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行字, 想到裴渡在数秒之前,终于艰难地低头闻了一下她的胸衣,安渺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香的?什么是香的?谁的内衣香的?我的内衣怎么了??
谁让你真的闻了啊!!
安渺衣服都没心思穿了, 捏着手机错愕地站在原地, 满脑子都是裴渡低头闻她内衣的场景。
不是,怎么能这样?我惹谁了吗????
她还保有一丝最后的希冀:【是放在床上, 香气飘过来了吗?】
裴渡:【?】
裴渡:【不是你让我闻的?】
她闭上双眼, 光速擦完身体换好衣服, 躺在床上,耻辱地打开百度搜索——
找雇佣兵杀人要多少钱。
自己实在无法调理, 她找到何瑶诉苦, 很快, 好姐妹发来安慰的话:【想开点,做都做过了, 闻一下内衣算什么。】
安渺绝望地吸气, 缓慢键入:【谢谢大夫,烂手回冬, 我难受多了。】
何瑶:【说不定那天晚上他还吃——】
安渺:【再发互删。】
【okok,】何瑶在那边嬉皮笑脸, 【反正我不说你也知道。】
“……”
她不想知道,安渺将空调被盖过头顶, 想到明天还要见面,更绝望了。
第二天下午, 裴渡准时按响门铃,安渺觉得这个举动多少有点多余,他明明都知道密码。
安渺打开门,更先出现在面前的, 是一个纸袋。
她还以为是给她买的奶茶呢,不设防地打开一看,里头装着她的内衣。
……
淡淡的香味飘出,并不是她常用的洗衣液香味,熟悉中夹杂一点点陌生,她抬头问:“你洗过了?”
“嗯。”
“……”
有时候也不用这么勤快吧,她欲言又止,安慰自己,也许是扔洗衣机里洗的呢?
但她的沉默不知道是被他误解成什么,几秒后,裴渡开口补充。
“我看他们说不能机洗。”
你手洗了??你又手洗了??
安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哽了半晌,她抬头真诚地憋出几个字:“……你真勤快。”
她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很快提起包,道:“走吧,吃饭。”
她刚带上身后的门,就听到裴渡在身侧开口:“这次怎么不说了。”
她奇怪:“说什么?”
裴渡:“说是很私密的东西,我不能碰。”
她想起之前去旅游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地洗了她的内衣,那时候,她一边吃早餐,一边苦口婆心地告诉他,这是不行的。
那,为什么今天没说呢?
安渺沉默片刻,望着他,由衷地问:“我说了有用吗?”
“……”
算了,往好处想,起码今天少洗一件衣服。
她就这么安慰好了自己,投入更加伟大的午餐事业-
中午去的是朋友推荐的一家创意云南菜,她知道热门,所以提前在软件上蹲排号,结果没想到只是坐了个车的功夫,就从无排号变成了要等一个多小时。
等到商场时,前面还有32桌。
事已至此,安渺苦中作乐:“先去买杯水吧。”
她拉着裴渡直奔醒茶集,可能是参与了项目的缘故,她现在对这家奶茶店的认同感很强。
她刚点完单,裴渡就在一边道:“你怎么每次都喝这个。”
“习惯了呀,这个好喝,”她就是这么谨慎的一个人,“别的万一难喝呢?”
裴渡跟她不一样,他喜欢尝试新鲜的、在他规则之外的东西,经常会点新品或是他之前没喝过的,安渺有时候会找店员要个小杯子,尝一尝他的奶茶,好喝的话,下次再点。
但她的口味比较单一,多数时候都觉得还不如她一直点的。
出去吃饭也是,她很少去完全没尝试过的店,除非这家店铺是朋友推荐,或者是当天逛累了,随便找家店吃。尝试固然有尝试的乐趣,但也有风险,有时候她乐于承担这份风险,有时候,又希望一切能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拿到奶茶,熟悉的味道少了份新意,但绝对好喝又带来一种心满意足的安全感,她有时候觉得很多选择不能说是对是错,只是看,想要一个怎样的结果。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戚然道:“前面还有26桌。”
难熬的等待中,她无聊到去看店铺里的展示墙,柜子上摆着本期新出的保温杯周边,旁边放着几只套餐会送的毛绒娃娃。
上周的经济课上,老师好像还讲过这个例子,说是现在经济下行,治愈赛道就会上行,例如演唱会、毛绒娃娃这些的需求量会激增,大概这也是Labubu在今年爆火的原因。生活压力太大,解压的一切行为都会成为大家的首选。
“现在到处都是毛绒挂件,你记不记得我以前买这些的时候,还经常要找代购。”
安渺回过头跟裴渡聊天,手指捏了捏小玩偶的肚皮,手感还不错。
裴渡:“喜欢?”
“还好,”她就是觉得有点说不上来,“我好像买过这种。”
不过她买的娃娃太多,卧室有一整个柜子全是这些,所以安渺也没多想,两个人在商场逛了两层,排号忽然从7跳到了3,她拉着裴渡飞奔,总算没有过号重排。
云南菜的辣度超出她的预计,没一会儿,她的水就喝光了,正想让服务生帮她再加一点的时候,辣椒呛到喉咙里,她瞬间咳嗽起来。
余光中,裴渡把自己的奶茶推了过来。
她想也没想,把他的吸管抽出,自己揭开另一边的直饮口,咕嘟咕嘟灌下去好几口,灼人的辛辣这才慢慢消退。
刚是怕吸管戳到自己才取出来,喝完后,她将吸管原封不动地插进去,对上裴渡的目光。
……
她正要说点儿什么,他已经挪开视线,去夹盘子里的菜。
等这顿饭吃完,那杯奶茶被裴渡重新拿在手心,安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听到他问:“还要喝?”
问完,裴渡直接把管子抽走,扔到了垃圾桶里,这才把杯子递给她。
这事儿由他做来,她摸不准是在照顾她,还是内涵她刚才的行为,想了想,安渺守护自己道:“我刚刚,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她委婉地说:“我只是觉得,两个人用一个吸管,有点,不太卫生。”
“嗯。”
好冷淡哦裴渡。
她想了想,还是重复道:“我没有针对你——”
“我知道,”裴渡淡淡回,“你只是平等地嫌弃每个人的口水。”
但是这个人,嘴上说着知道,回去的一路上完全反常,安渺感觉,他应该是有点生气了。
她想说点儿什么,又觉得自己其实把该说的都说过了,想不到还能讲什么,可能裴渡比较骄傲吧,受不了有人嫌弃他的口水。
就这么沉默地打车回家,两个人并排走进小区,距离不远不近,安渺正琢磨着怎么来一句分别的散场话,甫一抬头,在家门口看见熟悉的人影。
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迅速,一把牵住裴渡的手。
裴渡转过头看她:?
“我爸,”她不想讲话讲得太明显,嘴皮子轻微翻动,主要靠小腹发声,“我爸在拐角那个位置看我们——”
裴渡看她两秒,顿道:“没牵就没牵,你这样忽然靠上来,不是更显得心虚?”
对哦。
她听完,作势就要把手抽出来,结果被人握着,放进了口袋里。
裴渡:“你现在抽走了更明显。”
……
她就这样被裴渡拉着往前走,觉得自己还是装作没看到安成阳更合适,不然不就显得刚刚是做给他看的吗?她爸的疑虑还没消,还是小心为好。
安渺就这么目不直视地朝前走,直到在门口看见安成阳,这才惊讶道:“爸爸?”
裴渡:“……”
安成阳先进屋,裴渡送她进门后才离开,安渺站在玄关处换鞋,总觉得第六感不太妙,不想面对。
她刚刚是不是演的有点儿过了?不会让安成阳发现纰漏吧?可她又不是演员,哪能每个细节都处理得那么好。
安渺硬着头皮往房间走,感觉自己刚刚的确发挥得不太好……但当安成阳一句“安渺”将她喊定在原地时,她心脏还是猛地跳了一下,紧张得血液都有点凝固了。
“别演了,”安成阳道,“你们没谈恋爱,我知道。”
安渺寻思着你怎么不早点知道?那我不是白演了?你这不浪费我时间吗?
一寸光阴一寸金,浪费我一箱子金条了。
但事到如今,她只能硬撑,拿出自己的装傻绝招:“什么啊?”
“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在这里假装情侣,但是之前的事不可能就这么过了的,我知道你妈妈不在,我工作忙,对你的管教比较少,但你也不能胡来吧,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真没法说,如果说了是意外,是喝酒误事,那她以后绝对不会再有夜生活,肯定一过八点就被消息疯狂轰炸,更不要说陪朋友去清吧听人唱歌了,她脑子生锈了才会承认。
“我们就是在谈恋爱啊,”安渺说,“哪里不像恋爱了?”
没等安成阳开口,她先声夺人:“非要抱在一起亲嘴才像恋爱吗?!”
“……”
可能没想到她会忽然如此有底气地抢夺话权,安成阳哽了一下。
“每个人谈恋爱的方式不一样,我们俩就是这种君子之交淡如水,”安渺说得自己都快信了,“就是怕你多想,我们看到你的时候,才想要亲密一点。结果你反而觉得,我们是演给你看。”
“怎么了,我和裴渡不能谈恋爱吗?我们多般配啊。”
“还是说,”安渺道,“你有自己中意的女婿,你想拆散我和他?”
安成阳被她气得沉默半晌,这才道:“好,那我问你,你们是哪种情况的恋爱?是哪种也不能这么快住在一起!你们要结婚吗?”
“应该问他吧,我哪知道他什么时候求婚。”说出口安渺才觉得不对,好像有点聊脱了,于是她迅速地喊了停,“反正我们本来就在一起了,不存在你说的什么演不演,好了,我们要打电话了。”
安成阳:“不是才分开?”
“嗯,”安渺硬着头皮说,“我有分离焦虑。”
“……”
安渺也不知道这通谈话到底是好是坏,到底让安成阳相信他们是真的了,还是让安成阳更确信,他们俩就是在演。
但归根结底,就像何瑶说的,她如果不想被安成阳觉得她总在外面胡来,从而来控制她的生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爸相信,她和裴渡已地下蜜恋一年多。
……可能还是演得不够像吧,她这么检讨自己。
安渺先是进一步搜索了“情侣必做的一百件事”,打算把上面的清单全完成一遍,又打开朋友圈,去看正在恋爱的那些同学,平时都发些什么。
她这才发现自己演得确实有个很大的漏洞。
谈了个帅哥男友,就像烘焙店的动物奶油,就像男的有一米八,只要是有,是必定要大写加粗镶嵌在脑门儿上的。
而她的朋友圈,裴渡的含量竟然高达惊人的百分之0。
感觉应该拍点甜蜜合照,再发个朋友圈,仅她爸可见的。
安渺猛地拍了下脑门,斥责自己,你糊涂啊!
说干就干,必须抓紧时间让安成阳放下戒心了,她给裴渡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明后天有事,】他说,【大后天有。】
她忽然很后悔,那天推销员要给他们拍情侣合照,她居然拒绝了。
安渺按照记忆把商场的地址发给他,然后说:【那大后天下午在这儿见。】
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半天没消息过来,安渺怕他是在犹豫,补充道:【你不来我就去死。】
裴渡:【?】-
三天后的下午,安渺听到家里的大门被准时被敲响。
等二人见了面上车后,裴渡把她前几天发来的地标点开,放到她眼皮底下:“去这里干什么。”
安渺如实:“拍点情侣照。”
“……”
“角色扮演必须升级了,”安渺觉得这一切迫在眉睫,“我们之前做得还不够好。”
等进了商场,今天的写真馆居然有不少人,他们被工作人员安排在小包间里等待,安渺喝了口柠檬水,这才道:“你都不知道我回去之后我爸怎么质问我的,他说他早就知道我们不是情侣了。”
裴渡倒没太大情绪起伏:“很正常。”
“正常?哪里正常?我们已经很亲密了吧?”安渺说,“我们哪里不像——”
话没说完,裴渡忽地凑上前来,她吓了一大跳,猛地朝后一仰。
“你看。”裴渡退回原位,如同刚刚发起进攻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他道:“这还不够明显?”——
作者有话说:A起来了!!(不是(我胡说的
昨天史诗级过肺,我说香是为了方便婴儿找到位置,怎么没人问我是不是也方便裴渡找到位置呢(?)
抱歉!
明天有双更合一哦~[饭饭]每一更都乃鹿师傅花费1-3日熬制,请慢用!
对了说到加更,分开或者二合一都是看剧情or节奏定的哈~基本都是配合故事的~
100红包+1000币一枚~[青心][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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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大概率写《蝴蝶讯号》或《好梦不醒》,感兴趣的话可以收藏~(别逃目前有计划要写,但是还在顺大纲)
蝴蝶讯号文案:
夏知宜出道之初,被媒体看好风光无限,只因亲切地给黄腔老板三个巴掌,喜提封杀套餐,沦为路人甲乙。
同期其他小花早已飞升,经纪人心急如焚:“干脆你找个金主替你解约,为你撑腰,反正在娱乐圈,这很常见。”
想到圈内大佬都长什么样,夏知宜笑脸盈盈地婉拒:“看丑男一眼,我少活十年。”
“……”
直到她准备退圈的那天,夏知宜替好友送礼服,被安保拒之门外: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分会场。
气氛胶着间,负责人一路小跑出来,她随之看去,只见众人簇拥下,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低调穿过暴雨,缓缓停在廊前。
黑色车门开启,男人宽肩窄腰,气质矜贵,众星捧月不过习以为常,他淡漠穿过人群,与她对上视线。
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三面,萍水之交,她帮过他一些小忙。
片刻后,他弓起手臂,示意她可作为女伴一同进入:“不介意的话。”
待她落座首排,遍寻好友而不得,惊讶发觉顶流也只能坐在角落时,才意识到身旁男人所处的,究竟是怎样的名利场中心。
主会场,资本席,座上宾-
再后来,雨后花园天色初霁,男人说形势所迫,问她有没有兴趣扮演他的女友。
她略作了解,发现此男不仅长相帅气,赏心悦目,还心有白月光、那方面不行、绝对不会对她下手——而她一旦答应,此后在圈内,将再没人敢对她大声说话。
夏知宜暗喜:还有这种好事?
她干干净净搬进沈家,并打算在功成名就后干干净净退场,直到某日出了小小意外,不慎与他厮混一晚,清晨睁眼,她从男人怀中醒来,艰难捞起衣服挡在身前。
“不好意思,”她真挚道,“你能当昨晚没发生过吗?”
“……”
把话说开的那天,“金主”二字被她讲得掷地有声,男人停顿两秒,蹙眉道:“什么主?”
夏知宜:“……金主。”
“要星星不给你摘月亮,对我更是想亲就亲、说甩就甩,还会骂我想屁吃,”男人极淡地嗯了声,“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窝囊的金主。”
“……”
男主视角:契约情侣、假戏真做
女主视角:钱多事少不用陪睡、那方面有问题的、金主——等等,三个怎么都错了?!
*男主没有白月光and男主名还在起(……)起好了放进来
本章底下可以直接点进去跳转,特邀本人另一女神绘制(还有个女神是给我画头像的),嗯对我们女主宝宝就是这么美貌(其实图已经约好好几年了我实在写不过来了啊啊啊啊)
第22章 进攻 脸怎么这么红?
安渺被他突如其来的凑近, 弄得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转过弯来。
“我、我是因为你突然靠近才躲的啊,”她说, “谁知道你是不是要用脑袋撞我的头。”
“……”
“你要是提前跟我说, 我应该,尽量, 尽量能——”
话没说完, 裴渡又凑了过来, 他睫毛的弧度清晰可见,安渺一把蒙住他的脸往外推:“今天不算。”
“今天为什么不算。”
他唇仍被她捂着, 就这么开口, 她感觉手心一片潮热, 痒痒的。
“别管,”安渺不讲道理, 只觉得空气闷得不行, 手也不舒服,她撤回手去拉门帘, “我不相信普通情侣这样,女生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一点也不往后。”
说着说着,她也觉得自己讲的有道理, 反问道:“不是吗?”
“那得问你了。”
裴渡低头打开手机,若无其事道:“你前男友靠近你的时候, 你躲不躲。”
安渺莫名:“他没事做靠我这么近干什么?有话说话啊。”
“……”
“刚恋爱可能会害羞,”他道,“但谈了一年,反应多少不会这么大。”
安渺感觉自己好像落于下风了, 很不爽,过了会儿,等到这个话题似乎是过了,她也猛地朝裴渡的脸一个冲击——
他一顿,朝后避了避。
“看吧!”安渺终于觉得扳回一成,“你也躲了!”
裴渡好半天没说话。
半晌后,他才放下手机道:“因为我们没有真的谈了一整年。”
她发现,裴渡和她的重点好像不一样,他刚才的意思,好像不是说她演得不好,而是说,因为没有谈,所以演不好,很正常。
这么想着,就没空腾出心思想别的事情,她直白地开口道:“怎么,为什么谈了一年就不会?”
裴渡看着她,平铺直叙道:
“因为会接吻。”
……
“……”我有病吧我问他这个干嘛,你是没脑子思考吗安渺,你自己想想不行吗?
她觉得自己这个提问不太好,裴渡只能这样回答,但他说完,又有哪里怪怪的。
“也不见得吧,”安渺还在为自己找补,“也有丁克的……那种。”
“丁克是不生小孩,不是不做.爱。”
“……”
我真的服了我这张嘴,又问出一句死路。
安渺真的想结束了,哽了半晌,赞许地抬眼看他,敬佩道:“你懂的真多。”
“……”-
很快,上次找过他们的推销员过来了,见他们坐在一起,似乎还被上次的阴影些微笼罩,想了想,试探道:“二位是……复婚了吗?”
“是的。”安渺叹了口气,“没办法,为了小孩。”
“哦哦,”推销员很理解的样子,“那您先到这边来,我们边化妆边选一下风格呢。”
很快,专业的化妆师就位,给他们简单地上妆。
“你好漂亮啊,”女化妆师托着她的脸,“脸好小,你男朋友也很帅。”
她正闭着眼,想也没想就道:“谢谢,不过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化妆间里陷入长达三分钟的沉默,直到一侧传来裴渡的声音:“那我们拍的是什么。”
“情侣照啊。”
她顿了一下,这才看向错愕的化妆师,艰辛地编连起来:“他在追我,我还没有,答应。”
“……”
化完妆,二人转战拍摄的房间,情侣写真已是流水线作业,很快,摄影师就开始指导他们摆出姿势。
“好,现在女生坐在桌子边上,身体往后仰一下,男生可以埋在她脖子的地方,做一个亲吻的动作,诶对——”
“等一下,”安渺举起手,稍微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这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摄影师看看她,又看看裴渡:“二位是……?”
“要发给家里人看的,”她说,“想要亲密一点,但不会特别过火的那种。”
“哦哦哦,”摄影师瞬间就明白了,“那我们可以拍一组冬日居家氛围的,雪花壁炉什么的。”
很快,助理开始重新布景,她和裴渡换了套冬天的衣服,好在房间里冷气充足,她这才没有热晕过去。
摄影师找出一条长的毛呢围巾,递给她:“谁给谁戴比较好呢?”
“我给他戴吧,”安渺说着,在裴渡脖子上缠了几道,又有点儿灵感,“是不是可以拍一个那种的……就类似于,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这个很好哎!”摄影师眼睛一亮,“你们来发挥,我找角度。”
安渺往他耳边凑了凑,因踮着脚,平衡不太好,摄影师提醒道:“男生可以搂住女友哦。”
他抬手扶住她腰,安渺竟然也十分配合,一时间,耳边只剩摄影师满意的抓拍声,他低眼看她,总觉得她配合得有点反常,念头还未落地的下一秒,只见安渺抓住他脖子上的围巾,凑到他耳边,亲昵道:“我勒死你。”
裴渡:“……”
正常了。
拍完了戴围巾的,摄影师想了想,又道:“我感觉你们自己发挥,比我指挥得要更自然呢。”
“接下来就以你们配合为主吧,这里有个游戏卡带,你们意思意思玩一下,我来抓拍。”
“真能玩儿吗?”她有些好奇地把游戏机开机,没想到真亮了,但里头只有一个赛车小游戏,看起来不太适合培养感情。
不过她还是把手柄分给裴渡一个,自己研究着游戏的规则。
她对赛车不太感兴趣,也就前几年的时候在电玩城试过两次,上手就用了些时间,但很显然,这个游戏是裴渡的舒适区,游戏开始后不久,她就发现裴渡超过了她。
“怎么能这样?”安渺有点红温了,“哪里有说可以走水路!你开的又不是船,这不算!”
摄影师连忙调和:“这个主要是配合拍摄的,咱们不用这么真情实感哈,还是靠近一点点……”
裴渡在这时候开口。
“她好胜心比较强,”他的语气在意料之中,道,“是正常的。”
没一会儿,安渺就发现裴渡开始频频失误,大概是他记起了今天的任务,比起厮杀,更重要的是恩爱。她这才从上头的比赛中镇静下来,重新坐到他旁边,不满道:“不准让给我,你给我好好打。”
她才不要胜之不武,她要靠自己的本事赢……!
终于,感受到裴渡的认真比赛、竭尽全力,安渺获胜后,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她满意地抬头,发现摄影师的欲言又止,这才反应过来,恩爱的主题完全被她抛之脑后了,她刚才满脑子只有战斗、战斗。于是她立刻靠在了裴渡的肩膀上,朝摄像机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因为赢了比赛,她这个笑格外地发自真心。
拍摄完已经到了下午六点,他们去机房里挑选里面比较满意的照片,套餐里包括十张精修,还想要多的话,就得再额外买套餐了。
前面的氛围都挺好的,直到打游戏的照片开始,画风突变,安渺一连往后面翻了三十多张,能看出摄影师已经尽力,但她始终紧盯屏幕,一幅作战姿态。
她正想着,旁边的人忽然开口,一语道出她的心理活动。
裴渡:“不太像情人,倒是挺像仇人的。”
“……”
“后面不是还有几张嘛,”她指了指选好的,“前面也有三张很亲密的呀。”
“是的呢,”负责选照片的工作人员玩命推荐,“这几张也好看,您看看要不要加进去?这个、这个,都多好看呀。”
照片推荐员宛如推销年卡的理发师,推也推不掉,推开了又黏上来,只希望他们能多加几张照片,好让自己吃到提成。
安渺不太喜欢这种看似温柔的“强买强卖”,只是问:“一个月发精修图到邮箱吗?加急怎么算?”
“加急一组的话是三百,一周出图。”
“一周?今明两天收不到吗?”
“收不到呢,”对方遗憾地说,“工作量比较大,加急也是提前两周的样子。”
……
走出写真馆,安渺觉得让人给坑了:“之前问过他们,都跟我说很快,结果当天还出不了。”
裴渡:“你急着要?”
“是啊,”她不太高兴道,“我想今天就发朋友圈来着。”
她是那种想要的就要立马拿到的性格,想吃的要马上吃,吃到就会高兴,如果拖到第二天,反而没有了兴致。
计划被打乱,有点影响心情,手机上,写真馆还在不断弹来消息,问她要不要加急。
“不如把加急费拿来拍别的,”裴渡指了指面前的机器,“大头贴,即洗即出。”
她抬头,这才发现商场里随处可见、但总也被她忽略的拍照机,是大头贴的形式,最近火起来,好像是因为可以和爱豆合照。
那拍二人照片应该也没问题吧?
心情总算稍微好了点,她揭开门帘进去,发现自己从未在意过的机器,现在已经进化了非常多,里面灯光不错,有拍照指引,模板也好看。
只是……
“算、算了吧,”安渺揉揉耳垂,准备退出,“等一个星期也行……”
“不行,”裴渡从外面将她拉进来,不由分说道,“今天不拍你得难受一晚上。”
安渺:“那就让我自己难受呗。”
裴渡扫她一眼:“有没有可能你不高兴,我也没有好日子过。”
“……”
裴渡太高,机器狭窄,很快,他站在她身后,安渺一抬头,两个人的身影映照在面前的屏幕上。
前几天看小说嗑cp的时候,她还大言不惭地跟何瑶说,这样的自拍机跟对镜play有什么区别,结果没过两天她就被关在了这种地方,怎么不算天道好轮回。
……
“要不算了,”安渺开始挣扎,“我不生气了,我不在乎了,就过几天再发吧……”
“别动。”裴渡越过她的肩膀去点屏幕,很快扫脸支付完,选择了情侣合照,“抬头,看前面。”
……越来越像了!!!
她扭捏着想后退,但裴渡就在她后面,她稍稍一挪,后背就撞到他胸口。
裴渡:“扭来扭去是要干什么。”
安渺:“背上痒。”
“……”
很快,机器里传来提示音:“请抬头,目光看向红点处。确保身体动作在虚线内,成片更好看哦。”
别无他法,安渺只能抬头看向屏幕,裴渡正按照指示,站在她后方,将下巴搁在她肩上。
咔嚓一声,第一张拍好了。
“好了好了,”安渺要走,“拍好了我们出去吧——”
“还有三张。”
裴渡不清楚她怎么突然这样:“那你选后面的姿势。”
什么叫我选姿势?!拍照还能有什么姿势?!
她在上面胡点一通,看哪个离得远就选哪个,很快,面前浮现出了三个虚线框。
裴渡抬眼,跟她在屏幕中对视,缓缓道:“选三人合照是什么意思。”
……
“还有个人?”他道,“那你把他叫进来。”
“……”
终于按照指令拍完,她一刻也等不及地逃出小空间,猛吸了几口冷空气才清醒。
文看太多了也不好,她以后再也不看那种书了。
裴渡在里面等照片冲洗,三分钟后出来,递给她一个小袋子:“电子版的回去发你。”
她“噢”了声,感觉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又听他道:“脸怎么这么红?”
“……”
真的?她抬手摸了摸,还真的是很烫。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渺哽了半天,含糊道:“等你太久,有点生气了。”
裴渡:?
拍大头贴的时间看似很长,实则只用了一刻钟不到,吃完晚饭,他们在商场里逛了逛,权当消食,等回到家时,安渺脱下自己的防晒衫,发现口袋里有个东西。
抽出来一看,是盒进口的果汁软糖。
刚才逛店的时候,她看这糖盒还挺漂亮的,但一看背面价格99,又感觉这性价比完全是抢劫的程度,不划算,也就没买。
他买这个干嘛?钱烧得慌?
想起来这周的电话额度还没用上,她特意等了二十分钟,猜他可能洗完澡了,这才把电话拨过去。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安渺躺床上,翘着腿,晃了晃手里的盒子,“你给自己买的糖,装我兜里,忘拿走了。”
“没忘。给你的。”
“给我买这个干嘛?”她想了想,“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求我?”
那边呼吸停了一下,像是在放什么东西,过了片刻才道。
“赔罪。”
她愣了下:“赔什么罪?”
“不是等我太久生气了?”
声线透过听筒直击耳膜,混合着电流的沙沙声,她愣了一瞬,忽然感觉手指像是也被电了一下,禁不住低下眼,用拇指摩挲着,以期待一种心猿意马的缓解。
他不说话,空调风在此刻显得尤为安静又吵嚷,安渺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却是从他的听筒那端传来。
裴渡为什么沉默呢?
“好了,”他忽然在那头道,“照片传你了,要做什么?”
“噢,”她忽然回过神来,说,“我要,我要发个朋友圈来着,你也记得发。”
“发这个?”
“嗯,你就——”本想说仅你妈我爸可见的,但还没说出口,她又觉得裴渡这人不可控性极强,让他自己发,指不定发成什么样。
于是她顿了顿,说:“下次见面的时候我来发,你别乱弄了。”
他说行,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安渺已经翻身,将脸蒙在枕头里:“我睡了。”
“……嗯。”他说,“睡吧。”
她把电话挂断,指尖处麻木的感觉却还没得到缓解,她开始怀疑手机是否漏电,不然怎么会这么奇怪,怎么按揉都无济于事。
安渺打开盒子,倒出颗蓝色软糖丢进嘴里,试图转移注意力,冰凉的薄荷味很快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平平无奇的味道,竟敢卖我一百大洋,好想报警。
不过,也许是甜味刺激了多巴胺分泌,她竟然渐渐感觉到心情愉悦,禁不住嘴角上扬,继续愉快地打开前几天没看完的小说。
至于拍完照时下定的再也不看的决心,也就这样抛之脑后了-
但在她意料之外的是,比发朋友圈见面更快到来的,是裴渡的委托。
下午三点,她收到裴渡的消息,问她:【明天有空么?】
安渺正在吃东西,将菠萝咬在嘴里,腾出手回他:【要干嘛?】
【明天陪导师出去吃饭,回不去,你喂一下黑糖?】
黑糖是那只小猫的名字。
小猫现在还在喝奶阶段,暂时无法用自动喂食器,只能手动泡奶,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她就答应了下来。
裴渡早上喂完小猫之后就离开了,安渺到他公寓时,正好是十点半,猫正在房间里跑酷,宛如魔童降世。
一见到她,小猫立刻开始弓起背在地上弹跳,安渺吓了一跳,赶紧发照片给养过猫的何瑶:【它怎么了?这是受刺激进入攻击状态了吗?】
何瑶:【如果是别的猫的话,就是害怕或者发怒了。】
何瑶:【但如果是奶牛猫的话,这样就是正常的。】
安渺:【?】
何瑶:【奶牛是猫中神经病你不知道吗?不过我好喜欢,毕业了我也要养一只。】
好像是听人说过,不过应该是对奶牛猫的污名化吧?她这么想着,打开小红书输入了“奶牛猫”三个字,冒出的第一个搜索词条赫然正是——
奶牛猫都是神经病。
“……”
她判断了一下,难道黑糖是在邀请她一起玩?安渺试探地拿出逗猫棒,黑糖立刻一副“人,你懂我”的样子,兴奋又神经质地在家里跑了两圈,这才开始跟她互动起来。
玩了半个多小时,她累了,猫也累得不行,她给猫喂完奶之后,魔童终于在自己的垫子里睡着了。
世界瞬间就清净了下来。
小猫睡着了还是挺可爱的,她给黑糖盖了块小毯子防止着凉,这才开始点外卖吃午餐,等到吃完,迷迷糊糊睡了二十多分钟,醒来时,首页冒出一条醒茶集玩偶的相关帖子,但她还没来得及点进去,首页就已经自动刷新,帖子不复存在。
靠她仅有的记忆搜索了一遍,还是没能搜出来,安渺作罢,想起自己在店里看到的手绘帆布包,忽然也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出来,她在外卖软件上网购了一些颜料,打算用来打发下午的无聊时光。
想内容、打草稿、铺色、细化,安渺分明觉得自己的速度已经很快,但听到门锁声响起时,她转头一看,发现天已经黑了。
颈椎保持一个动作太久,她感觉脑供血不足,头有些晕了。
安渺起身,看到裴渡放下手中的电脑包,走进了卧室。
她懵懵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八点了。”裴渡说。
噢,那不早了。
察觉到裴渡的停顿,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胸衣正被她随意地扔在床上,一面盖着一面翻出来,颇具风情地扭成一个八字。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你也知道,女孩子一个人在家,第一件事就是脱内衣啊,不然不舒服。我想着在你回来之前穿好的,但是你回来干嘛都不说。”
裴渡:“说了不就看不到了?”
安渺:?
她感觉裴渡有点不太对劲,凑近他,果然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儿,她道:“你又喝酒了?”
“喝了一点。”
“你导师干嘛老找你去挡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安渺伸出手,想把自己的内衣收起来,结果低头一看,她手指和胳膊上全沾了颜料,只得悻悻道,“那你帮我叠起来。”
她话音刚落,只见裴渡已经俯身,把她翻出来的那面奶盖给翻回去,挂在衣架上,收到了卫生间里。
“我一会儿就换,”她说,“还差最后一点点就画完了。画完我就回家了。”
她说完就重新低头,开始加快进程,听到他问:“你不饿?”
这么一说是有点,她道:“那你给我泡杯麦片吧,抽屉里有。”
安渺一边细化一遍补充:“六十多度的水就行,我画完直接喝。”
三分钟后,裴渡端着杯麦片进来,放在她面前。
闻到麦片的香气,人也有点分心了,画完就能喝到喜欢的麦片,她心情不错,但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大概是一觉醒来看到又多了个两脚兽陪自己玩,于是兴奋地再次在家里巡游一圈,跳上桌子,如兔般矫健——
安渺正要开口制止,只见自己的颜料桶被一双有力的猫腿猛然踹翻!
安渺:“哎!我颜料——”
裴渡眼明手快地及时扶住,但还是免不了泼出来一些,他手指沾上暗粉色的颜料,还有一些多的水粉正沿着桌角要往下滴。
“裴渡!”安渺猛然起身,“这颜料弄到我衣服上洗不掉的,你赶快擦一下!”
这裙子她第一天穿,就这么被弄脏也太难受了!
好在裴渡擦得够快,她闪避及时,没弄到衣服上。
颜料被纸巾吸走,只在他手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水珠。
裴渡忙着清理,安渺全神贯注地想要收尾,只差最后、最后一点点细节了,她刚坐下,安静不过三秒的房间,忽然爆发出一声清脆的“砰”——
麦片杯被跳上桌的猫撞倒,因为是视线盲区,猫也被吓了一跳,受惊般猛然扒拉几下。
安渺想着保护自己的画,胸前一时失守,只觉得胸口一热,麦片直接泼了上来。
——还好刚刚没让裴渡用开水。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庆幸,不至烫伤,但也是真的:“烫烫烫烫烫!”
安渺猛然起身,下意识转向裴渡,让他帮自己弄,但他手上全是颜料,她手上也是——
颜料不能弄上衣服,那要怎么办?
解决这个问题,裴渡只用了不到三秒钟。
他低头,事急从权地,将她的衣襟用嘴给衔了起来。
……
安渺怔住了。
好像挺合理的。
毕竟她不愿意让颜料沾到衣服上。
但是,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她失语片刻,木然地低头,看向他的发顶,衣领短暂离开皮肤,灼热感褪去不少,但是,她的领口……
全部都敞开了啊。
于此刻,裴渡大概也是看到了一些不能看的,迅速仰头挪开眼。
然后,他们就,这样,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黑糖:主人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喵喵喵喵
裴do仅用一分钟就找到了自己的晚餐,你也来试试吧!(x
叠甲:本章的奶牛猫相关词条来源网络,本人也喜欢奶牛,觉得很可爱,没有别的意思嗷,也有的奶牛是比较乖的,还请奶牛猫激推不要攻击我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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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两更嗷
第23章 进攻 陌生的酥麻。
四目相对, 安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
隔着布料的短暂触碰,他嘴唇的触感仍旧清晰,不轻不重地覆盖在那一块儿皮肤上, 有一种陌生的酥麻。
但很快他就撤开了, 裴渡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太对,齿关一松, 被麦片泡过的领口又重新贴在了她皮肤上。
安渺下意识蹙了下眉:“嘶, 烫……”
裴渡又低头衔起来。
像一种莫名其妙的循环, 她站不太稳,禁不住微微后退, 腰又撞在了桌边, 此刻已无心去关注, 刚才泼出来的颜料,会否重新浸染在裙摆上。
靠得太近了, 她脑内一团乱麻, 代码错误,充斥着雪花噪点和断线的杂音。
身后就是桌沿, 她忍不住双手向后撑住,以方便自己借力, 拉开和他的距离。
但裴渡视线不清晰,低着头, 全部一处所填满,只能随着她节奏跟上来, 双手也撑在她身侧。
这样,就很像被他禁锢着。
不知道麦片的温度什么时候褪去,她想开口,让他松嘴, 可话术在脑子里冒出三五种,都难以讲出口,难道要说,你把嘴松开这种话……
他呼吸也是烫的,全洒在那一处,她歪着头,开始渐渐不能分辨,刚才不小心泼上来的麦片,和他此刻的呼吸,到底哪一个更为灼热。
裴渡似乎终于松开了。
微微温热的布料重新贴在身上,但相隔布料、但布料之外,又有另一道温热的触感落下,贴上来,不知是安抚,还是什么别的。
他的嘴唇有一点点凉,轻轻吮着,像在品麦片里的甜味儿,或者,还有什么?
她猛然将头仰起,小射灯的光芒在眼里扩散开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眼尾被光照出一点生理性的湿润,他的嘴唇顺着向下轻吮,她只觉得身体像被什么粘住了,越想撕开,越不能撕开,光照在此刻亮得刺激泪腺,她感觉到薄薄一层的眼泪,将面前的世界都模糊起来。
“嘶,”安渺再次发出同样的音节,但并不是为同一件事情,“裴渡,别咬……”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陌生,黏糊糊地,还带着鼻音,这是我发出来的声音吗?她反应过来的当下,整个后背瞬间被烧热,眨了眨眼,眼皮似乎也发起烫来。
应该、应该是被灯照得流眼泪,所以才会有鼻音吧,有时候打完呵欠,或者直视太阳,也会有点不舒服的……她这么安慰着自己,只觉所有感知聚集的那一处,包裹感渐渐退去,裴渡伸手,按住她在桌面上不断震动的手机。
原来酥麻感也是情有可原,谁让手机一直在这里嗡嗡响个不停。
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一切,她也不知道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多一些,还是她所不能掌控的失意多一点点,又或者这两项其实可以同时发生的……她这么思绪混乱地接起手机,发现是她爸的查岗电话。
“在哪里?”安成阳问,“怎么还没到家?”
“阿嚏!”她先是虚假地打了两个喷嚏,掩盖自己的鼻音,紧接着清了清嗓子,压低声线说,“在帮室友照顾猫,马上回去,已经上车了。”
“车牌号发我。”
“司机很凶,”安渺咽了口口水,硬编道,“我怕他把我砍成臊子。”
“我等会还要买个粘毛器,你不是猫毛过敏吗。”安渺再次祭上杀手锏,“不然你也要打喷嚏,好了,进隧道了,一会再说。”
说完,她强硬地挂了电话,紧接着迅速冲进浴室,连看都不敢看裴渡一眼。
将门反锁后,她这才能呼吸,猛然吸进一大口氧气,安抚着因缺氧而过快的心跳。眩晕、腿软、像踩在云上,眼前漾出一片,像是吃菌中毒般光怪陆离的光晕。
似乎还没好全,她又转战到水龙头下,掬起一大捧水拍在脸上,这才感觉皮肤渐渐镇定了下来。
抬起头,水珠顺着脸颊向下滑,她的视线也顺着垂落,看到领口被麦片打湿的一大片,而再向下,又有一小圈如瓶盖般更深的水痕洇开。
……这臭猫。
把桌子上弄得一团糟。
她转移着注意力,拉开领口,发现皮肤上有点红,但还好没有火辣的烫伤感,回去抹点修复乳应该就好了。
她就这么看着,忽然意识到,裴渡刚刚应该也是这样的视线,整个人瞬间都不太好,目光滑了个弧线,落在他刚刚……
算了。算了。
别想了安渺!她迅速用水将那一片清洗干净,再用吹风机吹干,顺带把里头的那件穿好,又做了五分钟心里建设,这才推开浴室的门。
“我爸在催我先走了那个画你帮我挂起来以后有机会再给我没机会就算了对了你的猫可能有点饿你给它泡奶吧不用送我——”
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她迅速逃出裴渡公寓,幸运的是,裴渡大概也觉得有点尴尬,如她所愿地没有跟出来。
安渺走出公寓楼,甚至不敢抬头看,怕看见裴渡在窗台处看他,尽量自然地走出小区正门,盛夏闷热的风刮在脸上,她终于渐渐觉得回魂。
但大脑的思绪还是跟碎片一样,东一片西一片,只要放松、只要放空,不知何时就会忽然刷新出刚才的片段,再被她用力地搅散-
好不容易到家,忘记自己是怎么敷衍安成阳的,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思索再三,打开和何瑶的对话框,几秒后关上,又再打开,如此循环往复数十次,终于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着想,拨通了语音电话。
……
“卧槽,”何瑶在那边很震撼,不知道是在和哪个仙家对话,“还知道吃麦片味的,你小子真会吃。”
“……………………”
何瑶:“话说回来,麦片真的很好吃啊,他忍不住想要大吃一口也是人之——”
“何瑶!”
“抱歉。”何瑶滑跪得很快,“没关系的,俊男靓女,有时候有点意外也很正常的,而且也没发生什么,我说的对吗?”
何瑶:“你找我主要是想倾诉什么嘛?”
“就是、不对啊,”她有点不好意思,含混地说,“就,这次,和上次,我都应该推开他来着,但是,但是就是……你懂吧?”
何瑶:“不懂。”
这次,和开盖即食那一次,她觉得自己很反常、不应当,短暂没有力气也就罢了,但她其中竟然还罕见地感觉视线涣散,甚至是有点失焦,并且,就……
“觉得很爽是吧?”何瑶开口了,“这有什么的,这很正常啊,要我说就是我们这方面教育太缺失了,你都20了,一个帅哥服务一下你、你拒绝不了,这不很正常。这事儿就跟我打了你一下,你会痛一样,是很正常的反应,都会有啊。”
“哎呀,不用羞耻,要接纳并且善待自己的所有感受,这没什么丢人的,男的就从来不觉得丢人。”
何瑶:“你看我们之前经常去的商场,我姐跟我说,她们那时候哪有这么好的事,小玩具还能在商场里开连锁店,现在就可以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又没碍着谁,有什么不可以的。”
……噢,是正常的就好。
至于何瑶说的享受,还是不了,她和裴渡,又不是真在恋爱。真恋爱的小情侣,情之所至倒是正常,他俩擦枪走火,就很不正常。
“我下次一定会推开他的!”安渺坚定许下承诺,过了几秒又觉得不对,狼狈找补,“……没有下次了!”
“嗯嗯嗯,”何瑶打了个呵欠,看起来是困了,“骗姐们可以,别把自己骗了就行。”
“我说真的!”安渺不接受何瑶居然不相信自己,“人是身体的主人,要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何瑶:“行尸走肉没有麦片味儿的。”
……
她真是后悔,倒不是后悔支持裴渡捡猫,就是后悔她明知道猫这么闹,当时那个麦片就应该放在衣柜上的,这样猫不就碰不到了吗?
安渺想着想着,想到了刚见黑糖的样子,又想到黑糖现在明显胖了不少,紧接着,想到裴渡,想到麦片,想到裴渡吃麦片。
她蒙在被子里无声尖叫,当然,无声是她原本的计划,忽然听到耳机里头何瑶的动静,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是不小心叫出声了。
“我草,”何瑶从短暂的睡梦中惊醒,迷糊地问她,“谁他妈把防空警报拉响了?”
“……”-
决定下次一定会推开裴渡后,安渺倒也没有陷入过度的内耗,只是一看到他的消息,就想起自己绝不要再重蹈覆辙的决心,由此,开始减少和他的见面。
裴渡找她出来吃饭,她说有事要忙;裴渡约她出门看电影,她说有事要忙;裴渡找她上门喂猫,她说有上门喂猫服务,自己有事要忙。
就这样用敷衍大法糊弄了一周之后,周六,许阿姨喊她和安成阳过去吃饭。
想着裴渡也不在家,她很快就答应了下来,结果打开门一看,裴渡正在厨房里帮忙。
她整个人都有点僵硬了。
许阿姨拿出拖鞋让她换,她小声道:“裴渡怎么回了?”
许茹笑笑:“也是才回的。”
换好鞋,她去浴室洗手,因为这次的见面没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她拖延着洗手的速度,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
结果一转头,和门口的人迎面撞上。
她往左,他也往左。
她朝右,他也朝右。
安渺抬头,直视他。
裴渡:“不想见我?”
嗯嗯。前几天那么猖狂,我冷落一下你不是应该的吗。
她没说话,抿了下唇,只是道:“快吃饭了,洗手。”
裴渡没让,反而将手搭在门框上,微俯着身子问她:“每天找你都有事要忙,在忙什么?”
她理直气壮:“忙着呼吸。”
“……”
她想出去,但裴渡纹丝不动,就这么拦在门口,没办法,安渺往前几步,又只能后退回来。
“我要出去。”她说。
裴渡不回应她的这个问题,反倒开口,平静道:“你不高兴,可以打我。”?我打你干什么,这是法治社会。
再说了,打你我手不疼吗。
她撇了下嘴,然后道:“有用吗,你只会爽。”
“……”
裴渡:“为什么不理我?”
她觉得很费解,他怎么会问出这种话?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可是一抬头,他皱着眉,似乎真的不理解,也不明白。
安渺本想憋着不说,但她功力尚浅,又不是能憋住话的性格。
这会儿被撬了几下,她终于忍不住了:“你不能这样啊,每次喝了酒就……酒又不是你的挡箭牌,”说到这里,她怕有人听到,忍不住往他身后看了眼,这才道,“上个星期回来,你干什么了,你记不记得?”
……
他沉默了几秒,才道:“记得。”
印象中裴渡似乎很少有这种问什么答什么的时候,她似乎置身上位,讲话也不自觉有底气了一些:“你为什么要那样?”
“我忍了。”他似乎是在说实话,淡淡的,但挺真心,“没忍住。”
“……????”
“你要不喜欢那样,可以制止我,”他垂眼道,“你可以打我,用刀砍我,把我砍死了我就不会对你做什么了。”
安渺:?
我是跟一个正常人类在对话吗?
“小卷!吃饭了!”
许阿姨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她推了两下裴渡,没推动。
安渺:“吃饭了啊。”
他说,“别不理我。”
安渺心脏软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看吧,冷暴力连狗都接受不了。
“再说吧,”她道,“过几天再说。”
“几天?”
“不知道。”
“……”
许阿姨过来找人,裴渡这才放她出去,安渺抽了张纸巾,掩盖两个人刚在这偷摸聊天的行为,结果擦了两下手,才意识到,手上的水珠早就干了。
她觉得尴尬,很忙地拿出手机掩饰,打开软件才发现,醒茶集又被推到她首页了,这次后面还带了一个设计师的词条。
作为本土奶茶店,醒茶集在苏城有一些知名度,但也没到热度这么高的地步,她正想继续看看,安成阳已经站到了她旁边:“还不去盛饭?站着做什么?”
她连忙进了厨房帮忙,出来时,不想坐裴渡旁边,但又不能离得太远,毕竟在她爸那里,她和裴渡的设定还是「热恋中」。
于是她坐到了裴渡对面。
很快,在裴思齐一声叫嚷之下,男人们略过喝酒致辞环节,宣布开饭,安渺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自己最爱的番茄牛腩。
吃着吃着,许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去了书房,安渺的视线跟过去,只见几分钟后,许阿姨拿了几张电影票出来。
“对了小卷,我这里有四张票,你们有空可以去看电影啊。”
裴渡离得近,许茹直接把票递给了他。
但不过几秒,裴渡又将票推到了她手边。
许茹:“非给她做什么,你帮她存着啊,到时候你去兑。”
“不用,”裴渡垂了下眼,“让她和朋友去吧。”
“怎么了?”许茹道,“你们以前不是挺爱看电影的?”
气氛似乎都因此冷了一下,安渺抬起眼,听到裴渡开口。
“没事,”裴渡嗓音淡淡,带着点莫名的怅惘,“她最近不太亲近我了。”
安渺:??
安渺:?????
啊???????——
作者有话说:卷:绝望的老实人的茫然jpg
还有一更,往后滑[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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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进攻 宝宝。
怎么也没想到裴渡会说这句话, 安渺几乎呆滞了半分多钟。
什么叫我不太亲近你了?你这一副「很受伤但是没关系我已习惯」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夺走了你的贞洁且不打算为此负责呢——
闻言,许茹有些探寻地看过来,安成阳更是直接放下了酒杯, 询问地看向她。
……
狗东西。
毕竟是家庭聚餐, 还得扮演恩爱情侣,在安成阳的注视下, 她放下筷子, 攒出一个笑来, 亲昵道:“没有宝宝,我只是最近有点忙。”
等下, 停停停, 我为什么要叫他宝宝?
都怪何瑶和小纪之前谈恋爱, 一直在寝室里宝宝来宝宝去,害她也条件反射了啊啊啊!
话都起头了, 总不能撤回重说, 安渺只能继续往下编,目光真挚地看着他:“你知道的呀, 醒茶集那个项目,我还得画东西呢。”
裴渡目光落过来, 好一副潮湿小狗的样子:“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她连忙道,“我爱你都来不及, 宝宝。”
呕、呕呕呕、yue——
安渺说完就后悔了——好吧,其实没有说完, 说一半都后悔了,都怪她的上一段是不正常恋爱关系,导致她现在确实并不知道,一段正常的、合理的、普适性的恋爱, 究竟该以怎样的方式呈现。
她演得好像有点过了……
会有人发现吗?
她这段极端恶心的宝宝论发表过后,整个饭桌上陷入了为期十秒钟的沉默。
直到裴思齐崩溃地打破这段沉默:“什么东西啊,你俩有病?”
“……”
“干嘛,”安渺转头,“我男朋友生气了,我安抚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裴思齐:“那也别说这么恶心的话!!!”
“怎么了,”安渺道,“你是嫉妒吗。”
她的本意,是想说,是不是因为你哥有女朋友你没有,所以嫉妒;但话说完后,裴思齐也陷入诡异的沉默。
直到许茹开口。
“情侣之间偶尔吵架是常态,没关系的,说开了就好,那你们这周末去看场电影吧?”许茹示意,“我看正好上了新片子。”
她正想说行,等吃完饭我们再弄,打算就这么搪塞过去。
谁知道裴渡居然饭吃到一半,直接开始扫二维码,进入了兑换页面。
他抬头问她:“看什么?”
安渺:“……”
“你定吧,”她这么说着,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踢裴渡,暗示他别点,“你知道我想看什么的。”
“好。”
裴渡完全没读懂她的潜台词一般,很快扫了第二张票:“买了国漫的,你应该喜欢。”
安渺深吸一口气,道:“什么时候的?”
“等会儿,吃完饭就可以去。”
“……”-
说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理他,忽然就变成了饭后要一起去看电影。
安成阳亲自开车把她送去商场,并嘱托:“晚上早点回家。”
目送安成阳开车离开,安渺眯起眼,紧盯着裴渡:“你真买票了?”
“买了啊,”他很自然地抬眼,“走吧,去买爆米花。”
“吃不下了啊。”安渺追上他的脚步,“别买了,很浪费。”
十分钟后,奶油味爆米花的香气在舌尖炸开。
安渺没忍住,又吃了两个。
电影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场,他们在大厅坐着等,裴渡低头看了眼群里的消息,再抬头,只见安渺一双眼,炯然地直视着他。
安渺微笑,开始秋后算账:“我不亲近你了,这五个大字,是什么意思。”
裴渡默了默:“六个字。”
“……”
“别转移重点!”安渺气得给他一拳,“正吃饭呢,你说这个做什么,我爸本来都不相信我俩,你还一副我是渣男的样子,你想干嘛?”
“没想干嘛,”裴渡淡道,“说实话而已。”
“那你等没人的时候说不行吗!”
“我没人的时候没说吗,”裴渡打开和她的对话框,放到她眼皮子底下,“你理我了吗。”
“我怎么没理你——”安渺看着他屏幕里,自己延迟且言简意赅的回复,“你自己做了那种事,我愿意回你都不错了!”
“是吗,”裴渡道,“好像也不是很愿意吧。”
“……”
“你知道就好,”安渺及时拔高立意,“所以,你以后还做吗?”
万事俱备,只欠一句“以后不会了”,安渺等了十秒,忍无可忍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回头一看,裴渡已经起身,挂起了耳机:“喂教授,我在电影院,信号不好。嗯,晚点聊。”
这才挂断,提起她放在沙发上的包:“走吧,检票了。”
安渺:“……”
“你听到我说的话没?”
“嗯?”他道,“你说什么了?”
他将票从检票人员手上收回,平淡得仿佛并不好奇:“电影要开始了,以后说吧。”
……
安渺觉得,他多半是听到了。
但裴渡这人,不喜欢别人逼迫他做事,不过她强调了,他虽然没答应,以后应该也会收敛些。
这部电影有三个小时,看完之后,安成阳的电话拨了过来,让她回家吃饭。
正好裴渡这边似乎也出了什么紧急问题,教授让他回学校一趟。
他们准备从两个不同的门打车走,傍晚的商场更加热闹,嘈杂声中,她听到裴渡的声音:“回去还会回我消息吗。”
安渺:?
“没事,不想回也可以不回。”他平淡地补充道,“不用担心,我活不下去了会自己去死。”
安渺:????????
她坐车回到家,安成阳点的菜已经到了,因为做红酒生意的缘故,他认识不少餐饮老板,只要他在家,安渺就很少饿肚子。
其实安渺会做饭,这也是前几年学的,但她总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她做的菜不符合自己胃口,也不喜欢处理带血的生肉食材,所以安成阳不在家时,她要么被许阿姨喊去吃饭,要么自己点外卖,有时候不饿,就干脆等到下一顿再吃。
安渺揭开盖子,可能刚刚吃了不少爆米花,她现在没什么胃口,吃青菜的时候,听到安成阳问:“你们就看了电影?”?那不然呢,你不是卡着时间点给我打电话了吗,还能干嘛?
安渺道:“还干了别的。”
安成阳:“什么?”
“不方便说。”
“……”
模棱两可地扔下这句话,她觉得偶尔也要给安成阳放个烟雾弹,不然总是事无巨细地证明,反倒显得他们像假的——当然,他们本身也不是真的。
回到房间之后,她伸了个懒腰,捞起手机打算看一会儿就去洗澡,不期然,白天那个没来得及细看的帖子,又推了相似的内容给她。
她前几天的直觉没出错,醒茶集这期出的新品玩偶确实和某个设计师的独立IP撞了脸,并且设计师在从粉丝那边得知这件事后,又扒了店内前几季的毛绒品,发现都有不同程度的抄袭,于是发了微博,要求醒茶集给出一个解释。
这种事在圈内也见怪不怪了,大家互相抄奶茶的内容、抄营销、抄杯子的设计、抄海报,有时候查重率高得像是同一个老板的复制粘贴,一个类型火了之后,相似的风格立马就会出现在大街小巷。
设计师毕竟不比明星,热度没那么高,但是在圈子里应该还算是传播了起来,毕竟这个设计师还是有好些热卖IP,虽然自己的发声微博热度不高,但小红书的帖子,最高的有千赞。
她截图发给裴渡,道:【什么情况?你今天被教授叫过去,不会是这个事儿吧?】
【嗯,】裴渡道,【做这款玩具的是醒茶集独立签约的设计师,本来还想推广造势,有一个内置的专栏,现在她们要紧急撤掉。】
【玩偶呢?也不做啦?】
【应该是。】
安渺有点儿意外,毕竟现在还有个靠抄袭设计赚得盆满钵满的奶茶店,全国连锁地开在大街小巷,热度极高,消费者根本不在乎,按照资本家的调性,这事儿的正常发展,应该就是已读不回、置若罔闻才对。
看来这家店的原创意识还是挺不错的,安渺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裴渡应该是在忙,她也没过多打扰,放下手机,这次很快地说服自己洗了澡,吹完头发,洗完衣服,躺到床上,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手机上有条未读消息。
她在床上躺好,点开,发现是醒茶集的冉妍发来张图片,问她:【这个是你设计的嘛?】
她点开图一看,忽然被十七岁的记忆闪现攻击。
照片上赫然正是她那年涂鸦在草稿纸上的设计,当时还中二地画了三视图,正面、背面、头顶,就连娃娃的衣服都有详细的设计思路。
【高考那段时间压力比较大,排解的时候画的,】她感觉血全往脑袋上涌,就像打开了六年级的中二小说集,发现女主叫冰殇泪梦紫,【我记得这个相册我锁起来了呀!】
冉妍:【哈哈哈,是裴渡给我看的,我们当时说要撤下争议作品,对开连锁店影响不好,我顺嘴说了一句现在再约设计也是来不及,他说,他看见过一个挺可爱的IP。】
安渺看着这行文字,愣了好久,这才想到要回复,删删改改,不好意思地输入一句:【那时候真是随便乱画的。】
冉妍:【没有,我觉得挺不错的呀。而且这是你早期画的吗?现在再润色一下,效果应该会更好,你想不想试试?】
冉妍:【但是时间可能会比较紧张,厂子那边也需要工期,我们预计做毛绒挂件,可能这周就需要给到设计稿,你画完之后,我还需要去公司过会,部门拍板之后就可以打样了,打样成功之后再是大货。】
许多陌生名词一股脑地涌进视线,虽然有些地方难以理解,但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心跳飞快,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似乎有一个念头告诉她,一条从未期待过的人生路口,正在缓慢铺陈在她的世界中。
怦怦,怦怦,怦怦。
冉妍:【你是想试试的话,明天我把主题发你,我们得重新对一下,换一个新主题。】
她感觉手指已经麻木,耳边也开始嗡鸣,视线兴奋地拉扯着神经,让人在这一刻有种想要翻滚的冲动。
虽然还没成功,也没确定,可这个机会,和她曾经的梦想,靠得很近,很近很近。
她下意识把聊天记录转发给裴渡,问:【这个相册我不是锁了吗,你怎么看到的?】
裴渡:【不知道,我手机里自己有。】
安渺大脑似乎一片空白,又好像被另一件事全然占满,她随手打字胡扯着:【你是我的狂热粉吗?怎么这种东西都存。】
发到这里,才想起激动得甚至忘了回冉妍的消息,她立刻切了回去,发了个“好”的表情包。
安渺恍惚地给裴渡发消息:【好奇怪,感觉这种梦我以前做过。】
不记得什么时候做过了,但是少女时代不算坚定的小小梦想,像路过夜市随手购入的萤灯,虽然不止一盏,但一盏又一盏,也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暗淡下去。直到有一天,其中一盏忽然被人记起,被人点亮。
她才在恍然间发觉,原来这里,是自己曾经想要到达的地方。
那时候只是天真觉得,如果自己设计的玩偶能被做出来,一定很厉害。
想了想,安渺给他发消息:【我要是没被选上怎么办?】
又安慰自己道:【没被选上也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反正也是十七岁的梦想。】
裴渡:【试试看,万一成了呢。】
他说:【十七岁的梦想也是梦想。】
她盯着这行字发呆,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裴渡忽然又道:【你今天一共给我发了79个字,是前一周的总和。】
安渺:“……”
想到这次的机会是裴渡促成的,她瞬间将上午「还要再冷冷他、让他清醒一点」的想法抛之脑后,笑眯眯地变脸道:【你真好。】
裴渡:【?】-
这晚,她在床上兴奋了好一会儿才睡着,一觉睡醒,正迷糊着刷手机时,忽然看到许阿姨发了条庆祝生日的朋友圈。
她瞬间就清醒了,给裴渡发消息:【你妈今天生日?】
等了几分钟,裴渡没回,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一分钟后对面接起,声音沙哑,大概是刚醒:“……怎么了?”
“你妈生日怎么没跟我说?”安渺立刻起床,推开门,安成阳果然不在家,“我都没准备礼物!”
“我以为你知道。”
“……”
这么一说更愧疚了,安渺冲进厕所洗漱:“一小时后商场见,我给阿姨买礼物,你帮我参考一下,我顺便再订个蛋糕。”
“不用,”裴渡道,“你买礼物就行,蛋糕家里有。”
“你家是你家的,我买是我买的。”她说,“反正这么多人呢,浪费不了。”
她晕乎乎地挂断电话,洗了个脸,还好冉妍的消息还没过来,她先抓紧时间把生日这事儿解决了再说。
洗漱完,她吃了个早餐面包,喝了半杯牛奶,穿戴整齐就往商场去了,顺带把定位发给了裴渡。
过了会儿,他的消息过来:【怎么不等我一起。】
【我以为你还住在公寓,】她说,【你回来了吗?那快来,十分钟之内没见到你我将引爆地球。】
裴渡:【?】
她按照楼层指引去找金店,想着买点什么比较好,只是在门口观望了一会儿,就发现有个柜姐看人下菜碟,给情侣的报价是原价,只送些售后服务;给另一个卷发阿姨,则报到了8折,少了足足四位数。
因为觉得情侣好坑一些么?她想,不过之前是有听说,柜姐有些折扣是可以控制的,如果感觉原价你会买的话,就不会打折了。
安渺正这么想着,打算要不自己先进去看看,结果刚一抬腿,似乎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
怎么来这么快?
——她头也没回,立刻加速往前冲,生怕裴渡一身名牌地出现,让自己喜提原价套餐。
很可惜,裴渡腿太长,她刚跑到柜前,就看到玻璃上映出他的脸。
刚才她观察过的柜姐微笑着出现:“您好,二位一起吗?”
“不是,”安渺摆摆手,指了指他,道,“我不认识他。”
裴渡:?
安渺低着头看款,正想指一个问价,忽然手机震动,她拿起,发现是裴渡的消息。
裴渡:【嗯。】?
你嗯什么?
她正要打字问他,但见他的第二条消息闪出来,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漠:【哄我的时候就叫宝宝,现在就说我们不认识。】
裴渡:【那我滚?】——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写含栀的时候感觉栀好像狐狸,这本写着写着,感觉卷也好像美貌版奶牛猫(?)啊啊啊哈哈哈哈哈怎会如此!!
看了下存稿箱,明天开始大概有八天都是二合一(其中一天不确定,也可能是双更)~那这八天我就不说次日安排了嗷~
[亲亲]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100红包~[蓝心][青心]
第25章 进攻 都说是给未来儿媳的。……
裴渡发来的三句话冲击性太强, 安渺一时间愣在当下,直到柜姐笑着问:“您是想看哪一条呢?”
她这才从手机上抬起眼,指了指刚才看好的那条手链, 趁柜姐取出时, 打字回复他消息。
安渺:【不是啊……我刚在外面看她销售,有男性同行的话, 她报价就会高一点;自己单独来买的, 她就按照应该有的折扣给。干嘛, 你想被坑吗?】
说完,她感觉裴渡应该也是个明事理的人, 为了证明他俩确实不认识, 她也不好回头去看他的表情。
柜姐将手链拿出, 在她的手上比了比,然后道:“你戴这个很好看呢。”
她知道, 为了卖货, 她现在就是往手上戴个烟灰缸,柜姐都得夸她闪耀全场。
安渺看了看上手效果, 感觉还不错,这款挺适合长辈的, 她又低头看了一圈,没看到更合眼缘的。
就这个吧, 毕竟是一眼相中的。
她顿了一下,先在心里做好关于报价的心理准备:“这个什么价位?”
柜姐:“这个是4999的, 我们品牌从来都不做活动,不过可以送您十次清洗服务。”
行吧,看来她还是没有卷发阿姨看起来精明,还是被宰了。
想了想, 安渺抬头看着她,真诚地问:“真的吗。”
柜姐:“……”
大概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柜姐噎了一下,这才继续恢复坚硬如假面般的笑容,如沐春风道:“真的呀!您可以出去问问,我们家一直都是这个价。”
那我刚刚怎么看到你跟别人说这款四千能拿下,还送个挂坠。
安渺抿了下唇,轻叹着取下手链,状似为难道:“那我不买了,买这么贵的东西,回家老公要打死我的。”
裴渡:“……”
“您……”柜姐愣了下,道,“您看起来条件非常好啊。”
可以买贵的,不能买贵了,是安渺的人生准则。
一件东西,直接卖800,她完全接受;一件东西,上周打折才卖720,现在卖她800,不行。
安渺觉得柜姐这话的意思完全是“你看起来人傻钱多好好骗哦”。
她想起自己上次跟何瑶出去,一瓶农夫山泉卖她2.5,她还天真地问老板“冰的贵一点是吗”,老板夸她好聪明,何瑶因此笑了她半个月,说哪有冰水比常温贵,你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耻辱,永远的耻辱。
她这次必不可能被人当傻子,安渺转过身,拉扯道:“我先走了。”
就在她迈出第三步,总觉得柜姐马上要松口的时候,另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包起来吧,”裴渡道,“我付。”
安渺:…………??!!?
你不要影响我的节奏啊!!!
“还是您男朋友对您好,”柜姐笑眯眯地说,“那我就给您包——”
关键词识别成功,安渺想也没想就条件反射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说完,她才意识到裴渡卡都要给出去了,连忙拉住:“别付了,她刚给别人报四千给我报五千。”
柜姐没想到有人能如此真诚地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
安渺看了看柜姐,又看到门口正好进来一个新柜姐,转向另一人,指了指手链道:“这个四千,你有折扣权吗?”
那新柜姐愣了下,道:“有的。”
“那你给我包起来吧,”安渺说,“支付宝,在哪付钱?”-
五分钟后,她拎着袋子,从金店离开。
当然,这个业绩从天而降,给了新柜姐。
“差一点你就被坑了,”安渺道,“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知道吗?”
“不会,”裴渡淡道,“反正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这话好奇怪,她莫名地转过头看他,只见裴渡的表情与平时无异,唇抿着,目光很淡。
过了几秒,似乎是怕她多想,他又补充:“每次别人说我是你男朋友,你都要反驳。”
“下次你爸问起,你也下意识反驳,怎么办?”
噢,是这个意思啊。
这个……这个她倒没想过,还挺有道理的。
“那……”
她正想着要怎么回,刚下电梯,一旁店内的服务员已经热情地走上前来:“中式甜品要试一下吗?有情侣套餐哦。”
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差点脱口而出,安渺刚张开嘴,余光看到裴渡看了过来。
……
话在嘴边打了个旋儿,她拼尽全力,憋出一句:“……行。”
“走吧,”她目光深切地看向裴渡,生涩地憋出那三个字,“男朋友。”
说完,安渺摸了下嘴唇,感觉自己嘴好像脏了。
她已经很努力了,但就算做到这样,还是有狗不满意。
裴渡:“谁会管男朋友叫男朋友?”
“那叫什么?”安渺迅速接话,默了半晌,猜测道,他们二人,可能是想到了同一个称呼。
……让我喊你宝宝不如直接把我鲨了!
说话间,他们走进店里,点了份情侣饮品,做得花里胡哨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安渺捏着杯套,想起来好像还有账没算完,质问他道:“你给我发的那个消息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哄你、叫你宝宝了?”
她是很真心实意地问出这句话,结果刚一问完,想起来了。
前几天吃饭的时候,裴渡一副她冷漠薄情的样子,她不小心喊了句宝宝出来——不是,他怎么还记得?
安渺有种黑历史又被人戳出来的尴尬,划重点道:“那是逢场作戏!做不得真的!”
……
…………
裴渡无言,就那么静默地看了她几秒,随即启唇,淡淡吐出四个字:
“懂了,渣男。”
“………………”
时间紧急,安渺又抓紧去一楼提了自己订的蛋糕,天气热,店员放了不少冰袋进去,她把手链的盒子放在蜡烛盒里,做完之后,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感觉自己实在是很会。
裴渡:“又陶醉了?”
“……”
“你懂什么。”安渺说,“这就叫生活中的浪漫,提升幸福指数的,学着点。”
裴渡:“我学来干什么。”
“你以后不是还要谈恋爱吗,”安渺说,“学会这些,让你未来女朋友对你不离不弃。”
“真的?”
“嗯嗯,”停了下,她补充,“不过这个是站在我角度来看的,万一你女朋友不吃这套呢?被甩了也不能怪我啊。”
“……”-
中午到家,他们给许阿姨过了两个小时生日,最后从蜡烛盒里发现手链的时候,许阿姨的表情非常惊喜。送出让对方满意的礼物,送礼的人也会觉得开心,安渺笑起来,给阿姨拍了张照片。
“这么重,”许茹掂量了一下手链,“很贵吧?”
“还好,”安渺四舍五入了一下,“打完折只要七百多。”
她胡说八道的内容,买过金的人肯定不会信,后面许茹把她拉去房间,说要给她一个玉镯子,她大惊失色,连连推辞。
手机上,冉妍的主题策划发了过来,她得回去画东西了,临要出门时,裴渡看着她手腕:“东西怎么没拿着?”
“什么啊,手镯吗?”安渺道,“都说是给未来儿媳的,我拿着干嘛。”
顿了顿,趁阿姨没在这边,她小声看向裴渡:“你演上瘾了?”
“……”
回到家,很幸运,安成阳还没回来。
她收到冉妍发来的主题,是店里这季的三个新品,草莓奶绿、蜜桃茉莉、生椰爆珠,要求是围绕这三款饮品进行设计,若是设计通过,毛绒玩偶会作为套餐的赠品。
草莓、桃子、椰子,感觉并不难,安渺扫了眼自己房间里放娃娃的柜子,这种水果+毛绒很容易出效果,她也买过不少,可能是平时审美积累得比较多,关于娃娃的表情,她脑袋里瞬间就有了灵感。
勾了勾草图,发散了一些方向,时间竟然莫名其妙就到了晚上,裴渡问她爸在不在家,她说不在,然后就被喊去他家吃饭了。
等吃完这一顿,安渺又光速回家画图。
平时娃娃买得多,好处是画概念图并不难,甚至一款能画好几个出来;但同时,因为审美阈值的提高,她觉得目前这些都有些普通,总觉得逛个文创店随处可见,她还是想特别一点。
就这样画画改改、改改画画,四天之后,冉妍催促问她进度,她才终于给自己期限:【明天!】
【好,】冉妍说,【你在本地吗?方便的话明天在学校见?当面谈更方便。】
【okok。】
安渺答应下来,顺嘴跟裴渡提了一下这事儿,结果第二天下午出发的时候,裴渡非要跟她一起去。
虽说他付车费的确很好啦,但是……
安渺:“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我们都是女的,能出什么事?”
裴渡:“万一突然多个男领导也说不定,你一个人危险。”
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好色。
安渺在内心这么琢磨了一下,没讲出来,觉得他这个假设也有可能吧,毕竟现在为老不尊的男的太多了。
等车到了学校附近,她道:“我先在这儿下,从通道过去,顺便买冰激凌,你直接坐车过去就好,应该差不多时间到。”
裴渡:“……嗯。”
开玩笑,暑假的学校只是人少,又不是没人,她要是跟裴渡一起出现,晚上学校的千人大群就会说他俩已经同居了。
安渺买了根冰激凌,等她到的时候,裴渡已经在隔壁教室的讲台上,玩主机的那台电脑了。
他一手撑在讲台边,垂下的手指冷白修长,正向内轻点着桌板台,微低着头,但看起来仍旧高挑清瘦,衣领处装饰的领带垂下来,很有点人模狗样的味道。
她路过这间教室,去了冉妍等她的另一间,好在裴渡担心的没发生,没有男领导在里面。
跟冉妍简单聊了一下后,她拿出自己上好色的设计图,开始详解:“第一个是椰子的。一般喝开口椰的话,不是会在上面插个小伞嘛,我把伞转化成了爱心指示牌,在上面画出不同的天气或表情,”安渺给了两套方案,“做磁吸的挂件,玩家可以自由DIY,感觉会有趣一点。”
冉妍看着她,点了点头:“这个不错,我喜欢!”
安渺:“第二个是桃子。你们的卖点是日照山水蜜桃嘛,我搜了一下是鲜沛多汁的,所以加了几颗水珠,到时候可以做透明质感;然后桃子叶的部分设计成腿,桃子背面正好有个凹陷,这里做拉链,两瓣桃子中间缝两块布,这样拉链打开,中间就是一个小收纳区,可以放戒指或者手链什么的,一物多用。”
冉妍:“哇。”
安渺顿了下:“这么捧场的吗?”
冉妍:“不是,我真觉得很有创意啊。”
能没有创意吗,我头发都被薅光了。
安渺受到正向反馈,语调也自信不少:“第三个是草莓的。这个做了形象动作上的创意,它右手有个小框,左手正在往自己身上点草莓籽,所以前面是有籽的草莓,后面没有籽,或者有两粒的样子。这个小框可以做能移动的那种,有一种我的小挂件也有自己的挂件的感觉。”
这个的灵感是做不出来刷帖子的时候,发现有人叫AAA草莓点籽中心。
介绍完,冉妍有点惊讶地看着她。
“你以前有做过这些吗?”
“没有,”安渺猜测这应该是夸自己做得很好的意思,“不过我买过很多,以前很爱买娃娃,挂件也是,可能看了很多种形式吧,了解市场,就稍微有点优势。”
“挺好的挺好的!完全超出我的预料!我觉得肯定能过,也不等明天了,你稍等,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啊!”
安渺没想到这么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冉妍就已经冲到门外去打电话了。
外面太热,正门开着,冷风热风对撞,在她身上交织,安渺再次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仿佛某种期待很快就要成真。
但兴奋之余,又觉得很多事自己不能掌控,虚虚握了几下手心,她提醒自己,平常心,不管什么结果,努力了就好。
就算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呢。
只见冉妍对电话那端说了什么,又低下头像是在发图片,又说了什么,大约十分钟后,隔着窗子对她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过了吗??
她觉得有些恍惚,像做梦一样,不听到肯定的结果,一颗心总是悬着的。
很快,冉妍把电话挂了,但是没一会儿,又拨出去一通,像是在询问着什么。
……
这次等的时间就要久上很多了。
安渺为了缓解紧张,低头刷手机来分散注意力,但是看了快二十分钟,每次向窗户外瞟,冉妍都在单向输出,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
可能外面太热了,冉妍也站到了靠近门口的位置,安渺想过去问她怎么了,刚走两步,就听到了冉妍加大的音量。
冉妍:“凭什么啊?说好的每家店都有货的,而且说好了时长三个月,凭什么现在就两家店有,而且一个博主宣传都不给,你没看吗?设计得挺好的啊!”
“我看了,的确不错。”安渺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男人的声音,“但是宣发投流也要钱,这毕竟不是知名IP,设计师也是你们在大学找的,你不能保证市场一定认可啊。在市场认可度没起来的情况下,宣传费用投进去很可能没有回报,而且我们又刚召回上一批,亏了不少,没预算了。”
“狗屁的没预算,现在要开个联名IP,保证你又吻上去了——不是,我没要求跟知名IP一样的待遇,但基本的你要给吧?就给这点宣发,打发要饭的呢?我怎么跟人讲?”
“大学生,有就不错了,没那么难搞。”对面道,“除非这次卖得好,那下次我可以批宣发预算,这次不行,没看到市场认可度之前,贸然砸钱风险太大了,你知不知道小红书那些推广多贵啊。”
冉妍:“那不上货的店里,你总得给宣传广告吧,就两家店的广告有毛用啊,那有什么流量?”
“不卖的店里放这个干什么,还不如放新品。反正这次就按工厂起订量来,这个季度我们要保守些。”
“你有病啊,就给这么点,你怎么不干脆往家门口贴俩大字报做宣传呢?”冉妍无语,“你不知道调查吗?其他不给货的店里,如果问的人多,可以补货啊,证明大家需要。”
“花钱的我管不了,反正至少每个店的宣传你要给我。”
……
说完,冉妍挂掉电话,似乎还准备再给别人打,结果一转身看到安渺,这才意识到她还在似的,朝她笑了一下:“我在跟营销部的谈判,设计方案已经过啦,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们微信聊。”
安渺点点头,随后又安抚道:“你也别火气太大,伤身体。”
冉妍冷笑,觉得小男人目光就是短浅:“祝他一切顺利吧,没品的东西。”
“……”
安渺背起包离开,还能看到冉妍奋斗的背影,回去的车上,她大概跟裴渡讲了一下刚才的事儿。
“其实……我也能理解,虽然感觉不被看好,心里有点不爽,”安渺比划着,“但是站在公司的角度来说,不确定这个品能不能赚钱,也不敢加大投入。”
“怪不得是小厂,”裴渡淡淡道,“一点眼光和抗风险能力都没有。”
“……”
安渺:“没记错的话,他们好像也给你发钱了吧。”
裴渡坦然道:“是啊。那又怎么,我说的实话。”
“但凡眼光长远的公司都知道,对某些有潜力的品,前期就算是亏本也要做宣传,打开市场之后,后期自然能赚钱。第一天就想赚钱,这想法不现实。”
安渺:“但他们怎么知道我这个算有潜力的……”
“盲盒和搪胶玩偶今年还不红么,有的IP增幅超过700%,他们今年想扩张门店,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裴渡往后靠了靠,淡道,“蠢猪。”
“……”
安渺惊道,“你居然骂人了?”
“怎么了,”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你很爱听么。”
也不是,就是第一次看到你的攻击性,有点儿意外。
不过其实也很正常,安渺觉得,她在这方面毕竟是个新人,没有资历,对方愿意买股她、推介她,当然是好事;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她自己也无法百分百保证,自己设计的玩偶市场反响一定会好,入选的喜悦和兴奋过后,还是有点忐忑的。
但心里有点受打击也是真的,她从小好胜心就强,别人不看好她,她偏偏又想证明自己。
安渺琢磨了一路,想起来之前有个盲盒的品找过自己,主要是拍照宣传。那她这次,应该可以自己多拍一些照片,宣传一下吧?-
冉妍在当晚又找了她一次,说店面的广告拿下来了,只是小红书的推广只拿下了几个便宜的博主,不过根据平台的算法,视频够好的话,也是有爆的可能的,让她不要气馁,说每个人都是从这一步走上来的。
安渺也表达了感谢,这时候,已经在构想自己拍什么主题了。
她发照片的个人账号现在快70万粉丝了,粘性还不错,视频的赞在5-7万之间,有时候会破两位数,偶尔会有百万的,但很少很少。
认真拍一下应该是有曝光度的,毕竟她的广告一条也要五位数呢,就是接的不多而已。
三天后,安渺拿到了工厂送来的打样,冉妍说是加急的,所以有的地方有些粗糙,成品会比这个更好。
她检查了一下,确实有点溢胶和线头,不过拍照是完全够了的,她想了想,感觉裴渡的公寓是个不错的拍摄地点,毕竟她家是安成阳喜欢的装修风格,跟皇宫似的,不适合拍可爱款的照片。
她买了一大堆服装和布景道具,通通寄到裴渡的公寓去,不过不算凑巧的是,裴思齐也在这几天回家了,裴渡不愿意在家里住,又搬到了公寓。
这样,就免不了要独处一室。
不过,或许是因为她强调过的原因,裴渡没再对她大吃一口,也算是令她些微放下心来。
安成阳这几天出差了,她有时回家住,有时候实在不想跑了,就会待在公寓凑合一晚,前几天她和裴渡都是各睡各的,虽然在一张床上,但就算醒来,两个人也隔得很远。
这晚,她本来趴在床上给照片调色,琢磨着不太满意、要不要重拍的事儿……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重,有什么压了下来。
她立刻警觉地回头:“干嘛,只能忍三天是吧?”
裴渡从柜子上拿起被猫叼走的充电线,回到原位,蹙了下眉,道:“什么?”
“……”
他这两天这么老实,让安渺猜测,难道前两次,他真的是因为……觉得她喜欢?
她本来不想回答的,但看到裴渡就一直这么盯着她,像是被她污蔑了一样,她禁不住开口道:“干嘛?你有前科,我谨慎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吧?”
“前科?”顿了顿,他更奇怪,“什么前科?”
安渺实在不想回忆那天晚上了,堵嘴道:“你说呢?还能有什么前科!”
她都快把那天忘光了,裴渡这么一提,她又想起来了,那时候喝醉,记得不太清楚,但又有个模糊的记忆,他似乎非常喜欢从背后……总之印象中是被折磨得够呛,差点昏过去。
“……你在说什么?”
裴渡跟她似乎在两个世界里:“我没做过这种事情。”
“嗯嗯,你多清高啊,干完就忘,”安渺讽刺道,“不是天天说我玷污你清白的时候了?”
裴渡就这么看着她,一动不动,看了很久。
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但她觉得,俩人说的估计不是一个话题。
安渺正想摆摆手让这事儿过去算了,她不想多说,也只是想过过嘴瘾罢了,但下一秒,裴渡开口了。
“如果你说的是那天晚上的事,那我确实没有从后面做过。”
“……”
安渺:???
他的表情看起来挺认真,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而且,从语气来看,他似乎很笃定。
……什么意思?
安渺启唇,正想说话,又听见裴渡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怀疑道:“你是不是,做春梦了?”——
作者有话说:《老婆说不想跟我做》
《但背地里偷偷做我和她的春梦》
《这是什么意思》
《厚乳,怎么不算绝佳风味呢》
《上面这个是作者的心理活动》
上上章段评#裴渡燕麦奶#裴渡老吃家,笑得我啊啊啊啊……抱歉,很爱写一些这个xp,近几本男主都有(江溯没有,哈哈谁让你是纯爱文男主呢(?
100红包~[蓝心][青心]
第26章 进攻 哪哪儿都在发烫。
“开什么玩笑, 我怎么可能做春梦!”
这是安渺听到他话的第一反应。
“我??我和你?春梦??我疯了吗???”她指着自己,“你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
脑袋里的画面分明非常清晰,安渺转过头, 道:“反正我有记忆。”
“哪里的记忆?”裴渡道, “一次花洒底下,是面对面;一次沙发上, 你在上面;还有一次是洗手台, 也是面对面。”
安渺:??!!……???!!
不是, 谁让你把体位说出来了?!?!
你有毛病吧你怎么能用这么稀松平常的表情讲出这么骚的话啊???
安渺脑子里“铛”地一声,感觉自己瞬间红温, 血液像岩浆, 将她的皮肤瞬间带到一百摄氏度以上。
哪哪儿都在发烫。
“我、我, 你,”她语言系统无线趋近于失灵, “不是, 闭嘴啊!”
语言在此刻显得好苍白,慌忙之中, 她把枕头整个捂在了裴渡脸上,由此, 世界终于安静了。
……
但不算太安静。
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喘息, 杂乱无章地给同样慌乱的心跳声伴奏,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就是跟裴渡谈及这样的话题,因为,他真的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
她本来不记得,但经由裴渡这么一“提点”, 又全想起来了。
更要命的是,她发现,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也就是说,之前那唯一的一晚,确实只有这么三次。
所以,她脑子里凭空出现的这一段「记忆」,是从哪儿来的?
她这么想着,又看到自己仍然蒙在他脸上的枕头,裴渡一动不动,甚至没挣扎。
不会被我捂死了吧??
安渺连忙把枕头抬起来,入目一张刘海儿被微微打湿的帅脸,神色平静地凝问她:“我什么时候从后面弄过。”
“……”我怎么不捂死你算了。
安渺烦躁地把枕头扔他脸上,企图达成某种封印:“我怎么知道,万一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时候趁虚而入呢,我难道还会诬陷你吗?”
裴渡揭开枕头,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淡淡道:“你是不是真的做春梦了。”
“我要做春梦我从这儿出去,不走楼梯也不坐电梯,”安渺指了指窗户,“我跳楼下去。”
“……”
顿了几秒,他道:“也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很至于!”
安渺很在乎,转过头不再和他对视,企图切断和他之间的任何电波联络,过了几秒,又把头转回来,一字一停地下了定论:“绝、不、可、能。”
“可能……可能是看的哪本小说里的吧,”她伸手关灯,含糊道,“我记错了也说不定。”
空气里只有裴渡轻微的呼吸声,不知道是在审视她,还是睡着了。
……
安渺的脑袋里杂乱了好一会儿,半个小时都没睡着,后面强行让自己专注于呼吸,这才慢慢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身后有呼吸迫近,有人握住她腰,将她缓缓贴向自己,那人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她在混沌之间感受到危机入侵,一种奇异的舒适和极度的困倦开始循环交叠,她想说话,但身体和声音都软绵绵,半晌只能哼出一句:“裴渡……”听着倒像是撒娇了。
然后画面忽然一转,变成拍大头贴的照相空间。
裴渡拉着她拍照,站在她后头,下巴搁在她肩上。她抬头看向屏幕,两秒后,屏幕变成了镜子。
世界塌陷、旋转,她的心跳被人托举掌控,在他掌心飞快地变形,不可控感让人变得紧张,她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等下,我衣服呢??
像是陷在梦魇间,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清醒不过来,猛地一睁眼,画面又变成浴室里蒸腾的水雾,和沿着瓷砖下滑的水珠和指印,安渺很焦急,灵魂从身体中逸出,结果变成了第三视角,欣赏自己被裴渡吃麦片——
等一下,怎么又变成麦片了!?
她呼吸一窒,瞬间被憋醒,睁眼的那一秒,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黑糖跳到她枕头上,开始舔她的额头。
这梦太吓人了,她惊出一身冷汗,灵魂也像被抽离,直到裴渡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他站在窗边,搅弄着杯子问:“做梦了?”
麦片的香气在卧室里弥漫开来。
安渺瞬间就应激了,声比人高道:“没做春梦!”
裴渡:?
“我没说春梦,”他把杯子放在床头,“快起来吧,十点了,再睡要头疼。”
她侧着头,睁着眼,一粒一粒的麦片飘在水面最上方,清晰,且难以叫人直视。麦片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的眼睛。
安渺闭上双眼,觉得睡前真是不能聊些有的没的,不然全进梦里了。
她闷闷道:“我不喝这个。”
本来也就是发泄,结果没过一分钟,裴渡走了过来,端起:“那我喝。”
……
…………
安渺坐起来了。
裴渡很少见她这样的表情,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祈祷。
她舔了下唇:“你也别喝了,行吗?”
“……”-
很可惜,那杯麦片最后也没有被浪费。
早餐时间,她眼睁睁看着裴渡吃几口面包,就端起麦片喝几口。
优雅、从容、淡定,没完没了。
你不能一口气喝完吗,非得让它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安渺愤然起身。
裴渡抬眼:“去哪儿?”
“出去跟何瑶逛街。”
“哦,”他淡声应着,垂下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安渺觉得这问题好稀奇:“你说呢?”
你是说我俩见面半小时,握个手就道别是吗?
“无所谓,”他道,“我随便问问。”
裴渡:“晚上呢。”
“晚饭看情况吧,可能在外面吃,也可能回来。”
他答了个“嗯”,就再没说话了。
安渺换好衣服出来,提醒道:“书房里我那些拍摄东西你不要动啊,我还没拍完呢。”
在裴渡这儿拍摄挺好的,他不会捣乱,也不会说些风凉话,不像在家,她每次化了比较新颖的妆容,都不好意思往安成阳面前走,免得他又在不理解现在的小孩子都在喜欢什么东西。
嘱咐完裴渡后,安渺就出发去商场跟何瑶碰头。
何瑶先到,发了个奶茶店的定位给她。
等她到的时候,何瑶正在对着菜单纠结,见她来了,忙招手道:“喝什么?我请你。”
她正挑着呢,见何瑶点了点牌子一角:“喝这个?厚乳拿铁?”??
什么拿铁?
安渺立刻应激,后退两步:“我不要!”
何瑶奇怪看她一眼:“不要就不要呗,你脸红干嘛。”
“跑过来……热,所以脸红。”
过了一分多钟,她才欲盖弥彰地补充了这句。
好在,何瑶没继续聊这个话题,两个人把午餐的排号先预定了,就沿着既定轨迹开逛,每次在商场她们都逛这几家,快逛出肌肉记忆了。
等她们把架子上东西的价格都差不多猜完之后,也到了午餐时间。
今天中午吃的是火锅,安渺在平板上点完,推给何瑶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何瑶这人有点纠结,盯着屏幕看了好半晌。
安渺想了又想,凑过去,幽幽问:“你外婆在老家是不是认识很多人啊?”
“是啊,镇子上的基本都认识,”何瑶道,“怎么了?”
“有没有,那种……就是,会驱魔的……?”安渺想到了昨晚的梦,严谨道,“我感觉我身上有脏东西。”
“……”
等到上菜,何瑶也差不多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夹了一片肥牛往锅里涮:
“你真有意思,做春梦的第一反应不是找个人释放一下自己的性压抑,而是想找个大师驱邪。”
“我以前没做过这种梦,这很奇怪啊。”
而且,按照结果往回推,裴渡说的也极有可能成真,她之前脑子里的那个后入画面,难道也是做梦做来的……
这太恐怖了,这不只是中邪这么简单了。
“做这种梦不是很正常,”何瑶说,“我经常做啊,有时候还是第三视角呢,梦到我的cp疯狂做恨。”
“……”
是,这种梦,对于一个21岁的成年人来说,的确是正常的。
但是,梦的对象是裴渡,这件事,很不正常。
她记得自己大一的时候刷到过一个帖子,是帖主求助,说和朋友谈恋爱好奇怪,底下有个评论说:【朋友做久了再在一起,有种乱.伦的感觉,很奇怪。】她那时候还觉得好好笑,代入了一下自己和裴渡,瞬间鸡皮疙瘩爬了满身,心说的确。
所以,和裴渡的关系,在她疯狂修补后还能脱轨到这个程度,是真有点荒谬了。
她有点出神,往锅里下牛肉丸子,忽然听到何瑶在对面八卦道:“你有没有想过……”
安渺放下盘子,严肃道:“没有。”
何瑶嘁了声:“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安渺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双手放在腿上,心如止水道:“什么都没有。”
何瑶耸了耸肩,说行呗,就开始捞她下的肉了。
过了会儿,肥牛煮好,安渺正在认真捞起、蘸料,对面的人在她毫无准备时迅速开口——
何瑶:“你有没有想过跟他谈恋爱的事。”——
作者有话说:瑶:我来助你!!!!(不是)
还有一更,往后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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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进攻 喂粥。
安渺没想到, 何瑶还是见缝插针地问出口了。
……就一定得问、非这么好奇,是吗?
她启了启唇,还没来得及开口——
何瑶先堵住, 敲打道:“说实话。”
“说真的, ”安渺如实道,“没想过, 这很猎奇, 家人。”
她根本没思考过跟裴渡谈恋爱这回事。
别的东西, 她倒是想过一些,例如, 她为什么会对裴渡, 产生一些生理上的想法……其实说想法也不准确, 就是,为什么, 她不排斥他的触碰。
她是那种在图书馆被陌生男的碰到手臂, 都会立马弹开的人,并不是只要对方长得帅就可以, 也不是只要关系很好,就可以将她的底线无限下拉——她很明白, 她对异性,是有边界感的。
可是, 裴渡穿的衣服是她选的,喷的香水是她送的, 能做不能做的,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就被她潜移默化地调好,甚至她很好奇腹肌和人鱼线, 他也就真的每周健身练了出来……他从头到尾都是由她一手打造,她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她最初是这样想的。
如果再往下想的话——
再往下的话……
可,即使,真有什么这样那样的其他情况,又能怎么样呢?
她又不想跟他谈恋爱。
既然不想跟他谈恋爱,那有的东西考虑得那么清楚,对他们的关系,会不会反而是一种破坏?
爷爷从小教她不能太聪明,有时大智若愚,装傻或不那么聪明,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她想,如果她刻意保持的迟钝,能让她和裴渡的友谊不遭到破坏,一直稳定下去,也许更好?除去友情,爱情……太脆弱了。
她没来由想到和前任分手的那天晚上,没有小说里写的那样气氛恰好,没有下雨,没有刮风,寻常得和以前任何一天都一样,她没做防备,那人站在对面,明明是朝夕相处了两个月、按理来讲应该看清、也熟悉的人,居高临下地对她说:“安渺,你真的不适合谈恋爱。”
好陌生,原来她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样会看人。
又想起分手前,在他热情的追求过后,态度断崖式下跌的冷暴力时期,十七八岁的她懵懂地站在画室楼下,无措地打电话给朋友,嚎啕大哭着问:“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我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他追我,他先说的喜欢我,我一开始明明不喜欢他啊,因为觉得他会对我好,所以才答应的,但为什么最后,事与愿违了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很差劲吗?我不值得被爱吗?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呢?
如果是现在的她,一定会告诉那时的她很多道理,安抚她、安慰她,可那年的她孤立无援,对爱情和异性所知甚少,更何况,遇上的是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对方游刃有余,她只能被动承受。
她能体谅那时候小小的安渺。
初高中的向往时期,她曾幻想过很多次,如果拥有一段初恋,会是怎样的美好结局——但一切都没有发生,故事的结局是她疲惫地提出分手,而对方也没有挽留。
她当然伤心,但也不是没有走出伤心的能力,熬过痛苦的一周,她渐渐开始走出,好像过了几个月已好全了,代替眼泪的,是难以形容的厌恶。
对前任的形容,也不能免俗地,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变成了人渣。
要和裴渡走到这一步吗?
不要吧。
……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谈恋爱吧,安渺想,身边恋爱超过一年的人都好能忍,可以忍受男友的心猿意马、吼叫、不耐烦甚至是不够尊重,我忍不了。前任是人渣,可说的也不完全错。
别折磨裴渡了,也别让爱情折磨她了。
她撑着脸颊出神,忽然被何瑶打断。
“又琢磨啥呢?”何瑶道,“我没别的意思,不谈无所谓啊,有机会睡一睡也是很好的嘛,毕竟裴渡这种极品男,嘿嘿……”
安渺觉得自己在这方面还是有点保守的:“没关系怎么睡?我接受不了。”
“那第二天起来就当自己没睡过嘛,”何瑶朝她扬眉,样子很好笑,“爽过不亏。”
何瑶:“我发现你这人特儿较儿真儿,凡事想那么清楚干嘛,顺其自然呗,你管你对他什么感情呢,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现在快乐就行了,别琢磨那么多有的没的,时机成熟,瓜熟蒂落,别提前操心了啊。”
“其实主要是琢磨了也可能琢磨错。”安渺道。
气氛安静了会儿,她从有点伤心的回忆中抽离,听到何瑶问:“诶对了,你现在还会想起李子安吗?”
李子安,她记忆里杀千刀的前任,其实她并不想把和他的那一段定义为初恋,在她的记忆中,初恋回忆起来,应该至少是美好的。
“会啊,”安渺由衷地说,“每次唢呐一响,我都觉得走的是他。”
“……”-
中午火锅吃得太饱,她们看了场电影,晚上就随便吃了点小吃,在负一层的地铁站分别。
何瑶问她要不要买点面包回去,映入眼帘的又是新品推荐芝士厚乳卷,她怀疑自己被这玩意缠上了,匆匆摆手说不要。
她是不是让人给下蛊了,还是这是今年的流行单品,怎么到处都是厚乳?
她正在纠结坐地铁还是打车回去,突然看到手机一亮,解锁开,是裴渡的消息。
他道:【要不要我去接你?】
安渺凝神看着这条消息,感觉好反常,谨慎道:【为什么?你要害我?】
裴渡:【?】
然后他的消息就再没来了。
这下好了,本来都忘光了,现在又是厚乳又是裴渡的,她又全给记起来了。
她在负一层闲逛着拖延时间,想尽可能晚点儿回去,这样要么裴渡睡了,要么,两人独处的时间也能少一些。
逛来逛去,找到一家电玩,她买了个套餐,取了两百枚币,打算抓娃娃。
她之前看别人说,娃娃机的爪子都是调试过的,松了几次之后就会牢固一次,所以不能一下抓这个一下抓那个,最好是始终在一台机器上抓。
她搬了个凳子坐在原位,一边抓一边犯困,以前挺感兴趣的项目,不知道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无聊。
大概她形单影只的状态太明显,又是坐在门口,二十分钟不到,已经来了至少五个男的搭话,她疲于应对,往里头挪了挪。
没几分钟,视线里又出现一双白鞋,停在她旁边。
安渺:“我结婚了。”
旁边的人顿了顿,这才道:“跟谁?”
她一惊,抬头看到裴渡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还没做醒:“你怎么来了?”
“不是,”安渺起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账号刚写了评价,推到我手机上了。”
……
她这才想起,刚刚受店员之托,帮电玩城写了好评。
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连她的美团和大众点评账号都不是秘密,在这个年代,跟裸奔有什么区别?
“那你帮我抓吧,”安渺把游戏币推过去,打了个呵欠,“抓完回去了。”
裴渡往她身后看了看,这才道:“你朋友放你鸽子了?”
“没有啊,她先回去了,这个是我刚刚临时决定自己玩的。”
裴渡:“那怎么不叫我。”
安渺看着他,噎了一下。
有没有可能,我加这个项目,就是为了躲你呢?
“先抓吧,”她模棱两可道,“别问这么多。”
“……”
可能这种机器还是要两个人一起比较有意思,裴渡加入后,她终于来了点斗志,旁边还有新机器,是抓养乐多盒子的,抓够了可以换养乐多的周边,还挺可爱。
她站在裴渡侧面帮他看位置,裴渡的命中率也挺不错,正当安渺思考着一会儿换个什么的时候……听到他的手机响了。
搁在操作台上的手机反复震动着,不像电话,像是谁在发消息,隔一会儿进来一条,又过一会儿发来好几条,有种事态紧急的样子。
安渺指了指他反扣的手机:“你要不要看一下,是不是谁有急事找你。”
但他只专心致志地看着机器,没回复。
安渺心道也是,这次抓完再说好了。结果等到这一把抓完,裴渡依然没看手机,只是低头去拿游戏币,手上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
安渺:?
这下她真有点好奇了。
“你没听到吗?”她指了指手机,“谁找你,你干嘛一副这么神秘的样子?”
他淡淡道:“没事。”
本来说具体的事儿,她可能还不是很感兴趣的。
但一说没事,安渺的求知欲就上来了:“干嘛?快说,别卖关子,我要听。”
……
“没什么大事,”过了几秒之后,裴渡才道,“他找我问事情,我解答不了,不用管。”
嗯?
安渺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他室友或者学弟:“还有你解答不了的?很难写的程序吗?”
“不是,”裴渡把币投进入口,回道,“感情问题。”
这就很有点荒谬了,安渺一时脱口而出,没控制住语气:“找你问感情问题?”
这跟问狗怎么直立行走有什么区别?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病急乱投医?
裴渡默了两秒,似乎对她的反应稍有不满:“你这是什么语气。”
“怎么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安渺说,“你看起来像知心大师吗?发小红书问网友都比问你靠谱吧。”
顿了顿,她抄起手,绝不承认是自己八卦,凑近道:“你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帮你出出主意,我最喜欢帮别人处理感情问题了。”
裴渡:“……”
安渺:“人家都问你了,肯定是信任你,你觉得自己处理不好,当然应该找人帮你一起。你又不认识别的女生,肯定还是我来更好啊。”
在她反复的敲打下,裴渡终于开口了。
他讲话时也很置身事外,没什么较大的语气起伏:“我室友,想跟他高中朋友谈恋爱,但很犹豫,举棋不定。”
她觉得以裴渡那没有耐心的性格,指不定就是淡漠地扔下一句“别犹豫”就不管了,于是点头道:“能理解啊。”
她分析道:“女孩子对自己朋友都是很好的。你室友可能担心女方对他好,只是把他当朋友,并不是喜欢他;又担心对方要是真喜欢自己,在一起之后又分开,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了。”
会犹豫,人之常情。
叮咚一声,抓取物从洞口掉下来,机器内传来欢呼雀跃声,裴渡转过头看她,垂下眼:“你这么了解?”
安渺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句赞美吧,于是道:“我们女生就是天生细腻啊,你这种理科生很难懂的。”
“……”
安渺觉得八卦比抓娃娃有意思多了:“继续说啊,然后呢?”
裴渡:“对方给了他一些回应,好像想和他在一起,又好像不想跟他在一起。”
“也很正常,女生担心奇怪吧。”
她说着,手机也亮了下,是何瑶发来的消息,说自己到家了,她一边手上回复何瑶,一边嘴上回复裴渡,不自觉地就有点分神,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像如果我们俩在一起了,也很奇怪啊。”
裴渡问她:“为什么奇怪?”
何瑶那边发来了新的消息,说自己在楼下遇到情侣吃嘴子,吃得太投入把她撞到花坛里去了,好无语。安渺疯狂在键盘上点hhh,过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己忘记回裴渡了。
她于百忙中抬了下头,道:“就是奇怪啊,像跟宫里相依为命十年的知己对食了。”
“……”
“对食,”沉默片刻,他一字一顿道,“我没记错的话,是用来形容太监的。”
安渺:?
这是重点吗?
何瑶抒发完就去洗澡了,一时间,手机没有新消息进来,安渺终于恢复了和他的一对一模式。
刚刚大脑被占用,没时间思考,现下稍作思索,安渺更正。
“像马上要入宫给皇帝当妃子,结果发现皇帝是我亲哥,”她恭敬道,“当皇帝您还满意吗?”
“……”-
对于裴渡室友的情况,安渺最终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再深度接触一下看看,看看他们之间适不适合恋人的模式,如果不太适合,还能退回朋友。一旦恋爱关系真的确认,那就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谈了之后也能做朋友吧,”裴渡道,“他不是很难沟通的人。”
“我从女生角度说的,你想啊,大多数女生要走到分手这一步,一定是一忍再忍、最后忍不下去了,或者失望到极致、看清了,”安渺回忆着,“至少我和身边人都是这样,包括网上大多数的女生发言,没谁对前任有好脸的。”
她又想起以前画室有个挺漂亮挺会打扮的女孩儿,谈的四五个男友基本都是和平分手,提起时也很从容,于是猜测了一下:“能做朋友的话……”
“应该要么没受什么伤,要么根本没爱过。”
“懂了没?”她给出结束宣言,“你就这样跟他说,不过,如果告白,有可能成功,更进一步;也可能对方拒绝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这个预防针,你也要给他打一下。”
结束这个话题,正好也到公寓了,她一看时间不早,连忙洗了个澡,出来时又热得不行,贪凉地躲在空调底下,一边擦头发一边刷手机,看到个挺漂亮的发夹,感觉可以拍个玛丽猫主题的照片,这个词条最近热度高,浏览量也会好。
于是她就开始挑起了道具和衣服,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连打好几个喷嚏了。
裴渡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她面前,很无情地把空调给关了。
安渺不满道:“你干嘛!”
“湿着头发吹空调,你不怕感冒?”
安渺想说我哪有这么脆弱,一张嘴,又打了两个喷嚏,这才老老实实去把头发吹干,吹完之后心说这下可以开了吧,又把空调风速加大两格。
睡前工作就绪,她趴在床上继续选道具,玩到头有点晕才睡下,到了半夜,身子一转,忽然感受到一阵眩晕,但因为太困,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感觉口干舌燥,头也沉沉,她张嘴想说话,一开口,发现自己现在的声音可以无修直出唐老鸭。
“裴渡,裴渡,”唐老鸭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她慌张地扯裴渡袖子,“我变成鸭子了。”
“……”
裴渡被她晃醒,过了会儿才将手搭在她额头上,声音有点哑:“……发烧了。”
发烧了?她也探手摸了摸额头,果然有点烫,不知道是被人传染,还是湿发吹了空调,或者都有?
唐老鸭挣扎着说:“我想喝水。”
裴渡拧开台灯,下床接水,安渺恍惚地看着他的后背,第一次觉得,有个人躺在旁边,好像还挺好的。
不过话说回来,是不是应该让他抽空把折叠床拿出来?总睡一起也不好。但她过几天也就要回家了……安渺这么混乱地想着,裴渡已经走了回来,将水杯塞在她手心,她喝了几口,又晕眩地躺下了。
半夜好像听到外卖员按门铃的声音,没过多久,她额头上被贴了个冰冰凉的东西,安渺眼都睁不开,只迷糊应了两声,就又睡过去,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再睁眼,天已经亮了。
裴渡把她喊醒,说中午了,让她吃点东西。
桌上摆着瘦肉粥,瓷勺搁在边沿,奶牛猫潇洒走过,往里踩了一脚。
安渺:“……”
裴渡拎起猫,给它爪子擦干净塞进被子里,重新给她换了一碗。
安渺不太乐意,躺在床上嘶哑道:“起不来,没胃口,不想吃。”
“不吃更好不了。”
她正想继续抗争,忽然感觉平躺的腰下塞进一只手掌——裴渡力气大,拽着她手腕、托着腰,直接将她扶起,靠在床头。
她抬了抬手,发现好没力气。
裴渡端起碗,递到她面前,安渺抬起头和他对视三秒,然后张开了嘴。
裴渡:“……”
看什么看,你让我吃的,可不得你出力吗?反正我没力气了。
她张着嘴,打算如果无法被动吸入,她就不吃了。
黑糖在被子里乱动,她伸手去抓,不期然,嘴里被塞进一口粥,其实发烧的时候,尝不太出味道,只能感觉到一点淡淡的咸香味儿。
安渺品了品,皇帝一般靠在床头,等着第二口过来。
这次勺子没有直接塞进来,而是放到她唇边,她下意识往前凑,想要吃一口,结果对面的手收回得更快,她咬了个空。?
安渺不明所以地抬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跟他靠得很近,裴渡低下眼来看她,睫毛被光染成浅金,光点落下,像被碾碎的玻璃糖纸。
他忽然开口:“还像吗。”
安渺没明白:“像什么?”
他嗓音轻而淡,气息擦着她耳尖掠过,难以收敛的危险性像是刀锋擦过一瞬,很快又撤离。
她听到他说。
“还像你哥吗。”——
作者有话说:卷:其实人还是要谨慎一些,万一balabala……
do:进攻!进攻!进攻!
放心嗷我一定会让这个渣男得到应有的下场(严肃脸(磨刀(咬牙(渣男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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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进攻 不是要我背?
这是, 什么意思。
发烧让她的脑袋变得慢吞吞,安渺抬眼,毫无预兆地撞上裴渡视线, 他还是一贯平静又淡然的表情, 只是如果细看,似乎能看见严重瞳仁微不可查的震动。
她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看错, 毕竟她脑袋还昏着, 看什么都像在旋转。
她眨了下眼,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像不像我哥,有什么重要的吗?做我哥哥, 不是很好吗?
她启唇, 想说话, 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气氛有些奇怪, 像是小猫在用尾巴扫她小腿一般, 奇异的、没有章法的痒。
不期然,感觉到额头上有什么一松, 她轻轻晃了下脑袋,蓝色的条状物掉了下来。
她慢吞吞地道:“退烧贴掉了。”
裴渡:“别转移话题。”
“我没转移……”安渺嗫嚅着, 想为自己发声,“难道没掉吗。”
又沉默几秒, 话题并没被她带走,她现在不是很想说这个话题, 因为这会儿不算清醒,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安渺索性将自主权抛给他,探寻地问:“你是想当我哥,还是不想?”
裴渡只是看着她, 眼也不眨,平静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怎么知道??
“那,你如果不想当的话,”安渺舔了舔唇,轻声道,“我给你调个别的岗位?”
“……”
裴渡:“我是这个意思么。”
“那你什么意思?”安渺懒得再猜,耐心告罄,大爷似的往后一躺,“快点,我要喝粥。”
裴渡看了她几秒,像是在思索还要不要继续上一个话题,过了片刻才道:“刚不是还不吃?”
“还可以,香香的。”
主要是吃了一口之后,觉得确实有点饿了。
虽说,让裴渡喂自己喝粥这件事,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有点难为情。
但她很快就说服好了自己。
以前裴渡发烧的时候,她也帮他剥过龙眼荔枝,还剥过松果——虽然都是很小的时候了,但那怎么了,他现在偿还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他连开盖即食都不难为情,她只是想做一个饭来张口的病人,有什么不行的呢?
主要还是真的难受,翻身都费劲,端粥喝粥更是要了她的命,小命面前,面子先放放。
吃完粥之后,她重新躺好,空调温度开得高,盖着薄被也觉得有些出汗,她看着裴渡收拾碗和药片的身影,忽然觉得,他刚刚会不会只是想要一个夸奖?
思索片刻,安渺开口了,夸得真情实感、情绪充沛:“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
她视线中的身影顿了片刻。
过了足足一分钟,裴渡才转过身,盯着她缓缓道:“你骂得好难听。”
安渺:?????
这也不对吗?那你到底想听什么?
她怀揣着这样的疑问睡着,睡前明明是吃了药的,但是一觉醒来,身体还是没有明显好转的感受,甚至,喉咙更疼了。
她起来上厕所,顺便解锁手机,发现何瑶给她发来消息:【我靠,我发烧了,应该是感染了那个最新病毒,你怎么样?】
天旋地转,视线模糊,她没法打字,用唐老鸭一般的声音道:“你觉得呢?嘎。”
我就说嘛,我身体哪有这么脆弱,吹一下风就发烧了。
何瑶的语音很快回过来,是孱弱得如同八十岁老头的笑声,这个病毒攻击的方式似乎不太一样,把她们俩变成了两个全然不同的物种。
又躺了会儿,她实在受不了了,在裴渡过来问她要不要喝水的时候,安渺开口道:“要不去打一针吧?我还是好难受。”
吃药收效甚微的时候,打一针就好了。
裴渡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即说行,然后开始导航去医院,她换好衣服,看到裴渡拿了个娃娃出来,问她:“要带么?”
“我是成年人了,你拿我当小孩儿呢,”安渺觉得好笑,“打针还得让人哄?”
打针带娃娃,那都是几岁的事了。
他们在客厅等了会儿,裴渡叫的车很快抵达,她刚下电梯就觉得有点晕了,不过还能坚持,安渺晃晃脑袋,上了车。
等到二十分钟车程过去,下车的瞬间,她忽然感觉天旋地转,一股扭曲的眩晕感袭来,胃里也开始翻涌。
刚下楼就有点想吐了,她还以为忍忍能好,结果坐完车之后,晕眩感反而加深了。
“等会儿,”她抬手拉住裴渡,在花坛边坐下,“我休息会儿,不然要吐了。”
在原地坐了会儿,裴渡又给她买来袋子、糖和电解质水,安渺眯着眼道:“拿袋子干嘛?我只是想吐,但绝不可能吐的,一个美女在医院门口吐了,这像话吗?”
裴渡:“……”
“还能说这么多话,”他道,“看来是好多了。”
确实是好多了,休息了大半天,安渺重整旗鼓,看向通往仅剩十分钟路程的门诊部。
医院太大,各个科室和分部有序排开,这位置车也开不进来,安渺踌躇满志,刚走出三步,又想吐了。
她捂住脑袋一停下,裴渡也跟着停了下来。
裴渡:“一走就晕么?”
“好像是……停下来就好点。”安渺拼命压制着好不容易摁下的反胃感,感觉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裴渡走到她面前,蹲下,示意。
安渺看懂了,但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看懂:“干嘛?”
“我不是你哥?”他拍了拍后背,“上来,哥哥背你。”
“……”
你到底是想当我哥还是不想当?我怎么没懂呢???
算了,男性和女性本来就是两个生物,思想确实难以互通。
还是那句话,在身体的困境之下,其他都是小事。
她很快就被困难克服,爬到了裴渡背上,被他先背到不知是什么地方,然后坐上了轮椅。
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但是身体舒适了非常多。
她默默掏出口罩,往上一拉,从下巴到眼睛全盖住了。
挂号、问诊、皮试,过了一小时后,安渺终于打上了针,由于有个轮椅,她的活动也不太受限,刚挂水二十分钟就好了很多,还能指挥裴渡去便利店买包番茄薯片。
现在医院也比之前改进不少,还加上了输液提醒器,就夹在软管上,水快滴完时就会连声示意,极大程度地解放了人的心情。
挂完三瓶水,安渺感觉状态恢复了80%。
她在医院门口伸了个懒腰,邀请裴渡今晚去吃米线。
只可惜声音还哑着,只是从唐老鸭变成了唐年轻鸭。
修整一晚后,她声音也好了不少,只是还有点头晕的后遗症,要在床上躺着,正当她以为一切向好时,到了下午,又有点儿低烧了。
“很正常,”裴渡收拾东西道,“打一针还会有点反复,走吧,再打一针。”
这回他很自觉,刚下车,就让她在原地等着,给她推了个轮椅过来。
安渺很满意,坐上轮椅后,又有点怀疑道:“我很重吗?你为什么不愿意背我?”
话音刚落,她还没被人推出去两步,轮椅就停了。
裴渡:“下来。”
安渺:??
不至于吧,就是询问了一下,也没说你体力不行,就让我滚下来吗,这么无情??
她试图抗议,但抗议似乎也无效,只见裴渡蹲在她面前,道:“来,背你。”
安渺总觉得自己在里面听出了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以为裴渡是开玩笑,就像她也经常打嘴炮一样,但裴渡一动不动,甚至回头催她:“不是要我背?”
“……”
安渺死死贴住座椅靠背:“我开玩笑的!”
她这没话找话、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毛病真得改改了。
“我没开玩笑,”裴渡道,“真能背。”
“真不用你背!”
裴渡回头看着她,过了两秒才道:“我担心轮椅颠来颠去硌着你。”
安渺总觉得他在整治自己,有点像家长发现小孩子熬夜打游戏,然后逼迫小孩儿不眠不休打48小时一样,看似在迁就,实则在折磨。
她想到被他背着的时候,也会被他背后的骨头顶到,一门心思道:“你也没少硌我。”
裴渡看着她,拧了下眉:?
安渺觉得这话好像有点歧义,裴渡总硌着她……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正经,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背后的骨头,就是——”
“哦,”裴渡表情平淡地说,“吓我一跳。”
……?
有什么好吓你一跳的,你说的好像你经常搂着我睡觉然后早上起反应把我硌醒一样的……我俩之间有没有那么亲密的距离你没数吗?我们哪天不是离得特别远啊??
安渺踩了踩踏板,道:“还不开车吗?一会儿人家给我轮椅收走了。”
裴渡转到她背后,推车道:“我这不是怕我没发现的时候,占了你的便宜。”
安渺想了一会,觉得你其实也没少占吧,虽说我也爽了——当然这不重要,她琢磨了一会儿,回头问:“是觉得自己不记得,会有点亏吗?”
裴渡:“……”
裴渡:“……………………”-
到六点多,今天的针也终于打完了,她想了会儿,把挂吊针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设置了一人可见,过了大约半小时,收到妈妈的消息。
唐云舒:【怎么挂水了,哪里不舒服吗?】
虽然是特意发给妈妈看的,但收到了关切的消息,她心尖又像是被谁掐了一把,既高兴,又没来由觉得酸软。遏制了一下眼眶里的情绪,她眨了眨眼,说:【没什么事,就是出去玩的时候病毒感染了,有点发烧,现在好很多了~】
唐云舒:【嗯,记得要多喝水,发烧了就不要喝冰的了。这几天吃点清淡的,打了几天针?爸爸陪你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裴渡的名字打上去,又删掉,觉得,还是不能让妈妈担心,于是道:【是的,打了两天。】
唐云舒:【那明天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去,没有很不舒服的话就吃点药。】
唐云舒:【最近一切都好吗?顺不顺利?】
她说当然啦,顺带讲了奶茶店插画和玩偶设计的事,唐云舒夸她好厉害,她臭屁地发过去嗯嗯两个字,然后说,等上线了打卡拍照给你看啊。
唐云舒说好。
聊了四十多分钟,唐云舒这才道:【妈妈最近有点忙,等开学了去看你啊。】
她很乖巧地发过去一个小猫点头的表情,看着手机顿了顿,忽然觉得,开学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收起手机,她出了医院边走边聊,这会儿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公寓,也许是因为她在公寓的时候,裴渡总是恰好也在,让她对这里的记忆,也多出几分不会落单的安全感来。
在家时,她好像常常面对一个人的场景,于是,渐渐变得没有那么爱回家。
发着呆,裴渡已经把炒饭做好了,连带着一份出门前就炖好的乌鸡汤,她托着脸看他把碗端上桌,觉得这个习惯和她妈好像,弯着眼笑道:“你好像我妈妈哦。”
裴渡:?
他顿了会儿,似乎在酝酿措辞,过了半晌,启唇道:“我就不能像点儿我该像的?”
“比如呢?”安渺对上他的视线,总觉得某个答案在嘴边呼之欲出,她忍了又忍,最后,勇敢地说出口,“狗?犬类?食肉目犬科犬属哺乳动物?”
裴渡:“……”-
喝完汤,又早早睡了一觉,次日醒来后,安渺感觉好多了。
果然,直到下午也没有再反烧起来,她吃了颗药巩固,顺道问问何瑶的情况。
何瑶:【好多了,感觉过几天就能出门玩了。】
何瑶:【对了,这周末学校好像有篮球比赛,去看的话可以加学分,去不去?】
安渺:【这么大太阳还办篮球赛啊?】
何瑶:【室内的,室外的我也不乐意去呢。】
安渺道:【到时候看吧,先吃饭,没事干的话可以去看看。】
篮球赛她看得很多,感觉大差不差,都很无聊。不过如果有空调的话,她们去坐着玩玩手机也行,现在把学分攒够,到时候攒学分的学术周就可以放七天假了,想到就爽。
她在饭桌上顺嘴问裴渡:“这周末的篮球赛你去吗?”
裴渡抬头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你要去?”
“可能吧,也可能不去,”安渺问,“我们学校的室内篮球馆怎么样啊,冷气够不够?会不会很热?”
“现在暑假,去的人少,不会热。”
“噢。”她点点头,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没再问了。
吃完晚餐,她买的道具也全都到了,安渺挨个搭配着,打算拍新的主题。
她现在每天都在等待冉妍的消息,期待着工厂哪天出货的喜讯,有种买好了演唱会票,数着日子等那天降临的兴奋感,还夹杂一点紧张和忐忑。
等所有的玩偶都做出来,应该就可以在门店上线了。
她问裴渡:“你觉得我的照片什么时候发比较好?如果等到门店上现货的话,大家看到就可以直接去买了,对售卖可能比较好。”
“但是如果提早发,会不会提升一下大家的关注度?再加上套餐限量,会不会效果更好呢?”
“提前发,”裴渡道,“你不是也爱买定时定点要抢的?之前出去看到大家都在排队,你即使不买,也会觉得应该是很好吃的牛肉饼,有空再尝试,就算不买,也记住牌子了。”
安渺想起来自己之前的确是这样,看到大家都在排队,即使不感兴趣,也会多看几眼,感兴趣的话,要么排队、要么网上买,要么记住了这家店,下次人少的时候再去。
“那个牛肉饼真的很好吃,”虽然后来是裴渡给她买回来的,她道,“值得那么多人排队。”
提前预热的话,如果流量好,门店说不定还会排队,对于宣传来说益处很大。
安渺托着脸,百无聊赖地吩咐下去:“你去给我改一下软件的后台程序吧,我要一个千万赞的视频,最好所有人一打开软件都是我的脸,能做到吗?”
“行啊。”?
她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但裴渡答应得这么快,倒在她的计划之外了。
她以为他会问她是不是烧坏了脑子来着。
裴渡又紧接着道:“百香果、李子、菠萝,都行。”
她没懂:“什么?”
“我爱吃的,”裴渡淡淡道,“给你改完之后我去坐牢,你探监记得带这些。”
安渺:“………………”
没空再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安渺无语地回了房间,只是腾出空时想着,裴渡果然爱吃酸的。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不停地拍摄中度过。
自己开始做自媒体才知道,以前刷到的那些漂亮照片和视频,背后付出的时间一点儿不少,打光、发型、搭配,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脑力,忙碌了几天后,终于拍出了几个满意的主题,为了犒劳自己,周末,她跟何瑶出门吃饭。
吃完正是三点多,近期好看的电影已经刷完了,她跟何瑶坐在甜品店里打呵欠,何瑶忽然记起:“走吧!打个车去学校看球赛!”
学校离这儿不远,二十分钟就到,她们迟到了一会儿,好在负责打卡的学生还是给她们扫了码,然后放行。
安渺从后门进入,紧接着视线扫了圈,惊道:“他不是说暑假人不多吗??”
学校的室内篮球场不小,现在几乎坐满了三分之二。
何瑶猜测:“难不成今天有长得帅的来了?”
还好冷气开得大,要不然她真想逃。
安渺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休息几分钟,困意涌了上来。
何瑶忽然用手肘推了下她,道:“你看,那不裴渡吗?”
哪有裴渡?她刚进来没看到啊?
安渺顺着何瑶视线去看,居然在休息区看到了他,那位置好像是候补,如果有人受伤或状态不佳,再换他上。
他打球技术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坐那儿休息了?
不过她也没多关注,这时候是她的午休时间,又吃了碳水,难免犯困,安渺正晕乎着呢,连时间流逝都在困倦中变得不清醒,忽然,何瑶的声音传来:“别睡了,裴渡上场了!”
裴渡打球的样子,她熟悉得都快会背了。
于是安渺拢了拢自己的小包,连眼睛都没睁开,迷糊道:“他打球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她还是意思意思,睁眼瞧了一秒,只见余光里,侧前方的女生有点惊讶地转过头看她,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何瑶低声道:“等着吧,下次你和裴渡的名字再一起出现的时候,群里就要说你对他不屑一顾了。”
“……”
“不能吧,”安渺不太相信,“大家有这么关注我吗?”
“你真不知道大学生有多八卦的,尤其我们学校的千人群还有五个,上次大一新生怒甩男友巴掌的三人恩怨集锦,没过多久视频都传遍了,还有ppt。”
“谁这么八卦啊?”安渺停了下,感觉不太困了,“你怎么没跟我说?ppt发我。”
“……”
没一会儿,旁边又坐过来两个女生,看比赛特别认真投入,还一直在欢呼,搞得安渺也跟着看了会儿。
中场休息时,二人递给她一个板子,说刚刚就是上厕所位置被人占了,麻烦安渺帮她们拿着东西,顺便看住位置。
安渺困得很,囫囵地答应下来,也不知道板子上是什么。
结果等到开场,二人都没回来,她就这么抱着板子昏昏欲睡,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比赛结束前,那两个女生才回来,手上还拿着奶茶。
可能是要去给选手送的,她这么猜测着,把板子还了回去,终于清醒了些。
活动结束,这次给的学分还不错,她跟何瑶计划着去吃小吃街的凉皮,结果发现老板没出摊,只好吃了点儿别的。
等她回到公寓,发现裴渡已经洗完澡,在沙发上坐着了。
“你今天怎么洗这么早?”她这么说着,又问,“对了,你知不知道凉皮老板的联系方式,今天怎么没出摊呢?”
裴渡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她凑近,发现他手上是个微信页面的二维码。
安渺:“这什么?”
裴渡:“扫一下。”
她噢了声,老老实实地扫完添加。
两秒后,听见裴渡道:“你还真加了?”
“不是你让我加的吗?”她莫名其妙,“这不是凉皮老板吗?”
“不是。”
“那是谁啊?”
我就说,哪有凉皮老板用网络男神头像的!!
裴渡瞧着她,开口道:“彭文乐。”?
安渺:“彭文乐是谁?”
裴渡掀起眼皮,淡淡道:“你整场都抱着他灯牌,你说他是谁?”——
作者有话说:哪里酸酸的,又吃百香果了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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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应该是双更[彩虹屁]
第29章 进攻 “多甜啊。”
我?我抱着谁的灯牌?
在她错愕的视线中, 裴渡指尖滑动,屏幕上很快冒出张照片,是刚才的篮球赛, 她正坐在观众席, 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灯牌,爱心中央包裹着“彭文乐”三个字。
安渺:……?
“不是, 旁边的女生让我帮忙拿的, 谁知道是这个, ”安渺一个激灵,察觉到更重要的事情, “这照片哪来的?群里的?”
“什么群?”裴渡道, “这我拍的。”
那就好, 安渺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这事儿在千人大群传开了呢。
不对, 等等——她道:“你拍这个干嘛?”
裴渡瞧着她, 面无表情,声调不明地捧场道:“多甜啊。”
“…………”
“你脑子指定是有点问题, ”安渺匆匆脱下斜挎包,威胁道, “赶紧删了,这人谁啊, 我都不认识。”
裴渡:“不知道他是谁,你加他微信?”
“不是你让我加的吗!”安渺觉得太扯淡了, 想起来之后连忙打算删,“没关系,他应该也不知道我是谁,我赶紧给他——”
下一秒, 屏幕一亮,昵称是一串希腊字符的人发来消息:【你好!】
安渺谴责地看向裴渡,过了五分钟才想到要怎么回,硬着头皮输入:【你好老板,今天凉皮怎么没有出摊呢?不过我从今天开始就要转学了,以后就不去吃了,祝生意兴隆,可以互删了哈。】
谁知道对方根本就没看她发什么,很快回过来一条语音,背景嘈杂,像是吵嚷的体育生聚餐,她的名字断断续续地夹杂在起哄声中。
怎么被认出来了?她点进朋友圈,才发现里头还有自己的照片。
算了,安渺懒得回,打算过几周对方淡忘了,再把人删掉。
“现在不删,”裴渡在一旁淡道,“是晚上还要聊天吗?”
“……”
“我主动加的别人,结果没五分钟就删了,你想让我在互联网上身败名裂吗?”安渺真不知道怎么跟他算账了,“洗澡去了。”
等她洗完,又是一个惊天噩耗。
何瑶给她发来截图,学校的千人大群内,她抱着彭文乐应援牌的照片接连不断地出现,成为了南大学子无聊暑期的热门乐子。
有人匿名,有人索性直接真身吃瓜:
【卧槽他俩谈了吗?】
【彭文乐不是体院那个院草吗?长得还行吧,不如裴渡。】
【她们说女神今天去看球赛,说裴渡不行呢。】
安渺:?
又三人成虎了是吗?我什么时候说他不行了?
【裴渡还不行?那谁行?女神喜欢彭文乐这种傻子?】
【我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体院的真多少沾点……】
【裴渡实乃你校唯一真神,聊啥都能聊到他是吧?】
何瑶帮她回了一句“没谈是误会”,但很快淹没在大家吃瓜的热情中,本来到这儿还只是一聊就过的小事儿,结果十分钟后,彭文乐本人出现了。
好消息:辟谣了。
坏消息:不如不辟。
暴力扣篮ing:【大家好我是彭文乐本人,我们没有在谈,不过她会举我的牌子我也很高兴!目前是正在追求当中!!】
安渺:?
不是,你怎么就在追求中了?
当事人下场,群里更热闹,群主甚至踢了一波没发言的,又新加了几百活人,两千人的大群,一晚上聊得没停过。
安渺也在群里,想了想,还是讲了一下今天的始末,说自己只是帮人拿灯牌,其实并不认识彭文乐。结果他兄弟也在群里,又是一阵起哄,让他抓紧时间,赶紧追求。
她不太喜欢这种没有分寸的感觉,又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本意是要婉拒,结果忘了还在千人群里,一下子,新消息跟雨后春笋一样往外冒:
【啊?上个月不是还说没恋爱吗?】
【谁啊?!我道心破碎了!!!】
【才谈的吗?外地的?没见过你们一起啊。】
【女神,男朋友可以是女的吗?我是女的。hello?没收到吗?我说我是女的,wo是女的,没收到吗?】
【看看男友照片。】
……
她捂住额头,倒在床上,感觉一阵头疼。
乱成一锅粥了,趁热喝了吧。
等她缓好,再拿起手机的时候,何瑶的消息在三分钟前发来:【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她疲惫地输入“我有没有男朋友你还不知道吗”,结果刚打出几个字,察觉到有视线查探过来,安渺猛地一转头,打算把裴渡捉个正着,结果他根本没心虚,平静地和她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安渺有种,自己好像,在偷偷摸摸干坏事的感觉。
为什么,因为他的眼神吗?
还是因为自己之前答应了他,不会再在外面否认男朋友的事儿,以免在她爸面前说漏嘴?
可又不是真的,反正也是要分手的。
安渺:“你看我手机干嘛?”
“你没做亏心事,怎么怕我看,”裴渡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偷偷定制灯牌。”
安渺:“……”
这下提醒她了,她赶紧切到群里,看还要不要继续辟谣,结果大家已经聊起了新的话题,又不好重新切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总不能人家发什么都要去回两句吧。
趁裴渡在敲电脑,安渺赶紧面对着他,这样他就看不清她的手机内容,她问何瑶:【你觉得我和裴渡这样,算男女朋友吗?】
何瑶:【不算啊。】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紧接着,何瑶的第二条消息回过来:【没睡就不算。】
“……”
她其实还想问,在裴渡心里,他们算不算?
他的想法,好像总是跟她,不太一样。
他好像觉得……
算了,安渺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他们之间不适合太正经的话题,像他这种保守的男的,可能就是觉得,假男朋友,也算男友。
认识太久,关系太好,好像就连亲密的界限也会变得模糊,像是站在两条河流的交汇处,分不清此刻掠过自己脚踝的流水,到底曾属于哪一条河。
情侣总需要交心才变得更深一步,而他们早在青春懵懂时,就已经熟知对方的家庭和喜好,了解也随着年岁更迭越变越深,爱情常分饮同一瓶汽水,而他们很小时也曾这样,熟透的友情偶尔和爱情太像太像,有时候她也会恍惚,但又觉得,好像就是应该这样。
安渺将被子盖过肩膀,很快就睡着了-
一整夜睡得很沉,再醒时,已经是九点多了。
吃完早餐,她犹豫着要不要骚扰一下冉妍,问玩偶大概是什么时候能出货。
正在纠结中,微信又收到新消息,是何瑶发来的。
【昨天球赛,你旁边不是坐了两个女生吗?刚有一个加了我,说她手链掉了,问我们捡到没?】
【我没看到啊,】安渺从沙发上起身,【我找找。】
她在包里翻了一圈,又搜了搜裙子口袋,都没找到,想起来自己昨天买了小饼干,袋子就放在座位中间,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掉进去。
她从桌上拿起纸袋,翻了两下,就在袋子角落看到一条绿色的爱心手链。
T家的经典款,确实不便宜,丢了会着急也是正常的。
她给何瑶发消息,问对面掉的是哪一条,很快何瑶转述过来,和她手上这条吻合。
【那我给她寄过去吧,或者喊跑腿,】安渺道,【你问问她地址。】
对方选的是跑腿到付,安渺在抽屉里找了个小盒子把手链装起来,她饰品买得多,手上还有余出来的擦银布,也一并塞进去了,下了个单,很快就喊外卖员收走了。
她没当回事儿,毕竟暑假在家,如果不接外包的话,还是挺闲的,但不过一小时,何瑶发来两张票根。
何瑶:【手链她收到了!说手上有两张多的票,请我们去听歌!好耶!】
安渺看了下地址,是武成路的一家清吧,装修很好看,歌手多唱抒情歌,一点儿不吵闹,适合聊天,她一直想去打卡来着。
她高兴道:【好啊好啊,这是固定场次对吧,后天晚上的?】
何瑶:【是的,我们六点出发,大概七点到,听差不多了再回来。】
她给何瑶回了个“ok”,去衣柜里选衣服。
因为要短住在这儿,裴渡的衣柜让了半边给她,但可能因为他衣服比较少,日常换洗后,属于他的那边也渐渐空余了出来,她就理所当然地全占了。
挑来挑去,进入决赛圈的是两条长裙,出门不会太热,坐在空调房里也不会太冷。
她一边一件,比着走到裴渡跟前:“我后天下午要出去,穿哪个比较好看?”
他正在看书,闻言抬头,顿了顿才道:“去哪儿?”
“武成路的一家清吧,听会儿歌就回来。”
“晚饭呢,在家还是出去吃?”
这个好像还没跟何瑶商量过……
安渺道:“在家吃吧,因为可能要去喝饮料,就少吃点儿。”
裴渡“嗯”了声,按理来说话题应该结束了,但他没再低头看书,反而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就这么看着她。
“……”
安渺礼节性道:“……你要去吗?”
他这才低下头,轻飘飘道:“我被邀请了吗?”
还得邀请你?安渺拿出手机:“那我给你也买张票——”
不过他在的话,何瑶会不会不自在?毕竟没人想跟朋友的竹马待一起喝酒吧?
但是,让他一个人坐,他能乐意吗?
安渺抬起头,欲言又止。
裴渡就这么看着她的表情,紧接着开口。
“不用,”他不咸不淡道,“万一耽误你跟人家约会怎么办。”
安渺:?
不是,你最近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明明说好了要在家吃,结果当天下午,她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发现家里没人了。
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五点半了。
这个裴渡……是不是忘记她要在家吃了?
她晕乎乎地起来,想着自己去外面解决一下,时间有点紧张,她连忙以最快速度换好衣服,沿途看到有麦当劳,就点了份套餐,吃完后,时间正好是原定的出发时间。
何瑶因为堵车,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她先去占位置,找到一个二人小圆桌后,安渺把二维码拍下来,让何瑶看看要喝什么。
菜单上的名字很抽象,安渺点了杯草莓乳酸炮弹,看到何瑶也加购完成,她那杯叫草莓伏特。
一刻钟后,酒水上来了,两杯长得很像,安渺端详了半天,分不清哪杯是自己的,尝了一口,气泡感在唇齿间炸开,看来盲选对了。
还挺好喝的,乳酸菌和草莓结合,还有点儿桃子味儿,她正喝着,何瑶也终于满身热气地抵达,风风火火坐在她对面,包一脱,就开始讲沿路有多堵。
她们聊着八卦、偶尔操心一下大四和毕业,听着歌、喝着饮料,时间就不知不觉过去,为营造氛围感,整间清吧都有些昏暗,她撑着脑袋,感觉有点儿困了。
打了个呵欠,她发现有人在过生日,视线随着蜡烛一晃,就看到一张,有些熟悉,也有点陌生的脸。
她向前,凑到何瑶耳边,问:“那个人,是不是长得有点像何文乐?”
“彭文乐,”何瑶更正她,“姓何的人是我。”
“哦哦,”安渺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吗?”
当时球赛散场,她感觉有个球员一直在看自己,但没当回事儿,回来之后才知道自己抱了个彭文乐的灯牌,于是猜测,那人会不会就是他本人。
“是啊,我早就看到了。”何瑶说,“而且还有好多篮球社的其他人,我猜是社团活动发的票,送我们票的那俩女生不是也认识他吗,她们的票估计也是他给的、多出来的。”
安渺觉得有道理,困得大脑有点儿转不动了,她打了个呵欠说:“回家不?我好困。”
“行啊,”何瑶一看时间,“我靠九点半了,快回去,不然裴渡要杀了我了。”
安渺起身,感觉自己今天的生物钟好奇怪,五点不是才睡过吗,怎么又困了?
她仰头,把剩下的半杯饮料一口气喝完。
这会儿,何瑶也拿起防晒衫,奇怪道:“对了,我这个酒怎么没酒味儿啊?”
“……”???
安渺:“你点的不是草莓伏特吗?”
“对啊。”
“电流的那个伏特?”
何瑶:“伏特加的那个伏特。”
“……”
“谁会把电流的伏特写在饮品名里啊,大小姐,”何瑶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不妙,“我靠,不会是你喝了吧?”
“我是有点晕,但是,”安渺道,“这没酒味儿啊,我没尝出来啊!”
路过的服务生忽然好心解答:“是的哦,这款就是没有酒味,非常好入口的,没喝过酒的也可以尝试呢!”
“……”
算了,安渺道:“走吧,我回去睡觉,是还挺好喝的。”
不说是酒还好,一说是酒,安渺立马觉得劲儿有点上来了。
她跟何瑶去门口打车,何瑶说自己没喝到酒不甘心,跑去便利店自己买了果汁和小瓶酒,准备回家调,安渺在长椅上等人的功夫,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紧接着,就是一长串的脚步声。
她转过头,发现彭文乐居然追出来了。
他手里还端着蛋糕,递给她:“怎么走这么快,还打算请你吃蛋糕呢!”
“不了,我蛋糕过敏。”
她说完就把眼睛闭上了,自以为拒绝的状态已经很明显,谁知道彭文乐根本看不出来似的,反而直接坐到了她旁边。
彭文乐:“等车吗?你朋友先走了?要不要我送你?这么晚了,一个女生很危险的。”
是挺危险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出现。
安渺睁开眼,开口道:“我好像说过了,我有男朋友。”
谁知道彭文乐听完,只是没脸没皮地一笑:“我知道你是乱说的,你们班和你们系的人,都说你一直单身!”
跟裴渡接触太久,安渺有时候会误会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但有时候一接触,才发现很多人根本不正常。
比如此刻,她都已经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这人还缠着她不放。
安渺低头给何瑶发消息,问她选好了没有。
彭文乐又坐近了些,屁股还没落下来,安渺立刻条件反射地就站起身,不想跟他靠太近。
“别离那么远嘛,”彭文乐一笑,“而且,就算你真谈了,我也不在乎啊。他们都没见过你男朋友,那应该是异地恋吧?异地恋很难受的,你难过的时候他又不能跟你见面,要不你试试我,要是你觉得好,你再分手?”
……
这个人,还有人品吗。
还有道德吗。
“说实话。”安渺很诚恳地看着他。
彭文乐:“嗯嗯?”
“你长得连我男朋友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老公就是死十年了我也看不上你,”车到了,安渺坐到后排降下车窗,发自肺腑地说,“还有,你的鞋真的好丑。”
“……”
“我来了我来了!”何瑶提着袋子飞奔到另一边上车,看到彭文乐的脸,还愣了下,“这是在干嘛?”
安渺闭着眼躺在后排:“骚扰。”
说了有男朋友了还一直追追追追往我身上贴贴贴贴,不知道的还以为上辈子属狗皮膏药的。
车都开了,彭文乐扒住车门大喊给个机会,吓得司机把车又停下来了,彭文乐在外面喊:“兄弟都看着呢,你把蛋糕拿了行吧?就当给我个面子。”
安渺正打算把叉子叉他头上,何瑶已经更快地钻出窗户口,举起手掌,声音顺着夜风飘了进来:“面子给不了,但是可以给你一巴掌,要不?”
“……”-
十分钟后,快车驶离街区。
“有病吧他,”何瑶往后看了看,像是在确认有没有车跟上来,“大晚上几个男的围上来,吓不吓人啊。”
安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对方甚至摆出一副不介意她有男朋友的样子,理直气壮地挖墙脚,自己没人品就算了,拿她当什么。
她就算真单身也不会考虑这种人。
车辆行驶平稳,何瑶按照网上的教程,开始复刻她刚刚那杯酒,一分钟就兑好了,何瑶尝了一口,肯定道:“确实跟饮料差不多诶,没有很涩的酒味儿。”
安渺也从警戒状态放松下来,感觉身体渐渐发软,头重脚轻地靠在玻璃上:“不然我怎么会喝那么多。”
她刚刚才知道,原来伏特加有四十度,像她这种小趴菜很容易喝醉。
回程的一路,她都晕晕乎乎,身体里像有海潮涌动,虽然不能像以前一样很精准地控制身体和动作,但大脑又没来由地觉得轻松自由,有种解放的感觉。
何瑶把她送回公寓后,才再打车回去,她本来感觉只是有些微醺,打算洗个澡再睡,洗到一半却觉得眩晕感在加重,这才想起来,喝酒之后好像不能洗澡,不管冷热。
她连忙关了花洒,只觉得有股劲儿顺着小腹直往头上冲,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套好衣服,赶紧惜命地上床睡觉。
大脑中的世界像是滚筒洗衣机,往左转完朝右转,她是洗衣机里的一只袖套,旋转来去,又被高速脱水,最后灵魂被甩出来飘在半空,空气像云,软绵绵地环绕在身体周围。
醉意终于上涌,大脑变得混沌。
中途她醒了一次,睁眼是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卧室,她挑了只抱枕抱在怀里,安成阳还在门口,跟她说已经七点半了,让她快点起床。
紧接着,他离开的门锁声响起。
她歪着头继续睡晕过去,迷迷糊糊又感觉清醒了些,下意识睁眼,在床头看到了裴渡。
做梦了,她恍惚地想。
不然裴渡怎么会出现在她卧室里。
也不知道一下午都跑哪去了,好像在哪都找不到他,现在倒是知道在她梦里供她出气了。
她身子一侧,一只脚踩着他大腿,另一条腿翘到他肩膀上,很是高贵地吩咐道:
“给我捏捏腿。”——
作者有话说:卷:我在虐待他
裴do:恰恰相反
do,被踩爽了吗(?)
还有一更,往后翻[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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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进攻 告诉他啊,我们在干什么?……
裴渡没想到, 面前这人在放了自己晚饭的鸽子之后,居然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如此施施然又理直气壮地, 喊他给自己捏腿。
他半晌没动作, 她一只脚甚至还催促般在他大腿上踩了踩,问:“没听到我说话吗?”
裴渡:?
白皙的脚踝随着重力落到他手里, 安渺眯着眼, 心满意足地感受着小腿处传来的恰到好处的揉捏感。
安渺:“重一点。”
两秒之后, 腿上传来一阵重击,痛得她如见太奶:“太重了, 你要干嘛, 轻点!”
这就是裴渡, 连在她梦里都这么不受控。
她不满,不想让他再捏了, 但是腿根本抽不回来, 明明感觉裴渡手上也没用什么力道,但就那么握着她的腿, 让她挣都挣不动。
喝醉之后,她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似乎降低了, 安渺听到他说:“我没使劲。”
嗯嗯嗯,你只是单纯想要我死而已。
她找准机会, 终于一个用力把自己旋了出来,对这个梦的节奏感到不满:“你水平一点都不好。不要你捏了。”
“我又不是学按摩的, 水平不好不是很正常吗。”
他声音淡淡地,传过来,像蒙了层水雾。
安渺觉得有些恍惚,梦境重叠, 她脑袋里又响起清吧里驻场歌手的吉他声,和时断时续的歌词。
果不其然,她一这么想着,裴渡就开始说相关话题了。
他道:“彭文乐的生日会,好玩吗?”
这是有点诘问的语气了。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谁给她梦里开权限了?
没经历的东西怎么回答?她连连点头,胡说八道:“好玩。他开了香槟塔,我喝了半扎,蛋糕也好吃,蓝莓千层还有果酱夹心。他还给在座每个人发了一百万。”
“……”
裴渡:“好玩到晚饭都不吃,放我的鸽子去赴他的约?”
那不是你先没回来的吗?是你鸽了我吧!
安渺懒得跟梦里的人多讲,脑袋一歪准备睡觉:“嗯嗯。”
裴渡拇指和食指捏住她脸颊两侧,将她的脸又转了回去,气得有一百万句讨伐的话要说,出去买的菜还放在冰箱里动也没动,但两指微微一拢,她脸颊肉就这样被捏出来两团,又有点可爱。
安渺不爽,声音也因为被捏着,变得含混不清,叽里咕噜地说了句什么,但听不清。
算了。
等他气消了再跟她说。
裴渡起身去浴室洗澡,等再出来时,发现她正抱着黑糖睡得香甜。
猫在她怀里心满意足地打着呼噜,裴渡伸出手,把奶牛猫从她臂弯里揪出来,重新放回猫爬架上。
再一低头,她睡裙下,有一道明显的凸起。
裴渡:?
他伸出手指勾住裙摆,微微上抬,发现是猫的玩具毛球,大概被她当成枕头或是什么别的,正夹在腿间,他掰出来费了点力气,这一人一猫真是没一个让他省心。
她这腿的咬合力,幸好没拿来夹他的头,不然能把他头夹爆。
裴渡刚躺下,察觉到她一直在抓,腿根处已经被抓出了红红的指印,那毛球一直被猫带着到处滚,大概是沾有灰尘,她皮肤敏感,沾上觉得难受。
他拉开抽屉,正好有湿巾,抽了一张出来,结果还没擦两下,她又蹬腿表示不满,嘟囔道:“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裴渡想了半天,将湿巾在手背上蹭了蹭,猜测她可能是嫌质感有些粗糙,又进卫生间思考了会儿,抽出她的洗脸巾,打了盆水,重新回到床边。
为了防止不慎看到点什么,他从柜子里找出她的安全裤给她套上,这才掰开她一边的膝盖,顺着她抓挠的方向开始清理。
一开始,其实并没想那么多,对他而言,更像是看到水泼在桌面上、于是开始清理的动作,但等到清洁完,偶然看到自己握住她腿的手,细嫩的肉从他指缝中微微溢出,他忽然觉得眼被刺了下,迅速关灯、倒水、躺下、清理念头。
夜很安静,也很嘈杂,他与混乱对抗,终于感觉将要睡着,但与此同时,一道细微的动静,又从旁边传来。
安渺依然难受地轻哼道:“不舒服。”
又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要喝酒。”裴渡道,“我没见过谁喝了酒还能舒服的。”
他这么说着,察觉到昏暗中,有一道身影蓦地翻身靠过来,恰好枕在他手心里,很亲昵的模样。
安渺用脸颊蹭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裴渡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是硬邦邦的语气:“哪里不舒服,脑袋?”
她要是不舒服,总归会把他折腾得睡不了觉。
裴渡手指正好陷在她发丝里,揉了会儿,问:“好点没?”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裴渡将要闭上眼,又听到她在旁边说:“不许睡。”
“……”
裴渡打开台灯,但见裙子又被她自己蹭到了腰间,她皱着眉,脸颊泛着浅红,看起来真是难受极了。
但是问她,她又不说,是哪里难受。
他只能自己找,裴渡坐在其中,伸手按到她刚刚清理过的那一块儿,想看看是不是起疹子了。
指尖按上去,她的哼唧声奇妙地消失,像是舒服,短暂地安静下来。
他想找找柜子里有没有药膏,但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比较合适,手在前倾之中碰到一块布料,并不算干燥的质感,沾在他指尖。裴渡沉默片刻,陷入一种荒诞又合理的猜测之中,思索时,停顿的视线中,她锁骨的起伏清晰。
裴渡凝视着她,指尖试探般向前勾勒碰触,像在清晨的山林替新生的叶抚落一滴结出的露水。他实在没什么经验,只全靠摸索,紧盯她的表情,道,“这样呢,好些了么。”
回馈给他的,是尚算正向的反应。应该对了,他脑子里无端冒出这样的念头,但又是真的觉得很困,冷着表情伺候着,一半的大脑根据她的表情调整接下来的动作,另一半大脑在思考,他到底为什么大半夜在做这种事情。
空调开了静音模式,但偶尔在停顿之后又会明显地运行一阵,在他视线之中,她的睫毛也开始飞快地颤动起来,鼻尖蕴起细密的汗珠,安渺茫然地睁开眼,然后和他四目相对。
……
她呼吸起伏着,很迷糊地喊了声他的名字,然后又半睡不睡地晕过去了。裴渡觉得很头疼,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种时候叫他的名字大概等于什么。
他真的很想把她拍醒,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态,但一手包住她小腿,另一处指尖像是握住一块慢回弹的捏捏,一呼一吸之间咬合又放开,他又觉得,她应该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起码应该觉得他的按摩不错,不是她要捏腿的么?
困。
裴渡听着声音,大脑放空,手指上工。
安渺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梦里面了,醒不过来又无法完全睡去,像被人控制在边缘,梦境是绮靡的、荒诞的,但毋庸置疑,也是舒适的。
酒精和胃碰撞出灼烧感,她感觉肚子里有一座火山,正持续不断地喷发岩浆,好在身体一直在努力自救,岩浆之下涌现出海水,温柔缓慢地拍打着,潮汐一层层向上推进、堆叠,仿佛要将她送到哪里,体感上也适意许多。
忽然,海潮停了。
但还没来得及浇灭四下游走的熔岩。
她蓦地睁开眼,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
“突然想起来,你之前好像不让我弄,”裴渡就坐在离她不远的位置,指尖撤离,沉声道,“不弄了。”
……
这个梦好莫名其妙,没有逻辑,让人不爽。
要么就不弄,要弄就弄完,弄一半是什么意思?
但她也不会去要什么,安渺捂着额头,忽然听到手机震动,她眯着眼接起,一道粗犷的男声乍响:“喂?你接我电话了!我、我以为你把我删了呢,对了,我今天晚上跟你说的那些话……”
安渺又把电话挂了。
死彭文乐,做梦都没放过她,好噩的梦。
她正想翻个身,发现自己的腿似乎还被虚握在谁手心,正要抽回腿,被人按住。
刚才,虽说也是撤离了,但,离得不远,他稍作试探,又上手了。
安渺觉得很神经,又觉得很合理,因为梦,就是这么没有逻辑。
昨天她还一口气从南极闪现到了墨西哥,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她感受到自己唇间吐出的呼吸,似乎还是有些热的,手机又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她手指泄愤似的不停按下挂断,忽然,手机被人抽走。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雾汽,从他手上连带下来一些,沾在她手背。
裴渡:“用不用我帮你看?”
但他好像没打算让她说话,这个小腿按摩不太友善,安渺在加快的速率中感觉到头皮发麻,呼吸也随之绷紧,但她还是很坚强地开口,因为她觉得人要讲礼貌:“不、不用……嗯……”
“嗯是什么意思,”裴渡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慢条斯理地进行着,“为什么不用了,又要嗯一声?”
如果她现在不是没力气,她一定会模仿ai短视频里,突然从这儿坐起来、然后变出一口平底锅、扣在他那明知故问的头上。
怎么有人能这么坏的啊。
但在她启唇之前,裴渡又开口了:“他问你,在干什么。”?不是,你还真看啊?
这种没有油盐的消息,你看它干什么?
“帮我删掉。”她呼吸不匀地说。
“嗯?”裴渡脾气很好地问,“为什么要删掉?留着不是很好吗?”
她只觉好像置身茫茫平原,雪地反射的一片白光令她睁不开眼,头脑也一片空白,几乎快要屏蔽所有声音的视觉里,裴渡的声音强势占入:“要不要回他。”
她快呼吸不上来了:“回、回什么……”
“告诉他啊,”裴渡不疾不徐,缓声问,“我们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写完这章去吃蛋糕,吃着吃着口水从嘴角流下来了……焯哈哈哈哈哈
没错,这就是裴师傅的小腿按摩,非常尽职尽责。
我一想到裴do大半夜被吵醒,冷脸在那任劳任怨做服务型手工活就想笑啊啊啊啊
裴渡,一款人夫型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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