织田作:“……”
诸伏景光看着织田作的表情从平静到凝重再到失去希望。
多亏了这些日子里和织田作的相处,让他对织田作的面瘫表情有所研究,这才能准确地判断对方的心理活动。
他内心不禁失笑,连现世的危机都没能让织田前辈动容,没想到被区区催稿轻松实现了。
——
鬼灯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催完织田作的写稿进度后便离开了。在那之后,诸伏景光安慰完被催稿的鸽之助没多久也回到了地府。
公寓内恢复了平静。
失去生机的织田作静静地摊在床上。
被鬼灯带来的信件都堆在桌上,听过那样的话后,他根本不敢打开那些信封。
里面绝对是催稿的索命信。
就这样,他保持大脑放空的状态在床上一直躺到了半夜。
正当他脑海中好不容易挤出了一点灵感,准备提笔记录时,手机响了。
“喂?”
“织田。”是中原中也,透过听筒,他的声音有些失真,“太宰爆/破了港口大楼。”
他严肃冷峻的语气让织田作立即从桌前起身。
“ Mafia对敌人的反击你是知道的,所以,不管你和太宰那混蛋闹了什么别扭。”中原中也顿了下,接着咬牙切齿地说,“……你也不想看到太宰被我干掉吧。“
织田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太宰不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
就算他偶尔的行事风格稍微有些出格,但那都是为了任务不得已为之。
短暂的叛变是为了获取情报、一声不吭地失踪是想模糊敌人的试听、激怒搭档也是为了混淆视线……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计算得出的最优解决计划。
所以,太宰炸/掉港口大楼,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
织田作坚定的认为太宰治并没有像中原中也说的那样成为了港口Mafia的敌人,他立即魂体化,朝着横滨的方向飞去。
就算中也干部仍对太宰留有一丝信任,但在森首领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挑衅和背叛,一定会命令部下全力反击。
太宰需要我。
他这样想着,降落到横滨某废弃楼顶。
同一时间,横滨港口附近的写字楼上。
太宰治仍穿着沙色风衣,楼顶的风将衣摆掀起,露出下面的黑色西装裤。
“接下来的计划太冒险了,太宰,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坂口安吾担忧地说。
“啊,都这种时候了,安吾还只会说些扫兴的话。”太宰治双眼注视着不远处燃起熊熊烈火的港口大楼楼顶,他转身面向坂口安吾,举起手中的枪。
“如果死掉的话就能见到织田作。”他扣下扳机,看着往日的旧友捂着腹部倒下,他丢掉手/枪,闭上眼睛,用悠扬的咏叹调感叹。
“如果没死,那一定是织田作出现拯救了我。”
无论结果如何,都能见到织田作。
太宰治急速下坠,在他下方,突然出现一个金色的圆圈。
落入天人五衰的临时据点前,他满怀期待地想。
我很需要你啊,织田作。
———————— !!————————
太宰:我需要织田作。
织甜作:太宰需要我。
被忽略的安吾:我可是为了太宰的计划中枪了啊!给我记住无赖派有三个人啊!织田作先生也稍微关心下我吧!
ps:因为中也电话里没提到安吾,所以织甜作以为安吾还在当上班族,不是故意忽略[狗头叼玫瑰]
第37章
港口Mafia是横滨地下世界的龙头组织,若是连港口Mafia都乱起来,横滨表面的平静便维持不了多久了。
一间逼仄阴暗的小屋内,几人或坐或站或躺,硬是营造出一种末日废土风大片拍摄场地的奇怪氛围。
太宰治躺在地上,他的风衣在下坠途中被风吹走,现在身上只剩下一套定制的手工黑西装。
在他旁边,是环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魔人费奥多尔,另一侧则是身披白色斗篷的果戈里。
“欢迎我们的新成员——邪恶的前黑/手/党干部、太宰治!”
小丑打扮的果戈里表现得很兴奋,细小的配饰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铃咣啷的声音。
太宰治无视对方伸出的代表友好的手,自己撑着地板坐起来,环顾四周后满是失望地说。
“这就是我们的据点吗?未免太破烂了一点吧。”
费奥多尔看向他,暗红色的眼眸里有恶意在流淌:“仅有华丽的外在有什么用呢,内里的灵魂才是关键。”
在两人对话的间隙,隐约能听到果戈里不满地插话:“有那么破吗?这可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找的据点。”
不过两人都没搭理他。
插着兜在小屋里转了一圈,太宰治勉强接受了新组织财政赤字的事实,一屁股坐到费奥多尔面前的书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后者。
“那么,下一步的计划是?”
费奥多尔:“Mafia和侦探社的战斗。”
港口Mafia暂时找不到挑衅了他们权威的太宰治,退而求其次,一定会找武装侦探社的麻烦,一旦横滨的两大异能组织发生不可调和的争斗,异能特务科肯定会出手制止。
而太宰治的旧友——任职于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也被太宰治亲手送进了医院,等于彻底切断了太宰治反悔的退路。
到时候,自顾不暇的各方势力和重回混乱无序状态的横滨,就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安排好了吗?”太宰治问。
魔人的目的是窃取异能特务科负责保存的“书”的空白一页,就算他们这边有无效化和空间异能,要从层层封锁的异能特务科拿走他们的至高机密,也不是那么容易。
“太宰君觉得呢?”
费奥多尔反问。
两人其实早有确切的计划,但猫和老鼠对立的天性让他们不想好好交流。
太宰治托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提议:“被捕怎么样?”
伪装潜入的方法失败率太高,但如果他们是被军警抓过去的话,异能特务科的戒备肯定会降低许多。
“赞同。”
“交流用扑克牌?”
“西洋棋也不错。”
“地道?”
“爆/破。”
……
听不明白的果戈里:“……”
——
港口Mafia对武装侦探社的反击来得很快。
为了社员的安全,福泽谕吉下令所有人撤到更隐蔽的旧据点晚香堂。
但这样下去并不能解决问题,他们需要找到失踪的太宰治,查明真相。
于是,经过讨论,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留守晚香堂,其他人两两搭档外出调查太宰的下落和事件的真相。
晚香堂内,阴暗潮湿的环境让里面的木材散发出受潮后发霉的味道。
江户川乱步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上,旁边放着一大袋的零食,一本漆黑封皮的小说放在手边。
“太宰的计划,乱步先生你真的不知道吗?”
与谢野晶子担忧着同伴们接下来即将面对的危险,忍不住发问。
“这种事,就算我说出来大家也不会相信。”
从零食袋里掏出一包薯片,江户川乱步撕开一个口,一边吃一边说:“那可是连异能力都无法实现的奇迹。”
而且他接下了织田作之助的委托,答应要帮太宰一把的。
听他这么说,与谢野晶子无法理解道:“乱步先生你果然知道这其中的内幕,如果是你的话,大家一定会相信的啊。”
对于太宰治将侦探社众人置于险地的行为,她更是无法理解。
大家都是同伴,如果有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说出来一起想办法不行吗?
与谢野晶子的情绪波动很大,这让江户川乱步轻而易举地推理出了她的所思所想。
可是整件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从头开始说的话,要追溯到几十年前异能特务科获得“书页”那会,然后是天人五衰的成立,再到横滨三刻构想,最后是死在森鸥外和太宰治博弈之下的织田作之助。
整件事明明简单到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户川乱步机械地往嘴里塞着薯片,在看到与谢野晶子脸上的担忧、愠怒、不解等情绪时,他跳下书桌。
“总之,名侦探会解决一切难题的!”
他拿上那本黑色封皮的书就要往外走。
与谢野晶子见状连忙将人拦下:“外面到处都是搜寻侦探社员的Mafia ,现在出去只会成为活靶子。”
江户川乱步可不是什么容易被拦下的人,他一个闪身便躲开与谢野晶子的手臂,小跑着朝门口靠近。
“接下来可是名侦探大放光彩的时间,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如果与谢野跟过来的话只会破坏我和太宰最初的计划,所以与谢野就留下帮我把剩下的薯片吃掉把。”
他回头向与谢野晶子挥手。
“还有,我偷跑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社长。”
“可是你要去哪里啊,乱步先生?”
与谢野晶子更想问的是他知不知道路,但这种时候问一定会引起乱步先生的不满,所以她换了种说法。
“去拯救世界!”江户川乱步大喊。
——
织田作之助在横滨遇到的第一个熟人是中原中也,对方似乎一直让人关注着他的动向,所以当他出现在监控下不久后,中原中也就找了过来。
而且中原中也一副接下来要跟着他一起行动的样子。
织田作感到疑惑。
他对整个事件的了解完全比不上中原中也,为什么对方会认为跟着他一定能找到太宰呢。
“那是因为挚友间总是能互相吸引,你说对吧,帽子君。”
回答织田作疑惑的是突然从转角冒出来的江户川乱步。
侦探打扮的青年笑眯眯地看向两人,“可是接下来帽子君要和我进行推理对决,所以织田君先离开吧。”
“推理对决?”中原中也显然没把江户川乱步放在眼里。
对方是侦探社的智囊不错,但凭那点小聪明就想拦住他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自认为好心的他给出善意的提醒:“侦探社的,别挡路。”
“哦?”江户川乱步不再眯着眼睛,宝石般的翠绿色眼眸直直地看向中原中也,“帽子君也太自大了点。”
他若无其事地说出最能激怒中原中也的台词。
“明明帽子君连太宰都赢不了,却自信能赢过更胜一筹的乱步大人吗?”
“你说什么?!”中原中也重重地往前迈出一步,脚下的石板瞬间碎成粉末。
织田作有些不放心江户川乱步,他准备帮忙拦下即将到来的重力使的全力一击,却被江户川乱步拒绝了。
“这是我和帽子君的推理对决。”江户川乱步说,“别忘了我们的交易。”他又补充道。
说话间,他将此前一直拿在手里的黑色书本打开,对准疾驰而来的暗红色重力使。
“记得把书收好。”
随着江户川乱步最后一句话音落下,他和中原中也消失在了不停翻动着的黑色书本中。
是异能吗?
织田作不确定地将书拿起来,因为两个大活人消失在了书里面,用【天衣无缝】预测了一下翻开书的未来。
在看到自己会因为看到书页上的文字而落得和中原中也一样的下场时,他将书合得更紧了。
毕竟这种时候可不能因为意外被困住手脚。
真不愧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三言两语便让港口Mafia失去最强战力。 他感慨地想到,同时加快步伐,朝横滨医院赶去。
在江户川乱步出现前,中原中也无意间透露了坂口安吾遭到太宰治偷袭,腹部中弹住院的消息。
背叛了组织,重伤了友人。
显然,太宰这是在向某些人证明,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让对方可以百分百地相信他。
一定是非常强劲且危险的敌人,才让太宰不得不出此下策。
横滨医院。
坂口安吾刚从昏睡中苏醒。
抛开各种意外因素不谈,这是他这些天睡得最好的一觉。
难得有时间可以静静地躺在床上休息,就算是病床也无所谓了。他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心,看向窗外时想到了深入敌营的太宰。
希望太宰那边一切顺利,顺利化解魔人的阴谋,同时也顺利地见到……织田作先生。
“安吾。”
平静的语调在坂口安吾身后响起,吓得他猛地转身,骤然的拉扯让缝合好的伤口传来尖锐的痛感。
“嘶——”
他连忙捂着腹部躺下,再抬头,罪魁祸首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抱歉吓到你了,需要叫护士吗?”织田作熟练地掀起病号服,见绷带没有渗血,松了一口气。
坂口安吾愣住了。
他设想过皮肤青白、浑身散发阴郁气息的织田作之助,也设想过半透明、没有记忆只有执念的织田作之助,就是没想到已经死去的友人会如此鲜活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通过太宰治的绷带,反复查看过织田作之助的鬼魂,但突然近距离地面对面接触,还是让他有种梦幻虚无的不现实感。
“……织田作先生?”他语气生涩地念出对方的名字,左手下意识地抓出对方正在帮自己检查伤口的手。
突然被抓住手的织田作转头:“怎么了?”
见坂口安吾神智不太清醒的样子,织田作便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检查上,确认没什么大碍后,他帮对方掖好被子。
估计是太宰的那一枪让安吾伤心了吧。
织田作想,毕竟是很好的朋友,突然被当作敌人攻击,就算是计划的一环,也肯定会难过的。
自以为看透了真相的织田作搬来凳子坐在病床边,安慰道:“放心,我会找到太宰的。”
从友人重逢的喜悦中逐渐回神的坂口安吾:“?”
他不确定地观察着织田作之助的神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算了,正事要紧。
坂口安吾提醒:“织田作先生知道太宰在哪里吗?”
“不知道。”织田作回答得很快。
“……那你准备怎么找他?”
“只要有线索的话,一定能找到太宰的。”
“那你准备去哪里找线索?”
“不知道,不过在外面多转几圈就能碰到线索吧。”
“……”
坂口安吾深呼吸。
不愧是织田作先生,就算是变成鬼魂也能给他提供这么多的槽点。
想到这是难得的重逢,他忍下心中的吐槽,继续耐心地说:“我大概知道他们的目标,但现在还没到行动的契机,在那之前,织田作先生可以去侦探社找一个叫国木田独步的男人。”
“他是太宰现在的搭档。”
按理说,织田作现在应该回答“哦”或者“我明白了”,也可以是“国木田独步在哪里”。
但他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太宰换搭档了啊。”
说完,他觉得这个问题不够清楚,于是又加了一句,“就算是干部也需要固定搭档吗?”
要他说,其实和中也干部搭档挺不错的。不过既然是太宰的选择,一定有他的道理。
坂口安吾:“……”
没错了,这种令人窒息的关注偏移和天然属性,面前的鬼绝对是织田作先生!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捂着隐隐抽痛的腹部吐槽道。
“太宰早在四年前就不是Mafia干部了!现在的重点是找到国木田独步,不是关注太宰换没换搭档的时候啊织田作先生——!”
织田作:“……我明白了。”
说完,他看向坂口安吾用手捂着的腹部,那里已经有被血浸染的痕迹了。
“我知道事态紧急,但是养伤的时候还是保持情绪稳定比较好。”织田作关心地说。
坂口安吾:“……”
他缓缓闭上眼睛,语气中带着憔悴和无力。
“总之,织田作先生赶紧去找国木田独步吧。”
叙旧什么的,还是等他伤口恢复了再聊吧,反正太宰肯定不会让织田作先生跑掉的。
在那之前,为了他的健康,还是好好修养为好。
看着坂口安吾就算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也担忧着太宰治的安危。
织田作欣慰地说:“安吾还真是关心太宰啊。”
坂口安吾:“……”
———————— !!————————
安吾:虽然不知道织田作先生脑补了什么但立刻给我住脑!就算是吐槽役也不能一来就打高端局啊!我还是个病人饶了我吧!
第38章
国木田独步,武装侦探社事务员,太宰治的现任搭档。
因为搭档太宰突然爆/破了港口大楼,为了调查真相,和中岛敦两人正在进行调查。
但武装侦探社的一举一动都处在港口Mafia的监视之下。
他们刚调查到一点线索,就被芥川龙之介带领的黑蜥蜴缠住了。
“敦,不要过多纠缠,当务之急是找到太宰。”他握住武器,叮嘱中岛敦避免被黑蜥蜴缠住。
中岛敦神色凝重。
“我知道了。”
他这样说着,但语气中的动摇是藏不住的。
“咳咳,追捕太宰是我等Mafia的职责。”听到两人对话的芥川龙之介开口,阵阵海风将他的衣摆吹起,看起来竟像是露出獠牙的恶兽。
“觉悟吧,人虎!”
来之前被中原中也叮嘱过,不要浪费时间说一些没必要的战前宣言,因此芥川龙之介简单说过两句便发起了进攻。
“先散开!”国木田独步翻身躲过罗生门的进攻,朝中岛敦大声提醒。
芥川龙之介的攻击就像一个发起进攻的信号,将两人围住的黑蜥蜴也动了起来。
织田作之助出现在这片区域的时候,战斗正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
他轻飘飘地落到地面,利用一面被打斗波及的汽车后视镜观察战斗。
拿出坂口安吾给的国木田独步证件照,他一眼便看到了被火力压制不得不躲在墙角的金发青年。
根据着装,他分辨出另一边和芥川龙之介打得难舍难分的白发少年应该也是侦探社的一员。
观察的间隙,织田作思考了很多。
首先是他得想办法从层层包围中救出太宰的现任搭档和同事。
同时不能暴露出他的真实身份,毕竟他还代表黑衣组织和港口Mafia有交易,而且芥川如果看到自己,可能会变得更难缠。
最后是贸然动手,不了解自己身份的国木田先生会配合吗?
算了,既然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走一步看一步。
他环顾四周,从坍塌的围墙下扯出一块破布将半张脸挡住。
【天衣无缝】发动。
织田作看到四秒钟后,芥川的视线将被房屋倒塌的烟尘遮挡,是绝佳的介入时机。
他立即魂体化,迅速飘到中岛敦身边。
第四秒。
烟尘四起,位于战斗中心的中岛敦因为兽化,他对周围的感知也更敏锐。
有人靠近了他!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拦腰扛起,瞬间远离了战斗中心。
待到视线恢复,以头朝下姿势被带走的中岛敦抬头,只看到一个红发背影。
他挣扎了两下,却被对方铁钳一样的手压制得更紧了。
察觉到白发少年的反抗,织田作没有回头:“我没有恶意。”
红发男人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听不出丝毫剧烈运动的喘息,他的脚步很稳,就算是疾驰在废墟中,却有种如履平地的感觉。
中岛敦还想问些什么,对方突然将他放了下来。
“你从这里一直往外跑,我和国木田先生稍后就来。”
“你……”
中岛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你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帮助我们? ……你认识太宰先生吗?
“行动起来,不要浪费时间。”织田作打断中岛敦的发呆,说完便朝着国木田独步所在的方向跑去。
战斗途中,竟让对手被人劫走。
这对芥川龙之介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而且第三人的气息微不可察,简直就像是一道亡灵突然出现,带走了人虎。
他反应过来后,立即朝着气息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怒意上头的他根本听不见身后部下的呼喊。
而黑蜥蜴那边,同样发生了对手被人劫走的情况。
他们分成两队,一队追着两人逃跑的方向而去,另一队则是向芥川龙之介汇报。
不料此次行动的指挥官竟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樋口一叶:“……”
“所有人,跟上芥川前辈!”
——
这是国木田独步第一次被男人扛在身上跑。
红发男人出现得很突然,甚至没有拔/枪,就如一阵风一般将他从黑蜥蜴的重重包围中救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他会如此确定对方是来援救他们的呢?
因为他看到了对方别在身后的黑色封皮书。那是组合的爱伦坡的小说,在推理对决输给乱步先生后,那本书就成了乱步先生的收藏之一。
出于对江户川乱步的信任,国木田独步任由突然出现的织田作将自己带离了黑蜥蜴的包围圈。
两人很快便赶上了中岛敦。
确认周边安全后,织田作将国木田独步放下,让人靠坐在花台上。
对方的大腿中弹了,不及时处理的话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他观察了一下伤口,是很普通的贯穿伤,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包扎。
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没有可用的绷带。
最终,织田作的视线落到国木田独步的衬衣上。
意识到红发男人准备帮自己包扎伤口,国木田独步赶紧制止了对方撕自己衬衣当作绷带的行为,拿出随身携带的手账本和钢笔。
在上面写上酒精和绷带后,他使用异能力【独步吟客】,被撕下来的纸页变成了可用的酒精和绷带。
“用这个。”
酒精倒在伤口上,尖锐的痛感袭来,国木田独步默默咬牙握拳。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试着向织田作搭话。
“我见过那本书,是乱步先生拜托你来援助我们的吗?”
织田作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的黑皮书。
他摇头:“不是。”
“那你是?”
织田作语气平静地说:“我是太宰的朋友。”
令他意外的是,在他说完这句话,面前的两人都呆住了。
国木田独步甚至震惊到忽略了包扎伤口的疼痛。
“怎么了吗?”他不解地问。
难道是因为太宰招惹港口Mafia的行为,害得他们身陷险境,从而对太宰产生了怨恨?
可国木田先生不是太宰的搭档吗?最基本的信任应该还是有的吧。
说起来,对于太宰在他死后叛逃出港口Mafia的行为,织田作除了诧异,更多的是欣慰。
因为对太宰来说,终点只有死亡的生命是毫无意义的,无论是在黑/手/党,还是做其他工作,都没什么区别。
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做救人的一方总比当杀人的一方更好。
这是他在放弃杀手职业后才感受到的。
原来世界上,除了无休止的掠夺和杀戮,还能有那么多平凡质朴但美好的瞬间。
——他希望太宰也能体会到那些瞬间。
太宰的朋友。
太宰竟然有朋友?
绷带浪费装置、人形自走入水机、浪荡花心的赊账大王太宰治竟然有朋友,还是那种危急时刻愿意为他两肋插刀与Mafia为敌的朋友? !
国木田独步沉默着推了推反光的镜片。
新型诈骗?难道这又是太宰的恶作剧?
不过情况都这么危急了,就算是太宰那混蛋也不会开这种玩笑吧。
“你说的太宰,全名叫太宰治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
国木田独步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老实朴素气场的红发男人,他再三确认。
“喜欢在全身裹满绷带,一看到河流就忍不住往里面跳的太宰治?”
“嗯…?”
“热爱搭讪女性,聚餐从不主动买单,爱上班时间摸鱼的太宰治?”
织田作:“……”
他回忆了下四年前的太宰治,上班时间摸鱼这一点的确符合,但搭讪和不买单就……
在Lupin酒吧聚会的时候,太宰偶尔也会因为某个任务完成后从森首领那里领导了不菲的奖金,然后请他和安吾喝酒来着。
而且那会也没有见太宰对女性展现出特别的关注。
难道是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让太宰发生了转变。
但他还是忍不住为太宰正名。
“我认识的太宰是个尊重女性的人。”比如说Mafia的尾崎红叶。
“…在工作上,部下和上司都很认可太宰的能力。”比如芥川龙之介和森鸥外。
“…就算偶尔翘班,也一定有合理的理由。”
比如提前搜集敌对组织的情报、设计行动路线等等。
最后,织田作总结:“在我的认知里,太宰是很可靠的。”
然后他就看到国木田独步的镜片又反光了,一旁的白发少年也露出了不忍、担忧等复杂表情。
“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啊!”国木田独步双手抓着织田作的肩膀摇晃,“你对太宰的认知存在非常大的误差啊!”
太宰竟然背着他们在外面立这种人设,还骗到了个老实人替他出头!
侦探社的名誉就要因此毁于一旦了吗!
中岛敦也小声提醒:“那个,请问您和太宰先生认识多久了?”
不理解两人为什么反应这么奇怪,织田作回答:“六年多。”
他是在太宰16岁的时候,在自家门前捡到了奄奄一息的黑/手/党少年,现在太宰已经22岁了,虽然中间有四年时间他都在地府,但也能算在认识的时间里吧。
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又沉默了。
没想到面前的红发青年竟然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早认识太宰。
这人竟然是太宰尚未加入侦探社前就互相认识的朋友。
国木田独步暂时还不知道太宰治前黑/手/党的身份,可中岛敦是知道的。
如果是太宰先生黑/手/党时期的朋友,那这位先生其实也是……黑/手/党吗?
难怪对方在从芥川手下救他的时候要蒙着脸,是担心被发现吧。
他小心翼翼地问:“您这样没关系吗?”
背叛港口Mafia为侦探社提供援助,会被当作叛逃然后追杀吧。
看出中岛敦的顾虑,织田作表示无所谓:“我已经在四年前离开港口Mafia了,蒙脸是因为我当前所在的组织和港口Mafia有一项长期交易,如果被他们认出来的话,会影响到交易的顺利进行。”
国木田独步:“……”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平静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的。
太宰的朋友竟然是黑/手/党!
那个绷带浪费装置在加入侦探社之前到底做的什么危险的工作啊!
———————— !!————————
太宰:其实我是前黑/手/党干部哒~[墨镜]
第39章
“往这边走,前面是Mafia的武器库,我们可以过去补充装备。”
“主力部队都被吸引到另一边去了,我们只需要躲过门口的岗哨就行。”
“对了,你们饿了吗?”
织田作带着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游走在阴暗潮湿且狭小的下水道里,四年过去,横滨市政仍然没有对这片违规修建的地下水通道进行改建。
这里的每一条通道他都走过,在那时,对他这种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来说,熟悉所有的逃生路线是必备。
看着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的红发青年,中岛敦和国木田独步对视一眼。
他们对织田作的第一印象其实挺好的。
实力强、情绪稳定,还将他们从黑/手/党的围堵中救了出来。
但是,从对方自述是太宰治的朋友时开始,两人的表情就开始变得复杂难以言喻。
首先是惊讶于太宰治竟然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然后是红发青年对太宰治的错误印象,现在对方还要带他们去港口Mafia的地盘偷东西。
最后!
国木田独步:“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吃饭的时候。”
现在可是侦探社和Mafia的决战时刻啊,为什么在一堆严肃正经的发言中会出现“饿了没有”的日常话题啊!你不是为救太宰而来的吗,稍微认真一点啊!
内心的活动很丰富也很剧烈,但表面上,国木田独步考虑到对方毕竟帮了大忙,只是平静地陈述了想法。
他话音刚落,走在一旁的中岛敦突然红着脸捂着肚子。
这样的动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该有的生理反应还是出现了。
“咕——”
空荡的胃部发出长长的抗议声。
“抱歉…因为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吃饭。”中岛敦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加上之前和芥川龙之介的战斗消耗了不少体力,正处于长身体时期的青少年是很容易饿的。
国木田独步:“……”
织田作倒是贴心地表示不用介意:“我记得武器库附近有一家咖喱店,等补充完装备就去吃吧。”
他记得安吾说过现在还没到行动的契机,然后才提醒他去找太宰的现任搭档国木田独步。
也就是说在太宰的计划里,还没有到该他出场的时机。
不愧是太宰,连他一定会出现这一点都算到了。
“不,我是说,现在情况紧急……”国木田独步试图提醒。
但是。
“咕——!”
国木田独步:“……”
中岛敦羞红了脸:“…抱歉,国木田先生。”
“去吃吧。”织田作说,“如果在秘密潜入的时候肚子叫起来可就糟糕了。”
国木田独步沉默着点了点头。
中岛敦再次羞愧地表示:“对不起!”
两人在织田作的带领下,顺利地躲开门口的岗哨进入到武器库。
看着织田作熟练地在堂堂Mafia的禁地挑选手/枪,国木田独步欲言又止。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织田作回头询问:“怎么了吗?”
“你这样帮我们,真的没关系吗?”国木田独步说,“据我所知,很少有人能在加入Mafia后全身而退。”
对方在四年前离开Mafia一定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现在为了帮他们,再一次侵犯了Mafia的威严,如果被发现的话,会很危险。
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国木田独步都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
不连累无辜之人,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他在担心织田作这样做的后果。
太宰是侦探社的一员,他们一定会尽全力找出真相还太宰一个清白。对方其实没必要和他们一起冒险的。
织田作神色平静:“不用担心,我已经为港口Mafia死过一次了。”
严格算起来,四年前他可是帮了森先生一个大忙。
作为回报,拿他几把枪算什么。
杀手干的就是收割生命再收取报酬的活。
他当年只收割了性命,还没来得及收取报酬就下了地狱。当时要不是幸介他们,织田作现在还在阿鼻地狱服刑。
“死过一次?”一旁同样听着的中岛敦惊讶道。
国木田独步也是严肃起来:“既然这样的话,那你……”
“可是太宰在等我。”织田作打断了国木田独步的劝解,他将两柄老式手枪装进枪套后固定在后腰处,他看向两人,言语坚定:“我还欠太宰一次酒,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难得鬼灯大人同意了他在必要情况下不用隐藏亡者的身份,也就是说他可以用织田作之助的身份出现在太宰和安吾面前。
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想再和他们喝一杯名为重逢的酒。
听他这么说,国木田独步无言地点了点头。
他惊讶于红发青年和太宰的坚如磐石的友情,同时也为太宰竟然能交到这样坦率真挚的朋友感到高兴。
取完武器,三人来到织田作口中的咖喱店。
或许是Mafia时常光顾,让原本只有小小一间的店面扩大了不少。
中岛敦点了他最爱的茶泡饭,国木田独步要了一份烤鱼加米饭套餐,织田作则是经典选项——辣味咖喱。
此时不得不承认织田作的潜行技巧,三人从进入武器库到离开,竟然丝毫没有惊动岗哨,如今还能安静地坐在店里用餐。
吃饭间隙,中岛敦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向织田作打听太宰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有幸捡到漂在河里的太宰才获得了加入侦探社的契机。
对他来说,太宰虽然时常不着调,但他的内心已经将对方看成了师长一样的领路人。
“太宰先生帮了我很多,在我迷茫的时候也是太宰先生一巴掌打醒了我。”中岛敦盯着茶泡饭,回忆着这些日子的经历,他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好好地感谢太宰先生。”
他抬起头:“所以,请您告诉我,太宰先生真正喜欢的东西!”
“太宰喜欢的东西?”
这个问题让织田作陷入沉思。
在他和太宰的相处中,后者似乎从来没有明确地对某个事物表示过特别的喜爱。
喝酒也好,喝饮料也好。
工作也好,打游戏也好。
独自一人也好,三人聚会也好。
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在太宰的计划之中,他活得通透但孤独,世界上貌似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展现出特别的一面。
织田作认真思考后,给出回答:“如果感谢对象是太宰的话,或许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礼物,一句发自内心的感谢就够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
“嗯,等见到他就试一下吧。”
“太好了,谢谢您!”中岛敦感激道,说着,他想起自己一直没有问过对方的名字,“抱歉,一直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中岛敦,旁边是国木田先生,请问我们该如何称呼您呢?”
“织田作之助,叫我织田就好。”
织田作之助。
中岛敦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仔细回忆后,他想到了之前在海边墓地见到的,太宰先生友人的墓碑。
墓碑上刻的正是——Oda,S。
貌似不小心窥见了别人的秘密,他喊了一声“织田先生”后专注于面前的茶泡饭不再说话。
——
织田作三人的调查开始。
首先是某个曾经出现过太宰治随身携带定位器发出信号的破旧小屋。
他们抵达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任何有效信息了。
但织田作还是从地板的缝隙中找到了一根卷曲的黑色短发。
这一发现说明他们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三人立即对小屋内进行彻底搜索,最后,在一个隐蔽的地板隔层中找到了一部手机。
手机没有设置截屏密码,轻轻一滑就解锁了。打开后,里面显示的是一个没有地名的坐标。
于是三人立即动身前往坐标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个位于贫民窟的地下室,里面摆着好几台电脑,每台电脑的屏幕上都显示着横滨某处的监控。
国木田独步甚至在上面发现了被黑/手/党追捕的宫泽贤治和谷崎润一郎,正当他想说什么时,屏幕画面发生变化,接着出现的是位于港口某地的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和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红围巾中年男子。
“这是?”他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这岂不是说明他们和黑/手/党的每一次行动都处在第三方势力的监控之下。
以为国木田独步是在问画面中的红围巾男人是谁,织田作回答:“是Mafia的首领,森鸥外。”
“那个人竟然是Mafia的首领!”曾经在和组合的战斗中,偶然见过森鸥外一面的中岛敦面露惊讶。
虽然他遇到森鸥外的时候对方一副落魄中年人的模样,但他不会认错的。
“为什么社长会和Mafia的首领单独见面?”国木田独步也被这突然的情报冲击到了。
仔细观察着画面上的背景,织田作提醒:“或许两位首领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冲突尽快结束。”
“不过,这样的结果正是设下这些监控的人想看到的。”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森鸥外的电话。
在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难以置信的视线中,监控画面中的森鸥外脸上露出一瞬间的诧异,然后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在森鸥外一个暂停的手势后偃旗息鼓。
“喂?”
森鸥外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到在场三人的耳中。
织田作语气平静:“森首领,你们中计了。”
森鸥外:“……”
但凡对面的语调稍微有点起伏,他都会把幕后黑手的锅理所当然的安到织田作之助身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能稍微多给一点解释性的说明吗!
他平复下心情,询问:“能稍微描述得更详细一点吗,织田君。”
织田作疑惑。
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
国木田独步:“……”
中岛敦:“……”
福泽谕吉:“?”
“有人在监视你们的行动。”织田作说。
森鸥外:“……那织田君是怎么发现的呢?”
“我们现在就在监视者的房间里。”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织田君怎么让我相信你不是那位监视者呢?”
自大楼被太宰炸了个窟窿后,他可一直戒备着织田作之助,为了牵制后者,还暗示了中原中也亲自前去。
但现在看来,中也君貌似反被牵制住了。
森鸥外拿着手机,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幻,看得对面的福泽谕吉一头雾水。
纳闷为什么好心提醒的自己陷入了自证的盲区,织田作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监视者。”
“……”
无论是森鸥外,还是国木田独步,亦或者是中岛敦,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织田君/织田先生是个天然啊!
最后国木田独步首先受不了这个诡异的对话内容,拿出手机打给福泽谕吉。
见有了更快捷高效的方法,织田作也不再和多疑的森鸥外浪费时间,一句“抱歉”就挂断了电话。
随着福泽谕吉的电话响起,而森鸥外的电话被人毫不留情的挂断。
看着监控的中岛敦莫名从森鸥外背对监控的背影中看出一丝萧索。
国木田独步不愧是靠谱的成年人,很快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正当他们以为能避免这次首领大战时,监控画面再一次跳动。
画面中显示出的不再是黑/手/党或是侦探社的成员,而是密密麻麻躲在各个街角巷口的黑衣武装部队。
“这是怎么回事?!社长!”正想提醒福泽谕吉的国木田独步突然发现信号被切断了。
而他们面前的电脑画面闪烁了三下后也变成了黑屏。
“这是怎么回事啊!”中岛敦检查着电脑线路,并没有找到人为破坏的痕迹,“我们得赶快告诉大家才行!”
“你说得对,敦,你有记下刚才贤治他们出现的区域是哪一片吗?”
“我记得是在中华街附近。”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说着就要往外走。
这时,织田作说:“抱歉,接下来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行动了。”
他认出了黑衣武装部队的身份。
那是曾经出现在安吾身后的官方部队,也就是说,那是异能特务科派出镇压的部队。
他知道太宰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哪里了。
——是此刻武装守备力量最为薄弱的异能特务科。
“我知道太宰在哪里了。”他说,“我会把太宰带回来的。”
他的语气仍然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但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都从中听出了织田作的决心。
国木田独步朝织田作伸出手,待到对方握上后他紧握回去,郑重道。
“那太宰就拜托你了,织田。”
随后,他完全不介意对方“太宰治挚友”的身份,咬着牙恶狠狠地说:“请务必把那个绷带浪费装置带回来让我们狠狠地揍上一拳。”
“好。”
国木田先生也很关心太宰呢。
织田作欣慰地想到。
———————— !!————————
太宰:是否有哪里不太对劲[问号]
第40章
织田作之助进入异能特务科只需要两步。
第一步,飘到异能特务科门外。
第二步,利用魂体的特性穿过层层钢筋水泥的防御,然后就成功进入啦。
他到时候还早,并没有发现太宰治的踪迹。
于是织田作选择先告知种田山头火即将到来的意外。
虽然有过一次被织田作突袭的经验,这次种田山头火的反应仍然过激,还好在最后一秒他忍住了没有扔杯子。
有上次令种田山头火感到十分头痛的低效率沟通案例在前,在见到织田作之助后,他果断选择将对话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抬手做了个“等我先说”的手势,种田山头火双手交叉撑着下巴,一副掌控全局的模样:“这次来找我,和你的旧友有关吧。”
“嗯,太宰他……”
织田作想说太宰治可能被临时策反了,现在他们的目标是异能特务科保存的“书页”,但种田山头火压根不给他机会。
“你来找我求情的立场是?”种田山头火严肃道。
先发制人的他成功登上了道德制高点。无论太宰治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应该挑战“三刻构想”,所以不断织田作说什么,他都会下令将太宰治和他的同伙暂时收押。
按理说织田作之助能成为地府的狱卒,最基本的底线观念还是有的,没想到还是会被友情的羁绊束缚。
想到这里,种田山头火想到了被太宰治袭击的部下坂口安吾。
想必安吾就是因为没有答应太宰请求,而被抛弃了吧。
立场?
织田作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当然是为了恢复横滨的秩序。”他说,“总之,请您听我……”
“哼。”种田山头火冷哼一声再次打断了织田作的发言,他猛地一拍桌子,“那你敢说这次来的目的中没有为太宰治求情的一项吗?”
织田作看着眼前莫名义愤填膺的种田长官,他不理解但尊重地回答了对方的提问:“太宰不需要我的求情。”
紧接着,他说出让对方血压飙升的“太宰无罪论”。
“因为太宰这样做的初衷是为了保护横滨和大家。”
种田山头火震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横滨可是因为太宰治彻底陷入混乱了,多少无辜的群众死在这场侦探社和Mafia的争斗中,他不信织田作之助一路过来什么都没看到。
也就是说,就算织田作看到了外面的惨剧,也要一心袒护他的友人吗!
“您对太宰的偏见太深了。”织田作平静地陈述。
种田山头火猛地起身,他噔噔噔走到织田作面前:“你——”
“叮铃铃”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种田山头火的输出,他拿出手机,发现是派去抓捕太宰治的猎犬条野采菊打来了。
“哼。”
种田山头火重重地朝织田作冷哼,然后回到座位上接起电话。
为了避免被织田作察觉到什么,他只用“哦”“嗯”“小心一点”等模糊性的回答。
但织田作还是发现了。
“已经抓到太宰了吗?”在种田长官挂断电话后,他询问。
“你想做什么?”种田山头火警惕地看向织田作之助,“我警告你,如果你胆敢在这里为太宰治提供任何帮助,我们和地府的协议将无条件解除,你明白吗?”
织田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觉得种田长官就像旧时代顽固不化的老古板。
他很不擅长和这类人沟通啊。
“可是太宰他们的目的就是趁异能特务科守备最薄弱的时候窃取你们保存着的书页。”他说着看了种田山头火一眼。
那双眼像是一口沉寂的古井,但种田山头火绝对从里面看到了埋怨。
“等等!”种田山头火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发现了盲点,意识到自己可能先入为主地曲解了织田作的来意,他内心百感交集。
所以说地府为什么要派一个天然来负责这么重要的工作啊!
首先在沟通上就存在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织田作目露疑惑,但出于对种田长官的尊敬,说道:“阻止太宰取走书页。”
当然还有拯救被邪恶的反派胁迫的太宰这一项,不过种田长官的偏见太重,他决定暂时保密。
“……”
种田山头火:“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他立即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织田作反驳:“是你一直不让我说的。”
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不满。
可以看出他真的有点生气了,毕竟连敬语都没用。
种田山头火:“……”
他捂住已经接通的电话,用隐忍到颤抖的声音说:“赶紧去阻止他们!”
他更想说的是你这混蛋最好找安吾请教一下如何精简高效地汇报工作重点、横臂都要毁灭了你还敢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这种事情如果再有下次就把你领导叫来……等等。
但是,当前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浪费更多时间在面前这只天然系水豚身上了。
闻言,织田作默默飘出办公室。
种田长官真是个矛盾、难缠还麻烦的人,安吾平常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的吗,感觉比Mafia还恶劣。
——
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以一种收容精神病人的方式被运送到异能特务科的异能者临时监室。
两人分别被关押在两间纯白色的牢房里,门外还守着一只猎犬——条野采菊。
“好无聊~”
手脚都被绑起来的太宰治仰躺在柔软的地面,以同样柔软的音线抱怨。
另一边,费奥多尔靠墙而坐,明明是在回答太宰治的话,那双仿佛有血液流动其中的暗红色眼眸却盯着条野采菊。
“要玩点什么吗?”
回应他的是利刃出鞘的鸣响。
“胆敢玩什么不入流的小把戏的话,我不介意提前对两位处刑。”条野采菊淡笑着说。
“可是这位盲人警官先生就不想从我们的暗号中破解出天人五衰的下一步行动吗?”太宰治蛊惑道。
费奥多尔:“破解魔人阴谋、拯救数百万民众生命的猎犬大人,很不错的名誉吧。”
“哦?”条野采菊装出诧异的样子,“两位犯罪分子先生是在替我着想吗?”
“当然。”
“就算是我们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一唱一和。
条野采菊察觉到不对劲,他的手机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刚按下接听键,一柄利刃穿透了他的心脏,鲜红色的血顺着刀尖一滴一滴落到手机频幕上,逐渐盖住了“种田长官”几个字。
他没有回头。
因为目盲的他看人从来都不是通过眼睛。
是心跳、脚步、呼吸还有味道。
来人是猎犬的领头人,是他们信任的长官和大哥,是远东的英雄——福地樱痴。
“啊。”条野采菊感叹,“这真是令我意外的死亡方式。”
在他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会告诉大家,你是为了正义而死。”
失血过多的他扶着狱门跪倒在地,恍惚间,他微弱的感知到福地樱痴靠近,然后一个带着尖牙的嘴附上了自己的脖颈。
异能特务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先是有人莫名变成了吸血鬼,然后是刚收押的“前黑/手/党干部”太宰治和“魔人”费奥多尔被人劫走,最后连猎犬部队都失去了音讯。
就算启动了紧急应对预案,还是有大半的人变成了吸血鬼。
监控系统被人为关闭,应急程序遭到损坏,甚至自毁程序也陷入瘫痪。
做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福地樱痴的带领下来到存放着“书页”的最底层。
空旷的纯白房间内,一个黑色的展柜立于房间中心,而在展柜之上,一页散发着淡淡柔光的“书页”漂浮着。
太宰治走在最前面,他静静地看着那张雪白的书页。
眼中似有光华流转,他上前一步,想要捧起那张能改变事实的神奇书页,却被人抢先一步。
无视保护罩对人体的腐蚀,福地樱痴将“书页”拿在手上。
被誉为“远东的英雄”的猎犬头领反复查看着“书页”,他越过太宰治,朝费奥多尔问:“带笔了吗?”
“当然。”费奥多尔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支笔。
“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写?”
“嗯。”
两人就这样自顾自地对话着,仿佛太宰治根本不存在一样。
仿佛现在才察觉到中计的太宰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我们之前的协议都不作数了吗?”
费奥多尔施舍般地给了太宰治一个怜悯的眼神。
“啊,忘了太宰君也在了。”
他无奈地摊手,“毕竟书页只有那么一点大,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太宰君复活你的友人。”
说着,费奥多尔露出一个残忍的笑:“不过看在太宰君帮了我们这么多的份上,我们可以帮助太宰君提前抵达你梦寐以求的黄泉彼岸。”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福地樱痴发动【雨御前】,破开空间的限制,从太宰治身后的位置突刺。
“唔。”
太宰治捂着胸前的伤口,咬牙抱怨,“稍微瞄准一点再刺不行吗?我可是很怕痛的。”
“那真是抱歉。”费奥多尔走到太宰治身前蹲下,“还有一点时间,虽然不能帮太宰君复活友人,但是我能问一下那位织田作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竟能让太宰治如此念念不忘,甚至不惜爆/破港口大楼也要加入他们获取“书页”。
失血过多让太宰治视线模糊,声音也变得虚弱,但尽管如此,在他描述织田作之助的时候,仍能保持期待怀念的幸福神情。
“织田作啊……”
“……是一个超级有趣的人。”
“干着黑/手/党的活却梦想成为小说家,明明答应会让我成为第一个读者却连手稿都不给我看。”
太宰治说得断断续续,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但费奥多尔还是听到了。
“当他手握双/枪的时候,就是跳舞的时间……”
“太宰——!”
———————— !!————————
《捡宰日》原话:只要我的双手握住枪……从现在开始,就是跳舞的时间了。
天空一声巨响,织甜作闪亮登场! [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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