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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苏梨从来不知, 原来天家的凤车还能这么挤。


    明明能容纳七八个人的御车,她却仍觉得自己和崔珏他们离得太近了,而车厢里浸染的檀香浓郁呛人, 苏梨略感不适。


    苏梨闭目养神,旁听李慕瑶和崔珏卖乖撒娇。


    李慕瑶面对崔珏, 再没有之前对待苏梨的盛气凌人,许是她真心喜爱崔珏,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娇俏。


    “大公子, 之前诸军百戏的热闹, 我没凑上热闹,倒是二皇兄, 太子哥哥都去了, 说是有扑旗子,还有爬竿的节目,可厉害了!”


    李慕瑶说到二皇兄李彰的时候, 苏梨心中打了个突,忍不住偷瞄一眼。


    这一眼, 不慎对上崔珏微抬的凤眸。


    男人面无表情, 神色也很岑寂。


    苏梨一怔。


    很快,她又想到那个夜里发生的其他事……


    崔珏好心救她, 可她就是捂不热的毒蛇, 竟恩将仇报轻薄了他。


    苏梨面色讪讪,复而低下头去。


    崔珏无论待在何处,都能散出一种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压, 明明他没在看苏梨,可男人不过眼风清浅一瞥,也会带给旁人极其强劲的审视感。


    不知为何, 苏梨坐得更直了,她芒刺在背,一动都不敢动。


    苏梨在车上如坐针毡,只能装作欣赏风景。


    她时不时透过被风雪吹动的车帘,望向雪色苍茫的巍峨峰峦,盼着马车赶路再快一些,能让她尽快抵达皇寺,不受此等郎情妾意的折磨。


    即便崔珏一言不发,可李慕瑶还是能絮絮叨叨说上一堆话。


    不仅是苏梨听得犯困,就连崔舜瑛也有点不耐烦,但有崔珏镇场子,崔舜瑛又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


    直到李慕瑶把手指上一道伤痕递到崔珏面前,娇滴滴地说:“大公子,我昨日被匕首割伤了,可疼,你看,伤疤还在呢!”


    苏梨微抬下巴,瞄了一眼,心道:嚯,这伤痕还没她被狗尾巴草划伤来的宽,御医晚来一步,伤口都能自行愈合了。


    崔珏淡道:“公主千金之躯,既是伤重,待会儿便寻个御医来包扎一回。”


    苏梨不信崔珏看不出这伤势的深浅,听他一本正经敷衍人,苏梨莫名想笑。


    苏梨嘴角上翘,噗嗤一声。到底还是抬袖,掩着唇瓣,忍住笑声。


    苏梨发出细微响动,陈恒像是找到了什么新鲜事,低头问她:“三妹妹,你怎么了?”


    陈恒横空而来的一句询问,骤然将苏梨变成了众所瞩目的中心。


    苏梨心中大骂陈恒多管闲事,面上却装得泰然。


    她轻咳一声,眨了眨杏眼,含糊胡诌:“没事,方才沙尘漫进车厢,我眼睛进沙子了。”


    陈恒听完,忙站起身。


    少年郎抱臂弯腰,长长的乌发垂落,晃在苏梨面前,陈恒对她笑一声,挑眉道:“那我帮三妹妹吹吹?”


    陈恒分明是看出苏梨的搪塞之意,故意坏心逗她来的。


    可没等陈恒靠近,车内骤然响起一声冷冽的呼啸。


    好似利刃破空,倏地扫出。


    陈恒侧耳去听,没等他反应,腿骨顷刻间渡来一阵刺骨疼痛。


    伤口很小,应是小的利器,可力道却很刁钻,直刺进陈恒的肉里。


    陈恒惊叫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车厢一侧躲去。


    “崔兰琚!”


    陈恒捂住臀骨,咬牙切齿地骂他。


    几人不知发生了何事,茫然望向崔珏。


    陈恒从腿上拔下一片尖细的银制柳叶,递到崔珏面前:“这是你的暗器吧?你可别和兄弟扯马虎眼,我见过你使暗器!我决不会认错的!”


    崔珏收回银叶,将其慢条斯理地塞回袖中:“倒是对不住,马车颠簸,不慎失手抖出了银叶。”


    陈恒揉开那一片被暗器刺伤的皮肉,内心直翻白眼:扯谎呢你!失手抖出的暗器,能这么精准无误地直插大腿肉啊?怕不是见我和苏妹妹走得太近吃醋吧?啧啧你小子都有李慕瑶相伴了,还在这儿想着齐人之福呢……够贪的啊!


    但崔珏没有多说什么,陈恒也不便多话。


    反倒是崔舜瑛凑到苏梨旁边,帮她扒拉眼睛,轻柔吹了吹:“阿姐,沙子出来了吗?”


    苏梨感动小姑娘的贴心,连连点头:“好了,不难受了,多谢四娘……也多谢陈将军关怀。”


    陈恒坐回原位,笑道:“这有什么?小事一桩,我这人最是乐于助人。”


    苏梨虽然知道陈恒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张笑脸可比崔珏的死人脸耐看多了。


    苏梨见李慕瑶和崔珏聊得很是投契,她反正插不上话,便低声同陈恒闲聊。


    “陈将军被暗器伤到哪里了?要紧么?”说着,苏梨从荷包里拿出一个涂抹伤疤的药盒递过去,“我这里备了一些疗伤祛疤的药膏,你拿去擦擦?”


    这是苏梨自己调配的药膏,她在乡下长大,隔壁就住着一名年迈的老游医,那名游医把苏梨当成孙女一样关照,时常会教她辨别一些草药,不管小孩听不听得懂,他甚至会教她配一些简单的疗伤药方子。


    陈恒看了一眼被小娘子捏在粉嫩指尖的瓷盒。


    口脂盒的大小,t?白润的瓷盖子上绘有一尾火红锦鲤,在波光潋滟的绿池里跃动,极为可爱。


    脂膏雪腻不知掺了什么,散发一股甜馨气息,闻起来香馥馥的。


    陈恒是阳刚的大老爷们儿,哪里愿意满身沾满脂粉气。


    他不以为然地说:“这点小伤,不要紧。想当年我戎马关山,胳膊被胡人弯刀剐去一道尺长的口子,鲜血呼啦的,我都没吭过一声,到现在,那伤还留在身上呢!”


    陈恒本想捋袖子,给苏梨见证一下独属男人的威武战绩。


    在陈恒伸手拉衣裳的瞬间,忽然想到冰山一般的崔珏就坐在自己旁边,万一这厮吃味,又使什么阴招,那他可完了……想到这里,陈恒老实忍住显摆战勋的冲动。


    苏梨倒没在意那么多,她抿唇一笑:“那陈将军是真汉子!”


    陈恒最喜欢被人夸英武不凡,哈哈大笑:“好说好说。”


    少年人的笑声爽朗,女孩家的交谈声亲昵自然,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竟也如檀郎谢女,颇有登对的意味。


    崔舜瑛旁观半天,心里琢磨了一下:苏姐姐和陈恒倒挺相配的。要是苏梨嫁到陈家,岂不是能留在建业郡陪她了?


    崔舜瑛有心撮合苏梨和陈恒,她朝兄长挤眉弄眼,悄悄问:“阿兄,陈家哥哥有没有心上人?”


    崔珏蹙眉:“为何如此问话?”


    琅山陈氏与吴东崔氏虽有些交情,但陈恒是武将,平日戎马倥偬,时常会被宣宁帝调往阵前,派他率军南征北战。


    若陈恒成家,总不好将妻子带往军营战场,许多武将甚至会在关外安置家宅,另纳一房妾室……倘若崔舜瑛与陈恒成婚,婚后聚少离多不说,还可能要忍受夫婿的三心二意,成群的庶出子女,半点不能省心。


    崔珏并不愿将四妹嫁到陈家。


    崔舜瑛一见兄长凝重眉眼,知他误会了,忙道:“不是为我……我是帮苏姐姐问的。”


    崔珏一怔。


    凤车上人多眼杂,崔珏不好在车上询问崔舜瑛:关于陈恒的私事,是她想知道,还是苏梨想知道?


    不过仔细一想,也该猜到,苏梨是个心思重的女子,定是她背地教唆崔舜瑛,哄她前来刺探消息。


    良久,崔珏还是如实说道:“并没有听说陈恒与女子有私。”


    崔舜瑛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那就好。”


    崔珏回想起方才陈恒与苏梨二人言笑晏晏的那一幕,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种难言的、微妙的冷嗤。


    他记得苏梨投怀送抱的娇态,记得她荒诞不经的求欢,记得她哭得玉惨花愁,肩背瑟缩,却还要往他身上挨蹭……


    她什么都敢给崔珏,嘴上说着仰慕崔珏,背地里却勾三搭四,又与陈恒私相授受么?


    崔珏的指腹抵住泛凉的白玉扳指,细细摩挲一会儿。


    ……苏梨,倒真是好手段。


    不知行了多久的路,马车总算抵达了皇寺。


    崔珏率先下车,依次是李慕瑶、崔舜瑛、陈恒。


    最后到了苏梨。


    苏梨踩踏脚凳的时候,被一记寒风吹个正着,肩臂瑟缩,不慎被裙摆绊住,足下一个趔趄。


    苏梨猝不及防跌向崔珏,吓得一颗心砰砰乱跳。


    芳润苦涩的兰草气息拂面。


    好在苏梨的手臂被人及时扶住,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狼狈跌跤。


    苏梨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对崔珏道谢:“多谢大公子。”


    “不必谢。”崔珏那只寒意凛冽的手,在搀住苏梨以后,不着痕迹地离去。


    他本该错身离开,临走前又蓦地想起崔舜瑛的话。


    崔珏沉眉,看了一眼巧笑嫣然的女孩。


    男人微微眯眸,低声提醒:“陈家虽是建业郡望,陈恒亦能迎娶小户之女,可他家中尊长却不好糊弄,儿媳定要身家清白的女郎。”


    世家选妇,看的还是出身、德行、容貌最次。


    崔珏清冷磁沉的嗓音响起。


    寥寥几句话,落到苏梨的耳朵里,不啻于晴天霹雳。


    苏梨直听得身冷齿寒,凉意霎时从骨头缝里冒出来,以摧枯拉朽之势,沿着四肢百骸迅速蔓延而去。


    苏梨明白了崔珏的意思,他在提醒她,她不知检点,竟婚前勾引郎君,甚至为达目的不惜破身诱之。


    她这般不贞不静、不纯不洁的女子,定会被夫家厌弃,崔珏在劝她不要自取其辱,以免引火自焚。


    苏梨从崔珏那张疏淡的脸上,看出他高高在上的倨傲。


    苏梨能听懂崔珏的敲打之意。


    在他眼里,苏梨已是身家不清白的女孩。


    她不但配不上崔珏,也配不上陈恒。


    其实这一切都是苏梨自作之孽,她心知肚明。


    可就算那天,是她主动献身,崔珏也不该时刻提起这等丑事,以此来提醒她……往后好自为之。


    仿佛苏梨失了贞,便是染上什么污点,便是犯下什么弥天大祸。


    她已经脏到无以复加,堕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苏梨平复心绪,脸上依旧挂着浅笑:“这是我的私事,倒不劳大公子操心……难不成,我若瞒天过海,能博得机会上嫁陈家,大公子还要来大闹婚仪,将我婚前的琐事当众说出去?”


    她很谨慎,即便悄声细语,也用“琐事”一词遮掩失贞的事实。


    听到苏梨伶牙俐齿地回击,崔珏的瞳眸渐生阴鸷。


    苏梨此言,是故意将他也拉下水……若她成淫.妇,那崔珏必是奸.夫!


    崔珏难得冷笑:“苏娘子,你巧舌如簧,竟敢攀扯本官,胆子倒是不小。”


    苏梨看到崔珏脸色阴沉,心尖一颤,她到底不敢和这位天骄叫板,很快败下阵来,又做出楚楚可怜的姿态。


    “我方才和大公子开玩笑,大公子难道听不出来吗?您放心吧,我很有自知之明,我这等门户,便是给诸位大人做妾都不够格,决计不会有那等痴心妄想的。”


    苏梨脸色苍白,好似真被崔珏吓到。


    可她说的一番认输的话,细品起来,又有点耐人寻味。


    一字一句,全都是那天床笫之间,崔珏用来嘲讽苏梨的话语。


    崔珏曾在气急之下,讽刺过她卑贱下作,便是给崔家做妾都不够资格。


    苏梨便将他那些恶语记在心上,伺机逐一回敬给他。


    此女,胆大包天。


    闻言,清贵持重的崔家长公子,微微阖目。


    他倒是想捏过苏梨白嫩的下巴,逼她仰视他,再手指朝下,拧着她纤细的后颈,一寸寸掰折她的脊骨,看她在濒死之前,是否还能这般阴阳怪气地呛声,硬气地回话。


    崔珏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他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


    既为世家典范,便谋天下事,定江山棋局;既为崔氏尊长,那便肩负士族峥嵘,显祖荣宗。


    他事事苛求极致,无善不终,无所不至。


    偏偏,苏梨乖巧的皮囊下,生着这样一副逆骨。


    ……好想折了它。


    崔珏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苏娘子,你倒是生了一张巧嘴。”


    苏梨在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暧昧的情愫,反倒是有种看待死物的冷厉。


    苏梨不由毛骨悚然,她的双腿发软,胆怯地后退一步,怯生生地唤他:“大公子?”


    崔珏没有步步紧逼。


    今日还有佛礼要操持,世家体面为重,崔珏不会揪着苏梨不放。


    男人仅仅是淡扫她一眼,又收敛心绪,拂袖离去了。


    苏梨如释重负,掌心一握,竟然汗湿了一片。


    她陡然想起崔珏方才那一记简直要杀人的眼神,浑身抖起鸡皮疙瘩。


    崔珏太阴晴不定,她实不该招惹他。


    偏苏梨为求生路,必须勾引这尊修罗煞鬼,以期得到一个出逃的机会。


    她想,若要平安活下来,她只能以柔克刚,尽量维持与崔珏表面的平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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