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析木听到大哥的话一愣。
成长环境注定了，他比之哥哥们，看似多了许多属于人类的情感及同理心，但这实际上大多只是天性使然。更多时候，这些东西是没有人教过他的。他也有很多东西不会，不懂。
就像喜欢，甚至是爱。
这里指狭义的，恋人之间的感情。
在他浅显的理解中，两个人的喜欢=在一起。
他本来以为，大哥和三哥就算很惊讶，但也不会反对的。所以之前才会有想要吓大哥和三哥一跳的想法。
他从来没有想过，大哥会反对他和二哥在一起。
不过，他愿意听大哥接下来和他说的话，因为大哥是大哥。
就是等大哥说完了，他肯定也是要说出自己的想法的。
如果，如果最后大哥还是不同意，他就…就继续努力说服大哥。
反正，反正是不能和二哥分手的。
相较于苏析木的平和，刚打了一架都没怎么打出真火的苏娵訾闻言抬眸，直视苏玄枵：“去灰雾区吗？”
相较于谭中市的束手束脚，灰雾区显然更合适。
“这次别叫降娄了，我们两个去。”
从这话中听出了浓浓火.药味的苏析木在背后使劲儿拉了拉二哥的衣摆。
苏玄枵没有回应这话，只是有点疲惫的按了按额角。
在工作中，已经很难有让他感到疲惫的事情。
可面对自己重视的家人，思虑再三才能说出一句话的苏玄枵确实有点疲惫。
想离苏娵訾八丈远，但是又不想离小析太远的苏降娄只能捡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坐下，此时也忍不住开口问：“大哥，你想当封建大家长？”
“我只是不建议。”苏玄枵再次按了按额角，觉得那里有些跳疼。
“娵訾，不要急着和我约战。今天如果谈不好，我们的矛盾还在后面。你们先听我说。”
如果是苏玄枵公司的员工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幕，估计能怀疑BOSS是不是被其他诡异冒充了。BOSS这样耐心的一面，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
“好。”苏析木挺起背，坐得更直，还不忘和二哥手牵手。
就好像是一对早恋中，面对家长诘问，在努力用各种肢体语言动作表达决心和靠谱的小年轻。
唉。
苏玄枵在心里又是深深叹了声气。但还是要调整，确定自己的语气不会真的伤害到小析后，这才开口说出自己的反对原因：“小析，娵訾，你们有没有想过，爱情它本身的存在并不稳定。能干扰到它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亲情是给予。爱情是索取。”
“作为诡异，未来我们还会有漫长的时间来相互陪伴。当作为亲人时，这样的陪伴是依靠，是支撑。但作为爱人时，你们刚刚萌生出的爱情，能否经得住时间？”
“作为亲人，亲人相互之间是可以保留私人空间的。娵訾也可以控制自己。”苏玄枵摊了下手：“但我了解他，你们现在这样的关系，小析，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给你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
“他危险、善妒、偏执，这些作为家人不是什么致命的缺点，但作为爱人，小析，他会让你窒息。”
“也许你现在感受不到，因为你们刚刚开始。但以后呢？他对你的在意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减弱，反而因为你一定会存在的纵容，他会像是一头逐渐被唤醒的野兽。现在的他，还会像哥哥一样陪伴着你，不干涉你的正常生活，但以后，也许连你和陌生人多说一句话，他都会觉得难以忍受。”
“而你呢小析？你最喜欢吃的食物是橘子，但不妨碍你也喜欢吃红烧大虾、番茄炒蛋。但这颗橘子会希望它是你唯一饱腹充饥的存在。”
“不要对他太纵容，也不要给他太多希望。亲人是一个刚好的位置。”
苏玄枵不怀疑爱，他只是在防范爱太多。
苏降娄在一旁听了半天，本来还觉得大哥封建大家长有点想歪屁股的他，逐渐被大哥完全说服，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苏娵訾。
感情所有问题都出在你身上啊。
“这下我觉得大哥说的对了。”苏降娄声援苏玄枵。
确实，家对他们所有人来说，是最重要的。虽然他有时候会和大哥二哥闹矛盾，但他也能清晰的认识到一点，这个家里缺了谁，都不行。
可万一有一天，苏娵訾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了，小析承受不了想要和他分手，那他们这个家不是眨眼间就四分五裂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后果，苏降娄就觉得还不如世界末日。
苏玄枵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一直被大哥用讲道理的眼神注视着的苏析木张张嘴巴，想要帮二哥辩解：“大哥，二哥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二哥他很好的，他…”
等等，他这样说，在大哥看来，是不是就是纵容了？
可是他真的没有啊！
二哥真的很好的。
迎着大哥和三哥果然如此的眼神，苏析木一时有些词穷。
这时，他感觉到自己被牵住的手掌微微一紧，转头就看到二哥对他安抚的笑了笑。
“我有办法解决。”苏娵訾语气认真：“我有办法解决。”
***
苏析木总觉得那天大家的谈话有些虎头蛇尾的。大哥提出的问题一开始把他都难住了，原本都做好了长期的准备，但是等二哥和大哥之后又单独出去谈了十分钟，然后牛爷爷也出去了之后，大哥忽然就又不反对了。
他觉得，二哥和大哥一定是背着他，谈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
那天的风波过后，苏降娄把被砸毁的村中建筑恢复一新。
那些玩家们也陆续身心俱疲的出了副本。
一日风光正好，终于等到主人归来的牛老爷子的别墅中，又燃起了熟悉的炭火。
别墅后院
苏析木拿着一把他烤好的烤串，去和苏娵訾商量：“二哥，那天你和大哥说什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见小析实在想要知道，这几天里被问得有些没办法了的苏娵訾轻叹一声气，无奈开口：“真的想知道啊？”
见二哥有松口的迹象，苏析木立刻使劲儿点点脑袋，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期待：“嗯！想知道。”
就是表了下决心而已。
大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他就听出来了，大哥不是真的反对他和小析在一起，他说那些话，只是在向他索要一个保证。
而他给出的，远比大哥需要的更多。大哥自然也就不反对了。
“表决心？”二哥说得有些含糊，不太明白话中具体意思的苏析木歪头：“怎么表决心？”
“就像这样。”苏娵訾眸光一闪，抬手，伸出一根小拇指。
嗯？
拉钩吗？
苏析木见状，也伸出一根手指，试着和二哥的手指勾在一起，还上下晃了晃。
“二哥你和大哥拉钩之后，大哥就不反对了？”
“这样看来，大哥其实也很相信你啊。”
“他不相信我其实是对的。”苏娵訾语气里多了一丝缠绵：“小析，我爱你。”
诡异世界的时间太慢了。
在小析回来前的每一秒，都太慢了。
慢到煎熬，慢到发疯。
和小析在一起后，时间又过得太快了。
总是一眨眼，小析就有其他事情要去做了。而他，也只能催眠自己，他也很忙，没有时间陪伴小析，小析有自己的事情做也很好。
“我和大哥就这样拉钩。”苏娵訾状似随意的又上下晃了晃：“我们约定。”
‘我们’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一根无形透明的线交缠在指间。
“我们约定，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会放弃所有力量。”
以这个世界唯一存在的契约为见证。
契约，从此刻…
苏析木：“我们约定，我不会让这一天发生。我会努力，我们有很好很好的开始，就会有很好很好的以后。如果这个约定很困难，就像完成一个奇迹那么困难，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的相遇和重逢，都是奇迹。我们会有新的奇迹。”
契约开始，双方都难以阻止对方的动作。
苏娵訾：“小析。”
和爱人相对而站的少年笑得灿烂：“无形契约，诡异世界意识的伴生道具，形成在灰雾中，很难找寻。二哥，我在谭中大学上一任校长的日记里看到过记载的。”
谭中大学上一任校长，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诡异世界意识的存在，想要寻找制约诡异意识的东西，在冒险窥探诡异世界意识时死去了。
诡异们的争斗，只是他死亡的表面原因。
在濒死时，他的死因浮现在了他最重要的日记本上。
说完，还维持着拉钩姿势的苏析木眼睁睁看着二哥的眼睛慢慢红了。
“嗯…”
“啊……”
“那个，契约已经好了，二哥我这里还有个电话要接，你等一下哦。”
先斩后奏顺利把二哥反将一军了的少年看天看地看手机，就是不看对面还在红眼眶的男朋友。
他装模作样的打开手机，拨通号码。
“喂？饶飞吗？你刚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另一边的饶飞：“啊？我打电话了？”
“啊？你说什么，这边听不太清楚。”
饶飞：？我说话了？
这时，只听饶飞那边真的传来一阵响动。
王星星的声音远远的从听筒那边传来：“饶飞，快快快，走！咱们逮人去。陈晟从副本里出来后一整个大突破，他还把网虫给举报了。”
“咱们逮网虫去。让这小子老是来咱们保密局的网上资料库里乱逛。”
“对了，听陈晟说，网虫真名叫白廷，这次突破也不小。他突破原因好像是因为亲眼目睹正主谈恋爱，追星破防了。这也能行吗？”
“还有陈晟，他刚从副本里出来的时候挂在树枝上就要上吊。结果因为变强了，吊了一个小时硬是没吊死。他没死成，才一气之下把网虫举报了。”
本来只是装模作样一下，没想到真的听了一耳朵瓜的苏析木：嗯？哇~原来如此~
对面，红着眼眶的苏娵訾见到小析这可爱模样，本来想要掉的眼泪立刻掉不下来了。
他想，这样也好。
这样也很好。
他们就该，一直一直在一起。
转头看向还在看烧烤炉的苏玄枵、苏降娄还有牛老爷子，他在心里对他们说，当然会有奇迹的，他会一直控制好自己，他们会过得很好。
就像小析说的那样，他们的相遇和重逢，本来就很困难，是亿万分之一的奇迹。
再难，也没有比那更难的奇迹了。
他当然会管好自己，不需要他们多操心。
毕竟
他和小析，才是这场奇迹的开始。
是他最先抱住了那个在夜晚时哭泣的孩子。
是他，最先拥抱了那个重逢时，忐忑不安的少年。
他伸手，牵起电话挂断后，还在假装打电话的人，朝不远处那三个诡异走去。
看着是各忙各的，实际上耳朵都该竖成天线了吧。
十几分钟后
苏降娄：“？听听你都在说什么鬼东西！我才是开始好吧！是我把小析带回来的！小析，你评评理！”
苏析木举起一根烤串仔细观察，嗯！这根烤串好像是还有一点没熟，得再烤烤才行。
嗯？三哥说什么来着？他好像没太听到。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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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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